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山高路遠狹路不通;156.山高路遠狹路不通2;157.山高路遠狹路不通3

————155.山高路遠狹路不通

謝憐踏着滿地硃紅碎瓊, 緩緩走來, 看到花城肩頭沾了一點花紅,本想順手幫他拂了,卻忽然醒悟這動作太過親密,強行按捺,把手背到身後, 笑道:“我竟不知, 你除了能帶來血雨, 還能降臨飛花。有趣,有趣。”

花城也向他走近, 隨手拂了肩頭的花瓣, 也笑道:“這個,是即興發揮, 今日才創出的新招。原本是慣例要來一場血雨的, 只是突然想到哥哥也在,若是淋着了, 豈不怪我?於是懸崖勒馬,化成了花。有趣就好。”

然而, 謝憐是沒淋着,裴茗卻是淋了個正着。他在空中道:“勞駕, 兩位, 先放我下來,行嗎?”

幾隻銀蝶撲翅而上,閃着磷光的翅膀劃破網格, 裴茗這才得以逃脫,穩穩落地。謝憐低頭,見靈文背上蝴蝶骨中心處棲息着一隻銀蝶,道:“三郎,靈文和錦衣仙都無礙吧?”

花城道:“無礙。我讓他們一起暫時休眠了。”

謝憐奇道:“這錦衣仙如此狂暴,你倒是制服得快。”

花城挑眉道:“還好。不知爲何,它似乎不怎麼想跟我打。”

沉吟片刻,謝憐道:“說來也是。之前你穿它在身,它也沒能拿你怎麼樣,而且還顯形了。”

這時,裴茗走了過來,道:“二位,回頭再聊。不先給他脫了這衣服嗎?”

謝憐道:“這……不太方便吧?”

裴茗卻不以爲意:“他現在可是男相,有什麼不方便的?”說着就動起手來。然而,他剛把手伸到靈文領口,就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紮了一把,臉色大變,猛地抽回,滿手是血,道:“這衣服!居然會咬人!”

花城這才悠悠地道:“錦衣仙不肯放過靈文,脫不下來的。”

裴茗看着兩隻鮮血淋漓的手,道:“再有這種事情,鬼王閣下能不能早點說?”

謝憐溫聲道:“裴將軍,不是他沒早點說,是你動手太快啊。”

花城嘻嘻地道:“就是這樣。”

“……”

儘管身殘,依舊志堅,三人要原路返回去,得有一個人扛着男相的靈文,裴茗還是主動負擔起了這一責任。

裴宿和半月還留在原先的小鎮上,一行人匯合於那烏庸神殿附近,一見他們回來,裴宿便大步迎上來,道:“將軍太,子殿下,那神,殿裡的,壁畫,消失了!”

裴茗一手扛着靈文,一手把血淋淋的頭髮往後抹上去,道:“什麼壁畫?”

見裴茗一身都是紫紅之色,半月睜大了眼睛。謝憐簡單跟裴茗說了兩句,便跟着裴宿回神殿查看。果然,原先那面牆壁已經和其他三面被火焚燒過後的焦黑牆壁變得一模一樣了,彷彿從來沒存在過什麼壁畫一樣。

花城把手從牆上拿下,道:“那壁畫是以法術作出來的。”

謝憐點頭,道:“也許,留下它的人也有顧慮,不敢讓它存在太久。”

那邊,半月遲疑許久,還是對周身紫紅的裴茗道:“你……沒事吧?”

裴茗看她一眼,嚇唬道:“你問問你的蛇,把我咬成這樣,有事沒有?”

裴宿張了張口,不確定是不是該說幾句公道話。半月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囁嚅着辯解道:“可是……被蠍尾蛇咬了一口,不會擴散到全身變成這樣的……”

裴茗舉起帶牙印的左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證明自己的確是被咬了。“鐵證”如山,半月只好道:“對不起……”

裴宿看不下去了,拍了拍她的肩,道:“不,要,在意。不是你的,蛇咬的。”

謝憐也看不下去了,無奈地道:“裴將軍,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戲弄小姑娘,都這個時候了。”

然而,裴茗的生命之源就在於此,他以法力洗淨了身上血污,又是一臉容光煥發,哈哈笑道:“小姑娘豈非就是要拿來戲弄的?況且半月國師都幾百歲了,算什麼小姑娘,你還怕她害臊嗎?”

