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歸玥聞言,揚頭和他對視,柳眉一蹙,什麼東西?
“是你說想要的一樣東西”少驚瀾緩緩的勾脣一笑,冷俊的臉上也隨即閃過一絲柔意,暗紫的長靴一步踏到烏斬身側,從馬鞍上側唰地扯下一個銀絲口袋,還在動全文閱讀。
活的?
衆人一想,這是在圍場,還能是什麼,應該是什麼小動物之類的吧,難道這夜王殿下就抓了一隻兔子之類的東西回來?他們還以爲,夜王這麼晚回來,一定是滿載而歸呢,連之前抱有希望的天傲勇士們,都不禁搖頭嘆息,很是不解。
少驚瀾望着凌歸玥,大手一揮,將銀絲口袋一翻,頓時,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像一個球一樣,咚的滾了出來。
“兔子?”
“真的是兔子啊!”
“哎……兔子”
即使是有了心理準備,衆人心裡還是避免不了一涼,果然是兔子!
不過,顏色卻和一般的兔子很不一樣,不是白色的,而是銀白,毛皮甚至還有一些亮的反光,但是,即使再特別,那也還是一隻兔子啊。
這王爺是怎麼了,竟然大費周章的抓一隻兔子回來,有的人很是氣憤。
一些月支國的勇士也紛紛搖頭,天傲的夜王,也不過如此,在月支人的心中,只要是有本事的人,纔會得到他們的尊敬,有些甚至議論開來。
“赤炎閃電貂!”
人羣中,不知道是誰猛地吼出一句。
風流雲詫異的開口,狹長的狐狸眼一睜,仔仔細細的盯着地上緩緩蠕動的一團毛球,“是赤炎閃電貂——”
竟然是赤炎閃電貂,傳說中的赤炎閃電貂!
衆人皆是一顫,人羣嘩的散開,腳下同時往後一退,各種眼神刷刷的回到地上,紛紛屏息凝視這地上的某‘兔子’,不可能,怎麼可能會是赤炎閃電貂。
普通的閃電貂雖小,但卻是一種十分兇狠的動物,被它咬上一口,或者是抓傷,那是要人命的,即使是猛虎兇獸,都不敢靠近它半分,行動起來更是快如閃電,而且渾身都是寶,但,遺憾的是,閃電貂已經絕跡了上百年了。
更別說是赤炎閃電貂,那是成千上萬只閃電貂中,都找不到一隻的,也沒人見過,只是在一些書中有少許的記載,與普通的閃電貂不同的是,銀白的額上的毛髮,會有形似烈焰的赤紅痕跡,一直被人們奉爲神物的存在。
“赤炎閃電貂”秋水離淵暗紅的眸低下,他就說,這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出現獸潮,這樣,便也能說得通了,也沒再進一步去想。
凌歸玥望着地上的球狀體,涼眸一眯,臉上卻無絲毫笑意,甚至說是面沉如水。
只見那個圓嘟嘟的東西好像剛睡醒一般,緩緩的蠕動了幾下。
突然,唰地一下,一根長長的毛尾巴冒了出來,左右晃悠的擺動幾下,半晌,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探出來,一對精巧的毛耳,接着是短小的四個小腿兒,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只是那腦袋正中,卻是一綹火焰狀的毛髮,在四周火炬的照耀下,像鮮血一般赤紅,顯得很是囂張。
可是,這小東西卻像是喝醉了酒一樣,站起來,左搖右擺的晃盪,好像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小東西一雙水淋淋的眸子慢慢對向凌歸玥,再往她旁邊看去,瞅見一雙冰藍的眼,頓時,唰地一下,渾身銀白的毛髮乍起,像是觸電了一樣,頓時,整個身子都大了一圈,烏溜溜的眼只是死死地盯着少驚瀾,水光四溢的圓眸帶着很沒有底氣的防備。
人羣中不時傳來一陣陣抽吸聲,在這裡,也不乏見多識廣的人,剛剛沒有認出來,第一個原因是沒有看清,再者,是沒有去想那麼多。
而月支的勇士,眼中更是涌出一陣狂熱,在月支,赤炎閃電貂一直是被奉爲神物,沒想到,竟然會在天傲看見,這麼危險的東西,這夜王到底是怎樣抓到的,而且,看這個樣子,這貂好像很害怕這夜王。
“果然是赤炎閃電貂!”
