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啓輝搞的道兵，以前都很少有人搞，到了現在更沒有人搞了。
費勁吧唧搞出來個道兵，爲其啓靈，資源消耗了一大堆，成功率還低。
最主要的，就算是搞出來了，弄不好被個普通人端着個機槍，一波就給打爛。
費那勁幹嘛？
也就張啓輝這種不着調的傢伙，堂堂張家人，有資源，有能力，還能拉的下臉。
投資的娃娃產業，正好遇上了需求擴大，能不斷的回血，不斷的研發，形成了一個正循環，他才能搞得下去。
就算是這樣，張啓輝手裡的白骨道兵，也僅僅只有八個。
其他人誰還能玩得下去？
這東西現在就是小衆之中的小衆，炮灰都用不上道兵了。
需要探路的時候，用無人機不好嗎？需要爆炸的時候，上無人機。
實在不行，覺得干擾大，給無人機上光纖！
隨着飛機大炮的出現，天師府都基本不玩撒豆成兵了。
就張啓輝這個不着調的傢伙，還在搞道兵。
然後又遇到了溫言這個不着調的傢伙，看上了道兵的失敗品。
那些無法啓靈的道兵之軀。
若只是想要一個普通人身體強度的失敗品，以張啓輝現在的進度，閉着眼睛都能給搞出來。
而這種無法啓靈的道兵之軀，普適性還非常強。
說實話，比人身的普適性強太多了。
人身被附身也好，被奪舍也罷，只要是活着的，那都會有天然的排異反應，無法避免。
但道兵之軀又不是活人，基本沒有這種排異反應，對於沒有肉身，卻想要有個身體的傢伙來說，性價比極高。
而且最主要的，這東西不是絕對禁止的。
周小榮想要一個可以活動的身軀，只要他能夠立下功勞，這事很容易談。
聽口氣，周小榮死的時候也不是很大。
仔細想想，他化作鬼財神之後，沒有身軀，連鬼軀都沒有，不能上網，不能吃東西，每天兢兢業業上班，下班了之後，沒電沒網沒吃的，甚至連書都沒有。
而且，他八成還不用睡覺來磨下班後的時間。
只是想想，就覺得這日子簡直窒息。
全靠着把這件事當遊戲來肝，靠着一個目標，強撐着一口氣，肝了一年多，眼看就要達成目標了。
一夜之間，進度被毀了。
心中強撐着的一口氣泄了。
再加上這些鬼財神，嚴格來說，還算是歸屬於阿飄大類之下的，遇到大刺激，行事容易極端。
溫言站在周小榮的立場上想了想，這要是他，這鬼財神誰愛當誰當去，不活了也要把那個騷味鬼財神給乾死！
我都不想活了，要掀桌子了，賣了鬼財神的信息算什麼？
周小榮沉默了好半晌，問了句。
“能有身份證？”
“烈陽部和三山五嶽合作研究的最新成果，除了不是血肉之軀之外，別的都是優點，連外貌都可以定製，而且，已經有異類拿到了。”
“……”
周小榮面色變幻，最後就只剩下一個念頭。
這把投了。
而且誰也不能怪他！
溫言看周小榮半晌不說話，還以爲周小榮一時接受不了，立刻語重心長的勸了幾句。
“你想開點，損失已經損失了，再想也沒用了。
你就當這一年是積累學習，獲取信息了。
這些信息可比你積累的錢值錢。
你要這麼想，要不是你損失掉這些錢，你也不會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這其實是好事，想開點。”
“我什麼時候能拿到身軀？”周小榮忽然問了句。
“你要是不要定製的話，最多三天之內就能準備好！”
溫言立刻回了句，眼看周小榮投靠的意思明確，他念頭一轉。
“你知道駱越郡有個紙錢作坊失火的案子不？”
“知道。”
“伱要是能幫我們抓到那個傢伙，我就能給你稍稍運作一下。”
“怎麼說？”
“你先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隻用供奉紙錢換祭祀紙錢？給你說明白了，我可不是烈陽部的人，所以你現在跟我說，和以後被查出來了，性質可不一樣。”
“是，我要的東西只能祭祀紙錢兌換。”周小榮說的倒是底氣十足。
“那行，你要是能幫忙抓到那個傢伙，看你立功能立多少。
要是高的話，我就幫你運作一下，讓你這性質變一下。
你現在這樣，在烈陽部那邊，屬於迷途知返。
但是要是給變一下，變成一年多之前，你被安排着進去臥底。
你忍辱負重，過着天天沒吃沒喝沒電沒網沒親友，還沒肉身的日子。
一年多了，終於因爲一個大事被啓用，幫我們破獲了重案。
你應該明白，這二者有什麼區別吧？”
周小榮呆呆地看着溫言，腦子一時沒轉過彎。
他仔細想了想，倒吸一口冷氣。
溫言真不是烈陽部的人嗎？還能這麼玩嗎？
他當然知道二者有什麼區別，一個是迷途知返，再怎麼樣，頂多就是給他個身軀，讓他可以像普通人一樣活動，八成每年還得去烈陽部報備一下。
但，若他是以臥底的身份，成爲了鬼財神，進入其中，蒐集情報。
那就就是忍辱負重的功臣，以後能做的事情，可能也更多。
