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後宮。
李二擡頭望着那漆黑的夜幕,一臉的平靜,站在一旁的王德一言不發。
今日在馬車上和韓元的一番交談,徹底觸及到了他的底線,如果說剛開始韓元提及此事時候,他不知道韓元要幹什麼的話,那麼現在他在清楚不過。
他對那些秦王時期跟隨的大臣心底也產生了動搖,他不相信這羣人沒有注意到商業的問題。
可爲什麼他們從未提起過商業收稅的問題呢?
世家壟斷商業他從未說過什麼,國家缺少錢財的時候,他帶着全家省吃儉用,自己的媳婦三四年沒有添過一件衣服。
而眼前放着一個如同聚寶盆一般的東西他們卻故意視而不見。
長孫皇后捧着李二從韓元那裡順回來的紫砂壺走了過來,王德彎下腰轉身離去了。
?二郎,這個紫砂壺可是元兒的寶貝啊,你什麼時候把它給要了過來啊??
李二回過神,嘴角微微上揚,輕哼一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都是我的,更不要說是一個小小的紫砂壺了。?
長孫皇后把茶壺遞給了李二,依靠着李二坐在了臺階上,輕輕依靠在李二的肩膀上,笑着說道:?元兒,前些日子跑來抱着一大堆的紫砂壺,說用那些換您這一個。?
?起初臣妾也有些懷疑,他這腦袋怎麼想的不都是一樣麼,後來還是麗質那孩子告訴我的。?
?說您拿的那個茶壺是元兒養了好幾年的茶壺,他自己都沒有捨得用過,結果被您給拿走了。?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二郎你是怎麼知道的??
李二聽到長孫皇后這話,摩挲着茶壺,笑吟吟的說道:?那小子跟我炫耀過一次,本來我也有一個,只不過忙於政事,沒有時間去養。?
?自從那小子發明了泡茶之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掀起了一場養壺的熱潮,其中這紫砂壺更是難得,孔穎達,顏師古那些老東西一個人都有一個,前些日子還給朕炫耀,不用放茶葉倒入開水,就是一壺好茶。?
?朕想借來幾天看看,這羣老東西都不給朕看,朕只能想辦法自己搞一個了。?
李二深深的望了一眼長孫無忌,長嘆一聲,感慨道:?觀音婢,你命真好,兒子們都願意親近你,就連元兒都把你當做了親孃。?
?你知道嗎?你那天開口向元兒索要錢財的時候,朕的心都提在嗓子眼裡,生怕元兒拒絕,到時候突然消失。?
?沒想到,這小子竟然絲毫不反抗,直接交給你了,那可是大唐數年的稅收啊。他竟然那麼放心。?
?朕有誰呢,兒女不願意和我親近,兄弟懼怕我,想來想去,朕身邊僅有你一人而已。?
?二郎,你有我就足夠了,我們夫妻一路走來,不都是一起面對的嗎??
長孫皇后伸手抱住了李二的手臂,臉上浮現出一絲的甜蜜。
?朕知道,袁天罡他們的話你應該知道了,天狗食日而已,朕不是漢文帝,
朕更無須懼怕這些,元兒一心一意爲了朕,朕豈能辜負他。?
李二把茶壺放在一邊,伸手抱住了長孫皇后,看着長孫皇后把頭依偎在自己的脖子上,心中感到莫名的安心。
?觀音婢,你知道嗎?元兒並沒有打算依靠朕,而是打算自己去對抗那些人,今日他把李義府叫了回來,他徹底要打破先人的理論了,什麼天圓地方一切都是假的,這天地是一個圓形。?
?日食和月食都是普通不過的天文現象。?
?這小子竟然想憑藉一己之力解決土地兼併的事情,他是以爲朕不會幫他嗎??
?還是朕在他心裡不值得依靠??
