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時間還很多,所以他選了馬車,騎在騰蛇上一路招搖着去往胤東速度雖然快,但卻不是首選,不爲其他,他只怕被慕容山莊的人看見,如此,騰蛇一事便不能隱瞞了,如若他的血能夠控制騰蛇的話,那麼孃親的血也一定可以控制,倘若騰蛇落於她手,按照孃親的偏執程度,恐怕死傷會難以預料。他所能做的,是將傷亡降到最低,雖然這之中難免會有人逝去,但是相比那兩軍交戰傾力屠殺時所帶來的傷害要小太多。另外,做馬車對女子來講卻也是最好的,在這一方面,他着實不想委屈了田秋香。
本來去泰山一事也並不十分迫切,可是鬱芳一事讓孃親想要提前動手,所以這一次,他必須加快尋找的力度,否則便會功虧一簣到達不可收場的地步。如此,也只能委屈田秋香坐在這神獸之上了。
田秋香斜眼睨了一眼青銅面具男,面上雖然沒有表情,可是心下卻是仍舊在做部署,百密總有一疏,只要她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不怕她找不到任何破綻。
思索完逃跑一事後,田秋香復又想起今日劫法場時的情景,那長戟刺穿胸膛的景象再度迴轉而來,她的父兄就這般死了,她卻是連將他們安然下葬的機會都沒有,她當真愧對他們對自己的關愛。
一旦想起父兄喋血法場的景象卻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南宮景軒,想到他拉開弓箭時,鳳眸中流露出的強烈的殺意,那種感覺只讓她倍覺膽寒。想起桃花林中,他們相攜而跪,拜下皇天厚土結爲夫妻,如今憶起,卻覺你似乎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罷了,或許這一生,他們當真不能長相廝守了。
如此想着,她竟是將那聲嘆息了出來。
“怎麼?南宮景軒殺了你的父兄,你竟是還在思念着他麼?”許是因着那聲嘆息泄露了她的心事,青銅面具男竟是低沉着嗓音問了這麼一句。
田秋香轉眸恨了他一眼,沒有回話,青銅面具男在看見她的模樣後也沒有再說話,只垂了眸,不過那扶在騰蛇背上的手卻是狠狠地捏緊在了一處。
騰蛇飛行的速度十分之快,據田秋香目測估計怎麼也有閣一百多公里每小時,泰山位於胤東之東,離東海不遠,距離臨邑城大概有四千里路,如果勻速飛行的話,再過十幾個小時,他們便能在泰山降落了。
以前在現代時,坐飛機飛上閣十幾個小時尚且難受,更遑論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騰蛇背上,如此飛行下去,到得泰山時,她估計也是人不人鬼不鬼了。
因着旅途無聊,田秋香也懶得理會青銅面具男,便徑自闔目休憩起來。
不知睡了多久,田秋香於渾渾噩噩間清醒了過來,她不是被耳旁慣有的風聲吵醒的,而是被一陣沉悶而壓抑的低沉聲給驚醒的,那聲音十分微小,卻仍舊將她從夢中激醒過來。
一旦醒來,她便睜開了眼睛,一睜眸方纔發覺此時已到了晚間,身旁依舊白雲飄渺,只是那天幕卻是猶若黑色絲綢一般,一輪估計的玄月掛在天際,幾縷輕紗在月旁悄然拂過,瀉了一地的銀光。
耳旁發出極低的摩擦之聲,田秋香順勢望了過去,發現青銅面具男正彎着腰,雙手緊緊揪住蛇背,面具擋住了他臉上的神情,不過看那樣子似乎在竭力制止些什麼。
田秋香看他這樣以爲他又有什麼陰謀,身子縮了縮不禁心生警惕,側眸問道:“你在做什麼?”
青銅面具男許是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醒來,些微蜷起的身子微微直了一些,他努力擡眸望着田秋香,面具下方的眼眸若剔透的晶石,在暗夜中綻放着流光溢彩,他平緩了聲音,說道:“沒什麼。”
其實他也不知道最近這個月是怎麼了,以往血蠱都是一月發作一次,自從有記憶以來,發作的日期都在每月月末這一日,不是二十九便是三十,這個月月中的時候,血蠱提前發作了,他原想着日期是不是改了,卻沒有想到,這纔剛到二十八日,卻是又發作起來,莫非他的血蠱發作週期竟是從一月變成了半月了麼?
雖然他方纔已吃了止痛藥,但是體內的疼痛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似汩汩而來的浪潮,讓他疼得鑽心刺骨,而今他好不容易抓到了田秋香上得騰蛇之身,卻是要在這個嘰咕眼兒上犯毛病麼?莫非他當真不能阻止那場即將到來的血戰麼?
田秋香見狀眉頭蹙了蹙,雖然青銅面具男極力裝成無事,但是從醫者靈敏的嗅覺看來,她認爲他倒像是發病了。
身子仍舊痠軟無力,田秋香嘗試着向他靠近了一些,手也在不自覺中朝她的脈搏探去,然而,然而,當她剛要觸碰到他的脈搏時,卻見他一個激靈將手收回了身側,讓田秋香直接撲了空,收回手後,他的聲音變得狠戾起來:“你想要做什麼?如若你想要打逃跑的注意的話,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我給你喂服的軟筋散讓你內力全無,騰蛇飛行的高度離地面少說也有一千尺高,你若從這上面摔下去,後果便是粉身碎骨!”
說完這麼長一句話後,她的身體似被瞬間抽乾一般,竟是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方纔想要竭力掩飾而去的痛楚在一瞬間揭露而出。
田秋香眉毛跳了跳,一千尺高的話那麼就是三千多米了?從這上面摔下去果真會魂飛魄散的。
她眼眸一轉,見對面男子大口喘着氣,遂揚脣朝他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如此,那我是斷然不會使出什麼花招來了,你又何需警惕至此呢?”
青銅面具男許是沒有想到田秋香會朝他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而今他因血蠱困擾,意志尤爲薄弱,他本就對田秋香情難自控,她這一番笑容自是在他心底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漣漪,也正是因着他散神的那一霎那,田秋香竟是趁着這個空隙探上了他的脈搏。
待他想到要收回手時,彷彿已經爲時已晚,只聽田秋香眼眸一瞪,驚道:“你中了蠱?誰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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