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三裡鋪子之行

在整個編修府裡,所有的人無不順着她,讓着她,包括她那同父異母的妹妹,對她也很是依賴,她漂亮,她聰明,她能幹,所有人都這樣的對她說。

直到她那個繼父的那些土包子家人來了之後,她就有聽着那些下人們嘀嘀咕咕的說着,她那個繼父的侄兒長得有多漂亮,有多懂事聽話,很是有大家風範。

聽到這些話後的徐菲兒當時就把那幾個碎嘴的下人給打了幾板子,從那以後,徐菲兒就越發的去關注藍雨兒了,就連藍雨兒與她的幾次示好都被她給忽視過去了,幾次之後,那藍雨兒也不在再來找她了,但就是這兩天讓她發現,她那兩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竟是喜歡上了藍雨兒,這讓徐菲兒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從而她今個兒纔想敲打一下她,給她一個下馬威的。

“你又是哪個有爹養沒爹教育的東西?我兒子是吃軟飯的?我呸,你個黑心肝的貨,我兒子若是吃軟飯的,早就把你們那兩個託油瓶兒給趕出去了,我們是土包子?你又是個什麼東西,呸,野*種一個!”正在趕來的藍老太太一看是由兩個小廝正架着藍雨兒跪在地上,本來她的火就已經‘騰’的一下就冒了上來,

哪裡想到,這讓她冒火的卻是還不止這一件事情,那徐菲兒那些所有的惡毒話卻是被藍老太太聽了個正着兒去,本來她就覺得她兒子娶了一個寡婦爲妻就是一件挺窩囊的事情了,如今商氏身下的那個野種還竟是這樣的囂張,她哪裡還能再忍下去呢?

“你……你個老太婆,你說誰是野*種?你說誰是託油瓶?我爹爹怎麼了?我爹爹是個英雄,哪像你兒子,自個兒有家的業的,還騙我娘同他成婚,更是甚者,就連你這位老孃他都能不要,他這不是吃軟飯是什麼呢?老太婆我勸你還是擦亮你的眼睛吧,看清楚你的兒子到底是真的失憶,還是裝失憶,你活了這麼大把年歲了,不會連看人都不會看吧?”徐菲兒再厲害,再強悍她也只是一個未出閨格的女孩子,面對藍老太太的出口成‘髒’她的確是先是愣了一下神兒,可是隨後她便也冷靜了下來,所謂蛇打七寸,那她便是挑藍老太太的軟肋去攻擊。

你不是心疼你兒子嗎?你不是看重你兒子嗎?那她就要把這個讓她難以接受的事實說給她聽,讓她好好看清她兒子是什麼樣的。

“菲兒!你給我住口,休要胡說!”這時候只見商氏臉色蒼白的被人架了過來。

才十幾天的功夫,商氏便是足足瘦了一大圈,如眼她的眼眶深陷,眼圈周圍還發青,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走了這麼段路,她的額頭上竟是已經有了些細細的汗水。

“娘,我說的不是事實嗎?你敢說藍光輝當時是失了憶的嗎?她不是貪圖外祖父的家境和錢財嗎?娘?你現在還要爲他們說話嗎?好吧,娘繼然你不承認他當時沒有失憶,那你敢不敢對天發誓,就拿我和哥哥的命來發誓,發誓他當時是失憶的,若是說謊,我和哥哥就不得好死,娘,您敢嗎?”徐菲兒紅着眼眶,對着商氏逼迫道。

這麼多年來,她娘是沒有撇下她們不管,但是她卻把他們的愛分給了那藍光輝去了好多,她就不明白了,雖然爹爹沒了,但不還有她和哥哥嗎,爲什麼她娘就這樣的不甘寂寞,要去嫁給那個一無事處的藍光輝呢?所以這麼多年來,她無論是對她娘還是藍光輝,那都是冷冰冰的,不想去理會。

可是今天,她卻是忍不下去了,那個老太婆罵她什麼?野*種!她竟罵她是野種,罵她有爹養沒爹教的,這對於她來說是多麼的一件恥辱啊,最關鍵的時刻她娘竟也是幫着她說話,這叫她情何以堪啊,所以徐菲兒憤怒了,歇斯底里了起來。

“商氏,你說,你給我說說,是不是我這把老骨頭老了,給你們添麻煩啦?這輝兒剛走,你們就不待見我們了是嗎?這雨兒是輝兒他大哥唯一的孩子,雖然我們是在鄉下一直住着,條件上也沒有你們這宅門兒裡好,但是我們卻是沒有動過這孩子一根手指頭的。”