“……”衆人都不想理他了。

雖然裴宿的斷句沒好,但行動已能自如,接過了扛靈文的任務,一行人走過這座小鎮,繼續向銅爐山的下一層出發。

一天後,衆人來到了一座小峽谷。

峽谷兩側都是巍峨的高山,堅石峭壁,中間是一條山道。走到這裡,靈文才終於昏昏沉沉地醒了。

雖然醒了,卻依然動彈不得,因爲那隻銀蝶還是牢牢棲息在他背上。靈文發現自己被扛在一人肩頭也面不改色,只迷惑道:“……爲什麼這麼多人?你們怎麼都來了?這裡不是銅爐山嗎?”

裴茗道:“這就多了?告訴你,待會兒人更多,還有你沒見到的,可以湊幾桌打牌了。”

謝憐也深有同感,忍俊不禁。頓了頓,道:“對了,靈文,之前在菩薺觀,奇英是追着你去的,他現在在哪兒?”

靈文道:“不知。進了銅爐山後,涌來太多非人之物,奇英殿下追丟了。眼下我也不知他身在何處。”

裴茗對靈文嘆道:“你居然沒告訴我抽走須黎國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是你,太不厚道了。”

謝憐這纔想起,裴茗也是須黎國人。不過,他似乎已經對須黎國沒什麼感情了,畢竟他只是將軍,不是國主,而且飛昇之前還被國主坑了一把,因此話語裡並沒什麼悲憤感慨,調侃居多。不過謝憐擔心過多談論須黎國會激怒錦衣仙,還是迅速轉了話題,回頭問道:“三郎,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

進入峽谷後,花城一直在凝神觀察兩側高山,道:“問來。”

謝憐道:“銅爐山的‘銅爐’,到底是什麼東西?莫非真的就是一口大爐子?”

花城笑了笑,收回目光,道:“當然不是。不過,哥哥問的巧。”他舉手指道,“剛好,眼下能看見它了。”

衆人順着他指引的方向望去,一時之間,不由自主都停住了腳步。

謝憐道:“……那就是……‘銅爐’?”

花城抱着手臂,道:“不錯。”

他漆黑的眼底,映出了極遠極遠之處的一座大山。

遠在天邊,高在天下,凌駕於羣峰之上,呈深沉的蒼藍之色,山之巔峰被雲海天風繚繞,隱隱還能看到一層積雪,彷彿終年不化的冰原。

花城緩緩地道:“‘銅爐’,是一座活火山,也是整個銅爐山的中心。鬼王出世之時,便是它甦醒之時。”

謝憐道:“火山爆發?”

花城道:“是。所以,絕境鬼王,都是伴隨着烈焰、岩漿、和毀天滅地的災難出世的。”

想象着那令人雙目發紅的炙熱畫面,謝憐微微出了神。裴茗道:“太遠了。照這個速度走下去,不算中途和羣鬼廝殺的時間,也要花很長時間。”

謝憐點頭,道:“所以歷代開山廝殺,都猶如一場艱難的分娩。”

花城笑道:“哥哥這個比喻,妙得很。”說完,忽然停步,道,“到了。”

“???”謝憐愕然,“這麼快?”

花城道:“到了。不過,不是到銅爐了,是到烏庸神觀了。”

果然,前方峽谷的中央,出現了一座歪歪扭扭的高大宮觀。

這是他們遇到的第二座烏庸神觀。謝憐幾乎忍不住想揉揉眼睛了,疑道:“這座神觀是真的嗎?”

不能怪他如此,事實上,幾乎所有人都在懷疑這座神殿是不是真的。因爲,它出現的實在是太突兀了。

它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有誰見過在並不寬敞的峽谷山道里建宮觀廟宇的?這是什麼狗|屎風水?

就算想不開,非要建在這種地方,起碼也應該靠一邊建,可是,偏偏這座烏庸神殿,大大咧咧地建在了峽谷通道的正中間,猶如一個無腦的小霸王,直接堵住了過峽谷的道路!