“天啊,真的?”
“是赤炎閃電貂啊——”
“沒錯,不會錯的”
大家心裡很是激動,這次狩獵竟然見到了赤炎閃電貂,老虎熊之類的再普通不過,能比得上它嗎,衆人望着地上的小東西,眼睛直髮亮,這可是個錢都買不到的寶貝啊。
但大家卻很默契的閃開,不敢靠的太近,這小東西可是比什麼動物都要可怕,劇毒無比,現在看上去好像很溫順的樣子,不過,誰都不想去嘗試。
“玥兒,喜歡嗎?”
少驚瀾見凌歸玥從頭至尾都沒有說話,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冰藍的瞳中有些不解,他記得玥兒和他提起過赤炎閃電貂,當時看她雙眸發亮,眉飛色舞的樣子,好像對這赤炎閃電貂很感興趣。
今天,在獸羣中央,他一眼便掃到了它,既然玥兒想要,無論如何,都要將它抓回來。
不過現在,她怎麼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難道她不喜歡?
凌歸玥只是低眉望着地上的赤炎閃電貂,一句話都沒有說,菱脣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眼中的憤怒越集越多,幾乎快要冒出火花來。
秋水靈鷲看着地上的小動物,她好喜歡啊,看上去肉肉的,軟軟的,還有,它的毛好好看哦,比皇兄送給她的玉狐裘還美,不知道摸上去是什麼感覺,小丫頭好奇心上來,伸手就想要去抓全文閱讀。
“閃開——”
風流雲無意掃到伸出手的秋水靈鷲,猛地出手,一道掌風掃向秋水靈鷲,狹長的魅眼中有一絲慌亂,這赤炎閃電貂劇毒無比,被它傷到,那可是要命的。
秋水靈鷲一個措手不及,被突來的勁風一掃,身子猛地後退,又是一屁股跌倒在地,眼中冒出委屈的淚水。
“呼——”
同時,地上炸毛的赤炎閃電貂短小的爪子驟然一揮,利爪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銀光,齜着森白鋒利的牙齒,在火焰下,厲光一閃,嘴裡還不是發出呼呼的聲音。
少驚瀾卻顧不上別人,大掌掰過凌歸玥的腦袋,冷冽的寒眉凝成了一個川字,“玥兒,你不喜歡?”
玥兒看見這個東西,好像就沒和他說一句話,少驚瀾有些不明所以,既然不喜歡,他丟了便是。
長靴一步踏上前,修長的手指拎着小貂的頸部皮毛,剛剛還張牙舞爪的貂,卻老老實實地任由少驚瀾拎着,四條短腿在空中無力的蹬着,看上去倒是可憐兮兮的樣子,少驚瀾作勢就要將它扔出去,既然玥兒不喜歡,留着也沒用。
“靈鷲你沒事吧?”秋水離淵緊張的看了眼秋水靈鷲,見她沒事,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聽見少驚瀾的話,腦中一亮,這少驚瀾衝進獸潮,冒着危險得來的東西,難道就只是爲了給他身邊的女人?
暗紅的眼瞥向面無表情的凌歸玥,眼底閃過一絲暗光,少驚瀾對這凌歸玥到底在乎到了什麼程度。
這時,凌歸玥一把抓起少驚瀾的手,沒等他扔出手裡的東西,拽着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一雙涼眸有着滲人的憤怒,他到底知不知道,巨型猛獸潮有多厲害,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是個傻子嗎!
衆人愣愣的望着兩個遠去的背影,半晌才紛紛散開,各自接着收拾手上的獵物,大家心裡都有着各自的想法。
一雙錦靴踏出,從頭到尾一言未發的少驚昊望着他們的背影,一雙溫潤的眸更是堅定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算計,他的決定果然沒有錯,想到這兒,他轉頭望向秋水離淵,笑道:
“離淵太子,天色尚早,不如一起去賽馬場比試一番如何?”
笑意中少了往日溫文如玉的感覺,多了一份爽朗,感覺兩人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少驚昊說完,又朝風流雲笑着點了點頭,“風公子不如也同去”
秋水離淵縱聲笑道:“好,今日,我們索性就來個盡興!”
