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會是後勤處的程昆？怎麼就是他呢？”
宿舍裡，向天明在唉聲嘆氣。
田鵬飛死了已經有好幾天，之前大家也都在熱火朝天的討論着這個案子。
能夠來這邊進修的，可沒幾個是傻子，基本都接觸過一些案件，也就散發想象力。
尤其是關於兇手來無影去無蹤一事，就有人提出一個觀點，會不會是利用撐杆跳的方法？
三米高的圍牆，對於一般人來說或許有難度，可只要多練習，其實也是能跳過去的。
但他的觀點，也被人一一反駁。
然後還有人提出用梯子，只要墊上東西，就不會在牆上，以及地面留下痕跡。
這個觀點，同樣被反駁，因爲圍牆內外，壓根就沒有腳印，難不成對方會輕功？
甚至，還有人提到了密道，打算挖地三尺，找遍內外。
否則根本無法解釋，兇手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來殺人，再離開的。
而這些猜測，都是基於排除了招待所服務員，以及客人的情況下展開的討論。
作爲班主任張澤成，他知道兇手，以及前因後果要稍微晚一天，但也比進修班的同學知道的早。
所以，在討論的時候，他就提出了幾個‘假設’，讓大家發揮想象力，然後給大家打分。
而最後的環節則是猜測兇手到底是誰，又是出於什麼目的才殺害田鵬飛的。
這下，大家都來勁了。
向天明最是積極，他懷疑的對象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那就是陳朝陽，甚至最近幾天，一直都在明裡暗裡的觀察對方，並且越看，越覺得對方可疑。
他覺得，以他在審訊情報組的多年經驗，以及跟着李衛東歷練了這麼長時間，肯定不會看走眼。
因爲不管從動機，還是從別的方面，他都有嫌疑。
動機方面，田鵬飛以前就是跟着陳朝陽的，算是他的人，可結果卻因爲李衛東，當場鬧翻。
之後田鵬飛被開除，有傳言，是有人寫了舉報信。
關於這個寫舉報信的人，有人懷疑是李衛東，但向天明很瞭解自家東哥，區區一個田鵬飛，也配？
那麼，除了李衛東外，就只有陳朝陽了。
他擔心田鵬飛會反咬他一口，所以先下手爲強。
隨後田鵬飛被開除，陳朝陽甚至去送過對方，說不定就是他讓讓田鵬飛留在招待所的。
再說別的方面，比如時間。
陳朝陽作爲班長，晚上有時候要檢查宿舍，甚至去老師辦公室幫忙，所以大家也都習慣他平時不在宿舍，更不會有人記錄他的考勤。
這不，既有動機，又有時間，不是他還能是誰？
反正向天明就是這麼認定的。
並且，他相信李衛東肯定早就發現了，但爲了配合學校的案例教學任務，所以纔沒有揭穿對方，就等着最後宣佈答案，直接把對方帶走。
可讓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當班主任公佈答案後，兇手竟然不是陳朝陽，而是後勤處的處長程昆。
這也讓向天明大跌眼鏡。
自己竟然猜錯了？
尤其是隨後班主任講明瞭程昆爲何殺死田鵬飛，並且是如何做到的，更是有人歡喜，有人嘆息。
之前那個猜測招待所有密道的同學，挺直身子，高昂腦袋的模樣，跟向天明形成一個鮮明對比。
倒不是說向天明害怕丟人，反正他臉皮厚，全班猜錯的也遠不止他一個。
他主要是覺得，自己跟着東哥這麼久，案子也沒少破，怎麼就被誤導了呢？
愧對李衛東的培養跟期盼。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在信息有限的情況下，就算猜錯了也沒什麼，以後記住這個案子就是了，不管兇手再如何狡猾，也不可能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線索。
有時候，越是沒有線索，反而越說明問題。”
李衛東難得安慰了向天明一句。
“還是田鵬飛這個人有問題，如果他被開除後，直接離開，甚至當程昆接觸他的時候，他直接告訴學校，也就不會引來殺身之禍了。”
宿舍裡，除了李衛東跟向天明外，也還有別人。
這間宿舍不算大，但卻擺了四張上下牀，一共住了八個人。
李衛東也沒搞什麼特殊，直接住了進來。
