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篤定陳山鳴信得過？”
柳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那豪爽勁與他溫文爾雅的形象倒是頗爲不同。
“得知了真相，陳山鳴不會信任我，甚至也不會信任陳族長，但他這人有個優點，或者也可以說是缺點，就是他一門心思只爲陳族着想。”
“只要他秉持着陳族的大義，就必然會答應與我們合作，而只要他答應了，就再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顧辰微笑道，把大長老牽扯進來原本不在他的考慮之中，但形勢變化實在太快，如今是不得不這麼做了。
陳族長詐死固然順利騙得道祖轉移了對陳族的視線，但也導致陳族長失去了在陳族的話語權。
更沒想到的，之前他一直懷疑的陳青禾竟然是牧族的奸細，並且在陳族長死後，牧族順水推舟的想讓他成爲陳族的族長。
胳膊扭不過大腿，牧族既然屬意陳青禾，就只有他成爲族長，牧族纔會允許陳族在玉朝壯大，陳族才能改變原先被迫隱世的局面。
於是顧辰也只能將計就計，讓陳青禾得到族長之位，從而讓陳族擁有在牧族庇佑下壯大的機會。
這樣的舉動無疑是一把雙刃劍，好處是陳族傍上了牧族，接下來的發展能夠順風順水，一日千里，壞處則是陳族可能徹底淪爲牧族的附庸，他失去對陳族的影響力。
因此，爲了解決這個問題，他們必須把大長老拉攏進來！
憑藉大長老在陳族的影響力，以及他們暗中動一些手腳，可以確保陳族在發展壯大之餘，只要他們需要，隨時可以回到他們的手裡！
“若一切如你所願，玉朝沛朝就盡皆在你的控制之下了，我很好奇，你的下一步是什麼？”
柳聖看着顧辰，意味深長的道。
“我之所想，亦是柳聖心裡所向！”
顧辰舉碗與柳聖碰了碰，柳聖笑笑不再多語。
二人的合作關係說來也有趣，彼此都知道彼此有些秘密，但聯手時都沒有過多的猶豫，更沒有刨根究底。
一個時辰之後，泥菩薩從湖裡出來，朝顧辰點了點頭。
大長老和陳族長的談話結束了，大長老要見他。
顧辰並不意外，道了聲失陪，隨後鑽入水裡，來到了溶洞之內。
看着眼前這個近段時間來讓自己又是驕傲充滿了期待，又是失望遺憾的族內天才，陳山鳴現在的情緒更復雜了。
只因他已經從族長口中得知了他並非陳族之人，而陳族長的詐死，更是他一手策劃的大陰謀！
好可怕的氣魄！
好大的手筆！
竟然敢在道祖眼皮底下弄虛作假，並且還成功了！
眼前這個男人，連所謂的道祖都毫無敬畏之心，而自己前些日子，竟然還以爲他懼怕了那陳青禾，想想就有些可笑！
所有人，他陳族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被他戲弄於股掌之間！
“道友之謀略，老夫佩服！”
陳山鳴朝顧辰拱了拱手道，這話裡分明帶着點怨氣。
敢情他前段日子流血又流淚的全是白忙一場，而這傢伙看着自己拋頭顱灑熱血時，心裡也不知是如何笑話！
“大長老，事情都已經解釋明白了，一些苛責就免了吧。”
陳族長見他這語氣，苦笑道。
“你給老夫閉嘴！”
陳山鳴立即瞪了瞪陳族長，在他看來之所以會有今天的情況，都是陳族長失策，一步步掉進了別人的坑裡才導致的。
“大長老，之前瞞着你是我們不對，但請你想想結果，目前的情況，對陳族沒有任何損失吧？”
顧辰不在意陳山鳴的冷臉，在他看來陳山鳴這般態度纔是真性情，若是他擺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他倒是要有些不放心了。
“哼，道理老夫都明白，也知道你們的意思。老夫可以對付陳青禾，不過不是爲了你們，是爲了我族不認賊作父！”
陳山鳴說道，明明已經答應了合作，但嘴上還是不服氣。
“無需刻意對付陳青禾，借他的力量壯大陳族不是很好嗎？”顧辰提醒道。
“哼，以爲就你一肚子壞水嗎？老夫當然懂得道理，事實上陳青禾再不堪，如今接任了族長，也得想盡辦法爲陳族謀取利益，這樣他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他這人老夫很清楚，因爲年少時的遭遇，對權勢特別渴求，也因此纔會被牧族給收買了吧！”
“這樣的人，其實不用老夫幫忙，你們用點手段，或許也能收買他。”
陳山鳴直搖頭，很早以前他就覺得陳青禾的野心可能會帶來一些麻煩，但也沒想到他爲了榮華富貴竟然背叛族羣。
