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記否，舞榭歌臺爲君故，白髮蒼茫舍平生。
曾記否，泛舟弄痕蒹葭萋，琴雖鶴鳴過沙洲。
……
“哥，你怎麼啦？”
小靈小聲問着，打擾了木遷在沙發上的發愣。
“嗯？沒什麼，只是有些乏了，”木遷笑了笑，低聲輕嘆，慢慢的站起身，“回去休息吧，睡個午覺，晚上一起吃飯。”
任穎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木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讓她的嘴脣立刻抿住了。
“謝謝你。”
“沒事的木木。”
木遷對任穎點了下頭，似乎很禮敬，但並未多說什麼，轉身走向了二樓。
甄媽和外婆從樓梯口小心翼翼的走下來；這時候雖然她們很想問木遷到底怎麼了，可看到了木遷臉上的疲倦，甄媽拉了下外婆。
“小遷，如果有什麼事一定要跟媽媽講，”甄媽溫柔的囑咐着，“媽知道你有本事、有能力，但多一個人幫你分擔，聽你傾訴也是好的。”
“嗯，沒事的媽，”木遷露出些儘量開心的笑容，但落在甄媽眼中並不是多麼自在的笑容。
回到了原本自己的房間，空氣中還飄着女孩的淡淡香味；木遷在衣櫥中拿了牀被子，鋪在了原本的牀鋪上，枕着手臂躺了下去。
他想安靜的獨處一會，什麼不去想，什麼也不想做，只是想安安靜靜的呆着。
心猿意馬漸漸平息，心中煩亂漸漸被撫平，嘴邊露出的僅剩微笑，眼中卻還有略微惆悵。
之前感覺到欣喜是什麼時候？在電視中親眼看到宋時婧的轉變，從那個只會逗自己開心的笨傢伙，突然變成了他心中一直不曾放下的那個女子……
可，木遷並沒有勉強宋時婧，也沒有去迫不及待的走到宋時婧身邊。
宋時婧問，如果是以前的她和變身之前的她站在木遷面前，木遷該如何選擇……她沒有得到明確的回答。
但木遷其實是回答了的，只是並未說出口。
木遷把宋時婧靈魂中的多餘部分剝離，將屬於宋時婧不知多久前的前世魂魄抽離，這其實已經是做出了回答。
可惜，小宋的智商距離理解這一點還有點差距。
在當時的情況下，無論是出於男人的尊嚴，還是妖王的威嚴，木遷都不可能去說一句‘選你’。
他不用要面子的嗎？
如果這件事傳出去，那這位妖王大人就可以說是非常搞笑了，絕對會淪爲笑柄一般。
可是……
最後她離開的時候，依然是一副受傷的模樣。
人類就是如此自私嗎？在遇到挫折的時候，只會考慮自己受到了多少傷害、只會想自己受了多少委屈……別人呢？另一個當事人呢？
當木遷抽離那一絲魂魄的時候，手抖了兩次。
一次是觸碰到宋時婧的額頭，一次是離開宋時婧的額頭。
他對力量的領悟沒有任何偏差和錯誤，做這種小事的時候還會手顫，還會心中猶豫……足可見是何等不捨，多麼的不願。
但不管如何，終究是做了這個決定；與其讓前世的痛苦繼續加諸於無辜的後世，尚不如讓過去的都過去，隨風消逝。
只是，最後落得遍體鱗傷的，不過是被人揭開了傷疤的自己罷了。
“呼……”
木遷慢慢閉上眼，不想做夢，就這樣淺淺的睡去。
雖然沒有夢境，但總有一些被他刻意埋藏起來的片段，不斷浮現，不斷沉浮……
活得太久，並不是什麼幸福；有時候擺脫不了夢魘，想死卻又不能，也是這個世界上最頂天折磨人的事。
忽而聽到了風中傳來的輕輕歌謠，木遷的呼吸漸漸的平靜，很快就變成了鼾聲。
這是……誰在遠處低吟？哼唱的曲兒，如此的熟悉。
一樓客廳，四個女人坐在那，小靈小臉苦兮兮的，一看就是被審問的那個。
甄媽和外婆都嚴肅着面容，小靈坐在那各種不安。
“說，你哥到底怎麼了？之前那些人是誰？”
“我……媽你讓哥哥自己告訴你不好了，”小靈鬱悶的抱怨着，“我再說一些不能說的，哥哥說不定會生我氣。”
旁邊的任穎一手扶額：小靈這麼說豈不是火上澆油了。
果然，甄媽立刻有些氣憤：“我是你們的媽媽！有什麼事你能知道我不能知道？！說！不然今天沒你的飯吃！”
小靈嘆了口氣：“寧肯食無肉，不可出賣友！”
外婆：“胡說！這是詩詞，不能亂改的，那是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
“好吧好吧，”小靈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反正哥哥都把事情搞這麼大了……對哦，哥哥的身份爲什麼暴露？”
任穎在旁邊小聲說：“是爲了找你……木木好像是擔心你被什麼反派大壞蛋抓走了，所以直接威脅了整個世界……”這些是任穎猜到的，根據木遷和除妖師之前的交涉。
小靈嘴巴張開，各種啞然不知所措。
哥哥爲了她，威脅了全世界？
所以纔過來了那些傢伙？真的嗎？
小靈先是驚訝，而後則是各種惆悵，再之後就變成了捂着嘴角各種偷笑。
甄媽在旁邊還沒理解‘威脅全世界’的含義，就看着小靈問了句：“你怎麼了？傻笑什麼？”
“嘻嘻，哥哥好在乎小靈，小靈好開心……嘿嘿嘿，哥哥肯定也是喜歡小靈的，不然不可能爲了小靈和全世界爲敵……木，這就是幸福的感覺嗎？”
砰！
“哎呀！”小靈被突然出現的鐵拳砸的擡不起頭來，在那各種淚眼婆娑。
甄媽默默的收回拳頭，從小靈的角度看，能看到那陰冷、陰森、冷厲的表情，頓時嚇的瑟瑟發抖。
“哪怕我還活着一天，不，哪怕我這一刻就死了，也要在棺材中發出反對你十八歲之前禁止早戀的咆哮聲！”
小靈頓時淚流滿面，旁邊的任穎既慶幸又有些不忍心，最後也只能繼續思索她自己的事。
“你哥到底是什麼身份？”
“這個……好吧，我儘量說清楚些，”小靈眼珠一轉，對任穎投過去了求救的信號。
任穎不着痕跡的點點頭，這兩個女孩用她們剛建立不久的默契，開始了一場忽悠……
……
鎮外，大批駛向昆吾山的車隊中，宋時婧蜷縮在後座睡的安穩。
忽而耳中縈繞着一句句哼唱聲，她茫然的睜開眼。
這歌聲……
好熟悉，又好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