縱向橫向都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現在他才明白溫言說的錢莊掌櫃是什麼意思了。
周小榮完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全方位無死角的找不到拒絕理由了。
“這個……真行嗎？”
“一個一郡分部的部長親自來說，再加上扶余山，實在不行了，再加上朱王爺，夠不夠？
我說你就是臥底，那你就是臥底。
你要是立功足夠大，要是你一個人幫我們抓到了那個傢伙。
再從內部瓦解了這個潛藏的不穩定鬼財神團伙。
那我可以保證，你就是總部長親自安排的臥底！
我這人起碼還是有點信譽的，說一就是一。”
“……”
周小榮好半晌說不出來話。
他被溫言畫的大餅撐到了。
當然，他也是相信溫言的信譽。
這要是能成，他就什麼顧慮都沒有了，他連死都不怕了，難道還怕去搏一搏嗎？
輸了，那就一了百了，徹底消散。
贏了，那就要身份有身份，要身軀有身軀，有自己的家，有銀行卡。
到時候買套房，六十平的客廳，直接變成遊戲影音房，一百寸的高刷4k電視掛上，生前沒捨得買的遊戲機一樣買一個。
不用睡覺了，那就玩嗨了。
上班了就去當掌櫃，不，那叫阿飄銀行的行長。
一週上四天班，敬業點，就上個晚9早5，放假的時間，還得加上清明重陽和忌日，比活人放假的時間還要多。
背靠烈陽部，我錢多的沒地方花，正經的合法財產，給活着的親友打錢，都能光明正大的給。
每年忌日，墳頭祭拜的親友，都得比之前真摯點。
這陰壽耗盡之前，要是活膩了，那就去消散，還能留個墓誌銘。
要是貢獻大了，指不定還能獲封，重編族譜，都得給老子單獨開一頁，每年頭香不給我，那都說不過去。
周小榮只感覺頭暈目眩，趕緊收攝心神，不敢想了。
這餅太撐了，都噎到嗓子眼了。
“哥，您說我該做什麼吧。”周小榮一下子就客氣的不得了，姿態都變低了些。
“就我剛纔跟你說的事，你是臥底，蒐集情報爲主，你記一下我手機號，回頭加我。”
“好嘞，哥。”
“想到什麼，就直接發我手機，留個文字記錄，我也方便整理。順便呢，這也是工作流程，回頭我給你請功的時候，也是有理有據，誰也別想卡。
要是這也被人卡，我就去京城，直接找總部長講理！
你的功勞就是你的功勞，懂了吧？”
“懂，我懂。”周小榮連連點頭，看看，這連他沒想到的顧慮都給想到了，這是教他怎麼留好證據。
眼看聊的差不多了，溫言就順口問了句。
“你請來發東西的那位是誰啊？可信不？”
“那是我太奶，打小就疼我，我小時候玩個遊戲，都是用我太奶的身份證。
我死在我的太奶前面，我太奶心有不甘，覺得我是家裡的獨苗，一口氣沒嚥下去。
最後變成了阿飄，找到我了。
爲了能用手機，我之前用供奉紙錢在黑市買了一部。”
“羅剎鬼市買的？”
“那不清楚，談好了有個阿飄給送來的。”
“你手機在不在？我瞅一眼。”
“手機有問題嗎？要不要查一下？”周小榮進入角色很快，現在就開始代入到臥底角色了。
“沒事，先看看。”
周小榮口中發出一聲常人聽不到的低鳴，片刻之後，就見一個老太太出現在遠處。
那老太太看到溫言在，還有些緊張，聽到周小榮催促之後，才走了過來。
溫言用自己的手機，記錄了一下老太太手裡那部手機的型號和IMEI碼等信息。
這部手機，的確是出自烈陽部的特殊手機，可以拍到阿飄，可以被阿飄無障礙使用。
記錄上這部手機是報失的，按理說，應該已經不能用了，開機就會被鎖定。
可現在還能重新插個卡正常用，還沒觸發警報。
這就挺有意思了。
溫言記錄下來之後，也沒說什麼，加了好友之後，就將手機還給了周小榮的太奶。
“待太久了，不合適，我先走了，手機聯繫我，我的線路是加密的，想說什麼儘管說。”
能查到溫言這的人，權限肯定是比溫言高。
但到了需要查溫言聊天記錄的地步，那就不太可能無聲無息，什麼痕跡都沒。
溫言轉身離開，留下了周小榮和他太奶。
老太太有些擔心自己的曾孫，自己這好大孫一直以來可都沒接觸活人，尤其是那個一看就不好惹的活人。
“小榮啊，這出事了嗎？”
“沒事，是好事，算是政府的人，我以後說不定會有編。”周小榮用他太奶能聽懂的話，簡單扼要的做了總結。
“好好好，幹正事好。”老太太心情大好，她一直擔心周小榮乾的事不合法，到時候被拉去斃了，現在一顆懸着的心，算是放回了肚子裡。
“我說，你給發信息。”
老太太立刻拿出手機，輕車熟路的開始了語音輸入模式，讓周小榮開始錄入，而他太奶則自行離遠了點。
等到說完了，那些話自動轉化成文字，他太奶才走過來繼續操作手機，將信息發給溫言。
溫言正要進荒墳，就看到了信息，他看了一眼開頭，就收起手機，停下了腳步。
他稍稍思忖，轉身向回走，就在不遠處看着。
他發現了點不太一樣的地方，周小榮身上一點反噬的跡象都沒有。