不過，他在上鋪，下鋪則是向天明。
這會，宿舍裡的人基本都在，也都沉浸在田鵬飛一案中。
聽到李衛東跟向天明的話，便忍不住加入。
“李衛東同志，聽說是你把程昆給揪出來的？這件案子也是你一手破獲的？”
這話一出，宿舍裡不管在做什麼的，都齊刷刷的擡頭，把目光望向李衛東。
儘管班主任並沒有說到底是誰破獲的，學校也沒有公開。
但大家都不傻，之前李衛東可是消失了很久。
而且學校也不缺消息靈通之輩，很快就把李衛東陪着苗晉德去招待所，隨後又去審訊室的事情說了出來。
那麼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只是，傳言是一回事，真要讓大家相信又是一回事。
李衛東作爲進修班年紀最小的同學，他們所有人都只能坐在教室裡討論案情，對方竟然可以負責調查這件案子？
這人跟人的差距，要不要這麼大？
難不成，這就是對方手握四個一等功的原因？
可不是還有消息說，他之前是訓練基地的副大隊長，兼總教官嗎？
一個負責搞訓練的，竟然也會破案？
別看李衛東的過往在校長以及苗晉德眼中不再是秘密，但對於這些普通同學，卻是處在保密中，他們依舊不夠資格知道詳細資料。
只知道李衛東手裡的一等功，都是實打實的。
“跟我無關，主要是學校的領導見我年紀小，帶着我長長見識。”
李衛東微微一笑，並沒有承認。
學校爲什麼沒有公開是誰破獲的這件案子？
自然也是出於他的要求。
他來學校是進修，是學習的，其實並不想出風頭，要不是這次涉及到學校，苗晉德又親自來找他，他也不會出面。
那天，他在圈出名單之後，苗晉德就帶人去抓捕，因爲事發突然，程昆也沒辦法給他們傳遞消息，自然全部擒獲，沒有一個逃走的。
當人被抓回來後，仍舊是李衛東負責審訊，期間又揪出五人，算是將這夥人徹底的一網打盡。
本來，按照學校的意思，是召開大會，給他一個表彰的。
但李衛東卻婉拒了，本來他就不想出風頭，不想公開，還召開什麼表彰大會？
反正這次的案子，肯定會在他的畢業報告中，着重表現出來。
聽着李衛東否認，宿舍裡其餘人就有些失望，甚至也鬆了口氣。
如果真的是李衛東破獲的，那就顯得他們太無能了。
雖然仍舊對學校的不公平有些吃味，但誰讓人家年紀小，又有四個一等功呢？
這種人，絕對是學校重點培養對象。估計就算換他們當學校的領導，也會這麼做。
只有向天明冷冷一笑，這麼難，近乎天衣無縫的案子，就憑學校，也能在短短時間裡破獲？
偏偏李衛東還參與了，不是他破獲的，又會是誰？
只可惜，東哥不願意張揚，他也只能憋在心裡。
要不然絕對瞪瞎這幫人的狗眼。
甚至要他說，東哥待在學校進修，那就是浪費時間。
就算在學校裡，也應該是站在講臺上纔對。
隨後，宿舍裡再也沒有討論這件案子，大家開始說一些別的事情，氣氛倒算是融洽。
李衛東剛來的時候，還有人覺得他會不會心高氣傲，不合羣，可接觸下來才發現，對方性格溫和，也從不仗着自己有四個一等功就看不起別人。
甚至除了之前的田鵬飛，也沒人跟他發生過沖突。
所以，大家也就慢慢的‘接受’了他。
學校跟外面終究不一樣，不可能每天都有案子發生，在這邊，唯一的任務就是學習。
時間轉眼又過去一個星期，學校正常上課的學生也紛紛返回，還包括今年剛剛入校的。
也讓學校一下子熱鬧起來。
先前，進修班的學生提前一個月來上課，所以那會，學校裡只有這兩個班，顯得有些空曠。
而且，相比他們的年齡，那些學生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朝氣，大多數都頂着稚嫩的臉龐。
李衛東走在校園裡，壓根就不會有人覺得他是進修班的學生。
雖然學校裡男學生佔據了九成，但也有一些女生。
看到她們，李衛東心裡竟然生出青春靚麗這個詞，而自己，隱隱有種老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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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兩輩子加起來，這些學生得叫他爺爺了。
