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趣。”
紅裙子的女人，看着那些張牙舞爪的身體，張開雙臂想要接住自己頭顱的滑稽模樣，忍不住舔了舔紅豔豔的脣瓣，臉上很是好奇的樣子。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小女孩身體跳起來，接住了子的腦袋，脖子上的肉芽迅速和腦袋上的肉芽一一耦合在一起，眨眼之間就已經沒有了被分離過的痕跡。
“很神奇嗎？”
女人看着小女孩，伸出右手，在空中輕輕一握，霎時間耳邊一串爆炸的聲音，那些空中的腦袋瞬息之間，全部爆破開來，炸成了粉末。這些粉末，在這陰雲之下，咕嘟嘟冒出了衆多的泡泡，在空中飄飄蕩蕩，“啪嗒啪嗒”的碎裂開來，消失於天地之間了。
再看那些身體，完全失去了頭顱之後，竟然還沒有崩潰掉，反而還想要反抗！
下一刻，他們的身體也爆炸了，而且炸的乾乾淨淨，連形成青果樹苗的機會都沒有，就變成了大量泡泡，飄蕩在空中。
“你是吳州省的驍龍司鎮守使，怎麼能幫助反賊！！”
小女孩激動的看着她。
“反賊？？”
燕紫眨了眨眼睛，很是疑惑的樣子：“而且，你還知道我的身份？”
“哦，這也不奇怪，忘了你是王安國的人了。也是，誰能想到堂堂一省總督，朝廷一品大員，竟然是一個如此喪心病狂的人呢？”
她笑着說道。
燕紫的身材豐腴，已經三十多歲，但是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只留下了成熟的風韻。
臉上紅潤而富有光澤，此時笑起來，更是美態十足。但是小女孩知道燕紫這個人，作爲皇權的爪牙，身爲一個女人能爬到一省鎮守使的位置，是一個絕對的狠角色！
便是吳州省的一把手王安國，在面對這位的時候，有時也要忍讓三分。
即便是在深閨之中長大，她也聽說過這位燕鎮守使的大名，只是母親用來嚇唬她的時候用的。但是關於這位鎮守使的一樁樁故事，也被她記在了年幼的腦袋裡。
此時，直面這位燕鎮守使的時候，小女孩也忍不住心中震顫。
她知道，打不過的。
“有智慧的不死人，束手就擒，姐姐倒是可以饒你一命，要不要考慮一下？”
燕紫嘖嘖稱奇的看着小女孩，伸出食指和拇指，在虛空中輕輕捏了一下，小女孩頓時感受到一股無窮的力量瞬間作用在了她的身上，周圍無盡的力量在擠壓她，體內的也感受到一股劇痛，一股彷彿在下一瞬就要膨脹開的力量蠢蠢欲動着。
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屈服，下一刻就會像剛剛那些不死人的下場一樣，成爲一堆爆炸的泡影，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見她默不作聲，燕紫一揮手，後邊幾個人上前，將小女孩層層綁縛了起來。
小女孩嘗試着掙了掙，發現這繩子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竟然蹦不斷、掙不開。
很快，被五花大綁的小女孩，被壓着走進了師長營帳之中。
在走進營帳之前，她朝着火炮陣地那邊看了一眼，果然所有的不死人，都被人迅速的解決掉了。
就連北岸邊上的陣地，也已經重新恢復了原本的秩序。
那些不死人，還在按照她之前下達的命令，不斷的噴吐着綠色的煙氣，互相交換着的信息，不斷的衝擊着這邊的軍陣。
但是她知道，大勢已去。
“多謝燕鎮守使仗義出手了。”
衛風站起來，朝着燕紫拱手說道。
“客氣，王總督幹出這等喪心病狂之事，對付他也正是本官職責所在，不必言謝。”
燕紫一撩裙襬，坐在了一張交椅上，行事作爲頗具豪邁之氣。
這倒是讓周圍不少男人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實在是這位媚骨天成的燕鎮守使，與這幅豪邁的做派，實在是太具有反差感了，使人忍不住被她所吸引。