長孫皇后輕笑一聲,芊芊細手揉着李二的胸膛,小聲的說道:?可二郎你不正是恰恰看上了元兒這一點麼,若是他來找你幫忙,恐怕你會失望了。?
?是啊,朕恰恰看上的便是他這一點,男兒就應該如此頂天立地,若是高明有元兒十分之一,朕現在退位都心甘情願。?
李二一隻手輕輕摩挲着長孫皇后的秀髮,嘴角露出一絲的苦笑說道:?朕以爲高明性子軟弱,可你知道今天百騎司傳來了什麼嗎??
?高明和青雀兩人把自己手下的人召集了起來,還從火藥司偷來了幾箱轟天雷,他們這是擔心朕會放棄韓元,他們要劫獄啊!?
?一個太子,一個王爺,竟然爲了一個毫無血緣的人反抗朝廷。?
?高明一點都不軟弱,他很不錯!?
?若是我真的把韓元給抓起來處死的話,青雀肯定帶兵劫獄,要是不成功的話自己承擔下來,而高明只需要等到他登基,他們兩個人絕對不會手下留情,這天下又要亂起來了。?
長孫皇后聽到這話,猛地擡起頭,一臉慌張的望着李二,?二郎,他們不會的,他們只是???
李二伸手蓋住了長孫皇后的嘴巴,臉上露出一絲的羨慕,?其實朕並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開心,朕這一輩兄弟相殘,父皇曾經詛咒我朕,說朕的兒子們也會和朕一樣。?
?可如今,朕看到的只有兄弟和睦,朕很開心啊!?
李二緩緩站起身,擡起頭仰望着天空,嘴角流露着一絲的苦笑,?有時候,朕都在想,朕到底做了什麼,玄武門,朕只覺得是一場夢,有時候朕做夢的時候都能夢到大哥他們渾身鮮血的出現在朕的夢裡。?
?朕沒有向他們求饒,朕又拿起刀,將他們又殺了一遍,朕好像真的是禽獸。?
說到這裡,李二渾身散發着驚人的殺氣,彷彿失心瘋了起來,雙手揮舞着,大喊着:?讓他們來,朕還敢再殺他們一遍!?
?朕要打造出一個超越秦皇漢武的朝代,吐蕃,吐谷渾,高句麗,薛延陀,都只會是朕腳下的塵土。?
?世家,他們不過就是一條命硬的蛀蟲而已,朕遲早都要收拾他們。?
?可是???
?朕真的好累!觀音婢,朕真的好累!?
李二轉頭望向長孫皇后,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的頹廢,雙眼通紅,一股悲傷的氣息瀰漫在李二的身上。
長孫皇后紅着眼睛站了起來,衝到了李二的身邊,埋頭伏在了李二的胸膛上,安慰道:?二郎,他們都已經死了,您在我心裡就是千古一帝,我們就好好的度過這一切行嗎??
?等到高明他們成熟了,我們就遠離這長安,我們夫妻兩人遊山玩水。?
李二擡起頭,一臉平靜的望着長孫皇后,輕聲道:?朕真的很累,可又不想撒手。?
長孫皇后覺得手臂傳來一陣的劇痛,側目望去,李二那寬厚的手掌抓在自己的手臂上,整個手掌的青筋暴露。
長孫皇后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頭,抱住了李二。
?不管怎麼樣,我都會陪着你的,二郎。?
?是啊,你都會陪着朕的,朕也只有你一個人。?李二長出一口氣,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觀音婢,安歇吧!?李二低下頭,整張臉的伏在了長孫皇后的香頸。
?嗯。?長孫皇后自然是知道李二的心思,那紅暈頓時從香頸一路爬上了臉。
兩人攜手走入了宮殿,搖曳的燭光之下,兩道人影悄然走帷幕之後。
不過片刻之後便傳來李二那如同野獸低吼的喘息聲音,還有時而高昂,時而低沉的長孫皇后的喘息聲。
影轉。影轉。月壓海棠枝軟。
...
...