“請——”
“請”
一個簡明寬敞的大帳內,兩個紫色香爐玉煙嫋嫋,和着林間的花香,倒是別有一番意味。
青色的帳簾被掀開,凌歸玥拉着少驚瀾走了進來,沒說什麼,鬆開少驚瀾的手,走向一邊的架子上翻着什麼東西,素手在一堆瓶瓶罐罐中穿梭,臉上的表情怎麼說呢,有些壓抑的憤怒,有些慌亂,卻並沒有過多的表示出來,就像是暴風雨欲來的平靜一般。
少驚瀾將赤炎閃電貂隨手丟在地上,暗紫的長靴擡步就像凌歸玥走去,冰藍的眸中泛着笑意,才一天沒有見到玥兒而已,他怎麼覺得似乎過了好久了。
而最可憐的,就是某貂了,被啪的扔在地上,翻了個滾,四條腿兒一軟,便攤在地上,像一塊破布一樣平攤着,黑溜溜的眼睛轉啊轉的,似乎在打量四周。
它是準備逃跑呢,還是逃跑呢。
也不知道這少驚瀾到底對它做了什麼,平時在林子裡呼風喚雨,威風凜凜的赤炎閃電貂就像個乖寶寶一樣聽話,連跑不都不敢亂跑的。
少驚瀾走到她身後站定,習慣性的擡手去摟凌歸玥,想要抱抱她,他追了這貂一天,是真的有些累,現在只想抱着玥兒好好休息一會兒。
可是,凌歸玥頭也沒回的一個閃身,躲開了少驚瀾的觸碰,閃身到另外一邊。
少驚瀾手就愣愣的懸在了空中,修長的手指一曲,還能看見手背上有些血痕,本來節骨分明,像冷玉一般的手並未因那些血痕顯得難看,反而平添了一股染血的肆意。
少驚瀾眉頭一蹙,玥兒這是怎麼了?好像在生氣,也沒有多想什麼,大手向前探去,不顧她的反抗,順手一撈,又猛地將她固在懷中,欣長精壯的身軀往狐裘軟榻上一躺。
姿勢頓時成了曖昧的男上,女下。
凌歸玥用力掙扎,卻被少驚瀾一雙健臂死死的扣在懷中,猛地一個側身,將她穩穩的壓在了身下,整個身軀覆了上去。
“玥兒,乖,別鬧”少驚瀾俊臉埋在她頸間,若有若無的親吻着,臉龐擦過她的下巴,薄脣咬着她圓潤的耳,語氣帶着一點淺淺的疲憊,“讓我休息會兒”
淡淡的話語伴着灼熱的男子氣息噴在凌歸玥頸間,即使心裡再有氣,也消了一大半,慢慢的安靜下來,雙手攀住他的肩膀,任由他抱着。
“驚瀾,吃了它”凌歸玥推了推他的肩膀,在他擡起頭的時候,將一個東西塞到他嘴邊,一個雪白小指間大小的顆粒。
“什麼東西?”