裴茗沉聲道:“反常必有妖,大家當心。”

靈文則在裴宿肩上,勉力擡頭道:“諸位,如果你們不想進|入它裡面的話,其實可以飛崖走壁過去。”

謝憐卻道:“不。我們得進去,看有沒有壁畫。”

花城道:“哥哥放心,想看就去看,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這麼一說,衆人全都莫名其妙安了心,一行人緩步靠近。一直走到那神殿前,都沒出現什麼異常。邁過觀門,進入大殿,果然,這裡神殿的牆壁,也是大火焚燒過後的漆黑顏色,輕輕一摳,和上一座神殿一樣,也掉下了一小塊硬硬的碎片。

謝憐先開始一直十分警惕,至此,似乎並無暗中潛伏着的東西,稍稍安心,於是,道:“動手吧。”

不多時,牆壁上的焦黑“保護層”被一點一點除掉,露出了後面的壁畫。謝憐和花城一起細細研究起來。

這一座神殿裡的壁畫內容,和上一座的完全不一樣。他們是從最上層看起的,畫面上方,一個白衣少年正坐在一張玉榻上,眉目清俊,正是那烏庸太子。他雙目緊閉,看姿勢,似乎正在打坐冥想。然而,並不安穩。

這位太子殿下眉頭緊蹙,額頭似乎還流下了幾滴冷汗。一旁圍着四個人物,臉上神情皆憂心忡忡,正是上一幅壁畫裡位列太子之下的四位護法天神,他們的容發服飾都和上一幅壁畫一模一樣。繼續往下看,保護層還在緩緩脫落中,尚未除淨,謝憐看到了一片亂糟糟的紅色,微微蹙眉,道:“奇怪。”

他伸出手輕輕觸碰牆壁,疑道:“這一片壁畫是保存的不好嗎?”

雖然看不清具體畫的是什麼,但能看見,這一片的線條和顏色,都是模糊的、朦朧的,彷彿籠罩了一層輕煙,虛化了一般。可是,這壁畫是術法所化,又怎麼會如真正的壁畫一般保存不完好?

花城也在凝神細看,蹙了眉,道:“再等等。”

二人對視一眼。而等到焦黑硬物退盡、畫面完整後,他們退了幾步,並肩再看。當全圖映入眼簾後,謝憐呼吸微微一窒,突然一陣頭皮發麻。

他怔然道:“這是……地獄嗎?”

————156.山高路遠狹路不通2

花城沉聲道:“不。是人間。”

的確是人間。因爲,圖中所畫的,是密密麻麻的房屋、樹木、人羣,然而,他們全都被淹沒在一片無邊無際的火海和流動的岩漿裡。方纔謝憐看到的模糊的紅色,就是火的顏色。

房屋和樹木在燃燒,人們身上冒着火焰,在尖叫。那扭曲的面孔抓得太過逼真,謝憐耳邊彷彿能聽見他們的慘號。

畫面的中心,畫着一座紅彤彤的高山,彷彿一尊燒紅了的巨爐,甚爲可怖。而那些火焰和岩漿,全都是從這座山的山口吐出來的。

謝憐道:“這幅壁畫的意思是……火山爆發,烏庸滅國?”

花城道:“對。也不對。”

謝憐瞭然,道:“這個說法不準確。因爲這是……夢。”

下方這一副人間慘劇,應該是描繪的烏庸太子的夢境。

烏庸太子和四護法天神周身都描繪有金光,說明這個時候他已經飛昇了。而他正在被夢魘折磨,所以夢境的內容,線條和顏色都是“虛”的,與“實”相對。

有的神官法力強盛、天賦異稟,見到一些細小的徵兆後,能在夢中窺視未來。也就是會做預言夢了。不知這位太子殿下的夢境,是否成真了?烏庸國是否就是這樣滅亡的?

沉吟片刻,謝憐道:“一定有人想告訴我們一些東西。這幅壁畫的故事應該是接着上一幅的,我想,當我們走到最後的‘銅爐’附近的時候,一定能解開很多疑問。”

正在此時,靈文看着窗外,道:“諸位,有件事,我得問問,你們覺不覺得奇怪?”

裴茗道:“哪裡奇怪?”

靈文道:“不知是不是我記錯了,但是這兩面夾道的山壁,之前有這麼近嗎?”

衆人齊齊向窗外望去。果然,方纔他們進來時,外邊的山壁距離窗子,大約還有一丈之隔,但是,此刻卻逼得極近,彷彿就要貼上來了。謝憐待要過去查看,卻聽到了一陣“喀啦喀啦”“嘎吱嘎吱”的怪響,彷彿土木、磚石被擠壓的動靜。

這下,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道:“怎麼回事?”

腳下地磚在顫抖,頭頂天花也在顫抖,一塊兩塊,碎石落灰簌簌而下。裴茗道:“地動了?”

話音剛落,牆壁已經被擠出了幾道駭人的“褶皺”。謝憐道:“不是地動!是……”

是兩側的山壁,正在向中間這座烏庸神殿擠壓過來!