翌日。
韓元正在被窩賴牀呢,王德這貨直接衝了進來,一陣操作,直接把韓元拎進了皇宮。
?王德啊,你先給我說,今天是好事還是壞事。?韓元一邊四處張望着,一邊問道。
王德只顧埋頭奏摺裡,根本不回韓元的話。
反倒是旁邊的小宦官則是一臉震驚的望着這一幕,他可是最近纔不久調過來的。
?王德,你要是真不說,別怪我下黑手啊。?韓元直接站住了,一臉警惕的望着王德。
?駙馬,你就別問了,陛下吩咐了,老奴要是敢給你透露一個字,老奴就要沒命了。?王德見到韓元不走了,一臉無奈的看着韓元說道。
?放屁,你都跟我岳父那麼久了,沒事,就暗示我幾句也行,這裡也沒有別人。?韓元衝着王德炸了眨眼。
王德猶豫了一下,環視了一下四周,這才湊到韓元身邊小聲的說道:?太子和魏王也在。?
?他倆也在啊??韓元愣了一下,開始琢磨了起來。
這次三人都叫了過來,難不成是打算給我們點東西,好讓我們航海更好用?
不對!
自家這便宜岳父沒有這麼好心。
他怎麼可能會這麼好心呢!
就在韓元瞎捉摸的時候一行人也來到了御書房門口,還沒進門就聽到李二那如同獅子般的怒吼。
?你們兩個啊,讓朕怎麼說你們,是不是不把朕放在眼裡啊??
嘶!
不會這兩個貨什麼事情暴露了吧,自己這過去完全是白白送死啊!
?王德,要不你先給陛下說我有事,過幾天我再來??韓元說完這話,就準備開溜。
誰知道,王德直接敲響了房門,恭敬的說道:?陛下,萬年候來了。?
?讓他給朕滾進來!?
韓元頓時停在了原地,一臉黑線的望着王德,這狗東西太過分了。
讓你當我沒來過就這麼難嗎?
韓元狠狠瞪了一眼王德,探着腦袋往了一眼御書房,揉了揉臉,露出一副憨厚可掬的笑容走了進去。
?吆喝,岳父您這是幹嘛啊??
?怎麼發這麼大的火氣啊。?
韓元一邊說着,一邊開始打量起來兩人,這兩個貨正一臉慘白的低着頭。
這兩個貨到底幹嘛了?
竟然惹得陛下這麼大的動靜啊。
自己好像也沒參與什麼啊!
?你還有臉笑,你給朕滾過來,站那麼遠幹嘛??李二冷哼一聲,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額!?
韓元踱着步子,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打量了一下距離,這才停了下來。
?岳父啊,我跟你說,這孩子不聽話一定要打,俗話說的棍棒底下出孝子。?
?哦?朕記得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好像是說的,一定要和氣,要和孩子做朋友,這樣孩子才能好好聽話。?
?才能和你敞開心扉。?
李二輕笑一聲,似笑非笑的把目光投向了韓元。
額。
這話好像是我說的,我那是用來忽悠人的,您怎麼就把這話給記住了呢。
?這絕對不是我說的,我一直奉行的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韓元果斷的搖頭否定了,自己又不是傻子,現在情況一目瞭然。
現在幫着兩兄弟說話,只會多一個捱揍的。
俗話說的好,死道友不死貧道。
對不住了大舅哥,小胖子,
李承乾和李泰聽到這話,一臉難以置信的望向了韓元。
韓元無奈的聳了聳肩,這場上的局勢自己看的清清楚楚的,現在該抱誰的大腿,自己肯定知道啊。
?行吧,來你看看這東西。?李二直接從桌子上拿下一張紙,朝着韓元甩了過來。
韓元一臉迷糊的往前走了幾步,把那張紙撿了起來,剛把目光投向上面,整個眼睛直接瞪大了起來。
?轟...轟天...雷。?