少驚瀾瞥了眼嘴邊雪白的東西,微微挑起冷俊的眉梢。
凌歸玥有些沒好氣的說道:“毒藥——”
他難道不知道這該死的貂有劇毒嗎,手上受了傷都不管。
聞言,少驚瀾勾起殷紅的薄脣,張口便將它含在了嘴裡,那東西入口即化,只是他還順帶將凌歸玥的指間也一起含在了嘴中,火熱的舌尖圍着她蔥管般的指間,溫柔的纏繞着。
一股酥麻的感覺沿着指間襲向整個身軀,凌歸玥渾身一顫,收回手,剪眸瞪了瞪他,要是哪天她真給他一顆毒藥,看他會不會吃下去。
她給的是解毒聖藥,雪域丸,驚瀾手上的血痕應該是赤炎閃電貂抓的,它有多大的毒性,她再清楚不過,只是,看驚瀾的樣子,好像沒什麼事,這倒是很奇怪,但還是要吃了解藥,她才能放心。
少驚瀾壓在凌歸玥身上,撐着身子俯視這懷裡的小女人,墨發由肩上傾瀉而下,兩人的髮絲順着純白的狐裘錦榻蜿蜒纏繞,密不可分。
凌歸玥一雙眼定定的望着少驚瀾,又瞥了眼被他隨手丟在地上的某貂,心情已經沒有剛剛那麼氣憤了。
“驚瀾,以後不要這樣了——”這個傻子,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無論怎樣,人才是最重要的。
即使沒有親眼看見那猛獸潮,不過,看驚瀾一身的疲憊,那危險的情形,她也是能估計的相差無幾,即使是她,也是能避則避,驚瀾竟然爲了給她抓什麼破貂,弄成這樣。
她也就是無意間向他提起過赤炎閃電貂而已,她也的確是想要赤炎閃電貂的血來研究藥物,沒想到,她只是隨口一提,驚瀾卻記得這麼清楚。
少驚瀾一愣,望向凌歸玥,眉頭蹙着,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但還是點頭道:“好——”
凌歸玥抿着菱脣,慢慢的探出手,纖白的指間挑開他額際的一根墨發,沿着他冷俊的面部,細細的描繪着,這是驚瀾的眉頭,濃黑凌冽,修長如潑墨勾勒的遠山,他生氣或者認真想事情的時候,總是喜歡淡淡的蹙着。
這是鼻樑,高挺俊傲,濃烈或平緩的呼吸,這是生命的氣息,獨屬於他的那種冷冽又狂傲的氣息。
纖指又移向他的脣瓣,凌歸玥彎了彎嘴角,薄脣,染血般瑰紅,總是攜着一絲笑意,仿若世間最優美的弧度。
還有,凌歸玥擡眼,迎上那抹冰藍,這裡,有着天下最奪人心魄的色彩,極寒冰冷,那深處,卻跳躍着只有她感受到的火焰,那麼炙熱,那麼純粹,帶着一種毀滅般的恣意霸道,總是讓她無能爲力,無法抗拒。
她還在猶豫什麼,還有什麼可猶豫的,驚瀾爲了她,付出了很多,她就不能爲了他,放棄自由的生活嗎,對於一個用整顆心來愛她的男子,她又如何去抗拒,她也……不想去抗拒。
只是,她不知道,並不是所有用整顆心來愛她的人,她拒絕不了,而只是因爲,他是少驚瀾。
少驚瀾靜靜的感受着女子指間在他臉上慢慢的移走,看着她剪眸中,似乎夾着淺淺的笑意,笑意緩緩的沉澱,似乎決定了什麼一般,眼底一點點變得堅定。
突然,腦中一亮,他的心都彷彿都漏跳了一拍。
玥兒這個樣子,是表示愛上他了嗎,是嗎,他終於等到了嗎?
凌歸玥手掌覆在他微涼的臉頰上,對上他的眼,彷彿深吸了口氣一般,慢慢的開口道:“驚瀾……”
此時的少驚瀾,重瞳變得一片湛藍,緊緊凝望着身下的女子,那炙熱的眼神彷彿要將她融化掉一般,只是,身上卻沒有任何動作,抿着殷紅的脣,屏息等着她說出口,那麼的小心翼翼,好像他稍微的一個動作,都會嚇到她一般。
說……說啊……
少驚瀾心裡從來都沒有這麼緊張過,即使是在血流成河的戰場上,即使是在命懸一線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麼緊張過,彷彿心都在細細的顫抖。
“驚瀾,我……”
“王爺——”
真是天不遂人願,這時,青色幔帳外,燕飛一聲豪邁的高喊聲驟然響起,打斷了凌歸玥即將說出口話。
凌歸玥一蹙眉,立刻住口,眼神忽的一變,這混亂的圍場,實在不是個解釋的好地方,而且一言一句也說不清楚,還是等回府了再慢慢的和驚瀾說吧,不急於一時。
於是,笑着開口道:“驚瀾,我餓了”
她其實也是真的餓了,從早上到現在,就沒吃過什麼東西,說着眼神也隨着瞥向幔帳,燕飛這個時候來,有什麼事。
少驚瀾眼一沉,撐在榻上的指間幾乎掐到檀木中,不是這個,他想要聽的不是這個,玥兒要說的,也絕對不是這個!