來不及解釋了,他喝道:“快跑!”

不消他說,裴茗已經一腳踹塌了一面牆壁,打開了一個出口。衆人破牆而出,向前方奔去,然而,他們還是在烏庸神殿裡奔行,因爲這座神殿甚爲深長,除了一座大殿,後面還有許多偏殿、小殿、香房、道房等等,於是,衆人只得一路跑一路破牆踹門。在這種時候,武神的行動風格真是幫了大忙。然而,才穿過兩座小殿,一塊半人高的大石砸破屋頂,猛地落在謝憐腳邊。

這是兩側山壁上方,落下的巨石!

轟隆轟隆之聲不斷,更多巨石從天而降。大的如水缸,直接砸塌一整片屋頂,小的也如人頭,從高空落下,威力驚人,還好有一層屋頂擋着,而且衆人身手都不錯,閃避及時。只有花城是最悠閒的了,謝憐跑着閃着,忽聽一旁他道:“哥哥,過來嗎?”

回頭一看,花城緊隨在他身邊一步之遙,穩步如飛,不知從哪兒拿出了他那把紅傘,正在傘下笑吟吟地看着他。而那些落石砰砰地砸到傘面上,花城單手撐傘,連晃都不帶晃一下!

謝憐立即躲到他傘底下去了,道:“好險好險,幸好有三郎。”

花城笑了一下,體貼地把傘向他傾斜了一點,道:“這邊來點。”

儘管不合時宜,謝憐還是忍不住心中微動,道:“你這樣撐着累不累?要不要我幫你撐傘……”

其餘人又逃又閃,跑得瘋狂,見他們這邊如此愜意,都受不了了,忍不住道:“喂,這不太公平吧!”

“花城主能問下您還有多餘的傘嗎?!”

“能借個地兒躲一下嘛?!”

花城假笑道:“沒有。不能。”

在衆人的抗|議聲中,謝憐也有點不好意思了,道:“這山真怪啊!”說着就想溜出去,花城卻不着痕跡地攬住了他,從容地爲他講解道:“哥哥可說對了,這山的確是怪,精怪的怪。銅爐山裡有三座大山,分別叫做‘老’、‘病’、‘死’,雖然和尋常的山沒有兩樣,卻可在銅爐山範圍內行動自動,所以,有人把它們當作銅爐山的地標。”

上方落石狂砸,傘下卻一片和諧。謝憐道:“原來如此!之前容廣僞裝成奪命快刀魔時攔住我們去路的那座山,就是這三座山怪之一嗎?”

靈文在裴宿背上上下顛簸,還在勉力交流,道:“難怪這座烏庸神殿建在‘峽谷’中央這般詭異了,恐怕它本來選的落腳地點沒有這麼奇葩,是那兩座山怪主動夾攻了過來!”

謝憐道:“不過,‘生老病死’,既然有‘老病死’,那‘生’呢?”

花城道:“很遺憾,沒有‘生’。至少我沒見過。”

謝憐道:“意思不給活路嗎?可真是殘酷呀!”

緊接着,半月道:“山壁還在靠攏!”

他們剛進入峽谷時,山道約有十幾丈寬,越行越窄,走到那烏庸神殿門前時,道路不足十丈,而現在,兩側山壁之間的距離已經不超過三丈了,房屋和牆壁都被擠得皺巴巴的,因爲烏庸神殿使用了石樑等堅硬的建築材料,“卡”住了兩邊向彼此靠攏的山壁。但恐怕堅持不了多久,裴茗道:“前後都不通,破出屋頂往上走吧!迎着石雨而上也沒什麼,把落石都打碎便是!”

謝憐卻道:“不行!眼下還有神殿卡着,往上走,萬一兩個山怪在半空擊個掌什麼的,就直接被它們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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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兩邊逼近得更快了,喀啦喀啦,衆人容身之處已經不足兩丈之寬。在這樣的情況下,靈文還是動彈不得,忍不住道:“諸位,能不能快點採取什麼措施?如果不能的話,可以放開我讓我自己採取措施嗎???我不想就這麼被夾|死謝謝???”

火燒屁股了,措施哪裡是這麼容易就能想到的?在容身空間繼續縮小、縮到只有一人之長時,裴茗忽然喝了一聲,橫空躍起。他雙手抵住左邊的山壁,雙足抵住右邊的山壁,整個人變成了一根“刺”,橫着卡在了兩座大山之中,道:“就是被夾|死、我他媽也不想被這種玩意兒夾|死。我先撐住,你們趕緊想辦法!”

