“其實我是在躲那個被我們那個年代所有紈絝看不起的親哥哥。”
這個答案讓我萬萬沒有想到。慕容狐之所以這麼快可以接手慕容家其實多半是因爲他的父親是別人口中說的迂腐書生。
可這麼一個迂腐書生有什麼樣的能力可以讓慕容魁整整躲了二十年,直到現在才肯離開那個普通人都不願意去的養豬場。
“很嘲諷吧?”
不過細細想來,能培養出慕容千雪這種大智近妖女兒的男人再差又能差到哪裡去呢。但是人都有從衆心理,別人如何說便人云亦云,讓真相埋在了深不見底且埋着無數枯骨的土地裡面。
“說說看。”
車子本來走了一段距離,我只能重新停在了路邊,然後很是恭敬的遞給了慕容魁一支菸。
“一個能讓他們口中不入佛門而入魔的老瘋子忌憚的人物如何簡單的了。他所表現出來的一面只不過是想讓外人看到的而已,埋在他心裡的到底是什麼即便是到現在我也不清楚。”
慕容魁說這句話的時候讓我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之感。
“那個老瘋子很厲害嗎?”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人了。
“你也知道他一人一劍便可以比擬京城家族的田家老佛爺十年不出家門,可以讓一個女人到現在依舊心心念念,到哪裡都可以掀起巨大波瀾的男人如何簡單的了。”
我的直觀感受並不是那麼強烈,只能想象怎麼都具體不起來。
“我在當年最鼎盛時期跟他打,十死無生。”
這一句話深深震撼了我的心靈,不由抽搐了一下。能讓慕容魁感到深深絕望的男人何止是不簡單,那簡直猶如天神下凡啊。
“他還活着嗎?”
“我也不清楚,二十年了,江湖上只有他的傳說卻沒有他的消息了。”
慕容魁深吸一口煙,眼神迷離的看着並不怎麼清晰的前方,因爲下雨了。
“林浩,你跟我說實話,以你現在的實力跟我打如何?”
他突然轉頭依舊嚴肅的問了我一句好像跟剛纔完全不搭邊的問題。
“六四開吧。”
我猶豫了一下說道。
“隱藏實力也就算了,說話都裝謙虛,沒勁。”
聽我如此回答慕容魁顯然有些失望。
“如果我說即便是對上今天的那個老婦人我也可以六四開呢?”
一根菸吸完之後我又點上了一支,嘴角有些微微上翹的說道。
“果然是個妖怪,以後你在我這裡就是瘋子第二了。”
慕容魁終於恢復了之前玩世不恭的狀態。
“跟你開玩笑的。”
他只是搖頭並沒有回話,然後指了指方向盤,意思讓我開車。我開着車回到了軍部,然後給何忠誠打了一個電話,因爲慕容魁受傷了,所以讓他去養豬場開的車。
“本來想等到秋天的,看來回京城的時間要提前了。”
本來想離開茅草屋的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頓住了腳步。
“爲什麼?”
“因爲我留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了,當然也算是給我這二十年畫上一個句號了。”
他給我要了一支菸,語氣傷感,頭上的白髮似乎比之前更多了,頗有一種滄桑之感。
“現在就有勇氣跟你那個親哥哥對陣了?”
“以前就有,只是不能罷了。”
我撇了撇嘴,表明了自己並不相信他這鬼話。
“小子,一定要小心千雪那丫頭。她跟她那個老爹走的是兩個極端,但都是真正的妖人啊。”
這是他第二次如此說了,就像跟老爺子學功夫的時候他總是在我耳邊嘮叨不要相信任何人一樣。
“還是先考慮一下你自己吧。”
我打開一瓶酒遞給他,但是卻被他拒絕了。看到我一臉錯愕,他笑了一下,滿口大黃牙。
“說這話的時候喝酒多少有些不吉利。”
他不喝我自顧自的喝了起來,烈酒配雨確實並不怎麼吉利。
“京城的白家有兩瓶上了年份的竹葉青,等你去了京城一定要拿出來,味道絕對不是這種酒可以比的。”
慕容魁低頭一個勁的吸菸,我乾脆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煙都給了他,順便又重新拿來了兩條葉淺靜送給我的煙。
“好大的一局棋啊。天爲羅蓋地爲盤,千萬萬人壞了心肝,嗟嘆,盡是蚍蜉撼樹心有不甘。人如螻蟻錢是圍欄,多少嬌俏女子解了衣衫,嗟嘆,盡是胭脂水粉生而無憾。”
慕容魁敲打着牀板用很難聽的音調唱着,我轉過頭悄悄抹了一把臉,眼淚竟是不自覺流了下來。
“魁老頭,我困了。”
說完便匆匆離開了茅草屋,剛走沒幾步便看到了撐着一把黑色雨傘的葉淺靜。
“是沒有休息還是已經醒了?”
