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是祭品，是我的學生。”韓非朝陰商眨了眨眼，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可沒有二號那麼不要臉。
“你已經很久沒有帶來新的祭品了。”陰商手中的人頭有些失落，它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已經臨近。
“我遇到了一些事情，要不進去聊？”韓非還在陰商這裡“寄養”了兩位精神病患者，等調查新滬第三精神病院時，他們能派上大用場。
一條條細長的手臂抓住貨架，陰商十分眼饞韓非身後的五個學生，它糾結了好一會，沒有強行動手，忍住了那股衝動。
“進來吧。”
通往地下的門被打開，陰商包裹住幾人來到囚禁鬼怪的地下室。
因爲韓非許久沒有做交易，陰商又抓到了一些比較稀少的鬼魂，將它們關押在隔間當中，充當商品。
“我一直有個問題，你爲什麼喜歡囚禁這些鬼怪？用它們來做交易？”韓非感覺陰商就像是舊時代的奴隸販子。
“它們和我們侍奉的不是同一位神靈，所以我就把它們當做商品，爲我所相信的神交換祭品。”陰商手中的人頭皺起了眉：“你問這些幹什麼？”
“我們？這城市裡的陰商有很多嗎？”韓非很敏銳的捕捉到了陰商話語中隱含的信息。
“很少，而且我們只要被發現就會遭到所有鬼怪追殺。”全身隱藏在黑袍之下的陰商停在長廊裡，它緩緩挪動龐大的身軀：“善惡都是相對的，如果我被那些鬼怪抓住，它們也會把我獻祭給自己相信的神。我們都是鬼，但因爲相信的神不同，所以就站在對立面上，你們不也是這樣嗎?”
細長的手臂打開了一間牢房的門，當初那兩個被韓非從新滬精神病院接出的患者都呆在裡面，完好無損。 _o_m
“帶他們走吧，我期待下次和你的交易。”陰商下了逐客令，如果不是高誠之前和它做過很多次交易，它絕對不放這幾個優質祭品離開。
“人生不過是從一個囚籠，換到另外一個囚籠。”佩戴着針織瓜皮帽的年輕人從囚室走出，他仍舊處於混亂當中。
“其實我今天過來不是爲了他們。”韓非有些爲難的說道：“能不能帶我去看一眼祭壇？我發現了一些秘密，你所信仰的神好像和我有關，我們的命運曾交織纏繞在一起。”
地下祭壇似乎是陰商的禁忌，它不僅沒有答應韓非，握着人頭的手指也開始用力，那顆腐爛的頭顱差點在它手中碎裂。
陰商表現的再理智，它也是大災當中的鬼，韓非的要求已經躍過了它的底線。
“讓我來說服它吧。”跟在韓非身後的一號走了出來，他就彷彿佇立在大海中的礁石，哪怕風暴來襲，仍舊能帶給人一種久違的安全感，似乎任何時候都可以去相信他。
穿過陰影和黑暗，一號走向陰商，他在向前的同時，擡起了自己的右手。
一步步靠近，接着五指握拳，沒等陰商和韓非反應過來，一股恐怖的壓迫感已經從一號身上傳出，站在他的對立面，彷彿就是在和世界對抗。
無懼無畏，他向前走的時候，一切邪崇都不由自主想要退讓。
這不是強弱的問題，九百九十九次試驗讓一號的靈魂發生了蛻變，他的意志根本沒有鬼怪可以撼動，哪怕是神也不行。
擡手，落拳！
щщщ ¸ttκǎ n ¸C ○
陰商的黑袍被撕裂，它想要阻攔，可是卻連如何反抗都不知道。
一號的目標不是陰商的魂體，而是它的執念，那是它死後成爲鬼的原因。
心靈深處傳來了鏡子破碎的聲音，陰商龐大的身軀開始枯萎收縮。
“以理服人，誰實力強，誰說的話就是道理。”五號輕輕推了韓非一下：“你再不吞掉它，它可就要消散了。”
“我一直以爲你們是靠腦力取勝的。”韓非沒想到這些人在能夠動手的時候，一刻都不會 猶豫。
他快步走到陰商旁邊，貪慾的黑霧朝四周擴散，將陰商吞入深淵當中。
“編號0000玩家請注意！你已囚禁大型怨念——陰商。”
“陰商（特殊形態怨念）：它保留了生前大部分記憶，擁有遠超普通鬼怪的學習能力，它並非來自深層世界，而是大災發生後在城市中誕生的鬼怪。”
“能力一幽魂：沒有固定的形體，免疫絕大多數詛咒和各種傷害。”
“能力二學神：善於學習利用身邊的一切，能夠不斷自我完善。”
“能力三腦域：它在嘗試構建屬於自己的鬼蜮。”
吞掉了陰商後韓非才知道，它們是一個非常特殊的羣體，全部是由大災發生後畸變的鬼怪構成，都保留着生前的部分記憶。它們不願意和深層世界的鬼怪一起圈養活人，侵佔城市，但又無力反抗，所以就只能活在陰暗的角落，把希望寄託於其他的神靈。
“帶我們去看看那座祭壇吧，這些孩子沒有欺騙你，你所相信的神確實和我們有關。”韓非和陰商進入地下更深處，那座殘破的祭壇就在這裡。
跟調查局當中那座完全損壞的祭壇不同，這座祭壇雖然破舊，但還可以正常使用，那座供奉在祭壇上的神像也帶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那就是神韻。
看見祭壇之後，幾位孩子，包括二號在內，全部激動了起來，這還是韓非第一次看到他們露出這樣的表情。
“帶我過去。”二號被五號放在了祭壇邊緣，失去雙腿的他沒有任何戰鬥力可言，但韓非知道所有孩子當中，他纔是最可怕的。