“……”

衆人都被他這一招震驚了,靈文勉強給他豎起了大拇指,道:“老裴,真漢子!”

裴茗咬牙道:“客氣!”

武神的力量不消多說,那兩座山壁還在往中間靠攏,似乎硬生生被裴茗卡住了,陷入了僵局。但這是裴茗爆了全部法力的效果,肯定撐不了多久,在謝憐飛速思考脫身之策時,兩座山怪稍占上風,壓得裴茗雙膝微曲。見勢不好,裴宿道:“將,軍我,來助你!”一把將肩頭靈文丟給半月,也一同加入了人肉卡刺的行列。但他眼下是凡人,何來神力?錦衣仙在身的靈文倒是可以,不過他又太過危險,放出來了只怕火上澆油,等於已經掉進豺狼窩了還踩到一條毒蛇。於是,半月丟下靈文,道:“我也來……”

然而,她畢竟是個小姑娘的身形,不及兩個大男人長手長腳,短了一截,卡不上牆,只好一掌拍到裴宿背上,給他輸送法力,裴宿這才和裴茗一起慢慢抻直了膝蓋。二人力量爆發,臉上都是一片血紅,青筋暴漲,而這羣人裡法力最強的花城此刻卻轉着紅傘旁觀,一點兒也不積極。突然,謝憐一拳砸在自己手心裡,道:“有了!有了有了有了!”

有辦法了!謝憐道:“既然往前往後往上都行不通,那就往下!我們挖個洞避一下!”

靈文立即道:“好主意!請您現在就開始吧!”

裴茗咬牙道:“那……麻煩你……快點……!!!”

謝憐道:“好的好的好的!”早已經用芳心在地上瘋狂地刨起了坑,刨得飛沙走石泥土亂甩。花城在一旁給他打着傘,非但不幹活,反而還勸道:“哥哥,別挖了,坐下來歇着吧。”

衆人忍不住了,都道:“花城主!!!”

花城道:“嗯?叫我幹什麼?”

靈文癱在地上,道:“花城主,您和太子殿下也在這裡,要是有招的話能不能支一個?畢竟大家都不想變石板夾餡兒。”還有一句大家都沒好意思說出來:沒招的話,能不能麻煩你也上去當個人肉卡刺?謝憐雖然着急,對他卻本能地信任,一邊手底刨坑,一邊道:“三郎,你是不是有辦法?”

花城笑道:“哥哥且等着,不必你動手,一會兒就好。”

眼下都是火燒屁股了,雖然衆人都覺得他應該有辦法,但還是忍不住覺得屁股燙得要死。靈文待要再說,謝憐卻忽然道:“什麼聲音?”

在天降巨石的轟隆轟隆中,出現了另一個奇怪的聲音,正在快速逼近。咔擦咔擦!咔擦咔擦咔擦!極快極快,越來越近,而且謝憐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似乎在哪裡聽過,停止了瘋狂刨坑,道:“這……這莫非是?!”

話音剛落,他腳邊突然塌陷了一塊,露出一個足夠容納兩人鑽下的黑洞。洞中,一柄鏟子的頭揚了起來,反射着雪亮的白光!

地師的寶鏟!

那鏟子亮了個相,很快縮回洞中。花城道:“遲了點,但也趕上了。走吧。”

謝憐二話不說先抓起靈文丟了進去,再是半月和裴宿、裴茗。失了卡在中間的“刺”,兩座山怪陡然加速運動,軋軋之聲中,花城攔腰摟住謝憐,道:“快走!”說完便抱着他,跳進了地道之中。謝憐只覺浸入了一片黑暗,隨即,上方傳來一聲轟然巨響。

兩座大山,終於徹底貼合了!

如果現在他們還在上面,肯定已經被碾成了肉餅。驚魂稍定,黑暗中燃起一兩團小小的火焰。謝憐看了看他們此刻身處的地道,不寬不窄,整整齊齊,不愧是地師寶鏟挖出來的通道。先行落下的幾人都趴在地上,微微喘氣。花城鬆開了他的腰,謝憐也把無意識攀上他肩頭的手拿了下來,望向抱着鏟子的那名黑衣人。

那黑衣人也在喘氣,杵着鏟子,抹了好幾把冷汗。謝憐走近幾步,細細打量。這人看上去是個乾淨整潔的好青年,俊秀倒也俊秀,相貌少說也能有個七分,只是,卻沒什麼個性。想必,平日裡一定是存在感非常稀薄的那種人。

謝憐來到他身前,那黑衣人擡頭,道:“太子殿……”

不等他說完,謝憐已經一把抓住他脈門,道:“風師大人在哪裡?”