“當年他大哥是怎麼對輝兒的,眼下他大哥不在了,他的女兒就要受你們欺負嗎?你們都給我放開,雨兒,奶的好寶貝,咱們回三裡鋪子去,咱們就是窮死餓死也不呆在這個鬼地方了!”藍老太太並沒有理會於徐菲兒讓商氏的發毒誓,因爲她從心眼兒裡也是覺得這件事情她是沒把握的,與其是挑明瞭丟大家的臉面,莫不如她爲自己留有一絲的尊嚴了。

對於藍光輝到底是否是真失憶一事兒,老太太不是沒有懷疑過,甚至這次藍光輝親自接她們來京,她也心明鏡兒的,爲的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劉氏娘三個,只是礙於對條件的嚮往,還有連帶一下她的女兒藍翠兒,這樣藍老太太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留了下來,可是眼下這個徐菲兒卻是想把這塊兒遮羞布給揭了開來,那她還有什麼老臉呆在這裡呢。

此時的藍老太太一看自己說話竟是沒有人聽,那些人的眼神兒都向商氏這邊看了過來,並沒有去放藍雨兒,這可是氣壞了她,狠狠的舉起拐仗就朝着那兩個小廝打了過去。

“你們這些個王八犢子,黑心肝冒壞水兒的東西,你們放開我雨兒,你們憑啥這樣對她,一個個的小猖婦,不要臉的野*種,也不撒泡尿去照照鏡子是個什麼德性,還敢跟我耀武揚威的,我呸,看我不打死你們小賤*種!”藍家老太太雖然是拐仗揮到了那兩個小廝的身上,但那口中所罵出來的話卻是就不那麼回事兒了,在場的人無不知道她在指桑罵槐呢。

那徐菲兒的臉色越發的不好,但是藍老太太並沒有指着她說,她又不能的去心虛的自招,若是她反駁了藍老太太的話,那不就坐實了她罵的那些話了嗎?所以徐菲兒現在很是憤怒。

商氏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她的身體本來就虛,眼前又被這麼一氣,她哪裡還有好兒啊,先是聽到自己女兒的逼迫,如今又看到藍老太太的惡毒叫罵,商氏只覺得天旋地轉的恨不得她就此就昏過去,但是就眼前這個架式,他還是強忍着不讓自個兒就此暈倒。

“娘,您先彆着急啊,二嫂這不是來了嗎?有二嫂在一定會爲你做主的,您現在先冷靜一下,不要激動,您的身子一向不太好,現在可不能再過於發火兒啊!”藍翠兒大有調節一下兩方的氣氛,但同時她說的也是真話,藍老太太自打上次餘氏與藍雨兒出走一事兒,就身子大不如從前了。

如今藍老太太可就是她的指望,就是她的靠山啊,而且,眼見着現在這樣的尷尬時分,她怎麼也要調節一下氣氛啊。

“娘,您老人家別同小孩子一般見識,菲兒是打小兒被我寵壞了,才發生今天這件事情的,今天的事情定是有什麼誤會的,這樣吧,雨兒這孩子一定也是受了驚嚇,先把她送回大嫂那,再找一個大夫給她瞧瞧,這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能落下什麼病根兒啊!”商氏便是順着藍翠兒的話勸說道。

不得不說,她對她這個明白事理的小姑,還真是挺喜歡的,今日一事兒,若不是她去通知自己消息,怕是自己還不知道這邊的事情呢,那麼這事兒怕是要變大發啊。

“她是小孩?她是小孩子嗎?小孩子能有這種惡毒的心思?不光如此,你不是說過她爲人端莊,穩重,足以替你管家嗎?怎麼了,現在出了事情就變成小孩子了?我就不明白了,這個編修府是姓藍吧?她徐菲兒算哪頭蒜啊,竟是騎在了我藍家的脖艮兒上拉屎,我活這麼大歲數兒,我可真是白活兒了,行了,我也不想再與你們繼續說啥了,我們走,我們走還不行嗎?”藍老太太終於把她心裡一直憋着的那商氏讓徐菲兒管家一事呢,反正她也是真正的打算回三裡鋪子了,所以此時她完全是不管不顧的說了出來,哪怕是藍翠兒在一邊一直拉扯着她的胳膊呢,卻也是沒有擋住藍老太太的反駁。

“老太婆,你說誰惡毒呢?娘?您還沒有看到嗎?您這是打算讓她們繼續的欺負女兒嗎?難道他藍光輝在你眼裡就這麼的重要嗎?”徐菲兒到底是沒有藍老太太強悍,此時她氣得紅了眼眶,實在是藍老太太罵人罵得太過於難聽。

“你個小猖婦,你沒大沒小的,註定你以後與你那個娘一樣,只配當寡婦!”

