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悠最終離開了洛千墨的別院,一直到離開,她都沒有再見到他。
那個之前將方清悠接入別院的車伕,之後又將她送了出去。
雖然表面上,方清悠是神情自若地離開洛千墨的別院的,事實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麼狼狽,簡直是倉皇逃離。
離去時,面無表情的車伕,讓方清悠想到了洛千墨眼裡那濃濃的厭惡。
心裡,相當不舒服。
心塞。
其實,方清悠一直都不懂她對洛千墨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或許是因他傾倒衆生的容顏,或許是因他的皇子身份,或許是因他狂傲的氣質,她總是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從第一眼見到洛千墨的時候,方清悠就知道她抗拒不了這樣的他,可是她一定要儘可能地遠離他。
然而,事實卻是洛千墨只要稍稍撩一撩她,她就會忍不住沉淪。
然而,事實卻是洛千墨真的只是在撩她,心裡卻對她的親近厭惡萬分。
方清悠實在不喜這樣的洛千墨,此前,她從未在和誰的相處中產生自卑感,可是洛千墨眼裡的厭惡,真的讓她受了傷。
她依舊不自卑,只是在再一次見面的時候,可能會再也無法對洛千墨心生親近了。
是她想的太簡單了,無論洛千墨在承認她這個朋友時的神情有多真誠,他卻還是那個性情善變、心思捉摸不透的八皇子。
方清悠覺得自己的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受傷,有那麼一點淡淡的傷感,她是真的想將洛千墨當成朋友的,可是事實卻是那麼殘忍。
罷了,罷了,她還是別傷神了。
正如她最初的想法,洛千墨這個八皇子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
方清悠趕到城門處的時候,劉鐵娃已經在等着她了。
之前從杜府離開的時候,因爲是和佘於妍同行,方清悠便讓劉鐵娃去採購些東西,兩人約在城門處匯合。
方清悠才上馬車,劉鐵娃就壓着聲音問道:“小悠,那些官小姐是不是欺負你了?”
方清悠詫異地搖頭:“沒有呀,鐵娃叔你怎麼會這樣問?”
劉鐵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看你有些不高興,還以爲你是受欺負了,你沒事就好。”
“噢噢,我沒事的呢。鐵娃叔,我們回去吧。”方清悠放下了馬車簾子,劉鐵娃駕着馬車出了城門。
馬車上,方清悠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臉蛋,看來自己是憂傷得太明顯了,連劉鐵娃都看出來了。
方清悠揉着臉,看到馬車上滿滿當當的貨物,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想那傲嬌高冷的洛千墨做什麼,今天可是七夕節,她一會回去還要和任氏、方潤亭他們月下納涼吃葡萄呢。
方清悠靠着馬車,半躺着閉目養神。
“砰咚-砰咚——”直到時間不知過去多久之後,馬車驟然停下,一陣劇烈顛簸,使得方清悠差點撞到了馬車上。
雖是沒傷着,卻也被搖得夠嗆。
“籲、籲、籲——”伴隨着,還有劉鐵娃緊張到顫抖的聲音。
待到馬車穩定後,方清悠纔對着外面問道:“鐵娃叔,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小悠,有人攔住了馬車!”劉鐵娃的聲音帶着後怕。
聞此,方清悠立刻挑起了馬車簾子,一眼就看到馬車前,站着一個鬍鬚發白的老者。
老者身着一身寬大白袍,氣色紅潤、精神灼爍,看起來竟是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這白袍老者手裡就差一個拂塵了,否則一定會被認成得道高人。
劉鐵娃滿面冷汗,嚇得臉色慘白,可這白袍老者卻是氣定神閒,似乎剛剛那突然衝到他們馬車前的人不是他。
方清悠正想問白袍老者爲什麼要攔下她的馬車,就見他突然神色親切地望着她:“徒兒,許久不見,你可還好?”
方清悠頓時愣在原地,她哪裡會有這個師傅?
方清悠正想問白袍老者是不是認錯人了,卻看到劉鐵娃突然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一臉虔誠地跪在了白袍老者面前,連連磕頭道:“拜見逍遙子神醫,拜見逍遙子神醫……”
劉鐵娃那模樣,就和一個虔誠的信徒似的。
而這白袍老者,就是他信奉的神祗。
在此之前,方清悠都不知道,逍遙子原來在世人的眼中,真的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方清悠直直地望着白袍老者,嘴角劇烈地抽了抽。
這白袍老者居然是逍遙子麼?
咳咳,世人都知道她是師承逍遙子,如今人家本人站在了她面前,她……
她的謊言,是不是要被拆穿了?
方清悠認真地看着白袍老者,想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他的想法,於是就發現他望着自己的目光竟含着親切、欣慰還有慈愛。
這樣子,還真是師傅望着得意門生的目光。
而且,白袍老者這目光看起來十分真實,並不像是僞裝出來的。
這下,方清悠真有些緊張了,雖然她已經嚮明德帝解釋過了,自己的師傅未必就是逍遙子,但是天下人皆是已經接受了這一點。
如果這白袍老者真的是逍遙子,那在他眼裡,自己是不是就是個大騙子?
方清悠正在想着要如何求證白袍老者是否真的是逍遙子,又要如何向他解釋“徒弟”這回事,就見白袍老者衝着劉鐵娃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我要和我徒兒說會話。”
白袍老者話音才落,就見劉鐵娃突然站起,飛奔一般地跑開了。
“鐵娃叔……”方清悠還沒來得及攔劉鐵娃,他的身影已經竄出了幾丈遠。
方清悠的嘴角抽了抽,她這個老實巴交的鐵娃叔呀。
他都沒有見過逍遙子,怎麼就相信這白袍老者真的是逍遙子呢?
如果白袍老者是個壞人,故意將他引開的,那他豈不是中了人家的奸計?
“這位前輩,請問您是逍遙子前輩嗎?”方清悠跳下馬車,幾步走上前來,恭敬地向白袍老者行了個晚輩禮。
不管他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便是以他的年齡,都值得自己尊重。
白袍老者不回答方清悠,反而目光炯炯地盯着方清悠:“怎麼?你不是逍遙子的徒弟麼,怎麼連自己的師傅都不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