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尚揚聽到這句話，突然笑了，笑的很呆滯，像是傻子一般，眼神都變得迷茫，他曾以爲，這個女人能把一切的佈局都做到完美，做到精密，是個很有大局觀的女人，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很清楚。
直到剛纔，他也認爲王熙雨會教育尚天，最終讓自己離開。
畢竟做到哪個位置，就應該又那個位置應該具備的格局。
當年那個第一位做電商，看不起阿里、認爲自己天下無敵的富豪，就是因爲眼界不夠而隕落。
他認爲王熙雨知道怎麼做。
可萬萬沒想到，她確實知道應該做什麼。
王熙雨還盯着尚揚，她也很心痛，但心痛過後也沒辦法，不可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兒子，跪在地上求自己也無動於衷，有人通過視頻看着能如何？有人會在背後說自己又能如何，這個社會都是成功人書寫的，成王敗寇，那些在背後詆譭自己得人，一旦有機會與自己合作，都會向哈巴狗一樣搖尾巴。
而捨棄了尚天，尊重了尚揚。
好像除了拿點無足輕重的名聲之外，沒有其他任何了。
“噠噠噠”
王熙雨的面龐越發冰冷，她邁步，一步步向臺下走來，走的每一步，都讓所有人心頭一顫。
在衆人的視野中，終於走下來，走到尚天身邊。
“媽…”
王熙雨彎下腰，扶住尚天：“起來吧，我的孩子，你受的委屈，媽媽給你出，誰讓我是你的媽媽呢？”
“我覺得我要憋屈死！”
尚天又在哭。
王熙雨擡起手溺愛的給他擦了擦眼淚，隨後看向尚揚道：“我承認，你做的很好，非常好，好到令我都自愧不如，但是，並不能把所有問題相提並論，尚氏國際你走出去了，個人遺留問題並沒走出去，那就是你給我兒子帶來的傷害，必須的得償還！”
“草泥馬！”聽到王熙雨的話，素來很有修養的李擎蒼都破口大罵，這算是什麼東西？人家已經不玩了，還要把人逼死？
“王…王熙雨，做的有些太小氣了吧？”葉盛美轉頭問着。
江濤一言不發，但能看出來他拳頭上的血管渾圓。
“什麼東西，這是什麼東西，草她祖宗…”丁小年覺得要瘋了。
而現場中。
尚揚已經把抓在門把手上的手給放下，轉過頭，臉上掛着一絲人情冷暖過後的悲涼笑容，很無助，開口問道：“你打算怎麼償還？”
“弄死你就是償還，敢動我外甥”
“捧太子爺就不行，必須得跪下道歉”
“什麼玩意，尚氏國際多大的企業，就因爲你變得烏煙瘴氣！”
周圍人又亂糟糟開口。
王熙雨臉上也恢復平靜了，無悲無喜，緩緩道：“給你一次機會！”
尚揚低下頭，又從兜裡拿出煙，給自己點燃，能看見火苗在不斷顫動，深吸了一口煙，嘴裡吐出煙霧道：“我想給他跪下，但他受不起啊！”
“你跪，跪下！”
王熙爵黑着臉走過來，連帶着其他人都走過來，密密麻麻一大羣，呈一個半圓形，把他堵在門口，一百八十度，毫無死角的盯着。
尚揚沒時間搭理王熙爵，而是看向王熙雨道：“王董，你這麼下去，公司一定走不遠…”
“別放屁，公司怎麼做用你管！”
“算是個什麼玩意？”
他一張嘴根本比不過周圍這些人，剛剛說話，聲音就被壓下來。
“既然給過你機會，自己不知道把握，那就怪不得我了！”王熙雨收回目光，隨後看向尚天，問道：“你打算要什麼說法，說吧，媽媽給你撐腰！”
尚天聞言惡狠狠的盯着尚揚，咬牙切齒。
沒有立即迴應，而是快步走上前，向尚揚靠近。
尚揚一邊吸菸，一邊盯着他緩緩靠近。
尚天走到他身前大約一米左右停下，擡手指着他鼻子道：“你個下賤胚子，跟我說你錯了，你對不起我，快說！”
“我是你哥！”
尚揚簡潔說出四個字。
“說不說！”尚天癲狂問道。
“快說”
“快說”
周圍的人全都在施加壓力，一雙雙面孔，面目猙獰。
尚揚看着尚天的眼睛，其實有個事他沒與任何人說，是那次白雲天在酒會上要比武時的細節，尚天突然衝出來攻擊他，究竟是真攻擊還是假攻擊，任何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大家沒有說出來罷了，在最後階段，尚天騎在尚揚脖子上攻擊，在那時起，他就可以不留情面的把尚天狠狠砸在地上。
但是他沒有，而是選擇多承受攻擊，多走幾步來到武臺，最後把尚天摔在武臺上。
原因很簡單，地面是瓷磚的，把尚天摔下去會造成很大傷害，他不是不敢，而是不願意這麼做，摔到武臺上傷害就小得多，至少不會落下病症。