燕飛和寒風站在帳篷外,見裡面半天人沒有回答,難道王爺不在?不可能啊。
“王爺——”
“進來”
低啞的兩個字,冷得徹骨,含着一種壓抑的怒火,讓燕飛寒風聽得有些發毛,暗道不好,難道他們擾了王爺的好事,他們可是看見王爺和王妃一同進去的。
軟榻上,少驚瀾撐在凌歸玥身旁的手緊了又鬆,深吸一口氣,將凌歸玥摟起來攬在懷中,不能逼她,不能逼她,玥兒好不容易有一點在乎自己了,他就再等等,再等等就好。
少驚瀾拼命的說服自己平靜下來,只是這心裡的壓抑,總是要找個人出氣的。
寒風燕飛撩開帷帳,大步進來,面上一本正經的道:
“王爺,皇上宣你去賽場,離淵太子和太子都在,想……”
“不去——”還沒等寒風說完,少驚瀾一揮袖袍,打斷了他的話,眼底一片幽深,寒聲道:“你去回話,就說本王已經歇下”
燕飛和寒風對視一眼,臉上都是一陣爲難,寒風道:“王爺,皇上和月支的使臣都在,王爺這樣恐怕不妥”
少驚瀾抿着脣,並不說話。
凌歸玥眉頭一蹙,眸一閃,動了動脣,“驚瀾,你還是過去一趟吧”
她也要去問一下迦夜,今天具體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有時間的話,她最好是去獸潮出現的地方去看看,凌歸玥瞥了一眼地上的小貂,眼中是晦暗一片。
少驚瀾低下眉頭,雙眼探進凌歸玥的眼底,似乎要將她看穿一般,半晌,將凌歸玥放下。
“走——”
說完,少驚瀾起身,往帳篷外走去,這樣也好,他就去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麼,如果他繼續留在這兒,他不敢保證自己忍不住又去逼玥兒。
少驚瀾眼神一冷,今天的事情,恐怕也沒那麼簡單,以防萬一,他恐怕是要調動龍影衛,這事,恐怕和秋水離淵脫不了干係。
凌歸玥望着他的背影,詫異的一挑眉,又聽見走到帳外的他吩咐人去準備吃了,凌歸玥隨即又彎起脣角。
見此,燕飛寒風也趕緊起步跟上。
凌歸玥盤着腿坐在軟榻上,對面的狐裘絨中,赤炎閃電貂蜷成一團,像一個毛球一樣,小短的毛爪子捧着什麼東西,尾巴左搖右擺的,嘴裡還咔嚓卡擦的嚼着,只是一雙烏溜溜眼睛卻看着凌歸玥對視着,還泛着水光,打着圈兒旋轉着。
看樣子倒是很享受。
它倒是既來之,則安之啊,凌歸玥一挑眉,瞥了眼空空如也的銀碟,它吃了多久了,這麼個巴掌大的小肚子,看樣子,像是能吃下幾隻雞。
也不管它能不能聽懂,凌歸玥脣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得有些詭異,“不知道把你煮了,味道會怎麼樣”
“咔嚓——”
剛斷一根雞骨頭的赤炎貂一頓,嘴裡還叼着它,銀白的毛髮一豎,警惕的望着凌歸玥。
凌歸玥一把抓起它的尾巴,將它倒提着擡到眼前,對上它那烏黑髮亮的圓眼,笑道:“還是給你取個名字吧?”
瞥了眼它銀白的毛髮,凌歸玥隨口道:“小白?”
某貂在空中蹬着小短腿,表示抗議。
“嗯……小紅?”
某貂齜牙咧嘴,表示不滿。
“那,小火?”
