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一直通報了三遍，在半夜空曠寂靜的分部大廳裡迴盪。
夏初見他們在顧山君的辦公室裡，那裡隔音設備特別好，完全沒有聽見那些聲音。
但是他們的智能手環上，都收到了任務完成的提醒，可以去領取獎勵了。
夏初見這時才精神了一些，也在暗暗盤算，會領取到那些好東西。
就在小隊成員覺得他們可以離開的時候，顧山君卻又叫住了他們。
“葉世傑是吧？還有一件事。”
“是的，顧理事，您請吩咐。”
顧山君點開自己的系統終端，面前出現一個全息3D虛擬顯示屏。
接着，一張非常清晰的照片出現在他們面前。
小隊成員都怔住了。
這張照片，正是他們十幾天前，執行的那個殺死人販，解救被拐受害者任務時，拍下的照片。
“你們記得這張照片嗎？”
葉世傑仔細看了一遍，點頭說：“記得，準確地說，這是我用自己的智能手環拍的，當時也是我上傳到暗夜狩獵者在木蘭城分部的星網雲端系統。”
“你確定？這就是你拍的原照片嗎？”
“顧理事，您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顧山君伸手在那張照片上剪裁，圈出一個範圍，正是那些被拐的受害者暈厥的樣子。
“看看這裡，你確定這些人，就是你原照片上的那些人？”
葉世傑想了想，說：“我的記憶可能會出錯，但是我的智能手環上還有本地存儲，可以調出來直接對比。”
“哦？那調出來看看。”顧山君手指敲了敲辦公桌。
葉世傑點開自己的虛擬顯示屏，從智能手環的本地存儲裡找到了那張照片。
其實他拍了很多張，只上傳了一部分。
這張照片調出來後，大家就站在兩個虛擬顯示屏前對比着看。
果然，不管是從分辨率，色彩飽和度，和尺寸大小來比較，都一模一樣。
絕對是同一張照片。
顧山君慢慢靠在了座椅上，眯起眼睛，一隻手摸着下頜，若有所思地問：“所以，這確實是原始照片。是你們當時完成任務的時候，直接拍下來的，是吧？”
大家一起緊張地點頭，不知道這位顧理事，爲什麼要這麼問。
一想到這個任務，他們其實不算是完成，就有點心虛。
因爲他們並沒有把那些人救出來就走了……
宋明前企圖補救：“顧理事，當時我們擊斃了那幾個人販，本來是要把這些受害者一起帶走，結果突然有正規軍過來，我們協會的規矩一向是不跟正規軍搶活兒，所以我們就先走了……”
平瓊也點頭說：“是啊是啊！當時我還說，如果不是葉隊催着我們趕緊走，擠一擠，就能把他們都帶走。”
“都帶走？你們帶死人走是要幹嘛？”顧山君奇怪地看着他們。
“死人？！”小隊的五個人齊齊驚呼出聲。
“怎麼回事？”
“不可能啊！”
“我當時用探測儀檢驗過，他們都是活的！活的！就是被人打暈了而已！”
最後說話的是夏初見。
她當時在室外確實用探測儀檢測過，但她沒有進去，因爲她討厭觸手。
顧山君眉頭緊皺：“你們的意思是，你們任務完成，在正規軍來臨之前，這些被拐的受害者，都是活着的？”
“千真萬確。”葉世傑非常肯定地說，“當時我們因爲走得匆忙，沒有帶走他們，還擔心協會不會確認任務完成。”
“對的，因爲任務是要擊斃人販，解救被拐的受害者。”
“但是因爲正規軍馬上接手，人販全部被擊斃，包括遺種在內，因此我們不認爲這會成爲一個問題。而且後來協會也確認我們任務完成了。”
顧山君沉默地聽着這個小隊成員七嘴八舌，最後才說：“現在的問題是，他們不僅都死了，而且，死亡的數目，跟你們的照片對不上。”
說着，他拋出另外一張照片。
他們面前又多了一個虛擬顯示屏，展示另外一張照片。
在這張照片裡，他們可以很清晰地看見，那些人，確實已經死了。
他們一個個身體扭曲地躺在地上，七竅流血。
跟葉世傑上傳的那張好像個個在睡覺的照片，有明顯的不同。
可這張照片跟他那張照片，拍攝的是同一個地點，同一批人。
那些死去的人販，跟葉世傑的照片完全一致。
不同的，是這些被拐受害者。
夏初見也在默默比較這三張照片。
過了一會兒，她皺眉說：“……這張照片上，爲什麼只有二十三個受害者？我記得是二十四個。”
她一說，葉世傑、宋明前、李縛和平瓊都紛紛點頭說：“對，是二十四個人。您看我們拍的照片，確實是二十四個人，一個不少，而且他們都還活着。”
在顧山君拿出的第二張照片裡，死去的那些受害者，在地上躺的位置，跟葉世傑那張照片是一致的。
一一對比下來，他們發現少的那一個，正是夏初見曾經在狙擊槍的瞄準鏡裡看見過，被那個人販首先企圖侵犯的受害者。
夏初見指着那個空空如也的位置說：“當時我在一千二百米以外的十二層樓上做狙擊手，這個人還是我違反葉隊的命令，開槍救下來的。”
在葉世傑拍的這張照片，那個受害者側着腦袋，只露出一半的臉，但這一半的臉又被頭髮遮住了，另一半臉根本沒有在鏡頭裡，所以完全看不清她的樣子。
只能從她的服裝和身形，看出來應該是個小姑娘。
顧山君看着這張照片，眼底的神情漸漸熾熱，似乎很激動，但又在極力壓抑。
他深吸一口氣，追問道：“你確定少的那個人，就是這個受害者？”
他指的是葉世傑那張照片上，那個側着腦袋的小姑娘。
她的衣服被拉脫了一半，露出肩膀，雪白的肩膀上，被人販拿皮帶抽出一道道猙獰的紅痕。
夏初見重重點頭：“我確定，就是她。因爲當時……她是人販第一個想侵犯的，我等不及了，就提前開槍，把人販打死了。”
葉世傑看了她一眼，心想的確如此，也難怪她這麼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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