韓元有些狐疑的把目光投向了李承幹,李承幹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腦袋,低下了頭。
我去,李承幹你可以啊,你現在竟然敢偷轟天雷了。
你這是打算現在謀反嗎?
你個傻子,這玩意就是一個恐怖的存在,動動腳指頭想也知道這玩意被岳父時刻關注啊。
你丫的是腦子又泡你偷這玩意。
韓元深吸了一口氣,壓了一下激動的心情,靜下心繼續往下看去。
?太子與魏王糾結私兵,動用刀劍......?
我尼瑪,我今天是幹啥了?
我怎麼就攤上你們兩個這個不靠譜的朋友了呢,你們知道你們這是什麼行爲麼?
謀反啊!
你看看歷史上那些牽連到謀反人的下場,誰管你有沒有牽連,那叫做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啊!
算了,我身子弱,扛不起這個。
?岳父,我這字我看不懂啊。哎呀,我眼睛怎麼看不見了,岳父我先回去了。?韓元一咬牙,直接睜大了眼睛,伸手到處亂摸了起來。
?看不見了?那能聽清嗎??李二見到韓元這麼拙劣的演技,氣的笑了起來。
?這,可以聽不見。?韓元猶豫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
?行吧,你也不用跟朕糊弄什麼,你知道他們兩個搞這些是爲了誰嗎??李二大手一揮,直接看着韓元開口問道。
韓元愣了一下,這還用想麼,謀反麼,肯定是爲了您啊。
他兄弟倆估計是等不及了,打算再來一次玄武門啊!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韓元狠狠的搖着腦袋,一副與我無關的模樣。
?爲了你!?
李二冷笑一聲。
嘶!
啥情況?
難不成這倆兄弟被自己忽悠瘸了?
打算來個玄武門之變,呸,陳橋兵變,讓自己黃袍加身?
不對啊,這倆貨沒這麼容易被忽悠瘸啊。
就在韓元還在瞎捉摸的時候,李二那冰冷的目光讓韓元渾身一哆嗦,連忙開口道。
?岳父,我可沒忽悠他們,我老實的很,不信您自己看看,我整天都在家。?
?昨天還和您在一起呢,要是我謀反的話,那豈不是我帶着皇帝一起造反了麼??
?還有老舅,房大人,杜大人,魏大人,他們都造反了!?
韓元直接一咬牙,開始亂扯了起來。
?誰告訴你謀反了??李二有些哭笑不得的望着韓元,自己怎麼就沒法這小子這麼怕死啊!
?他們這是打算在天狗食日的時候劫獄!?
?劫獄??韓元有些懵逼了。
好好的,幹嘛要劫獄啊!
嘶!
他們兄弟倆不會收到什麼消息了吧,韓元有些警惕的望了一眼自己那便宜岳父。
自己岳父真不會打算拿自己開刀,來安撫那些人吧?
好兄弟啊,我錯怪你們了啊!
韓元有些感激的望了兩人一眼,偷偷的在袖子下面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你那是什麼眼神,你們三個給朕站好了。?李二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走了下來。
先是走到了李承乾和李泰身邊,冷聲問道:?朕什麼時候說要把韓元給抓起來了??
?您沒說。?李承幹渾身一哆嗦,連忙開口道。
?那你們這是幹嘛?向謀反嗎??李二瞪着李承幹大聲問道。
?我們這不是提前準備一下嗎。?李承幹小聲的嘀咕了一聲。
這話一出,旁邊的李泰頓時冒起了冷汗。
大哥啊,您可真是捕作不會死啊!
本來咱們還有西王活着走出去,現在可好,等着脫層皮吧!
?砰!?
韓元和李泰有些不忍直視的閉上了眼睛,這尼瑪閉着眼睛都能想到是什麼畫面。
?你們兩個給朕過來。?
