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賀方和餘秋招架不住，陳大爺先喝道：“小月！注意一點！”
陳月吐了吐舌頭，服侍爺爺先躺下。
餘秋說道：“有什麼事情電話再聯繫吧，我先整理分鏡頭，你去聯繫設備、場地和……模特。”
賀方瞭解了，對陳月笑着說：“回家嗎？我送你！”
陳月正感興趣，笑得可甜：“好啊！”
她跟爺爺告別，陳大爺樂見其成，笑呵呵地說道：“小賀路上開慢點啊。”
“好嘞！”賀方甚至心照不宣地朝陳大爺眨了眨眼。
看兩人走了出去，餘秋笑着問：“您對賀方這麼滿意啊？”
“那是，我看好啊！小月這幾年，還沒見對哪個男生這麼感興趣。”
餘秋無語……您孫女只怕感興趣的點和您想的不一樣……
“說正經的，屁股模特什麼意思？”陳大爺也有點警惕。
餘秋有點頭大：“拍痔瘡藥的廣告……您懂嗎？”
陳大爺一愣，一聲長嘆：“我當然懂……”
餘秋覺得這裡面很多故事的樣子，不敢多聊，打開電腦開始忙活。
非爺其實已經把分鏡頭整理得差不多了，但餘秋需要深入去研究，考慮後面的拍攝和製作細節。
他打開了非爺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夾。
然後有點發愣。
滿滿的文檔。
他一個一個的打開看，才知道非爺所說的做威客，是怎麼回事。
幾天的時間裡，非爺寫了這麼多的案子去投標……
餘秋有點失神。
看着筆記本鍵盤的鍵帽上明顯已經多起來的劃痕，餘秋的眼前浮現出非爺在家忙碌的樣子。
空蕩蕩的房間裡，一隻貓坐在筆記本前面，揮舞雙爪。
從早到晚，忙個不停。
因爲自己缺錢。
餘秋眼前忽然起了一些霧。
……
筆記本被拿到醫院之後，非爺就無聊了。
真的很無聊。
又沒電視看，功能機也沒什麼好玩的。
他覺得這樣不行。
非爺到處轉了轉，找到了一本書。
《引爆點》，複習一下貌似也不錯。
學新聞傳播出身的餘秋，倒是買了這本好書。
擡頭看着臥室靠牆的小書桌上的書架，非爺有點憂傷。
這可怎麼拿下來？
非爺看了看自己的腿，他擡起右後腿晃了晃。
這玩意，自己也拆不動……還得拖着它等多久？
非爺沒得法子了，他打電話給餘秋：“你做個樣子就夠了，筆記本儘快給我還回來，我還要用呢。”
“……非爺，現在已經夠了……”
非爺有點疑惑：“什麼夠了？”
“錢啊，你不用那麼辛苦……謝謝你了……”
非爺明白了過來，冷冷地說：“我主要是無聊，連電視都沒有。”
“……那我儘快讓賀方拿回去。”
非爺滿意地點了點頭：“留意一下電話，收到合同簽好名再寄一份回去。收到合同會先打一筆預付款，1萬5。”
餘秋充滿震撼地問道：“非爺……爲什麼你賺錢……這麼簡單？”
簡單？
非爺想了想自己這四十年，平靜地說道：“你必須足夠努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
電話那頭，餘秋琢磨着這句話，最後說道：“我知道了。”
非爺掛了電話，悠哉悠哉地躺到了窗臺下的陽光裡。
小說裡下一階段的情節寫什麼呢？哪些橋段最輕描淡寫、於無聲處聽驚雷來着？
……
餘秋再次看了看非爺文件夾裡的這麼多文檔，想起他說的那句話，內心有了自己的觸動。
你必須足夠努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
餘秋知道，非爺當然是因爲有了很多的人生經驗，所以現在才能讓自己如此吃驚。
但他的過去，一定就是足夠努力的。
要不然，他又怎麼能以貓的身體，在幾天時間裡敲下這麼多字？
非爺……果然是對他自己要求非常嚴格的人、自控能力一定也極強，這才表現爲他的狠。
對自己狠。
現在，非爺上輩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在餘秋心目當中的形象已經漸漸開始清晰。
只看這個廣告案子，哪怕以餘秋初出茅廬的見識，也可以判定他就是廣告領域頂尖的高手。
一個廣告界耆宿的形象疊加在了非爺身上！
餘秋決定以非爺爲師，誠心請教！
所以師傅現在想玩電腦，那得趕緊孝敬回去。
