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旁邊的小孩和店主夫妻挨的極近，但他身上也並無陰氣。
這時候他們才注意到，連這小孩和香香、林府尹都能看到兩隻鬼。
香香還是淬體境，林府尹和那小孩是凡人。
而且店主夫妻雖然是鬼，但這店裡的其他東西卻是實實在在的。
什麼時候，凡人也能肉眼見到鬼了？
什麼時候，鬼也能接觸到實物了？
“他們穿的衣服，是我用紙紮術做的，能隔絕陰氣，讓他們在陽世顯形。”宋玉善說：“至於接觸實物，顯形了自然可以接觸實物。”
莫玉鳴和寧丹霞：“……”
“你學紙紮術就是爲了給鬼做衣服？”
“這只是其一。”宋玉善說。
“既然隔絕了陰氣，這吃食也就沒問題了吧？”香香問。
“客官您放心，肯定沒問題的。”店主夫婦連忙說。
香香這纔拿起烤紅薯，吹了吹，啊嗚吃了一大口：“沒錯，就是這個味兒！”
“咱們繼續往前走吧，這裡不止有鬼呢！”宋玉善說。
莫玉鳴始終覺得不妥，離開阿寶小鋪後，他說：
“宋道友，雖說你做的紙衣能防止鬼氣傷人，但模糊了生死的界限真的是好事嗎？”
“鬼是人生命的延伸，死也是另一種生命的開始。
只要鬼與人無害，又何須在意界限呢？”宋玉善說：
“像剛剛那鋪子的陳阿寶。
若是沒有鬼市，她便只能是孤苦無依的孤兒，靠安濟司的救濟金勉強過活。
她的父母，只能在陰世傷心落淚，卻沒法幫助到她。
但我開了鬼市後，他們可以用鬼眼淚與我換銀子，賃下這個小鋪子做生意照料女兒長大。
對她們來說，這樣不比以前好嗎？”
莫玉鳴不說話了。
“還有那個踩獨輪車玩雜技的小娃娃，他死後，父母茶飯不思，險些喪命。
你看現在，他們在笑呢！
還有前面桃樹下的那對年輕男女，女孩子在垂淚哭泣的那個。
他們本來有婚約，後來男孩子意外去世，沒能見到女孩子最後一面。
他是來給心上人告別的。
再看酒肆門口的第二張桌子，坐着兩個大漢，一個八旬老婦的那個。
那老婦姓趙，兒子前些年去世了，她被兒子的結拜兄弟，一隻虎妖供養着。
今日特意租了一日紙衣，與母親兄弟團聚喝酒呢！”
“等等，那是妖？”寧丹霞驚訝的問。
她的天眼術沒有看出來。
大山的化形和斂息技術可不大好，可見入門級的天眼術真的不太夠用，也就能看見鬼了。
“大山！”宋玉善喊了一聲。
那桌上的兩個大漢齊齊回頭，長得竟然一模一樣。
頭上包着頭巾的那位眼睛一亮，麻溜兒的跑了過來：“幾位仙師，要虎妖的毛髮和指甲嗎？我還有虎妖的乳牙哦！在下已經快滿兩百歲了，童叟無欺！”
說着一把扯下了頭巾，露出了兩個毛茸茸的虎耳。
寧丹霞僵硬的搖了搖頭：“不要。”其他人也沒有動靜。
趙大山有些失望，又問：“集市離碼頭遠着呢，幾位想不想騎虎回去？一個人只要五兩銀子！便宜的嘞！”
“這個騎虎，是騎你嗎？”香香盯着他的兩隻耳朵，感興趣的問。
“當然是騎我！”趙大山說。
“我要騎！”香香躍躍欲試，從乾坤袋裡找出了五兩銀子給他。
林府尹默默加上了五兩：“我們一起。”
他活了幾十年，也沒騎過老虎呢！
“好嘞！你們回去的時候，到酒肆那兒找我就行。”趙大山入賬十兩，高興極了，給了香香和林府尹兩個號碼牌憑證。
“咳咳！”寧丹霞輕咳了兩聲。
趙大山問：“騎不？”
“騎！”寧丹霞矜持道：“我和我師兄一起。”
遞給了他十兩銀子。
莫玉鳴不贊同道：“師妹！”
“你倆是三號和四號，得等我把一號二號送到後再回來接你們。你們放心，我超快的！”趙大山拿着銀子繼續去和兄弟喝酒去了。
“宋道友，你這裡又是鬼，又是妖的，妖也就罷了，鬼有陰世做爲退路，你如何約束他們不傷害人呢?”莫玉鳴問。
“這便是天眼術的作用了，圓滿級天眼術，是能看到陰世入口的。”宋玉善說：
“他們身上的衣服便是對他們的約束，那些衣服，他們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
大部分鬼，穿着紙衣的時候，只能在鬼市內活動，只有陰陽驛站的鬼能穿着那身衣服走出鬼市去送人或送信。
這些鬼都是經過嚴格篩選考察的。
一切都在我的陣法掌控之中。”
莫玉鳴找不到其他反駁的理由了。
看起來宋玉善已經把安全問題都考慮進去了。
“宋小友，府衙的卷宗，改日我給你送一份來吧！有前科的鬼，定不能讓他們穿上那身衣服！”林府尹忽然說。
“多謝府尹大人！這是幫了我大忙了！之前我們都是靠走訪調查的。”宋玉善謝道。
“既與你有益，若是遇到了線索斷了的命案，不知能否請宋小友牽線鬼魂提審呢？”林府尹說。
他背靠郡王府，請會天眼術的修士審鬼是沒問題的。
往日也試過。
但有些心虛的鬼，躲在陰世怎麼召不出來，也拿他們沒辦法。
他算是看出來了，宋玉善能弄出這麼大陣仗，在陰世一定有依仗。
況且她能親自入陰世，這是很多修士都做不到的。
“當然！”宋玉善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當下就拿了一張紙，寫下了一個名字遞給他：“若是遇到需要陰世協助的事，可以寫信燒給這個人，他會幫助找鬼破案的。”
林府尹連忙收下了保存好了。
莫玉鳴也着實看到了人鬼相交的益處，不再說什麼了。
此處算是宋玉善的地盤，她在自己的地盤上，用鬼還是用妖，其實都是她的自由。
只要不會傷及無辜就行了。
這些主動與鬼相交的活人，明顯都是自願前來的，就算出了問題，也不算無辜。
他落後衆人幾步，到酒肆邊：“你的毛、指甲、還有乳牙還賣不賣？”
虎妖身上的毛髮指甲，也是煉器的好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