自嘲的笑了笑，李衛東就準備離開。
不過就在這時，旁邊卻有人叫住了他。
“李衛東？”
聲音中，透着幾分不確定。
李衛東則有些詫異的看着對方，因爲叫住他的是一個短髮的女生，關鍵是，他並不認識對方，也從未見過。
從對方的情緒反饋中，他倒是感知到一些驚喜，緊張。
“你是？”
李衛東問道。
“我叫周曉甜，周曉白是我堂姐。”
對方確定了李衛東後，便脆生生的自我介紹起來。
“曉白的堂妹？”
李衛東打量着對方，壓根就看不出兩人有半點相似的地方，而且他也從未聽周曉白提起過，自己還有個堂妹。
並且還在公安幹部學校。
“對，我爸爸叫周秉國，曉白姐的爸爸是我四叔。”
周曉甜用力點頭，甚至不等李衛東詢問，她便繼續說道：“之前堂姐給我看過你的照片，所以我就記住你了，不過我讓她領我見你，她總說你工作忙，沒時間。”
周曉甜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小嘴叭叭叭就是一頓輸出。
不過倒也讓李衛東弄清楚了她的身份。
關於周秉國，他自然是知道的，甚至還見過對方几次，只是沒想到，對方還有這麼一個閨女，並且還跑到公安學校，這讓他有些不解。
對方不是應該走她爸爸的老路嗎？
畢竟哪怕現在周秉國已經徹底退了，大事肯定辦不了，可照顧一下自己閨女，還是沒問題的。
偏偏，對方選擇了公安幹部學校。
這是打算畢業之後當公安？
“之前我是挺忙的，不過最近在這邊上學。”
李衛東說到這裡，頓了下，然後認真的盯着對方。
因爲，他能感覺到，對方似乎對他在這裡上學一點都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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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早就知道了一般。
“你爸爸同意你來這邊上學？而且，你是今年的新生吧？”
至此，李衛東心裡已經基本想明白了。
但又總覺得有些荒謬。
這丫頭不會是時常聽周曉白說他的事情，知道他會破案，甚至當初周曉白一家遇難，也是他挺身而出，所以就對公安有了某種特殊的情懷，所以高中畢業後，直接考了這邊的學校？
至於說，之前就知道他在這邊上學，估計也是從周曉白，或者周秉安口中聽到的。
畢竟他很早之前，就曾跟周曉白一家說了這件事情。
而且，這種上學的事情也無需要保密。
以周秉安跟周秉國家的關係，不是他自誇，平時聊起家常來，肯定避不開他這個話題。
所以周曉甜知道這件事情也不足爲奇。
關鍵是，周秉國怎麼就會同意呢？
還是說，她瞞着家人，偷着跑這邊來的？
還有眼前這丫頭，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安分的主。
他就說嘛，這邊靠近進修班，那些還沒畢業的，尤其是新生，誰沒事會往這邊晃悠？
“對，我是新生，不過我來這邊上學，我爸爸是知道的，也是他同意的。”
周曉甜理所當然的說道。
“那你堂姐知道嗎？”
李衛東見她沒說謊，乾脆又問道。
“我堂姐啊，我這不是想着給她一個驚喜嗎？所以還沒說。”
周曉甜眼珠子轉啊轉，一看就是故意的。
這不禁讓李衛東有些頭疼起來，攤上這麼個不安分的小姨子，他覺得往後的日子，比起他破案都要麻煩的多。
“行，驚喜是吧？這個週末我領你去見你堂姐。”
李衛東覺得，這件事情還得周曉白出面。
“啊，我們剛開學，這個週末不放假。”
周曉甜立即搖頭。
去見她堂姐？
對方要是知道她偷摸摸的跑到這裡來上學，還不殺了她？
這會她躲都來不及呢，哪敢湊上去？
“沒事，到時候我幫你請假，就這樣吧，我要上課了，週末見。”
說完，李衛東壓根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直接轉身大步離開，只剩下周曉甜站在原地，惱怒的跺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