他不是仁慈的人，但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做什麼。
只是很可惜，沒有任何人記得他的好。
反倒是在落難時，任何人都要上來踹一腳。
“還不說！”
尚天越來越氣，說話間衝過來，擡手要對着尚揚臉上扇過去。
“唰”
尚揚瞬間擡起手，牢牢抓住他手腕，又平靜道：“咱倆都姓尚，這裡除了你母親，沒有任何人能有我跟你親，別鬧，別讓外人看笑話！”
“誰他媽跟你親？”尚天瞬間罵道，用力的晃動手腕，卻發現還是沒辦法掙脫，怒道：“你給我鬆開，快點鬆開！”
“鬆開”
“小/逼崽子，你找死！”
“王董，你別攔着了，我們要好好教育他！”
周圍登時亂糟糟一片。
“鬆開！”王熙雨不帶一絲感情的開口，冰冷道：“在你手中有股份的時候，一個人對三百二十人可以不佔據下風，但在武力方面，你一個人打不過三百二十人，不爲了你自己想象，也得爲你母親想想，假如你在這裡有個三長兩短，她後半生只能以淚洗面了！”
確實，尚揚打不過三百二十人。
以這些人的身體素質，三十二十還差不多，現在的差距太明顯。
而如果真的打起來，這些人不會有人後退，因爲王熙雨在現場，王熙雨是他們的信仰。
“你這麼做不對！”
尚揚開口道。
“鬆開！”
王熙雨再次開口，毫不遲疑。
“鬆開”
“鬆開”
尚揚聽着四面八方傳來的山呼海嘯聲，說後悔，不可能不後悔，因爲現在的一切是無法想象的，可要說很後悔，也不是很後悔，因爲後悔也沒用。
想了想，緩緩把手鬆開。
因爲自己一旦除了什麼事，後半生，趙素仙該怎麼活？
“啪”
在他鬆開的一瞬間，尚天毫不留情的一個嘴巴打上去，極其響亮，他臉上終於綻放出笑容：“裝逼，讓你再跟我裝逼？你是個什麼東西？下賤胚子，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我打沒打你，打沒打疼你，你敢還手麼？”
“嘭”李擎蒼拍案而起。
“無恥”江濤嘴裡蹦出兩個字。
“嗚嗚”李念掩面而起。
都很氣憤，奈何都在外面，沒辦法抵達這裡，能看着，卻幫不上什麼。
尚揚緩緩道：“我可以走了麼？”
他臉上火辣辣的，發燙，覺得頭皮都麻掉了。
“啪”
尚天反手對着另一側臉，又打個嘴巴，質問道：“曾經你不是很牛逼麼？搶我妻子，設計陷害我，在所有人面前讓我丟臉，現在呢？你現在還算個什麼？在我眼裡就是個垃圾，你與我的區別就是星辰與砂礫，你算個什麼東西，啊？你就是個賤骨頭，不打到你身上永遠不知道疼！”
尚揚擡起已經燙手的煙屁，重重的吸了一口，隨後把菸頭扔在地上，用腳底踩滅，轉過頭，準備開門離開。
“這裡是你能走的地方麼，你是什麼玩意，配得上走這道門麼？給我滾，從後門滾！”
尚揚本要開門的身體一顫，想了想，鬆開門把手，轉過身向最後方，也就是他來時的門走去。
“嘩啦啦”
人羣扔開一條路。
“呸”
王熙爵帶頭，很粗鄙的對着他背影吐了口唾沫：“一輩子都是下賤玩意，滾！”
“呸”
“呸”
一大羣人開始附和，雖說這麼做有失個人形象，但爲了能在王熙雨面前立頭功，還要什麼形象？
尚揚清晰的能感覺道，有些東西砸到自己衣服上。
他低着頭，雙手攥着拳頭，咬緊牙關，眼睛裡好像進了沙子。
他從來都不是說聖人，更不是一個毫無情感的人。
自己犧牲了一切，沒人感謝自己，反倒是落得了這個下場，很憋屈。
只是記得自己是男人，不能隨便掉眼淚罷了。
走到中間，知道後面一雙雙目光在看着自己，鬆開拳頭，挺起胸膛，一步步向門口走去，步伐的幅度太大，讓身體都跟着震動，終於把眼睛裡的兩串淚水震下來，順着臉頰向下滴…
所有人都盯着他悲愴離開的背影，好像看到一個人即將走入黑暗，消失一般。
“以後別在來省會，否者我看到你一次，打你一次”
身後還有尚天狂傲的叫聲。
尚揚沒回頭，他也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這幅樣子，也不能讓人看到自己哭了，走到門口，打開門，準備昂首闊步的走出去。
可剛剛打開，突然停住腳步，因爲看到門外站着一個人，一個女人。
“媽…”
尚揚恨不得把牙齒咬碎，才平靜叫出來。
趙素仙緩緩擡起手，幫尚揚擦了擦眼淚：“我兒不哭！媽來了…”
她說着，看着宴會廳，一字一句道：“有時候面子給多了，狗都覺得她自己是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