“娘,您說啥呢?”

“你……娘?你怎麼?”

“老太婆,你說什麼?”

“……”

“呀!夫人,夫人,您這是怎麼了?您這是怎麼了呀?”

只聽藍老太太一個激動,便是把她的心裡話給說了出來,結果可想而知,一旁先是反應過來的藍翠兒連忙去阻止,緊接着是商氏的不敢置信的聲音,再緊接着是徐菲兒那憤怒的聲音,最後的是商氏那身邊的丫頭的叫喊聲。

因爲商氏此時已華麗麗的暈了過去,最終她還是沒有挺住,不爲別的,只因藍家老太太那‘寡婦’二字給氣的。

整編人不咕。“娘,您說的是什麼話啊,這下……這下可是怎麼辦啊?”藍翠兒在一旁使勁兒的跺了跺腳,卻是有些擔心的看了看已經被衆人們擡下去的商氏。

“這下什麼這下,你就沒看出來嗎?這個府上終究不是咱們藍家說的算,你二哥他窩囊啊,算了,什麼都別說了,我也不爲難你了,今個兒我就要帶着雨兒和餘氏回三裡鋪子去,這份兒富貴我享受不起,我老太婆也想好了,這人啊一輩子什麼命就做什麼事兒吧,鄉下有啥不好,我有田有房的,一輩子我也餓不死,雨兒,你同不同奶走?”藍老太太頗爲嘴硬的說道。

她知道她今天說出了這一番話,無論如何都是無法再在這裡呆下去了,不管她同不同意剛剛徐菲兒的說法,她不得不說,那徐菲兒說的無一不是她心裡一直想的,從裝失憶,到吃軟飯,讓藍老太太這顆自認爲,脆弱的心再也承受不住了。

藍老太太一生要尖兒,要強的,還真的沒被誰這麼窩囊過,不過最後她還是想問一問她的孫女兒,肯不肯跟她走,雖然她現在也是不確定,她明白,藍家老宅的人,包括餘氏在內,都覺得來京都是他們的一次機會,藍家老太太突然覺得,或許有些事情真的是她所不能把持的住的了。

“奶,我跟着你走,我也不要再呆在這裡了,她們根本就不拿咱家人當人看的,於與其在這裡看人家臉色,我更想跟着奶一塊兒生活,以前是雨兒不懂事,傷了奶的心,以後雨兒一定好好的聽奶的話!”藍雨兒此時已經哭紅了雙眼,那白希的小臉兒上還有一個巴掌印,就在她最無助,最茫然的時候,最終心疼她的人還是她的奶奶,此時的她完全的想明白了,若說這世上有誰是真以後待她好,不會利用她,那便只有她奶了,想到她孃的話,藍雨兒的眼中竟是出現了絲絲的恨意。

“雨兒,奶的好孫女兒,你終於能體諒奶的心思了,翠兒,你不同娘走,娘不怪你,只不過你這以後的日子……唉,罷!罷!罷!娘先走了!”藍老太太輕輕撫了幾下藍雨兒那被打腫的小臉兒,很是心疼的說道,最後,又很依依不捨的與藍翠兒道別,之後藍老太太就在藍雨兒和那鳳兒的攙扶下走了,回去準備東西去。

藍翠兒望着那漸遠漸行的藍老太太,眼中全是掙扎與不甘……

直到臨上馬車時,藍翠兒則又是也現了,不僅是她自己,還有她的一雙兒女,藍老太太擡眼看了看,最終也沒有再說些什麼。

外面趕車的是鳳兒那個丫頭在外面給僱來的,當然這錢最後也是由老太太出的,畢竟來這裡以後,也只有藍老太太一人手中有些銀錢,還有那商氏私下裡給的首飾什麼的,那個小丫頭見到雨兒走,還依依不捨的哭了起來,只是最終她的賣身契還在商氏的手裡,所以只能留了下來。

