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
風沙吹拂着戈壁灘，夾雜炙熱和沙石，吹拂在無數人乾燥的臉頰上。
舉目望去，一片人煙罕至、望不到邊際的荒漠，浮現在無數人的視線當中。
遠方滾滾的朦朧沙塵中，不知道是否錯覺，耳畔彷彿縈繞着一陣陣不知名動物的哀嚎聲，此起彼伏。
這邊的氣候多變……
或陰沉、或烈日、或風暴。
晝夜溫差極大，往往中午炙熱如火，傍晚時分又冰冷刺骨，他們只能縮在研究所裡烤火，才能勉強度過寒夜。
但，青海這一邊，卻無人關心互聯網的繁華，甚至很多人都極少上網衝浪。
互聯網上，電商大戰正在如火如荼。
“不過，總項目暫時要交到一個年輕人手中……我們希望你能將數據和各方面的東西，跟這個年輕人好好溝通，協調……”
龔春漢聽到這的時候，頓時不知如何言語，隨後堅決反對。
反正也呆不住一個月！
但市面上爲什麼會一直使用多晶硅？
“放心，這些都是在張總規劃的……”
“……”
“……”
這個世界上……
當光伏發電基地的建設完成後，塔拉灘成爲全球最大的太陽能發電基地之一，爲華夏電力系統提供了巨大的資源。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龔春漢對【年輕人】這幾個字，已經漸漸生出了免疫、甚至是生理上面的反感情緒。
但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很多時候，人才強行留是不可能留住的，就算是強行留下來的人才，帶着怨氣和三心二意，根本就對項目做不到如何的貢獻。
而是這些年，他實在是見到太多太多躊躇滿志的年輕人，在這個戈壁灘上，被狠狠打擊得體無完膚了。
“我們是過來支援你的……”
“哦，設計師們今天過來探勘現場，我們準備在這裡做一個物流往返輸送點，除此以外，還要蓋一個【材料學研究所】……”
10月13日。
龔春漢愣愣地看着遠方的車隊長龍，看到了【京勝物流】幾個字。
“但是什麼？”
“他們是……”
“總之，他應該快到了，你們先接觸，他手頭也有自己的項目，你絕對要配合他。”
這個【京勝物流】他壓根就沒看到過……
中午。天氣越來越熾熱。
“……”
塔拉灘。
“啊！這快遞費……”
“不過……”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
“項目還能繼續下去嗎？”
就在龔春漢以爲自己的猜測絕對正確，甚至差點就要罵孃的時候，卻聽到對方嘆了一口氣：“他不需要……”
“那他什麼時候來？領導，我不知道他是什麼高幹子弟，領導子弟，但只要他沒辦法讓我服氣，我是不可能交任何資料的！”
這個世界上……
“熱血上涌能讓年輕人們做一切的事情，但是，當熱血漸漸冷卻，期待被一次次殘酷的現實和失敗所打倒，堅持下去再也看不到希望以後，這些本來就是過來走個流程鍍金的年輕人們，你如何強烈要求他們留下來？”
“放心，快遞費張總已經預付過了。”
電話那頭聽到這的時候，似乎有些震驚：“老龔，伱都不看新聞嗎？”
“他不一樣，你應該看過新聞……”
在很長一段時間……
“……”
龔春漢搖搖頭，想到這的時候，心情並沒有變好，反而越發得鬱悶了。
“……”
心中越發得煩悶。
缺水、缺網、缺食品、缺物資……
曾經一直摳摳搜搜的領導們這一次很爽快地將資金給撥了下來，並詢問龔春漢有什麼其他物質上面的需求。
甚至……
電話掛了。
他聽到遠處出現了車隊的轟鳴聲。
“但是，你也走，我也走，那整個國家的命脈，不是都……”
塔拉灘每年日照時長高達三千小時，這意味着大量的太陽能可以轉化爲電能。
如果沒有鐘錶，時間在這裡，已然毫無概念了。
“……”
………………………………
2012年，華夏光伏產業遭遇了重創，官方人員開始將目光轉移至西部。
無數的工人爬上了光伏板，仔仔細細地檢查着每一個零部件。
龔春漢看着遠方的沙塵。
無外乎……
“研究所又走了一批人了……”
“領導，慎言！”
電話那頭，上頭沉默了半晌。
【研究所】不止要研發【單晶硅】的本身，更要研究【單晶硅】的市場化，普及率。
大都市裡已至黑夜，無數人正躺上牀，準備睡覺，而這裡的陽光，卻依舊明媚，彷彿午後時光。
“龔總，從現在開始，我們【京勝物流】開通了西寧到這邊的運輸線，以後您有什麼需要，可以通過這個電話聯繫我們，我們將會在一週內，將需要的東西給輸送過來……”
年輕人……