兩人睜開眼,李承幹正撇着嘴,小心翼翼的爬起來,甚至還往後拉開了幾步。
?咋地岳父,這事情我可不知情,就算他們要救,也沒通知我,說明這事不管我的事。?韓元連忙擺手。
?放屁,姐夫,你這就不要臉了,我們這是爲了誰啊。?李泰頓時紅着臉嘲諷道。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就是,妹夫,我們這都是爲了你啊!?李承幹瞥了韓元一眼,嘴角上揚了起來。
反正我都捱揍了,你們兩個一個都不能跑。
咱們不是兄弟麼,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放屁,我又沒有指使你們,岳父我冤枉啊!?韓元連忙掐了一下自己,兩眼淚汪汪了起來。
?行了,你們也不用演戲了,今天你們一個都跑不了!?李二冷笑一聲,心裡卻是格外的舒服。
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沒有停止,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個戒尺,直接打了起來。
?父皇饒命啊!都是大哥提出來的!?
?岳父饒命啊,都是他們兩個乾的!?
?父皇饒命啊,青雀他還打算帶兵劫獄啊!?
?......?
聽的門外的王德都不由的吧唧了一下嘴,得了,這次算是把駙馬爺得罪了。
不一會,三人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
?大舅哥,扶着我點,屁股疼。?韓元呲牙咧嘴的,一步一步的拖着走着。
李承幹邁着步子,動作稍微大了一些,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也疼啊,剛纔好像我挨的最多吧。?
李承幹一邊說着,一邊摻着韓元的手臂,小心翼翼的移動着。
?你是大哥,你不多挨點,誰多挨點啊。?李泰揉了揉眼睛,哭喪着臉說道。
?就是。?韓元吸了一口氣,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
三人一瘸一拐的離開了御書房,留下三道踉蹌的背影。
?王德。?
就在這時候,裡面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王德急忙走了進去,望着那亂做一團的御書房忍不住的搖了搖頭。
?你去把火藥司的負責人送走,廢物,連兩個孩子都防不住,要他有何用。?李二揉着眉頭,開口吩咐道。
?是。?王德直接點頭同意了下來。
李二忽然擡起頭望向王德,笑着說道:?程咬金這狗東西說的真沒錯,心情不好揍兒子一頓就好。?
?朕這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王德望着李二那笑容,很是難爲情,猶豫了一會,小聲說道:?陛下,老奴剛纔好像看見太子他們朝着太上皇哪裡去了。?
?嘶!?
李二頓時站了起來,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起來。
?那你覺得他們到了沒有啊??
王德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頭,小聲說道:?老奴覺得太上皇,馬上就到了。?
沒等李二開口,門外就傳來一道怒氣的聲音,?行啊,李世民你長本事了。?
?敢打老夫的孫子跟孫女婿,你是他們爹是吧,那老子還是你爹呢。?
這話聽得李二眉頭忍不住的跳了起來,猶豫了一下,望向王德開口道:?王德,朕覺得朕還是躲一下好。?
王德沒有開口,而是老實的站在一邊。
這尼瑪,人家的家事,自己一個當奴才的怎麼敢管啊!
李二剛準備躲,就聽見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了,李淵那手上還捏着一根不知道從哪裡順來的木棍。
李二定睛望去,上面隱約還帶着刺。
爹啊,你這是要你兒子的命啊!
?你給朕滾出去。?李淵停下腳步,伸手指着王德,冷聲說道。
王德急忙對着兩人行了一禮,麻溜的跑了出去,順道還關上了房門。
很是貼心的把周圍的守衛給全部驅散了。
?爹,你幹嘛,這打一下會要命啊!?
?你剛纔不是挺開心麼。?
?爹啊,別,咱們有事滿滿說。?
?老子是你爹,你有種站着!?
?......?
罪魁禍首的三人則是美滋滋的躲在東宮,一個個露出屁股,讓李承幹那胖侍女給塗抹着藥。
?大舅哥,你爹這不行啊,我還以爲裝模作樣嚇唬我們一下,沒想到竟然動真格了。?
