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夜玄走了。
雖然一身怒火，但回去之後，還是親自將皇上抱回了寢房。
御醫給皇上把脈之後，臉色凝重。
“皇上，恕微臣斗膽直言，皇上這病……繼續用藥強撐，會加速病情。”
秦御醫伺候皇上多年，在皇上身邊，算得上敢說真話的其中一個。
皇上靠在牀頭上，臉上餘怒未消。
慶公公和秦御醫互視了眼，慶公公搖了搖頭。
秦御醫暫時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能躬身道：“臣先下去，給皇上煎藥，臣告退。”
慶公公扶着皇上道：“天快亮了，皇上，不如……”
“朕主意已決，選妃宴勢在必行！”皇上依舊一臉怒容。
慶公公心裡咯噔了下，這次，皇上是真的鐵了心，已經勸不得了！
可是……“玄王爺性子剛烈，只怕也不會輕易妥協，皇上……”
“那就除掉楚千漓！”他說的話，就是聖旨。
他的決定，就是天下的決定！
絕不會錯！
“皇上，真的非要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嗎？萬一，王爺玉石俱焚……”
“他敢！”
皇上一怒，立即又喘起了氣。
慶公公忙安撫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好不容易，皇上這口氣才緩了過來。
他看着慶公公，神色也漸漸冷靜了不少。
“你以爲，朕真的想與他決裂嗎？兒子是朕親生的，朕能不知道他的性格？”
“朕只是真的怕，他爲了一個女人，連江山社稷都不要了！”
“皇上……”慶公公一臉遲疑，好一會才道：“那，若是王爺真的不配合……”
“他不敢，除非，他真的不要楚千漓那條小命了。”
“可是皇上，這事，難道不是矛盾得很嗎？”
慶公公長嘆了聲，一臉無奈：“王爺生性高傲，讓他妥協，萬般困難！若他真的爲了楚千漓妥協，那便更是說明，他在意那女子啊！”
皇上咳了兩聲，心情說不出的沉重。
這臭小子！
不妥協，氣死他這個老父親！
妥協，更氣！
怎麼也是讓他生氣！
“皇上，老奴倒是有個主意。”慶公公眼底掠過一絲光亮。
“快說！”
慶公公忙道：“皇上，王爺是性情中人，楚千漓能得他專寵，不就是因爲她在各官家小姐中，性子顯得格格不入嗎？”
“若是這次選妃，依舊按照傳統的規矩來，只怕選出來的姑娘，王爺也不會喜歡。”
皇上皺眉想了想，似乎也覺得，慶公公這話有道理。
“那，你的意思是……”
“老奴是覺得，皇上不如換個思路，這次選妃，要選一個樣樣出彩，而並非僅僅只是懂得琴棋書畫吟詩作對的文弱姑娘。”
“皇上，不如就將皇榜放得更開一些，不論出身，讓各方姑娘都來參與。”
“到時候選出來的姑娘，皇上若是不喜歡她的出身，賜爲王爺的侍妾或是側夫人便是。”
“只要多選幾人伺候在旁，王爺心思分散了，定然就不會將所有心意落在楚千漓的身上，皇上，你以爲如何？”
皇上沉眸，雖然對那些出身不好的姑娘，始終是抗拒。
但，到時候看着出身賞賜，賜個侍妾側夫人之後的稱號，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日後若是玄兒當了皇帝，她們入了宮，賞個貴人才人什麼的，也就算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得要讓玄兒的心思，從楚千漓身上抽離。
那女人心思縝密，高傲倔強，絕不是他能控制的。
一個不慎，將來未必不會做出禍害他們皇家的事情。
他絕對不能，讓玄兒繼續癡迷這樣的女子！
“好，就按你所言，立即給朕廣發皇榜，爲玄王選妃，不論出身，不拘脾性，只要長相出挑有所長，都能來參加甄選！”
……
冷寂知道王爺心情很不好。
從宮裡出來之後，王爺就鐵青着一張臉，一言不發。
不管他對王爺說什麼，王爺都沒有半點回應。
冷寂好奇得要死，不知道皇上到底和王爺說了什麼，卻又不敢問。
就這麼一路無言，回到王府，天還沒有亮。
但是看着，也快要亮起來了。
又是忙碌了整整一宿。
“王爺，不如先回寢房休息吧？”
王爺回來之後，竟然從馬背上下來，穿過前院，在後院行走了起來。
這是不打算休息了嗎？
東方日陽被藏在厚厚的雲層之下，這個時候，連下人都是剛睡醒的樣子。
整個後院，還都是安安靜靜的。
處於凌晨與清晨之間，一日中最冷最安靜的時分。
王爺只是走在路上，竟沒有要回去休息的意思。
看樣子，心情真的很沉重……
“王爺……”
“你回去休息，別吵着本王。”風夜玄加快了腳步。
沿着湖邊，一路往前。
這不是千雲閣的方向嗎？
王爺不休息，冷寂哪裡敢自己回去睡覺？
只能一路跟隨。
風夜玄果然在千雲閣的門外停了下來。
今日沒有守門的侍衛，千雲閣的大門是微敞的。
風夜玄往前一步，冷寂眼疾手快，立即將大門推開。
院子裡，一地落葉，一片蕭條。
沒了楚千漓，整個院子，就真的徹底沒有一絲絲生氣了。
冷寂莫名又是鼻子一酸。
千雲閣，竟然荒涼到這個地步。
這真是活人住的地方嗎？
連一個下人都沒有。
王爺對漓姑娘，是不是真的太狠了些？
風夜玄心情複雜，慢步走了進去。
死女人的院子，還真是……有些蕭條。
穿過長廊，他徑直走向楚千漓的寢房。
寢房依舊是從前那樣，那日他來的時候就已經看過。
茜兒不在之後，楚千漓自己應該是打掃過的，只是，打掃得有些潦草。
前日他來過，她不在房間，所以，這房間他並沒有仔細看，便去了後院找她。
房間，他沒有仔細看過。
這次是因爲明知道楚千漓不在，他來，就是專門來看她的寢房的。
“王爺！”
冷寂忽然發現了什麼，快步跨了進去，一臉驚愕！
“王爺，你、你看，這地上……這地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血？”
一灘血，雖然明顯被人擦拭過，但看樣子，只是隨意擦了擦。
上次沒有進來沒看清楚！
按照這個範圍……
老天，這血流得可是一點都不少啊！
怎麼會這樣？是誰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