也正是知道她嫉惡如仇的性子，衛風纔派人拿着證據找到了她，嘗試着尋求她的幫助。當神箭司的人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派人打探過了邑樂縣事件的前後始終，雙方算是一拍即合。
外邊依然炮聲隆隆。
大量的不死人，還是在衝擊着陣營。
他們就像是執行計劃的計算機一樣，那綠色的煙霧就像是被寫入的程序。
路上的不死人在埋頭趕路，到了北岸的不死人在通過綠色煙霧交換信息之後，就開始渡江，也總有不死人在河中化身成樹，爲後面不死人鋪路。而過了河的不死人，就順着缺口往裡衝，也有一部分交換到了側面突破的信息，而互相協作從側面突破。
倒是因爲小女孩單獨命令的數十個不死人衝擊炮兵陣地，而並沒有其他不死人繼承到這個信息，再往這邊衝來了。
如火如荼的戰爭，在失去了指揮官的控制之後，竟然按照機械的程序，源源不斷的發起衝鋒。
不過，隨着不死軍的消耗殆盡，第三階段的不死人也被消滅掉，剩下的不死人雖多，但面對數千上萬條槍的時候，就能輕易消滅掉了，反而因爲機械而不知變通的衝鋒，變成了排隊過來送死。
戰爭雖然還在繼續，但已經沒有了懸念。
“你叫什麼名字？”
白虎看着營帳中央，跪在地上的，看上去只有十來歲的小女孩，開口問道。
她環顧了周圍一圈，低下了頭，彷彿啞巴了一樣。
“這是她身上的東西。”
鈴鐺、軟鞭、金釵、金鎖、匕首、毒囊······身子不高，身上藏的東西卻不少。
這些東西放在一個托盤上，呈在了白虎的案頭上。
“你雖然已經被青果所污染，但你還保持着人類的智慧，我相信你現在已經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
衛風看着小女孩：“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小女孩擡起頭來，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低下了頭。
“你是王安國的什麼人？願意這麼給他賣命？”
燕紫低頭看着她問道。
聽到燕紫的話，小女孩身軀不由一顫，擡頭和她對視了一眼，碧綠色的眸子忍不住躲閃開來。
“我、我是他孫女。”
小女孩開口了。
“真狠啊，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王安國濃眉大眼的，還是儒家宗師，一向以清流自居，怎麼這樣瘋狂？”
燕紫忍不住感嘆，接觸了這麼多年，竟然沒看出王安國是個這樣的人。
“我不是親的······”
小女孩說道。
“哦。”
燕紫恍然大悟。
白虎見小女孩終於打開了話匣子，繼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沒擡頭，也不說話。
燕紫走到小女孩跟前，蹲下身子，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道：“白將軍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難道你還想助紂爲虐嗎？
你想吳州百姓像邑樂縣那樣生靈塗炭嗎？你想讓天下土地都變得顆粒無收嗎？你想讓大景朝都變的哀鴻遍野嗎？
反正又不是親的，他還這樣對你，你何必爲他守口如瓶？”
小女孩搖搖頭，擡起了頭來，看着白虎：“我叫王玲瓏。王安國在邑樂縣，把我變成了不死人，見我還保留了人類的思想，他便讓我幫他。他說你們是叛賊，他是在撥亂反正，是在用黑暗的手段做光明的事，我們都會有光明的未來。”
“王安國竟然蠱惑這麼小的孩子，真是喪心病狂哦。”
燕紫忍不住嘆道：“任都督乃是陛下御筆親點，內閣諸公認定，中書省起草聖旨，步驟完善，名正言順，竟被王安國如此編排。”
越是和王安國接觸的多，越是感覺他是一個心懷天下、憂國憂民、忠君愛國的雅緻人。
當看到他現在這一面的時候，就令人心中更加的唏噓感慨。
白虎問道：“王安國現在何處？”