韓元一邊呲牙咧嘴,一邊吐槽道。
?怎麼,這就不是你岳父了??李承幹雙手抓着被子,一臉的慘白。
方纔這兩個狗東西一直抓着自己,結果那戒尺落在自己屁股上的最多,完蛋了,這兩三天別想躺着睡覺了。
?不是,你們關注點是不是有點問題,咱們現在不應該關心,父皇會是什麼情況麼??李泰嘿嘿笑了起來,一臉壞笑的看着兩人。
?嘶,我覺得,你算是夠狠的,真是父慈子孝,你還專門給老爺子搞了一根帶刺的,真狠啊!?韓元朝着李泰豎起了大拇指,一臉敬佩的看着他。
?過獎了,剛纔父皇那戒尺分明是專門搞的,我記得皇宮裡面根本沒有這麼薄的戒尺。?
?一般那厚的戒尺打着不疼,這薄的戒尺一下去,就是一道印。?李泰揉着鼻子,一副福爾摩斯大偵探的推測道。
?反正不管是誰,這送戒尺之仇我記住了!?李泰惡狠狠的錘着牀說道。
...
...
?啊切???
徐王府。
李元嘉揉了揉鼻子,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看來要添上一些煤爐了。?
侍妾則是笑着捏了捏李元嘉的肩膀,撇了撇嘴說道:?咱們府邸哪裡還有閒錢啊。?
李元嘉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又要賣書畫了。?
?對了,王爺,陛下今日召你入宮是有什麼事情安排麼??侍妾有些疑惑的開口問道。
李元嘉想起這事情就覺得無語,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我也以爲有什麼事情呢,結果就是問我什麼樣的戒尺打着疼。?
?這是爲何啊??
?還不是因爲上學時候,本王挨板子多麼。?李元嘉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
也不知道皇兄問自己這個是幹嘛,估計是要教訓誰。
哎,自己還是發愁一下哪裡搞這麼烽火煤去吧,花錢一時爽啊!
王府。
剛從外面應酬完回來的,王致正依靠在軟榻上,端着茶杯一邊品着一邊揉着旁邊侍女的雙峰。
那腳時不時的換個位置,卻是惹得那暖腳的侍女,小臉通紅。
舒服啊!
王致感嘆一聲。
就在這時候,敲門聲忽然響起來,王致眉頭輕蹙,把手和腳從侍女的懷裡抽了出來。
?進來吧!?
王致揮手把侍女給打發了下去,這才淡淡的開口道。
?族長。?
管家雙手下垂,低着頭,恭敬的走了進來。
?怎麼樣,和他們接觸的怎麼了??
管家上前走了一步,接過王致的茶杯,恭敬的捧在手上,小聲的說道:?接觸過了,不過聽他們的意思,他們似乎不滿意我們條件。?
?哼,胃口倒是挺大的,也不怕吃壞肚子。?王致冷哼一聲,閉上眼睛說道。
?他們又提了什麼條件。?
管家看了王致一眼,微微弓着腰,小聲的說道:?他們要新鹽製作工藝,還有千副鐵甲,萬把鐵劍。還有糧食十萬石。?
?你真當我世家是施粥的了??王致猛地睜開眼睛,望着管家開口道:?紅花衛那邊怎麼說的??
管家笑着搖了搖頭,有些興奮的說道:?他們聽到這個條件,直接拍了桌子,說是要換個可汗。?
王致這才點了點頭,擺了擺手,?伏允不是傻子,他只是來試探我們的底線,不過千副鐵甲不可能,最多三百副,鐵劍麼,倒是可以給他萬副,糧食十萬石也能給。?
?但是,要把他們的生意交給我們世家來做,其他人不能踏足吐谷渾。?
?是,族長,小人會傳給他們的。?管家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王致沉默了片刻,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東南那邊怎麼樣了??
管家抽出一封信,遞給了王致,開口道:?李世民並沒有踏足嶺南,而是讓馮盎出兵平叛。?