某貂烏黑的眼望着她,楚楚可憐。
凌歸玥望着它,眼中帶着壞笑,“小強……”
某貂直接四角一蹬,眼一翻,像霜打的茄子一樣,無力的懸在空中。
“真是麻煩,就叫小貂了——”
小貂,這個名字倒是很直接。
凌歸玥拍板定下,說完隨手一丟,小貂又悲慘的攤在狐裘上,除了額上分外顯眼的火焰形標記,幾乎和銀白的狐裘融爲一體。
凌歸玥拍拍手,道:“你給我老實點,不然,我就煮了你”
哎,凌歸玥還惦記着美味的水煮小貂,可憐的小貂,威風凜凜的赤炎閃電貂,遇到兩個無良的主人,只能是單方面的被欺凌。
半晌,還是頑強的蠕動起來,小爪子抱住和它腦袋一般大小的烤雞,繼續咔嚓咔嚓的啃。
凌歸玥盯着它,雙眼一眯,這次獸潮太奇怪了,如果是小貂引來的,那爲何又會突然散去,而且,按理說,其他動物應該會不會輕易的正面接觸赤炎閃電貂纔對,只會是閉閃,又怎麼會聚集到一起,這一點,凌歸玥是百思不得其解。
纖白的指間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膝蓋,凌歸玥凝眉思索。
突然,凌歸玥感覺剛剛抓過小白的指間有些不對,有些很細小的粉末,像是很普通的花粉一樣,放在鼻尖一嗅,很淡很少的氣息,但還是被她察覺到了。
蹙着的眉頭一散,眼中閃過一道亮光,是金鱗粉!放在鼻尖,再細細的聞了聞,沒錯,的確是金鱗粉,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樣,這次獸潮真的不是偶然,是人爲的!
想不到,除了她,竟然還有人能夠配出金鱗粉,配置這個,需要的東西,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找齊的,這個人到底會是誰?凌歸玥暗自忖度。
此人也必定是個精通醫理之人,這樣的人,她怎麼會沒聽說過。
忽的,凌歸玥柳眉一蹙,像是想到了誰一般,但是,少頃,又淡淡的搖了搖頭,不可能是他。
金鱗粉對於人來說,就很普通的塵沙沒有區別,但是,這種氣息,卻是對動物卻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更甚至,會讓它們的脾氣變得暴躁不安,分量重的話,甚至會發狂。
凌歸玥瞥了眼啃得渾身是油的小貂,只是,這小貂的突然出現,讓猛獸有所忌憚,纔會又散開,想不到,還是小貂,救了遇上猛獸潮的人,她剛剛竟然認爲是它引來的。
難道金鱗粉是月支國的人散的,不對,凌歸玥立刻搖頭否定,秋水離淵也在,那豈不是將自己也陷於危險之中,那可不是鬧着玩兒的,那會是誰呢?
凌歸玥感覺被一張大網攏住了一般,感覺這暗處有着一雙大手在操控。
猛地起身,凌歸玥頭也不回的踏出帳篷,驚瀾應該還有好一會兒纔會回來。
凌歸玥疾步踏出圍場,往叢林走去,迦夜應該還在附近,她必須找他問一下當時的具體情況,她總是感覺好像很不對,他們是不是忽略了什麼人。
她背後,緊跟着一雙充滿嫉憤的眸子,眼中閃過瘋狂的陰狠,拼命的滋長,機會來了,終於讓她抓到機會了,凌歸玥,這是你自找的。
今晚的夜空,好像是暴風雨欲來一般,甚至能有着一些細小的雷鳴,月亮懸在高空,若隱若現。
月光不是很盛,周圍連一顆星星的痕跡都找不到,只能依稀的看見樹蔭晃動,在林間,投出暗影,暗夜的森林透着陰冷的氣息,不時,會有傳出一陣鳥的怪叫,遠處,偶爾也會依稀會傳來猛獸的嘶吼。
夜黑風高,真是殺人放火,毀屍滅跡的好時機啊。
凌歸玥腳下不急不緩的走着,純白的流仙裙衣角如水波一般,淌過林間的青草,在暗夜中,勾勒出優美的弧度,她嘴角攜上一絲莫名的笑意。
背後有人跟着她,從她剛出圍場,便已經察覺到了,而且,來者不善,真是的,滾滾的殺氣都不知道收斂一下,是生怕她不知道背後有人嗎,凌歸玥不禁搖頭哀婉嘆息,一看就知道不專業。
頭一側,圓潤的耳微微一動,她聽聽,一個,兩個,三個……還有好多人呢,想不到對付她一個弱女子,還需要這麼大費周章的,勞民傷財,真是罪過。
凌歸玥勾脣一笑,腳上卻沒有停止,白色的軟靴踏着林間的青草,依舊往叢林深處走去,既然喜歡跟,那就跟着吧,不過,她可不會保證,會讓他們立着回去。
凌歸玥步伐未變,脣角一直揚起笑意,涼眸一閃,低調低調,一定要低調,要是嚇跑了他們,可就不好玩兒了。