但是，當他看到周小榮說完，他的太奶過來，發送信息，看到那些信息的瞬間，周小榮身上便開始有黑煙浮動，溫言見過這個，這是開始反噬了。
但是反噬的力度，遠低於門薪生。
他立刻快步上前，一隻手按在了周小榮身上，將那點反噬鎮壓。
“你看沒看過契約內容？”
“那當然是看過。”
“那你不知道，會有反噬嗎？”
“我研究過了，反噬跟我手裡的財富成正比，我現在什麼都沒了，我能扛得住。”
溫言想了想，他覺得自己好像找到點漏洞了。
按照契約，周小榮已經泄露了一部分不能泄露的內容，可爲什麼反噬沒立刻出現？
而是在那些內容，被他太奶看到的時候，纔會出現？
“你等一下。”
溫言打開手機，給黑盒發佈了一個任務，讓黑盒將周小榮發的內容提走，然後重新組織一下語言，中譯中一遍，用詞能改的都給改了，再重新列出來。
溫言這時候再看黑盒列出來的信息，大致掃了掃，周小榮身上那微弱的反噬，沒有任何變化。
也就是說，他們的契約，泄露的對象是智慧生靈的時候，纔會觸發反噬。
也對，總不能周小榮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都算泄露吧。
他自己說什麼的時候，旁邊總是有別的東西吧？
桌子、石頭、小廟等等。
也就是說，手機也是死物的範疇，不會觸發。
那AI也不能算智慧生靈，一樣不會觸發。
黑盒給改詞改的面目全非，查重率肯定非常低，比如這屍油，給改成了“從晚期智人亞種生物死亡遺骸中提取出的殘留油脂”。
意思溫言還能理解，但這話肯定跟周小榮描述的完全不一樣了。
溫言不知道那份契約到底是怎麼判定的，但他仔細看完了黑盒給中譯中的內容，周小榮的確沒什麼變化。
溫言靜靜的看着，等了好一會兒，周小榮身上的微弱反噬力量，漸漸消散。
周小榮很是無所謂。
“我研究過了，反噬的力量除了跟手裡的財富有關之外，還跟兌換到的能力、進階等等有關。
我什麼額外的加到自己身上的東西都沒兌換，再加上我什麼都沒了。
這反噬肯定弄不死我，之前也有人實驗過了。
這反噬也不是稍有不對勁就直接將鬼財神弄死。
鬼財神的轉化，概率不高，非常看運氣。
這裡最看重的就是所謂的貨幣，別的都可以用錢買。”
“不要讓你太奶看到你說了什麼。”
溫言拉着周小榮，繼續試了試。
只要沒智慧生靈看到或者聽到周小榮泄露的第一手信息，那這反噬就不會被觸發。
發給黑盒中譯中，就等於毀掉了第一手信息，約等於周小榮對着一塊石頭說了事。
溫言琢磨了琢磨，高斯說，這契約有參考魔鬼契約的部分，看來這古老的契約內容，限定的範圍，已經跟不上時代變化了。
確定沒問題之後，溫言才離開，讓周小榮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去獲取情報。
溫言借道冥途離開，等到他從荒墳出來，手機上開始陸續接收到大段大段中譯中之後的信息。
周小榮說的事情有點雜亂，一時半會肯定是說不完了，溫言也沒急着看，先等着。
給周小榮畫了個大餅，總得先給總部長說一聲。
電話打通，他就直言不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畫的大餅也說了。
總部長聽的哭笑不得，趕緊打斷了溫言的話。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告訴我，不用這麼實誠。”
你都告訴我了，那不成總部長帶頭搞事情嗎？
“不不不，這很符合規矩，是團結可團結的力量，這是尊重傳統。
而且，他就是臥底！
是蔡部長未雨綢繆，安插的臥底。”
“蔡啓東一年前還沒到南武郡……”總部長提醒了溫言一句。
“那不更顯得蔡部長眼光毒辣，再說，這又不是南武郡的事情。”
“……”
總部長無話可說。
蔡啓東人都涼了，還在這給他身上加黑鍋，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
溫言這話說的，想驗證都沒法驗證了。
以溫言跟蔡啓東的關係，蔡啓東涼之前，把手裡的線，交給溫言，那也合情合理。
甚至於，總部長都敢確定，哪怕蔡啓東還在，第一次聽說這種事，蔡啓東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認下這事。
要是問的人，身份不太對勁，蔡啓東八成還會反咬一口，這種機密情報你爲什麼會知道！
“你看着辦吧，只要能解決大問題，他所求的這點事情，都問題不大。”
總部長阻止了溫言繼續描述畫餅，直接給了權限。
他都不知道溫言怎麼做的，能讓一個鬼財神反水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