?不過這羣人似乎有些問題,他們不聽咱們的指揮了,現在還在到處掠奪。?
王致看完信指揮,隨後丟在了旁邊的煤爐裡面,很快就化成了一團火焰。
?不聽就不聽吧,本來打算讓他們活下來,既然他們作死,那就算了,讓他們再找幾個部落繼續扶持就行了。?
?不過就是一些沒用的東西而已,就能讓這些人賣命,很划算。?
管家笑着點頭應了下來。
?韓元沒有動作嗎??王致擡起頭望了一眼管家,開口詢問道。
?沒有。?管家搖了搖頭。
王致冷笑了一聲,擺了擺手,?算了,既然他不上鉤咱們也沒必要繼續下去了,告訴他們恢復原價。?
本來他就沒打算一直控制紙張的產量,只是單純的爲了釣魚。
可誰知韓元不上鉤,那這生意只能繼續下去了。
若是上鉤了,他們便能再次拿到新式的製紙工藝了,可惜韓元學聰明瞭,不上鉤了。
...
...
吐谷渾。
遼闊的草原上飄着雪花,天地之間混爲一色,在這一刻彷彿一切都平靜了下來。
一頂頂帳篷在茫茫的草原上屹立着,那帳篷頂上散發着那肉眼可見的熱氣。
就在此刻,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四五匹的戰馬踏着積雪朝着這個部落飛奔而來。
一行人在帳篷圍攏的一片空地上停了下來,一羣身着羊皮襖的戰士牽着了馬。
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帶領着幾人鑽進了帳篷羣之中的一個最大的帳篷。
?我兄弟,你終於來了。?一個身材消瘦的男人從中央站了起來,面帶笑容的朝着這羣人走了過來。
此人正是吐谷渾的可汗,慕容伏允,吐谷渾汗國統治者,誇呂之子,世伏之弟。開皇十七年繼位,號步薩鉢可汗,並娶隋朝宗室女光化公主。
?見過可汗。?那爲首的黑衣人,微微抱拳。
?哈,不必這麼客氣,我們這裡沒有你們中原那麼多禮節,來我的兄弟,坐。?慕容伏允伸手拍拍了那人的肩膀,伸手說道。
一行人依次在兩側就地盤坐了下來,慕容伏允望着爲首的黑衣人笑着說道:?兄弟,可惜了你這張臉,你還記的當初,鬆長老家的那個孫女嗎??
?人家可以送到你帳篷,你竟然沒有一點反應。?
那黑衣人擺了擺手,端起一杯酒輕抿一口說道:?主公之仇爲報,豈能安家。?
?害,現在李世民都已經在中原稱皇了,你又何必糾結那麼多,對我草原部落來說,中原誰當皇帝都行。?
?兄弟,你有如此智慧,不如來和我一起征服這遼闊的草原吧,到時候我可以帶我那英勇的兒郎們爲你報仇。?
慕容伏允拿起小刀,割下一塊羊肉大口的吃了起來。
?多謝可汗了,不過主公的仇,我們這些手下的親手報比較好點。?
?對了,可汗,我們送給可汗的一些小禮物還在後面,可汗可以派人前去接應一下。?
?這天氣變的有點快,我們剛踏上草原時候,還是晴空萬里呢。?
那帶着面具的男子,優雅的拿着小刀一塊塊將面前架子的羊肉切成薄片。
?那就多謝趙兄了。?慕容伏允眼神閃過一絲的貪婪,很快便舉着酒杯笑着說道。
?不過,你們中原人有些小氣,不過就是一些東西而,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小事,還斤斤計較。?
趙無名輕笑一聲,微微搖頭,?可汗有所不知,世家麼,從來講究利益,只要利益足夠大,他們都敢把天下給掀翻。?
?就如同可汗最熟悉的楊廣來說,他的死,很大程度上便是世家的原因。?