小小的手掌掀開了祭壇上的黑布，無臉神像佇立在祭壇中央，它滿身傷痕，皮開肉綻，不過非常詭異的是，靠近它之後，竟然可以聽見若有若無的笑聲。
那笑聲瘋狂刺耳、歇斯底里，好像一個在地獄中狂舞的魔鬼。
“找到他了！”二號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和神像中的笑聲產生了共鳴：“我就知道他不會死！”
“無臉神像就是狂笑？”韓非有些奇怪：“在高興主導的未來當中，他應該成爲了不可言說，所有不可言說徹底魂飛魄散之後，世間的一切痕跡都會被抹去。”
“是的，這也是篡神必須要付出的代價。”二號看向韓非，向他解釋：“不過零號似乎提前將一小部分意志放入了現實當中，這應該也是你的功勞。”
“我？”韓非並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事情。
“總之，事情比我想象的要樂觀一些，篡神成功發動之後，零號獻祭了自己，但他並未魂飛魄散，還留有一絲改變的機會。”二號看着祭壇當中的神像：“如果我們篡神成功，成爲神龕新的主人，零號就能安全回來。不過倘若我們失敗，那所有人都會一起被困在神龕裡，永生永世被神龕原主人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_o_m ”
“這篡神風險還挺大的。”
“風險確實很大，所以我想不通，零號爲什麼會選擇你？”四號瞥了韓非一眼：“我們原本的計劃是讓零號獻祭你和我們，讓他來篡神。但他卻擅自更改，這也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他確實是比零號更好的選擇，在怪物橫行的城市裡，我們需要一個真正的人。”二號示意四號不要再繼續往下說了。
聽到二號的話，韓非想起了狂笑離開血色孤兒院時，他和三十個“怪物”站在一起，那場面無比的震撼。
“零號的氣息還在，命運的所有分叉路口當中都有他的身影，這一點我們可以好好利用。”二號伸手抓住了陰商的黑袍，讓其解除了幽魂能力的干擾。
陰商的身軀不斷收縮，最後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一道嚴重畸變的醜陋靈魂，它停留在自己記憶最深刻的某個瞬間，那短暫的記憶也是它永生的執念。
黑袍下面的陰商穿着永生製藥員 的衣服，它懷中好像抱着一個孩子。
使用觸摸靈魂深處的秘密，韓非看到了陰商的內心，這人生前是永生製藥的員工，大災發生前夜，它剛成爲一名父親，在得知母子平安的消息後，它在深夜離開公司，來到了醫院，也因此躲過了第一場屠殺。
“我好像看到了……未來？大災的源頭髮生在智慧新城！好像是在永生製藥公司內部！”韓非只是想要安撫下陰商，但卻有了意料之外的收穫！
那場災難所有人都想調查清楚，它不僅關乎神龕記憶世界，還關乎現實，因爲那場災難馬上就要在現實中的新滬爆發了！
撿起地上掉落的人頭，韓非把它交給陰商，希望能和陰商交流。
“你還記得自己女兒出生那晚永生製藥發生過什麼嗎？爲什麼災難的源頭會在那裡？”永生製藥的創辦者是傅生，上一個時代也是傅生承受了所有壓力，拼着被抹除所有痕跡爲代價，阻斷了深層世界和現實的聯繫。
“與虎謀皮，我知道自己有一天會被你吞食，但我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陰商看向韓非的目光中滿是怨氣：“你可以藉助人格之力驅使我的身體，但我不會真心幫助你。”
“你所信仰的神靈就是他，我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就是因爲聽到了你的聲音。”三十號輕輕抓住了陰商的雙手：“高誠只是皮囊，現在是神靈佔據了高誠的身體。”
三十號的人格能力很特別，她能夠讓人放下戒備之心，還能在最短時間內判斷一個人有沒有敵意。
“吃掉你是爲你好，懂嗎？”二號讓韓非觸碰神像，五個孩子劃破手腕，將他們的血液滴落在祭壇之上。
原本殘破不堪的神像在吸收了血液之後，它身體表面的傷口開始癒合，那張空白的臉上隱隱浮現出了一個人的五官輪廓，更爲關鍵的是韓非和神像之間產生了一絲很微妙的聯繫，他彷彿能夠感受到了神靈的喜怒哀樂。
“編號0000玩家請注意！你已獲得來自0000號管理者的部分權限！觸發專屬能力——雙生花！”
“雙生花（未知等級天賦能力）：作用未知，需玩家自行摸索。”
“編號0000玩家請注意！向該神像獻祭，你也能夠獲得隨機屬性提升！”
聽到系統的提示後，韓非在思考一個問題：“系統所說的0000號管理者很顯然就是狂笑，管理者也需要提升等級嗎？如果需要的話，那我一直以來升級十分困難的原因，莫非是因爲狂笑分走了部分經驗？”
韓非向二號說出了這個疑惑，二號卻沒有回答，反而指向陰商：“把它拉進貪慾深淵，讓它看看你的意志和靈魂。”
“你這該不會是默認了吧？”韓非也沒繼續追問，他按照二號所說，讓陰商看到了自己靈魂的模樣，他的五官輪廓、體型跟神像幾乎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