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沉的聲音突然出現，“什麼事？”
周沫慌一下，她不好意思開口直說，“你看一下我給你發的消息。”
韓沉那邊突然沒聲音。
估計在看周沫的信息。
片刻後，韓沉：“知道了。”
周沫滿腦子問號，“‘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韓沉：“知道了就是知道了，下午帶他們過來。”
周沫無語：“……既然答應，直說不就好了？”
韓沉：“那你爲什麼不敢在電話裡直接問？”
周沫：“……”
她竟然懟不過韓沉。
收斂情緒，言歸正傳，周沫問：“他爸爸今天能住進醫院嗎？”
拖得時間越長，花費越高，周沫擔心劉凱經濟壓力太大。
韓沉：“我調張牀位。”
周沫眼神一亮，“真的？”
要知道，像東大一院這樣的省級頭部三甲醫院，醫療資源緊張，牀位更緊張，尤其以外科見長的醫院，排隊入院都能排到幾個月以後。
臨時調出一張牀位，不是不可能，是難度極大，裡面可能涉及加牀等一系列操作，手續繁複不說，沒有大夫喜歡加牀，多一個患者意味着增加一份額外的工作。
“真的，”韓沉說：“讓他們過來吧。”
周沫握着手機的手莫名有些激動，她稍稍控制情緒，“韓沉，謝謝你。”
“不客氣，”韓沉語氣也柔和許多，隨即又冷淡說：“能聽你說句好話，不容易。”
周沫瞬間垮下臉，論氣氛終結者，韓沉無出其右。
“再見。”不等韓沉迴應，周沫直接掛斷電話。
她越想越氣，什麼叫“聽她說句好話不容易？”，她那句話沒好好說過？
換鞋時，柳香茹和周正遛彎回來。
看見周沫揹着包，一副要出門的樣子，柳香茹問：“幹嘛去啊這是？”
周正也關心地問：“你導師又讓你去加班？”
“沒有，一個同學的父親，來東江看病，我過去看看，”周沫俯身換好鞋。
“看什麼病？”柳香茹問。
“腿受傷了。”
柳香茹下意識說：“找韓沉啊。”
周正也說：“對，你找沒找韓沉啊？他不是今天剛好在醫院，帶過去讓韓沉給看看。”
“……”周沫：“你們可真不把韓沉當外人。”
“我們也不認識別的大夫，何況韓沉正好是骨科的。”柳香茹似乎帶着些理直氣壯，甚至還有點與有榮焉。
周沫無奈：“我已經聯繫他了。”
“你這會兒要去找他？”柳香茹問。
“嗯，接了人就去找他。”
柳香茹推一把周正，催促說：“老周，正好，快去把那份兒肉拿出來，讓沫沫帶去給韓沉，省的你晚上去送。”
周沫一臉驚愕，“那份單另盛出來的雞肉，是你們打算給韓沉的？”
她就說，好好一鍋雞肉，盛出來爲什麼要分成兩份。
柳香茹說：“這散養的公雞可是你樑阿姨的人情禮，東西又是韓沉送過來的，我們不能吃白食，總得有所表示，韓沉工作忙，也沒時間做飯，你給他帶過去，讓他晚上吃。”
周沫：“……”
說話間，周正進了廚房開始打包。
周沫站在玄關門口，心中五味雜陳。
怎麼感覺韓沉纔像他們親生的呢？
周正火速將東西打包好，用的還是上次柳香茹去周沫那裡送雞湯時的保溫盒。
周沫愣住，“這個飯盒？”
柳香茹說：“韓沉今天早上一起帶過來的。”
“他、怎麼能這樣？”周沫咬脣氣急。
韓沉這是幾個意思？想故意暴露他們私下來往密切，甚至都到了她給他送雞湯的地步麼？
柳香茹疑惑，問：“人家爲了你博士課題數據的事忙前忙後，送人家東西表示一下感謝怎麼了？”
周沫愣住，“韓沉是這麼說的？”
“不然呢？”柳香茹睨她一眼，“你這麼緊張做什麼？難不成你送他雞湯不是做謝禮？”
“是！當然是。”周沫大義凜然承認。
再不承認，柳香茹說不定都以爲，她送雞湯追韓沉呢。
一定要掐滅柳香茹懷疑的小火苗。
柳香茹從周正手裡接過保溫飯盒，遞給周沫：“也不知道韓沉能不能吃辣，他要不能吃辣，你讓他多放點水，再放些土豆燉一下，稍微能好點。”
周沫內心呵呵，本來週六回家挺開心，想着她爸媽這麼關心她，她真幸福，誰知道，他們對韓沉纔是真愛。
竟然還考慮韓沉能不能吃辣？
有的吃就不錯了，要什麼自行車。
接過飯盒，周沫和兩人道別。
出小區的路上，周沫一路吃味。
本來當個獨生子女挺欣慰，能獨享父母的愛，誰知道半路殺出個韓沉，周沫心裡很不舒服，明明是她的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周沫忽然想到韓沉好像沒有“爸爸”。
看他那麼可憐，周沫便不再計較。
……
東大一院規模非常大，單是樓宇編號都排到了十五號。
雖然編號到十五，但實際有十三棟樓，因爲沒有四號和十四號。
和牀號一般逢四必斷一樣，這似乎是醫院默認的某種規矩。
有時候，有些玄學，解釋不清，不如徹底避開。
周沫在課間實習時聽老師說過，即使他們已經很規避這些“玄學”的避諱，但還是有更“玄學”的事出現。
比如，有些病牀就和附了魔一樣，住那張牀的患者一連三五個都救不回來，就和被詛咒了似的。
這時候，大夫通常會安排病情輕且年輕力壯的患者去住那張牀，以此鎮壓一下邪氣。
但別說，還真有用。
……
韓沉所在的骨科在五號樓，周沫站在五號樓和三號樓之間，給劉凱發了定位。
百無聊賴地等了一會兒，手機傳來“叮叮咚”的微信消息提示音。
周沫以爲是劉凱，翻開手機一看，竟然是韓沉。
他問：到哪兒了？
周沫：我在5號樓樓下，正等他們過來。
韓沉：我去找你。
周沫：不用，他們馬上過來。我知道你辦公室在哪兒，一會兒我直接帶他們去找你。
韓沉似乎自動忽略了周沫的回覆，問：你在幾號門？
周沫愣一下，回覆：真不用。
韓沉：到底幾號門？
周沫轉身朝後瞅了一眼，回覆：17。
韓沉：馬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