黑衣人一愣,道:“啊?這……這我就不知道了。”

謝憐吐了口氣,肅然道:“黑水閣下何必再演?您復仇是您的事,但風師大人與您好歹一場交情,而且並未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還望……”

這時,靈文打斷他道:“黑水?太子殿下,你爲何認爲他是黑水?臉長的不一樣吧。”

謝憐回頭,疑道:“因爲他拿着地師寶鏟啊。而且,諸位不知化形要領嗎?這張臉如此平平無奇,丟人堆裡馬上摘不出來,必然是一張假臉啊。”

頭先說過化形之法,而眼下這黑衣青年的這張臉,就完美地符合一張優秀假皮的第一要領:平平無奇。

哪怕盯着他的臉看一個時辰,睡一覺,第二天起來就能把他長什麼樣忘得一乾二淨,豈不絕對是一張化出來的假臉?

“……”

然而,半晌,那黑衣青年道:“對不起,太子殿下,但是,我……我,真的就長這樣。”

“……”

花城也走了過來,輕咳一聲,道:“哥哥,這,當真不是黑水。”

“……”

???

花城道:“這也的確就是他的真容。”

原來,這是一張真正的天生路人臉啊!

謝憐一把捂住額頭,須臾,改爲雙手合十,微微欠身道歉道:“……對不起。”

他居然想當然了,居然當着人家的面,直接說他長得平平無奇、丟人堆裡摘不出來。沒有辦法,因爲他這張臉,實在是太標準的化形正面範例了!

那黑衣青年也是尷尬至極,擺手道:“沒事沒事,早就習慣了……”

靈文則道:“引玉殿下,這次可多虧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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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稱呼,謝憐一怔,這才注意到,這青年的聲音有點兒熟悉,他應該聽過幾次,下一眼便去看這人手腕。雖然那手腕被袖子遮住了,但他也能確定了,袖底,一定藏着一道黑咒枷。

裴茗也站起來,進一步確認了這黑衣青年的身份:“引玉殿下?還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你這是……”

引玉指尖搔了搔鼻樑,也回了招呼,道:“靈文真君,裴將軍,小裴將軍。”

突然,一個聲音哼道:“引玉?你就是那個給自己師弟打得一敗塗地的引玉?”

幾個神官表情都僵了一僵,那聲音繼續道:“我說,你也太沒出息了吧?被貶了不提,直接就去跟鬼混差了,跟那個什麼權一真比,你混得還真差勁透了,虧你還是他師兄呢……”

這聲音正是縮在罐子裡的容廣發出來的。裴宿立刻貼了一張符上去讓他閉嘴。

雖然,在君吾手底下也是當差混,在花城主手底下也是當差混,並沒有什麼區別,但昔年神官,今爲鬼使,眼下和這麼多往日仙友共處一室,打個比方就是捕快做了賊,還給老同僚抓包了,空氣中充滿了尷尬的氛圍。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引玉只好默默轉身,抄着地師鏟繼續挖洞。

衆人一邊拓路一邊前行,裴茗還惦記着朋友弟弟的下落,道:“既然花城主能拿到地師鏟,就說明你二位還是有聯繫的?記得當初我問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還替閣下開脫,說閣下和那黑水玄鬼不熟,一定不知道他的下落來着。可否麻煩知會那位玄鬼一聲,要是他沒殺青玄的話,請把他放回來?”

花城卻道:“你錯了。我的確不知道黑水下落。”

“那這鏟子怎麼來的?”