“陳青禾或許可以收買，但既然誰都能收買他，說明這個人沒有底線。而我，向來喜歡和有底線的人交朋友。”
顧辰翻手取出了一枚玉簡，遞給陳山鳴。
“這是什麼？”陳山鳴下意識的一接，隨口問道。
“大元力術。”顧辰回答得更隨意。
陳山鳴嚇了一跳，手抖下玉簡差點掉了，趕忙拿穩，瞪了瞪眼睛道：“不是說不想收買人嗎？給老夫這東西什麼意思，瞧不起老夫嗎？”
“大長老言重了，這不是收買，而是你我既然是盟友，那盟友的實力越強，我等雙方自然也越有保障。”
顧辰解釋道，陳山鳴則看向陳族長，老臉上全是憤怒和不滿。
剛剛陳族長把一切如實交代，自然也說了關於顧辰給他大元力術的事。
陳族長當時抵禦不了大道術的吸引力，但事後想想也知道，自己是被顧辰給綁架了，從此上了賊船再也下不來了。
大長老剛剛知道這事後就把他臭罵了一頓，沒想到顧辰如今故技重施，竟然把同樣的東西送給大長老！
“這就是收買！少給老夫咬文嚼字，你的意思老夫還不明白嗎？是不是老夫不收了這東西，今天還走不出這裡了？”
陳山鳴罵道，感覺這一整天血壓老高了。
“當日大長老全然不顧自己性命來救我與族長，今天我二人又怎麼可能對大長老有何殺心？”
顧辰搖搖頭，陳山鳴正想說你們還算有點良心，沒想顧辰補充了一句。
“不過柳聖就在外面守着，他對大長老你不太放心。”
“……”
陳山鳴無言了，最後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收下大元力術，心裡卻是有些期待。
族長修了這門大道術後那麼快就觸碰到聖人瓶頸，而他原本的修爲比族長只高不低，怕是效果會更好！
“東西老夫收下了，族長……文鋒就拜託你了。”
陳山鳴臨走前，看了眼失去族長身份，以後再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陳文鋒，難得客氣的向顧辰請求道。
“大長老儘管放心，我保證陳族長不會有事，等他渡劫一結束，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消息。”
顧辰承諾道，他知道大長老答應合作的最主要原因是什麼，並非是爲了大元力術，而是爲了族內現在唯一的聖人。
“族裡就麻煩大長老了。”
陳文鋒神色複雜，知道大長老算是被他拖下水的，心裡有些愧疚。
他們把陳族的命運賭在了顧辰這艘船上，隨時可能面臨來自道祖的風暴，也不知道究竟是對是錯。
唯一能確定的，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奮勇向前了！
“保重。”
陳山鳴拍了拍陳文鋒的肩膀，隨後離開溶洞，游出了湖面。
當看到就在湖邊飲酒的柳聖，陳山鳴眼皮跳了跳，朝他遙遙行了一禮，隨後破空離去。
“當真是好手段，殺八歧聖者，籠絡柳聖，連道祖都被他瞞天過海。”
“此人不知究竟是何來歷，先是沛朝，再是玉朝，他究竟想做什麼？”
“最可怕的，明明是他顛覆了兩大皇朝，但偏偏所有人的視線都不在他身上，那陳青禾還當他是失敗者。”
“與此人合作，也不知是福是禍，但卻是比投靠牧族多了幾分希望……”
湖面上，顧辰、泥菩薩和陳文鋒的身影浮出，目送陳山鳴遠去。
“好了，玉朝這邊有大長老坐鎮，可以放心了，我們是時候回去沛朝了。”
顧辰朝着柳聖的方向抱了抱拳，感謝他走這一趟。
柳聖見狀微笑，起身化爲了青光，頓時消失一空，當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我們要在哪裡渡劫？”
陳文鋒有些緊張的問道，此刻他體內各大經脈皆被天纏絲所封鎖，正是因爲這封鎖，纔打斷了聖人雷劫，從而製造出死亡的假象。
否則即便柳聖手下留情，雷劫當日也不會對他有所憐憫，他原本還是死路一條。
他不清楚顧辰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竟然能矇蔽雷劫的感應，但也因此對他信任了不少。
當天負責用天纏絲封印他並且把他及時帶入沼澤空間逃走的是泥菩薩，而接下來正式渡聖人劫，則是由顧辰親自護法。
渡劫時的異象非同一般，是絕對不能在玉朝突破的，免得引起有心人的懷疑。
“去荒古大沼澤吧，那裡人跡罕至，還有我們的人幫忙警戒。”
顧辰心裡早已有了目的地，回答道。
陳族長順利突破成爲聖人，再加上大長老那邊也能如他所希望的突破的話，那未來起勢之時，玉朝易主，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