不得不說,藍雨兒自從到了編修府後真的是改變了許多,所以她不光是討好於商氏的那幾個孩子,她就是對這編修府的下人們也是十分的有禮客氣的,所以她在編修府的一衆下人眼中,她纔是個真正的大家閨秀,世家小姐呢。

所以這藍雨兒要離開了,這小丫頭鳳兒還真是真心的不捨。

馬車漸行漸遠,而車棚裡雖然有些擁擠,卻是沒有一人先開口說話,大與十幾天前她們來時的氣氛不一樣。

藍雨兒是緊坐在藍老太太身邊,連看都不看一眼餘氏,餘氏的眼神中也有着絲絲的傷感,與不甘心。

藍翠兒更甚,她直到上了車後,心裡頭還很是不舒服,她何嘗不想留下來呢,可是,就在自己孃親罵人家王爺的女兒‘寡婦’的時候,想必她就已經失去了在這編修府繼續呆下去的資格了吧,她接下來又看了看她自己的一雙兒女,最終還是滿是傷感的搖了搖頭。

他們就這樣安靜,瀟灑的走了,而編修府中卻是亂成一片了。

“娘,娘,您有沒有怎麼樣啊,您不要嚇菲兒啊,菲兒錯了,一切都是菲兒的錯啊,娘,您快醒來啊!”徐菲兒就坐在商氏的牀邊傷心的哭着。

“小姐,大夫請來了,您先讓大夫瞧一瞧夫人到底是怎麼了,小姐,您先別哭了!”就在徐菲兒哭得很是傷心的時候,一個管事嬤嬤帶着一位大夫走了進來。

“許大夫,您快幫我娘看看,我娘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說暈就暈過去了呢,她現在的手也很是涼,許大夫……嗚嗚……”徐菲兒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是哭個沒完。

她之所以能在外人面前暴漏自己的真性情,那是因爲這個許大夫是商王府的專用大府,也是早些年在宮裡告老還鄉的御醫,後來被商家又用重金給重新請了回來,所以這麼多年來了,這位許在夫就一直爲商家人看病的。

“大小姐,你不用着急,老夫這就爲夫人請脈!”許大夫先是寬慰了一下徐菲兒,然後他把藥箱給放在了一邊,認真的給商氏把起了脈。

片刻後,只聽這許大夫道:“夫人這是思念成疾,休息的不太好,今個兒怕是又是因爲什麼事兒而急火攻心一時暈倒了,大小姐不用焦急,待老夫爲她灸上幾針就會醒來的,醒來之後再服幾副老夫所開的方子,想必要不了幾日,夫人的病就會好的,不過,要切記,不能再讓夫人傷神兒了!”

“那許大夫就快爲我娘施針吧!”徐菲兒一聽說她娘沒事後,竟是十分的開心。

片刻後,那個許大夫就開始爲商氏施了幾針,直到最後一針的時候,商氏竟是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許大夫收了針,然後下去開方子去了。

“娘,您終於醒了,太好了,娘,你可是嚇死菲兒了!”徐菲兒一見到商氏真的醒了過來,開心的便撲到了商氏的牀邊。

“菲兒,你怎麼能如此的任性,如此的說你爹爹,你這樣一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不權是讓娘難做,讓你外祖父也是很失望的啊,你不知道這裡面的利害關係,菲兒,你答應娘,以後你萬萬不可像今天這般的任性了!”商氏醒來後,看到了哭紅了雙眼的女兒,她終究還是說不出任何的斥責的話來。

她這個女兒一向是懂事乖巧的,今個兒或許也真是被氣急了,這纔打了那藍雨兒的,還有那藍家老太太的話說的也實在是惡毒,就連她都被氣得倒下了,更何況是一個孩子呢,所以此時的商氏並沒有說太重的話,只是勸慰着說道。

“娘,你不知道那個老太婆說的有多難聽,對了,她後來罵我的那些話你是聽到了吧?娘,這樣低俗的人,我們爲何要讓着她啊,她兒子在咱們家是什麼位置,還用得着我說嗎?”徐菲兒一見到自家孃親一醒來第一句竟是訓斥自己,雖然語氣不重,但她的心裡還是很是不舒服。

“不過,以後我再也不會了,因爲我討厭的人他們都已經全走了,娘,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的聽你的話的!”隨後,徐菲兒好似又想到了什麼似的,心情很好的對商氏說道。

“什麼?走了?真是胡鬧,劉嬤嬤,快快去給我備車,我要親自去一趟三裡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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