“王安國今天早上尚在邑樂縣，現在在何處，我卻是不知道的。今天早上，就是他用銅鐘喚醒了所有的不死人。”
王玲瓏說道。
“銅鐘？”
白虎和衛風對視一眼，想到之前情報之中數次提到的鐘聲。
“銅鐘是一件異人司製作出來的法器，和燕鎮守使的游龍劍一樣，都是由鑄靈師製作出來的。
我的那個銅鈴異曲同工。”
王玲瓏說道。
“總督府的異人司竟然有鑄靈師？這王安國果然心存不軌！”
燕紫皺眉說道。
“鑄靈師是什麼？”
衛風好奇問道。
“鑄靈師也是異人，他們掌握了給武器賦予靈性的能力。不過鑄靈師極少，整個大景朝廷也不過2位鑄靈師，分別在南陽衛和驍龍司，分別製作了飛羽劍和游龍劍。
真沒想到，那王安國張口忠君，閉口愛國，竟然手底下有鑄靈師而不上報朝廷。”
燕紫說起王安國直搖頭。
她雖然早知道總督府的異人司很是不同尋常，但沒想到不同尋常到這個程度。
“鑄靈師。”
衛風低頭沉思。
心裡對於鑄靈師上了心。
南陽衛的飛羽劍他未見過，但是驍龍司的游龍劍他卻見過不止一次。包括燕紫背後所負的長劍，便是游龍劍。
司念身上的那一把金劍，也是游龍劍。
這些靈劍，可又要比槍械厲害多了，若非數量實在太少，對於使用人的要求也比較苛刻，或許景朝還能再續命數百年。
而白虎，則拿起了托盤裡的銅鈴。
銅鈴是一個闊口鐘的樣子，外面寫着清醒鈴的字樣，裡面用的是一個銅珠，內裡的銅珠和銅鈴身上，刻畫着繁複的花紋。本想着搖晃一下，又怕會出什麼問題，便將之放重新在了托盤上。
“在那些普通的不死人跟前搖晃銅鈴，聲音傳播到的地方，就能將他們喚醒。
就像外面那些不死人的樣子。”
王玲瓏說。
說是喚醒，實際上就像是開機的電腦，等待被寫入命令程序的軀殼而已。
“王安國還有兩萬五千名不死軍團，他們是試驗之中，反應最優秀的不死軍，現在跟隨在王安國的身邊。”
王玲瓏不說則罷，一開口就竹筒倒豆子，將自己知道的關於王安國的底抖摟的乾乾淨淨。
在師長營帳之中審問王玲瓏的時候，天空中一陣隆隆的聲音響起。
此時的戰場上，已經進入了掃尾的階段。
最後的這些不死人雖然多，但已經是槍械可以殺死的。士兵們已經走出了防禦掩體，端着槍衝着這些不死人射擊，大量的不死人堆疊在一起，變成了一地的屍體。
得益於今年以來，任平生在軍隊之中推行的全軍大練武計劃。這些士兵們雖然絕大多數都沒有練出明勁，但也得到了不少好處，讓身體更強壯、力量更強大、反應更快速，對付起這些第一階段的不死人來，就像是割麥茬一樣。
“那是什麼！”
“也是我們的無人機嗎？”
“你們不知道，之前在青城鎮會師的時候，我聽3師的同鄉說，我們雲臺衛編制了一個飛行連，是真的帶人在天上飛的！”
“真噠？他們空軍連還招人嗎？我從小就想上天！”
看着六架飛機，從天空中呈“人”字形快速從戰場上空飛過去。軍營裡不少休息的士兵，仰着頭盯着它們看。
南岸的白樺樹林之中，胡蓀已經醒了過來。
身上受傷很重，大腿都折斷了，一條胳膊也彎折着，但意外的沒有感覺到疼。
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麼，狠了狠心，用嘴使勁衝着自己的胳膊咬了下去。
心裡一疼，但他明顯感覺到，這並不是胳膊本身傳來的，而是大腦覺得它疼而已。
幻肢痛。
隨着一個深深的牙印，鮮血中帶着但淡綠色流淌出來，他知道自己已經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了。
“入恁孃的王安國！”
他站起來，仰起頭，痛恨的大罵着。
“隆隆隆隆······”
一陣螺旋槳的聲音，從天空中略過。
“那又是什麼？”
胡蓀心中頗爲好奇。
隨即，又被心中的哀痛所壓過。
他知道，意識的缺失，並不是一朝一日就失去的。青果是具有強大的上癮性的，一旦接觸了青果，就幾乎不可能再擺脫，就會在一次次吸食青果中，被青果改造了身體，篡奪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