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染知道慕司衍對顧依然與衆不同，但是卻沒想到他對她會特別到這種份上。
破除先例將她留在身邊，爲的是什麼？
“顧小姐以前做過秘書的活兒？”斂去臉上的訝異，她含笑着將目光轉向了顧依然。
“沒有。”顧依然很誠實。
“顧小姐在學校學的可是這個專業？”安染又問道。
“不是。”
“CL有百分之八十的員工全是海歸，顧小姐可曾留過學？”
“沒有。”
“顧小姐可知道CL從不聘用毫無經驗的新人？”
“……”
安染的話，沒有咄咄逼人的口氣，說話的時候，甚至一直是笑着的，但是，問的每一個問題都戳中了顧依然的弱點。
這是她說話的方式，以最溫和的方式，給對方致命的殺傷力。
一系列問句，讓顧依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雖然原因不知道是什麼，但她可以肯定，安染是不希望她進入CL的。
顧依然本來也不想加入CL，如果之前安染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她會一身輕鬆地扭頭就走人。
可是，慕司衍爲了讓她來這裡，昨天都那麼逼迫她了，就算她走了，他也不會放開她。
在他沒開口之前，她只能留下！
顧依然覺得，既然結果只有一個，那她就應該做到最好，而不是做一個被人看低的人。
慕司衍也聽出了安染的口氣，眉頭輕皺了皺，他剛想回答，顧依然的聲音，卻驀然響起。
“夫人，我目前暫時還沒有畢業，學的也不是這個專業，更沒有留學經驗，但是，分內的工作，我相信自己可以通過努力和不斷的學習做好！”
她的嗓音，不高不低，口氣之中帶了一股自信，但是又不會讓人覺得驕傲，說話的時候目光是看着安染的，眼神很沉着，很有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大將之風，聽得安染微微愣了一下。
顧依然停頓了一下，緩緩地繼續開了口，“如果夫人質疑我的能力，可以給我幾個月的鑑定期，幾個月之後，如果我哪裡讓夫人不滿意了，我自動請退。”
安染被她堵得啞然。
自己之前一下子拋出了一大堆問題，現在卻被顧依然短短几句話封住了口，她……就這麼自信？
慕司衍從頭到尾安靜聽着兩人的對話，脣角揚起了淺淡的弧度。
安染身份尊貴，從來都只有外人巴結的份兒，尤其是年輕的女子，想要踏進慕家，拉攏她的心是必須的。
可是，顧依然沒有，她講話的口氣，不驕傲，但是也不卑微，更不討好，這樣的她，讓慕司衍再一次刮目相看了。
和柔柔弱弱只知道殷勤討好他人的女人比起來，他還是比較欣賞顧依然這外表清清淡淡，骨子裡卻是不卑不亢女人的。
她就像是一朵清麗的白蓮，傲然而立，出淤泥而不染。
“媽，如果沒事的話，回去休息一下吧。”鬆開顧依然的肩，慕司衍面無表情往辦公椅上一坐，輕垂着眉目繼續開始翻閱文件。
安染在顧依然的話後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她本身性格不是特別刁鑽的人，中午來到慕司衍這裡，本來也只是路過公司的時候順道過來看看，只是沒想到會遇上顧依然而已。
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似乎沒有心情繼續說話的慕司衍，安染暗自決定暫時將這件事擱下。
“我先回去了。”身一轉，安染的目光側向顧依然，脣角依舊是笑着的，“顧小姐，我們改日再見？”
顧依然牽扯了一下脣角，回以她一笑，衝着她輕頷了頷首，“夫人，您慢走。”
慕司衍在兩人的話後擡起頭，看了看安染，又看了看顧依然，眼角嚴重抽了一下。
兩隻笑面虎！
顧依然絕對不是隨意任人欺負的角兒，慕司衍很清楚，安染的性格，更不用說了。
慕司衍第一次發現，這兩個人原來性格上還有相似之處。
有趣。
安染在那之後走了。
辦公室裡再一次剩下顧依然和慕司衍兩人。
顧依然不想讓人看低，安染離開後，連午休都懶了，翻找出了一大疊實例資料就開始自己學。
她之前之所以敢說出那樣的話，一半是因爲對自己有信心，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她跟的人是慕司衍。
慕司衍是什麼人?
從小生活在國外，小學初中高中甚至是大學，讀的全是世界最頂級的學校，接受的也全是最好的教育，年級輕輕就執掌了CL這樣的亞洲大型企業，這樣的人，就是一個傳說般的存在。
每天跟在慕司衍身邊，顧依然覺得自己不會差到哪兒。
而且，CL本身也是人才匯聚，一個個全都是精英，隨便誰都可以成爲非常好的老師，秘書那點活兒算什麼？
慕司衍不知道，顧依然那麼自信的一大部分原因裡還算計上了自己，側過頭，看着一臉專注的她，將桌上擺放的一大疊文件啪的扔到了她面前。
“這是什麼？”顧依然被他打斷，看了眼散亂的資料，頭驀然擡了起來。
“近期的會議資料，先去複印室打印一份，然後按着上面的準備。”慕司衍說得面無表情。
顧依然先是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後，脣角微微往上翹了翹。
他在給她安排任務了！
只要有事情做就是實踐，顧依然相信，這樣的話，她過關會容易很多。
“我這就去。”將資料刷刷整理好，顧依然抱着走出辦公室，跟艾若問了複印室的方向，轉身往電梯處而去。
複印室在樓下。
“叮……”清脆的一道聲響，電梯門緩緩打開。
顧依然拿着資料想要走進去，一道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卻驀然響起，“好久不見。”
熟悉的聲音，讓顧依然微微一怔，輕垂的眉目在那之後驀然擡起。
看清了裡面站着那男人的臉，她的臉色微微僵了僵。
慕林顥站在電梯中，雙臂環着胸，看着她的時候，眉梢淡淡輕挑，目光深幽，亦正亦邪。
這是他給顧依然的第一印象，亦正亦邪，而非慕司衍那種一看就非善類型，慕林顥總是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