花城道:“我撿的。”

“……”

他就是理直氣壯不承認了,怎麼辦?人家也不能拿他怎麼辦,何況眼下這個局勢,大家還有求於他,裴茗只好嘿道:“行吧。花城主手氣也真是好,隨手都能撿到法寶。”

被裴宿扛在肩頭的靈文習慣性地道:“這寶鏟是上天庭的神官的東西,花城主是不是物歸原……”還沒說完就反應過來他現在不供職於上天庭,不沒必要幫着討債,閉嘴了。

謝憐揉了揉眉心,還在想該不該偷偷問一句,便聽花城用只有他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黑水扔的。不扮地師後他就把鏟子丟鬼市跑路了。進銅爐山之前,我想也許會有用,便派人回去取了。”

謝憐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爲能知道風師大人下落了呢……這寶鏟拿來應付山怪是正好,三郎真是考慮周全,算無遺策。”

花城道:“不過是當年被這山怪追得夠嗆,長了記性罷了。”

謝憐不禁想象了一下初入銅爐山的花城作爲新手一道道闖關的模樣,這時,黑暗中又亮起幾團小小的銀光,是那死靈蝶發出了幽幽磷光,充作了照明之物。謝憐虛託着一隻小銀蝶,望向上方,道:“這山怪到底是什麼東西?爲什麼要攻擊我們?”

花城道:“難說是什麼東西。我來的時候,它們已經存在很久了。不過,它們倒不是攻擊我們,對於所有想進入銅爐山的人,它們都會阻攔。阻攔不了,就攻擊。”

謝憐道:“無差別攻擊嗎?這麼想的話,倒是和我們目的一致。眼下雨師大人和奇英殿下也都在銅爐山裡,希望他們不會有危險。”

引玉一直在勤勤懇懇地挖土開道,聽他說到權一真時,動作似乎微滯了一下。謝憐注意到了,掃了他一眼,想起之前他戴着面具時,和權一真是見過一面的,但那時,引玉表現彷彿完全不認識權一真一般,如果權一真知道站在面前的是他師兄,又會如何?

靈文勉強擡頭,道:“引玉殿下,你見過奇英殿下嗎?他來我靈文殿,讓我幫忙找過你許多次。”

引玉卡了一下,道:“是、是嗎?”

靈文道:“是的。你剛下去那會兒,他幾乎一天來一趟,後來總也沒消息,就三天來一趟,一個月來一趟,到前不久,一年也要來個一趟。他一直覺得當初錦衣仙那件事你們之間有誤會,想聽你解釋,幫你去給別人解釋,但你始終音信全無。”

引玉不說話了,只是嘆了口氣,挖坑更猛。謝憐心道:“他不想再談下去了。”

靈文也是聰明人,聽得出來,便緘口不言了,留引玉自己專心開道。不知過了多久,引玉才道:“城主,太子殿下,我們已經在地下前進了三十里,繼續挖嗎?”

那地師鏟在土裡行進時運鏟如風,就跟切豆腐似的,而且沒有任何碎土堆積,加上一行人逃跑心態,走得比在地面上還快,居然一會兒就奔出了三十里。謝憐聽他還捎帶問了自己,略感奇怪,溫聲道:“你不用問我的啊。”

花城道:“問誰都一樣。哥哥覺得如何?”

謝憐想了想,道:“我們被山怪夾擊的時候已經快出峽谷了,三十里應該已經夠遠了。地底空氣流通不足,再待下去恐怕要犯暈了,往上挖吧。”

引玉應道:“是!”立即改變方向,斜着向上挖去,甚至還修出了漂亮的泥土臺階。謝憐心道:“這人做副手當真不錯,手腳利索,沒一句廢話。”

衆人跟在引玉身後,走出了幾十級臺階,忽然,謝憐感覺腳下踩到一個硬硬的突起,不像石頭也不像泥巴,低頭蹲下,以手淺掘,片刻,微微凝眉。花城見了,道:“哥哥,別動!”然而,已經遲了,謝憐站起身來時,左手已經托起了一個骷髏,右手也託着一個骷髏,道:“諸位,有個問題。我們是不是挖到一片亂葬崗裡來了?”

而裴茗也從一旁的土壁裡拔出了一根大腿骨,嘆道:“是吧。看這骨相,生前必然是個雙腿修長的絕色佳人,埋骨於此,真是令人惋惜。”

花城道:“很遺憾。腿長不假,但這是個男人的骨頭。”

裴茗一聽不是女人就興趣甚缺地把那大腿骨丟了。花城又道:“準確地來說,是個化鬼變形的男人的骨頭,所以,上面一定有屍毒。”

裴茗攤開手掌,果然,雙手握過骨頭的地方顯出了青色的屍氣。靈文道:“你能不能管住自己的手。能不能?”

裴宿道:“屍,毒無,妨。將,軍是神官,過一,陣就好,了!”

講實話,那根大腿骨不但修長,而且還挺結實,揮動時虎虎生風的,裴茗還是把它撿起來,在末端纏了幾道布條握住,看來是打算把它當武器用了,道:“太子殿下你拿着那兩個腦袋怎麼沒事?”

