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言語能夠完全形容出這張臉的異常和恐怖。
除了雙眼，他的臉上的其它部件彷彿被揉成了一團，不成形狀，完全分不清哪裡是口，哪裡是鼻。
整張臉坑坑窪窪，還佈滿了一條條猩紅色的傷疤，就彷彿爬滿了蜈蚣一般，竟是沒有一塊完整的肌膚。
如果說帶着金屬面具的黑衣人像是來自地獄的招魂使者，那麼露出真容的他，便是一個真正的惡鬼。
地獄的鬼怪見了他，怕是都要嚇得落荒而逃。
在“天鷹變”的驚人威力下，饒是黑衣人兇悍無比，卻還是陷入到短暫的失神之中，一時呆在原地，並未繼續出手。
機會！
鄭齊元眼睛一亮，雙膝微彎，隨即猛地一蹬地面，身形暴起，手中長刀挾着震天動地的真龍之威，對着黑衣人當頭斬去。
“噗！”
這一次，黑衣人終於沒能來得及揮刀抵抗，雖然微微側首，卻還是被寶刀砍中，那張詭異的臉龐險些被劈爲兩段。
即便腦袋都快被削掉，他卻依舊眼神平靜，不喊不叫，而是擡起右手，將長刀狠狠捅向鄭齊元臉頰。
“嚓！”
然而，這一刀才使了一半，甘暮雲卻已經出現在他身側，眸中閃爍着仇恨的光芒，手中雙環一錯，乾淨利落地將他這條右臂絞斷。
斷臂飛在空中，星星點點的黑色血液灑落下來，竟然將地面腐蝕出一個個微型凹坑，冒出一縷縷的青煙。
“噗！”
被砸入土中的李青也沒閒着，而是彎腰拾起長劍，奮力擲出，精準地扎入黑衣人的心口。
連番遭受重創，黑衣人的動作終於遲緩下來，僅剩的那條左臂微微顫動着，似乎還想繼續抗爭。
“喝！”
鄭齊元眸中精光暴射，將全身力量都灌注在寶刀之中，狠狠向下一壓。
頓時有一道驚天龍吟裂石穿雲，響徹天地。
黑衣人的腦袋連着左肩被齊齊斬落，與身軀脫離開來，在地上骨碌碌翻滾數圈，整個人向後緩緩倒去，“砰”地一聲平躺在地，再也沒有動彈。
在四個天資縱橫的年輕人齊心協力之下，這名殺害了邢破天的恐怖黑衣人，終於命喪黃泉，再也沒有了作惡的能力。
望着殺師仇人那殘破不全的屍身，甘暮雲酥胸起伏，氣喘連連，眼眶卻再一次微微泛紅。
好可怕的傢伙！
鄭齊元，李青和劍絕心有餘悸地凝視着地上的黑衣人，腦中同時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
“後生可畏啊！”
上空之中，眼觀六路的冉夫子擡掌擊斃了一名傀儡靈尊，隨即由衷感慨道，“這幾個小傢伙年紀輕輕，尚未真正感悟大道，居然就能聯手幹掉一個入道靈尊，假以時日，成就定然遠在咱們這些老傢伙之上。”
“不錯。”接話之人，乃是“冰螭島”七長老喬伯通，“那個面具怪人的實力，恐怕不在你我之下，居然就這樣死在幾個後輩手中，可見天道都已經站在咱們這一邊，‘暗神殿’多行不義，距離毀滅已經不遠了。”
“兩位恐怕高興得太早了。”
身旁忽然傳來了“凌霄聖地”長老葉星辰的嘆息聲。
“葉兄何出此言？”喬伯通看着他疑惑道。
“你們看那是什麼？”葉星辰伸手一指兩人背後。
冉夫子和喬伯通齊齊轉身，眼前的景象直教二人面色劇變。
只見一道道黑影出現在高空之中，每一人皆是身披帶兜帽的黑色開襟外袍，臉上戴着猙獰的黑色金屬面具，穿着造型與死在四個青年俊傑手中的黑衣面具人竟是如出一轍。
“這、這……這麼多！”
鄭齊元嚥下口水，磕磕巴巴地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一個、兩個……”李青不顧身上疼痛，伸出手指飛快地數了數，俊秀的臉龐登時耷拉了下來，“還有三十五個？”
“這樣的怪人，總共有三十六個？”甘暮雲口中喃喃自語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劍絕將手中的六絕劍當作柺杖，強撐着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地擡頭看天，卻也難掩臉上的訝異之色。
望着空中密密麻麻的面具人，四個青年俊傑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