晚見的林風大盛,沒有白日的燥熱,夾着涼意,吹得凌歸玥衣裙翻飛,一襲白衣,像是暗夜中盛開的曇花一般,分外惹眼,想讓人看不見都難。
凌歸玥腳步驟然一頓,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她走得夠遠了吧,這夠深了嗎?也不知道她背後的人滿不滿意。
跟着她的人也有些詫異,他們本來以爲她只是出來不遠,散步而已,卻沒想到,她竟然會一直往密林深處去,不過,走得越遠,對於他們來說,就更好,不是嗎。
現在,已經足夠了!讓她多活了這麼久,他們也就是大發慈悲了。
不過,他們卻沒有仔細去想,這深更半夜的,如果凌歸玥真是一個膽小如鼠的弱女子,怎麼會敢獨自一人,探進密林深處,還如此的平心靜氣,只是,當他們想明白的時候,很顯然已經晚了。
“站住——”
寂靜的夜裡,平地一身冷喝。
凌歸玥轉過頭,看着背後的樹叢裡,凌玉煙緩步走了出來,一臉陰狠,接着便是李樺,然後是凌霜兒,深更半夜的,她們怎麼會走到一起?
慢悠悠的擡眼再往後一看,凌歸玥好笑的一挑眉,嘖嘖,真想不到還都是熟人,哎……不是叫他們回去記得弄一弄自己的臉嗎,怎麼還是這副樣子,大半夜的,又跑出來嚇人。
藉着若有若無的月光,只見後面接着閃出來四人,一個陰陽面,一個鬼魅臉,一個橫肉翻飛,一個刀疤縱橫,渾身殺氣騰騰。
無剎宮,魅魔四剎,他們背後,還跟着一羣黑衣人。
“各位,晚上好啊——”
凌歸玥雙手環胸,微挑柳眉,笑得燦爛萬分,說出來的話,也是輕快無比,絲毫聽不出來一點緊張之意,好像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一般。
“凌歸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凌霜兒一聲冷哼,她終於能出一口惡氣了,一直以來,她怎麼都弄不死這凌歸玥,今天,她是插翅也難飛,不將她碎屍萬段,丟在這裡喂老虎,難消她心頭只恨。
魅魔四剎中,老大陰陽臉,粗黑的眉毛狠狠的一擰,看着凌歸玥滿臉笑意,這個笑容好熟悉啊,應該是在哪兒見過,只是,他爲什麼想不起來呢,心裡卻因爲這樣,有些沒底。
“死?”凌歸玥笑着向她們靠近幾步,拍着胸口,搖頭笑道:“大半夜的,多嚇人啊,我的小心肝兒可經不起嚇”
“你以爲裝傻,我們就會放過你嗎,真是癡心妄想!”凌霜兒看着凌歸玥,眼裡淨是譏諷嘲笑,這女人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她以爲還是和以前一樣,和她鬥鬥嘴皮子嗎,她該不會是被嚇傻了吧。
“嘎嘎……”刀疤臉怪笑了幾聲,想不到他們今天的任務,竟然是一個嬌弱的小丫頭,厲聲道:“廢話少說,老大,趕緊解決了,老子也好回去睡覺!”
不就是一個小丫頭嗎,一刀就解決了,還用得着大費周章的請上他們,也不知道這主子是怎麼想的。
這時,凌玉煙卻猛地擡手製止住,雙眼死命的瞪着對面的凌歸玥,口中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道:
“不,我要讓她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能讓她這麼容易就死了,那樣豈不是便宜她了,是這該死的凌歸玥毀了自己的一輩子,她一定要讓她也嚐嚐痛不欲生的滋味,凌玉煙瞥向身邊四個醜陋不堪的男人,陰狠一笑,他們……
這時,凌歸玥卻是咬着脣,顫聲道:“你們想幹什麼?凌玉煙,你可別忘了,我是夜王妃,你們要是敢對我怎麼樣的話,驚瀾不會放過你們的——”
此時,凌歸玥面上卻顯出慌張害怕的表情,只是,那涼眸深處,卻是凌冽一片,在防範如此森嚴的皇家圍場,只憑凌玉煙,是不可做到不被人發現的,背後一定有人推波助瀾。
凌歸玥面上慌張,試圖藉此從她口中套出點話來,也能免去她的一些麻煩。
不說夜王妃還好,一提到這個,凌玉煙揚頭大笑,衝着凌歸玥嘶吼道:“終於知道害怕了?哼,晚了,夜王妃?你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一毫無姿色的醜八怪,憑什麼被夜王看上,我哪一點比不上你!”