謝憐輕輕放下兩個骷髏,向衆人展開雙手。原來,他的手心也是青色的,但那青色正在迅速消退。

謝憐道:“實不相瞞。我中屍毒的次數,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現在抵抗力已經非常強了,這點程度的屍毒還好了。”

聽了此話,衆人都莫名滑稽,有點想笑。花城卻似乎不是很高興,走過去時,一腳把那兩個骷髏踩得粉碎。

謝憐原本還挺安心的,但是聽到這粗暴甚至是兇狠的“喀喀”兩聲響後,敏感地捕捉到了花城不快的情緒。想問問怎麼回事,但又莫名覺得他這不快似乎是自己引起的,愣是沒敢問。

少頃,只聽花城淡聲道:“怎麼挖了這麼久?”

這地道距離地表,應該最多隻有兩丈,即便是向斜上方挖掘會距離稍長,但也不應該挖這麼長時間。引玉鬱悶地道:“我也奇怪……等等,到了,挖通了!”

花城剛問完,地師鏟的前端便挖了個空,挖通了,引玉幾鏟子抄出個大洞來,率先躍出,道:“我們出來……了?”

衆人爬了出去,然而,腳踩在“地面”上後,皆感奇怪。裴茗道:“這是回到地面了?不是吧。這什麼地方?”

他們出來的地方,絕對不是地表。因爲,光線十分黯淡。靈文道:“方纔我們走峽谷時還是白天,沒理由這麼快就天色暗了。”

幾隻死靈蝶帶着幽幽的磷光飛出去,繞了一圈。衆人終於看清了眼下他們所處是什麼地方。

這是一個偌大的山洞。空空曠曠,穹頂極爲高闊,彷彿墨色的夜空。四面八方,生着無數個小山洞,每個山洞都通往不同的方向。謝憐奇道:“這地方是人工開鑿的,還是天然形成的?”

花城抱着手臂看了一眼,道:“天然形成的。”

雖然,對謝憐他依舊是有問必答,但謝憐總惦記着他方纔那一點小小的不對勁。花城又道:“方纔挑的這個上掘點,上方剛好就壓着這座山。挖進這座山裡面了。”

謝憐點頭道:“原來如此。那我們趕緊找出口出去吧。”

裴宿道:“但,是往哪,邊,走?”

這還真是個難題。除去那些小得人都鑽不進去的小洞,剩下人能通過的洞也有七八個。謝憐抱起手臂思索,裴宿道:“分,組,行,動?最快。”

謝憐放下手臂,道:“不要。分頭行動是大忌,萬一有什麼東西潛伏在暗處,太容易被逐個擊破了。寧可慢點找出正確的那條路,也不要分散力量。”

裴茗手裡拿着那條大腿骨做成的新武器,似乎揮上了癮,邊揮邊道:“那就一起行動吧,先走這條。”

於是,衆人選了一條路,一齊行動。花城和謝憐行在最前帶頭。默默走了一陣,謝憐試探着小聲道:“三郎?”

花城的顏色早已經緩和過來了,道:“哥哥想問什麼嗎?”

謝憐總不好問他方纔是不是有點生氣了,隨口道:“沒什麼。就……這山洞彎彎曲曲的像腸子一樣,走的有點暈。”

花城聽了,立刻道:“那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謝憐忙道:“不用不用。”後面裴茗道:“我沒聽錯吧,太子殿下,你走個路還會暈啊?”

“……”謝憐也感覺剛纔這句隨口瞎說的有點丟臉,好像沒話找話,假裝沒聽到裴茗方纔那句,肅然道:“諸位,後面的一定要跟緊點,這山洞轉角多容易生事……”

說着說着,他回頭一看,卻愣住了,一把抓住花城,道:“三郎!”

花城道:“什麼?”隨着回頭,也是眉間一蹙。

他們身後,居然空無一人!

就在一句之前,裴茗還在他身後不遠處開嘲諷,而現在,幽暗的山洞裡卻空蕩蕩地只剩下了他們兩人。花城立即攬住了謝憐的肩,沉聲道:“哥哥,留在我身邊,別亂走。”

謝憐也屏住呼吸,凝神戒備,道:“山裡藏着什麼東西嗎?”

花城道:“沒有。但是,沒有才可怕。”

因爲這就說明,有一個東西,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他們,並且擄走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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