微微錯愕之後我問了一句。
“還沒有休息,阿姨擔心你,所以我就過來看一下。”
葉淺靜輕聲回了一句。
“回來是應該跟你們打聲招呼的,我的錯。”
我擠出一個笑容儘量保持語氣平靜。
“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聰明如東方羽,而且心思細膩,察言觀色自然不在話下。
“葉淺靜,你說東方羽是真因爲喜歡我才肯跟我發生關係嗎?”
東方羽明顯一愣,估計她怎麼也想不到我會突然問出這麼一個問題。
“不清楚。”
她沉默了一會說了一句。
“你們啊,都太過聰明瞭,當然也很可憐。”
“爲什麼會這麼說?”
東方羽的臉上有些怒氣。
“天爲羅蓋地爲盤,千萬萬人壞了心肝,嗟嘆,盡是蚍蜉撼樹心有不甘。人如螻蟻錢是圍欄,多少嬌俏女子解了衣衫,嗟嘆,盡是胭脂水粉生而無憾。”
我把慕容魁的爛歌唱了一遍。
“你的意思說我們在你的眼裡還完全不如夜店中的風塵女子?”
“你說呢?”
我沒有回答她的話,擡眼看着她反問了一句。
“林浩,你有資格評價我們嗎?”
葉淺靜激動的將頭頂的雨傘扔到一邊,任由雨水打在她精緻的臉上,對我怒目相向。
“恐怕這個世界上唯獨我有這個資格吧。你們是真把我當傻瓜了吧?”
突然不想再藏着掖着了,因爲戴着面具活着讓我無比的疲憊,而那種無力感在這一刻到了頂點。
“我回去跟阿姨說一聲你平安回來了。”
葉淺靜扔下一句話便冒雨離開了,我把雨傘撿起來。
“敗家娘們,這麼好的雨傘說扔就扔。”
草垛是不能再睡了,只能往裴琥珀的水泥房走去。可是令我奇怪的是裴琥珀竟然沒有在房間裡面。
雖然她並沒有在房間裡,我也沒有放肆的跑到她的牀上,而是直接躺在地板上,這個時候小溪邊上已經有了蛙鳴的聲音。這個時候天快要亮了,而一天一夜沒有睡覺的我聽着外面的雨聲完全沒有睡意。
現在我已經正式把京城列入到我的腦海中了,因爲我認命了,既然沒有辦法迴避那就面對吧。
“誰讓你進我房間的?”
清晨時分裴琥珀打着一把雨傘從外面走了進來,身上穿的並不是軍裝,而是一身黑色的運動裝,面容姣好,只是那頭短髮讓她看上去少了一點女人味,如果她可以留長髮的話。。。。。。
我的思緒被她一腳給踢沒了,懶洋洋的起身。
“裴小姐,這問題問的有些弱智了。你明明知道在下雨,我那個草垛肯定不能睡了,而魁老頭的茅草屋根本就不能住人,所以只能到你這裡來了。”
“你纔是弱智呢,我的問題是字面意思嗎?”
裴琥珀又踢了我一腳,我沒有再說話,拍了一下身上的泥土離開了水泥房來到了慕容魁所在的茅草屋。
“魁老頭,你別跟我說現在就要走。”
等我到茅草屋的時候發現慕容魁竟然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只是小小的一個帆布包。這也就看出他對於生活的要求有多低了,二十年的時間竟然只有這麼簡單的一些東西。
“差不多該走了,你放心,我會親自去跟黃老頭說的,這個養豬場就交給你了。”
慕容魁走到我的面前使勁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容有些蕭索跟苦澀。
“別死,別輸。”
我把最開始剛進入夜玫瑰時吳警官對我說的話轉達給了慕容魁。他的眼眶突然間有些紅了,使勁抽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把眼淚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行啦,我會等你去京城的。”
他拿起自己的帆布包繞過我走出了茅草屋。
“魁老頭,你一定要等着我去京城啊。”
看着他有些佝僂的背影我輕輕說了一句,眼眶也有些紅了,只是風一吹好像一切的情緒也都被這麼吹散了。
一整個上午的時間我都是待在茅草屋,就連餵豬的事情都是裴琥珀做的。
“魁叔走了?”
中午裴琥珀拿着幾份盒飯走進了茅草屋,估計是餵豬太忙,沒有時間做飯,所以才從食堂隨便買了幾個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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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輕輕嗯了一聲,鼻子又有些酸酸的。
“我也應該快要走了,可憐的小耗子啊,偌大的養豬場便只有你一個人咯。”
裴琥珀把飯菜擺在那張並不大的桌子上笑着說道。
“你也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