慕容伏允微微搖頭,有些悵然若失道,?哎,當他可是一度搶走了我們的草原。?
?對了,我們不是說好了麼,在今年對大唐發動攻擊麼,怎麼又中途停止了下來呢??
趙無名微微搖頭,?我也不知道,這些是他們安排的,我不過就是一個棋子而已。?
?哎,你們中原人啊,總喜歡耍一些陰謀詭計,要幹他們,直接幹不就行了麼。?慕容伏允有些不滿的發着牢騷。
一行人又聊了一會,趙無名等人這才站起身,朝慕容伏允告辭。
等到趙無名一行人離開帳篷之後,一位中年女人推開帳篷走了進來。
身後還跟着同樣中年的女人,此人正是光化公主。
?夫人,你怎麼來了。?慕容伏允站起身,連忙走到光化公主身邊來。
?我聽到有客人來了,便過來看看。?光化公主微微頷首,環視了一下四周。
?哦,他們已經回去休息了,說是趕路太累。?慕容伏允笑呵呵的說道。
?可汗和這些人打交道還是小心爲妙,這些人並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他們一個個都是豺狼。?光化公主打發走了身後的兩個侍從,坐在慕容伏允身邊開口道。
?我知道,可是他們能給吐谷渾帶來好處,我們只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再說了,李世民現在已經沒有了雄心。?
?只不過是派遣使者過來譴責一番而已,到時候隨便三言兩語就能打發走了。?
慕容伏允笑着開口道。
?可汗知道便好,我先回去休息了。?光化公主站起身,朝着慕容伏允微微行禮,直接轉身出了帳篷。
慕容伏允望着那空蕩蕩的帳篷,臉上露出一絲的笑容。
...
...
皇城之上,漫天的星空之下,李二眺望着燈火通明的坊間,臉色陰沉。
一旁的王德拿過了一件披風給李二披了上去,有些擔心的說道:?陛下,夜深了,該回宮了。?
?回宮,你讓朕怎麼安心入睡,朕的眼皮子底下還有他們的人。?
李二長出一口氣,微微搖了搖頭側了過去,望着王德開口問道:?那幾家怎麼說的??
?他們還是一口咬定東西沒有到他們手上,而且不怎麼願意和我們談。?
?不願意談,朕當真是傻子嗎??李二冷哼一聲,咬牙切齒的說道:?他們是想讓朕出醜,到時候好重新換個皇帝。?
李二渾身發顫,眼神冰冷,目光投向了那燈火通明的世家方向。
?真以爲朕沒有脾氣是吧,既然他們這麼來,那就不要怪朕不給他們面子了。?
?本以爲韓元能讓他們知道朕的心意,沒想到他們竟然要跟朕對立。?
王德嚥下去一口口水,整個心都開始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陛下,此事非同小可,還望陛下三思。?
單單是袁天罡和李淳風兩人送來的消息,就足夠讓朝廷手忙腳亂的了。
若是這之中在摻雜一些其他因素,那今年的大唐,肯定是波濤洶涌啊。
?科舉的事情他們怎麼說的。?李二瞪了一眼王德,沉默了一會,開口問道。
?他們還是不願意讓族中子弟參與,隴西那些人也在抵制了。?
?只有少部分的人還是默許族中子弟參與科舉的。?
王德整理了一下思路,小聲的說道。
?哼,既然他們不願意參加,那就算了,朕還不信了,這麼多士子,少了他們世家還不行了。?李二冷哼一聲,不屑的擺了擺手。
?齊國公哪裡有什麼動靜嗎??
?沒有,齊國公收到了那份工藝,直接銷燬了。?王德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開口道。
?看來輔機還是知道跟誰站一起的,我記得長孫渙也年紀也不小了,讓他入朝吧。?李二沉吟了片刻,對着王德吩咐道。
?是。?
李二深深看了一眼世家所在的方向,甩了甩披風,轉身朝着皇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