“墨兄，這就是你所說的‘暗靈鬼侍’麼？”在遠離戰場的高空雲層之上，七星聖人嘖嘖稱奇道，“‘暗神殿’的底蘊，還真是讓人歎爲觀止。”
“不錯，本門‘暗靈聖典’有一個單獨篇章，講述的便是這‘暗靈鬼侍’的培育之法。”墨迪笙並不隱瞞，而是直接點頭承認道，“只可惜這法子對於肉身的要求太高，成功率萬不足一，這麼多年下來，也只存活了三十六人。”
“可這三十六人，每一個都擁有頂尖入道靈尊的實力。”七星聖人笑道，“當真是羨煞小弟了。”
“畢竟是非常手段。”墨迪笙平靜地說道，“自然不可能真的和入道靈尊一模一樣，總還有些缺陷，只是並不會影響這場戰爭的結果。”
“缺陷？什麼缺陷？”七星聖人好奇道。
墨迪笙淡淡一笑，不再開口，顯然並沒有揭自己老底的打算。
“看來只要聖人不出。”七星聖人也不追問，反而興奮道，“這場戰鬥，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了。”
“你們家那個白髮小子呢？”一旁的厲天帝不滿道，“好歹是兩家聯盟，‘七星閣’卻只來了這麼點人，如此敷衍，誠意何在？”
“厲殿主息怒。”七星聖人耐心解釋道，“北斗正在調集人手，應該很快就會趕來了。”
“是麼？”厲天帝將信將疑道，“這小子怪怪的，總感覺有些不靠譜。”
“北斗是我一手帶大的，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的能力了。”七星聖人堅定地答道，“厲殿主大可放心。”
“但願如此吧！”厲天帝不再糾結，目光透過雲層直視下方，緊張地注視着戰場上的局勢變化。
自始至終，風晴雨都默默地站在一旁，不動，也不說話，如同一座美麗而精緻的雕像。
……
“看來這就是‘暗神殿’的底牌了。”
另一側的天空中，聞道聖人眼中靈光閃動，緩緩說道，“墨迪笙果然是蓄謀已久，居然不聲不響地在暗中培養出這樣一支力量。”
“三十多個頂尖入道靈尊，足以影響這場大戰的局勢。”
凌霄聖人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拿眼角餘光在另外兩位聖地之主身上掃過，淡淡地說道，“到了這個地步，若是再藏着掖着，等到戰敗，可就追悔莫及了。”
“說得不錯。”
冰螭聖人嘆了口氣，苦笑着道，“若是再隱藏實力，未免就有些愚蠢了。”
也不知這幾位聖人是通過何種方式傳遞的消息，戰場之中，忽然多出十數位入道靈尊，從着裝來看，正是來自“聞道學宮”、“凌霄聖地”和“冰螭島”的高手。
顯然並非只有墨迪笙懂得隱忍，其他幾位聖地之主同樣也都留了一手，先前並未展現出真正的底蘊。
這樣一來，“暗神殿”和“聞道學宮”這邊的三大聖地算是同時亮出了底牌，場上的戰況也是空前激烈。
雙方高手絕學盡出，數不盡的化形靈力在高空中丟過來丟過去，七彩絢爛，耀眼奪目，幾乎將太陽都給比了下去。
入道靈尊的實力何其強悍，即便是擡手投足間的餘波，也往往會令許多普通修煉者慘遭殃及，無辜喪命。
隨着時間的推移，雙方人數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而地上堆積的屍體卻越來越多，場面之悽慘壯烈，足以載入史冊。
這樣規模的混戰之中，“聞道學宮”最強長老燕北歸的發揮，便顯得尤其亮眼。
只見他依仗着“幻影移形”的神技，不斷來回穿梭在戰場各處，憑藉着過人的戰鬥天賦，不知坑死了“暗神殿”和“七星閣”多少高手，居然頗有種一一人之力顛覆整個戰局的架勢。
眼看着局勢漸漸被“聞道學宮”扳了回來，天空中忽然響起一陣“叮鈴鈴”的怪異鈴聲。
緊接着，不知從哪裡躥出一道道黑色身影，紛紛懸立在高空之中，集結成一支數量驚人的靈尊大軍，迅速殺入戰場之中。
“還有後手？”遠處的聞道聖人驚呼一聲，“墨迪笙到底有多少傀儡？”
“不對！”凌霄聖人眼神一凜，“這些傀儡有問題！”
身旁衆人聞言，齊齊轉頭看向剛出現的那支傀儡大軍。
這一看之下，幾人頓時齊聲高呼，震驚不已。
原來這支傀儡大軍中的每一個人，居然都生着一頭白色長髮。
如同積雪般美麗的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