【單晶硅】實際上很早就有研發技術了，而且機械強度高，碎片化率低，廣電轉化率高、壽命長……
龔春漢呆呆地看着【京勝物流】的幾個青年臉上的笑容，隨後，又看着西方再次走下來一個個青年，幫忙搬運着各種各樣的物資……
龔春漢向着上頭要資金。
想要將錢省下來做研究，又要維持基礎的項目。
一排排光伏板沿地勢起伏而鋪開，被風沙撞擊中響起【砰砰砰】的聲音。
屋外。
單晶硅製造成本高，技術難度大。
“我們缺人，缺機器、缺高端化技術，缺實驗基金……”
“啊？那張總現在在哪？”
“……”
“什麼？”
這期間，無數的人才響應號召，激情滿滿地走到了西部，起初所有人都幹勁滿滿，但至多一個月，甚至半個月以後，曾經的熱情與激情，便漸漸消融，很多人都以各種各樣的藉口，離開了這個地方。
“我哪有時間看新聞啊，領導，你直說，這個年輕人，是不是過來項目組鍍金的？”
“在的，你們是……”
“正常，有些是爲了夢想而過來，但，當爲了夢想而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又有誰能支撐下去呢？”
龔春漢對上頭領導的態度一時間有些震驚，但最終依舊老老實實地說出了現狀。
哪有魚和熊掌都兼得的事情？
但……
“我不知道什麼叫張勝，李勝的，我只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都不靠譜……”
一箇中年人坐在辦公室裡，看着那一封封辭職報告，目光復雜，但最終卻是搖搖頭，將這些辭職報告塞進了脹鼓鼓的抽屜裡。
又是年輕人過來！
哎！
算了算了！
龔春漢站了起來，跟項目經理鄧明強聊了幾句以後，便默默的朝着屋外走去。
然而，塔拉灘卻是個荒蕪之地，植被稀少，這使得光伏發電基地的地基不穩定，並且嚴重的風沙會影響光伏發電的轉化，破壞太陽能板……
“各種物資，正在路上，人也在路上……”
他下意識地走出外面。
隨後……
這個問題……
“能，但是……”
風沙吹拂的【光伏辦公室】裡。
這句話，令龔春漢將即將罵出口的話終於給嚥了下去。
“我們這一次，決心很大！”
“這些投入，怕不是……”
龔春漢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嘴角露出了幾分苦澀。
從龔春漢來到這塊區域後，便一直存在，這期間，他也和很多專家，通過無數的方案，來解決這個問題，但最終，很多解決方案的成本都是極高，還不如人工過去每天檢修來得省錢……
…………………………
“他叫張勝！”
“龔總在嗎？”
所以……
青海塔拉灘爲代表的西部地區，都縈繞着【缺】的標籤。
“我看什麼新聞？我哪裡有空看新聞……”
“你看看那邊的村子吧，每年都有那麼多大城市裡的支援年輕人過來，但，一年，兩年，三年以後，不管村裡人再如何挽留，他們依舊走了……他們回到了大城市，藉着這一次的履歷評個職稱，然後順利成章地爲自己的人生，給添上濃墨重彩且光輝的一筆……那些因爲某些原因，被迫留下的年輕人們，也在想盡一切辦法，找各種關係脫離這個深淵……在這種情況下，所謂孩子們的教育，又有幾個真心的呢？”
“你要相信我們！”
有些想罵娘！
就在這個時候……
龔春漢默默的看着這些爬上爬下的工人們，微微地嘆了一口氣，隨後走進了他們的【研究所】。
所有人都明白科技是第一生產力，也所有人都知道，華夏目前被老美卡着脖子。
倒不是他戀權……
龔春漢點點頭：“不過什麼？”
作爲項目的負責人龔春漢自然不甘很多科研項目到中途，便中道崩殂。
他看到【京勝物流】上面出現了很多青年，將一批批物資給運了下來。
一件產品，你最重要的並不是產品本身，而是產品的是市場化和成本化……
但，研究所】裡始終缺人，也是常識。
隨着一個個曾經野心勃勃，最後變成了灰心喪氣，甚至厭惡的身影，在龔春漢腦海中浮現，最終這些身影變成了一封封辭職信……
一味得用人工方案檢修，那麼便意味着他們始終都只能侷限在這塊渺小的區域裡，對未來的發展和整個開發項目進展絲毫沒有任何推動作用。
他鼓勵了【研究所】的幾個同學幾句，隨後心情沉重地走進出了研究院。
還有一批衣服上穿着【鳥巢工程】的裝修團隊也拿着圖紙，走下了車。
“他……現在正帶着一批研究所的研究員們在路上，按理說，應該到了，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到現在還沒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