就因爲她一出生就是庶女,凌歸玥一出生就是嫡女嗎,憑什麼,她不甘心,此時的凌玉煙有些瘋狂了,眼裡一片猩紅,不會被夜王發現的,那個人說過,會幫她。
聽着她瘋狂的嘶吼,李樺心裡一陣疼痛,將凌玉煙摟在懷中,“煙兒,煙兒,我還在,我一直都在,你還有我”煙兒既然喜歡夜王,那爲何又嫁給自己呢。
“滾開,你這個沒用的廢物!”凌玉煙一腳踹在李樺腿上,她要不是爲了想借他的勢力去殺凌歸玥,她會嫁給他?只是,她沒想到,李樺竟然畏懼少驚瀾,一再推辭她,那他還有什麼用,現在已經有人幫她了,她再也不需要這個懦弱無用的男人。
“煙兒,你聽我說,萬一讓夜王知道了,這後果將不堪設想!”
李樺做着最後的勸說,試圖改變凌玉煙的想法,他是爲了煙兒好啊,若真是讓夜王發現,這後果,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她不知道,狠起來的少驚瀾,有多恐怖。
凌歸玥詫異的一挑眉,想不到這李樺既然會如此愛凌玉煙,可是,這個女人,就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凌玉煙隱在暗處的臉顯的有些猙獰,緩緩的笑道:“發現?怎麼會被發現……”
說完,凌玉煙突然又安靜下來,臉上只是帶着陰狠的笑意,不會被發現的。
凌霜兒低哧一聲,這凌玉煙怎麼會嫁這麼個沒用的男人,口中譏笑道:“這荒山野嶺的,誰會發現,況且,多的是豺狼虎豹,是這女人自己不小心跑出來的,被啃得渣都不剩,能怪得了誰?”
她們正好找不到機會,想不到這女人自己倒是跑出來了,這荒山野嶺,我看她今日還往哪裡跑!
“囉囉嗦嗦的,女人就是麻煩——”刀疤男一揮彎刀,有些不耐煩,就一個小丫頭,一刀砍了就是。
凌歸玥無奈的看着他們討論,怎麼個死法,是不是該徵求一下她的意見?
這情況,今晚是套不出什麼話來,不過也沒關係,她自己去查,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凌歸玥悠閒地踱了幾步,偏頭望向一片的樹叢,笑道:“迦夜,你還不出來,沒看見你家小姐我被人欺負嗎——”
這小子還不出來,竟然躲着看戲,真是欠收拾了。
那輕鬆愜意的話語,好像是在邀人一起賞月一般,絲毫聽不出慌亂,更別說害怕了。
魅魔四剎和凌玉煙他們皆是一愣,這女人在說什麼?看她那一臉輕鬆,她剛剛不是還很害怕的樣子嗎,這會兒怎麼又變了,這女人真是個怪胎。
這時,陰陽臉心裡一慌,突然察覺到事情很不對,從他跟着這個小丫頭,心裡一直都有一種慌亂的感覺,這會兒更是心跳加速,但就是想不出哪裡不對。
突然,陰陽臉雙眼猛地瞪大,猛然意識到她剛剛說的話,她剛剛說什麼,迦夜,迦夜,月隱閣,迦夜!
還有,她說小姐。
“撤——快走!”
話未落句,人已經躍然而起,陰陽臉甚至來不及解釋,朝着他們就一聲大吼,再不走,他們今晚誰都走不了了,他們都被騙了!都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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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額,估計有人想拍偶,介個介個,炮灰是用來幹嘛滴,親們想腫麼虐?奸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