餘秋給賀方打電話。
“我把分鏡頭整理好了。”
“這麼快？”賀方一聲驚歎，然後就說，“餘秋，你還在住院，別太拼了啊。”
“沒那麼複雜，大致想法確定之後，分鏡頭不難。”餘秋認真說道，“你過來一下醫院吧，帶個新U盤過來。”
給他打完電話，餘秋把揹包拿了過來，把賀方借給自己的3000現金拿了出來，放在枕頭底下。
然後，就整理着跟這個項目有關的信息。
不一陣子，賀方到了醫院，先跟陳大爺問了個好。
“U盤。”餘秋伸出手掌。
賀方從揹包裡摸出個移動硬盤遞了過去：“用這個！”
“用得着嗎？”餘秋一邊插到筆記本上開始拷東西，一邊無語地說道。
“用得着！”賀方說道，“我辭職了，你也不方便在臺裡剪輯。所以我們要做這個事，重要的資料必須方便攜帶，後面原始素材會很多，還有剪輯的工程文件。”
餘秋點了點頭：“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剪輯在哪裡剪，是個問題。我的筆記本是剪不動的。”
“我跟我朋友說說，用他工作室的電腦怎麼樣？”賀方說道，“就是那個我準備年後去試試的朋友。”
“方便嗎？他畢竟也是做這一行的。”餘秋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我們都是做這行的，以後都必須有自己趁手的工具。剪輯的電腦，我來配一臺。”
“你配一臺？”賀方脫口而出，“你……”
“正要跟你說。”餘秋從枕頭底下把3000塊錢的現金拿出來說，“這個創意先收到了5000，等合同簽了之後，還能收1萬5定金，所以3000先還你。”
陳大爺在一旁看得臉上含笑。
賀方呆呆地看着他：“……真的？”
餘秋把手機短信翻給他看。
“不是！我也不急用，你要配電腦先拿着，把配置頂高一點，到時候辦起事來利索！”
“你不是要搞自己的器材嗎？”
“我搞器材3000塊錢頂什麼用？肯定是租夠好的。”賀方直襬手，“我不急用，你先拿着。再說，我要跟我爸說，我接了個1萬塊的私活，需要自己有器材可以做，讓他支持我週轉一下不過分吧？”
“不過分。”陳大爺搭了一腔。
“是吧！”賀方朝他認同地說了一聲，然後眉飛色舞地跟餘秋說，“等錢賺到手了，我說覺得這個方向有前景，我準備自己出來做，他得再支持我一點，讓我添置家當吧？”
陳大爺嘆了一口氣：“這就過分了。”
賀方嘿嘿一笑：“陳大爺，您說我們倆現在能接3萬塊錢的活，難道後面就接不到更多更大的活嗎？這難道不值得闖一闖？不比上一份看不見出頭之日的班強？”
陳大爺含着笑說：“值得。”
賀方把3000塊錢拍了回去：“先配電腦！”
餘秋想了想，點了點頭：“那行。等這個事情忙完，再一起給你。”
他把拷好資料的移動硬盤給他：“把分鏡頭打印出來，明天下午我們一起討論一下吧。還有，賀方，幫我把電腦送回家去一下。然後，明天下午你過來的時候，能不能先過去一趟把非爺接過來？”
“非爺？”賀方有點迷瞪，而且，“你電腦不用了嗎？”
“就是我那隻貓。電腦先不用了，東西都在我腦子裡。”
賀方有點不明白：“不是，它叫非爺？你這起名有什麼講究？”
“他像我大爺。”餘秋說得乾乾脆脆。
賀方沒脾氣了，他確認道：“明天下午把它接來這？”
餘秋點了點頭：“我想我大爺了。”
賀方覺得很古怪，但是又不知道怎麼說合適。
他抓着頭說：“行吧，我先去打印出來研究一下。陳大爺，那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陳大爺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然後很有趣味地看着餘秋。
不聲不響的，卻是他先在醫院裡找到了賺錢的門路。
本來以爲賀小子會是往前衝的領軍之將，沒想到這裡卻還有一個運籌帷幄的主軍之帥。
這兩個年輕人，都有點意思。
餘秋被他看得有點瘮得慌，笑着問：“陳大爺，您看什麼啊？”
“你也有個大爺？餘大爺嗎？來聊一聊他，他有什麼愛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