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的餘暉，化作一束束光線，灑入羅馬的議事大殿。
殿內的神力畫面中，戰場上方，正落下鎖鏈般的粗大閃電。
蒼穹彷彿在崩塌，即將墜落。
“大元老，漢軍統帥的戰爭過程，可能看見？若他被戰爭之神的入世投影所殺，漢軍的損失，還要更甚於我們。”有議員道。
“除非是真正的神靈，否則半神的交戰不容窺視，貿然觀戰會遭到天地力量的反噬。”
大元老伸手前指：“神說，那世間的一切變化，都在他的注視下呈現。”
殿內遂多出一道神力影像，正是戰場上方的戰況。
兩個巨人般的身形，在操控天地力量，對戰碰撞。
他們身後的光環，流轉的是規則與秩序。
畫面異常模糊。
只能勉強看清兩個輪廓，一方已經佔據上風，對手想封架抵禦，半邊身軀都被轟碎。
不過其破碎的軀體，很快又在神力中重生。
戰鬥持續，只是一方被壓制的頗爲明顯！
雖是隔着畫面旁觀，但是連議事大殿的氣機也被牽動，無形的暗流激盪，並且有電弧憑空跳躍。
千里外的戰爭，隔着畫面，居然引起了殿內的變化。
這就是大元老說的反噬，半神能讓天地協同力，跨越距離限制。
那個身形肥胖的議員，忽然開口低呼，帶着一絲驚慌，感覺眉心刺疼。
這些議員大多有對應天人境的修行，但此刻人人臉色蒼白。
窺視半神的交鋒，帶給他們的只有驚懼不安。
大元老收了半神交鋒的畫面。
那個肥胖的議員，揉了揉眉心，驚色未定。
衆多議員中，只三四個人保持着鎮定，都是核心議席中，排位比較靠前的，大元老，二元老，還有一個傳承數百年的貴族家主，以及新執政官馬略。
肥沃月灣的平原上，羅馬的部衆已被漢軍合圍。
象羣仍在來回奔跑，地動山搖。
被踩死，被象牙挑死的人多不勝數。
象羣拖在身後的巨木，早變成暗紅色，像是被血浸泡過。
而整個戰場，能比擬象羣殺傷力的，只有那支三千人，穿着黑色甲冑的隊伍。
他們馳騁交錯，衍化軍陣，將敵方分割開來，快速蠶食。
……馬略眯眼盯着戰局，盯着那支來回衝殺的冠軍衛。
廝殺持續了超過半個時辰，三千人的隊形依然保持完整，兵勢匯聚，沒有任何破綻。
馬略一邊觀戰一邊分析那支漢軍的訊息，希望能找出他們的弱點。
每一擊都是戳刺對手的咽喉或眼睛，更側重眼睛。這是任何甲冑都無法防護的位置，迎着眼眶扎進去，深入腦內，一擊就可斃敵，不會有任何反覆。
這種殺敵方式最爲高效，但對兵員的戰鬥力，心理素質的要求，都需要是最頂尖的……
馬略念頭起落，發現殿內的十二個議席上，有四五個議席的議員，眼眶周圍的肌肉在下意識的抽搐。
顯然，這些議員也注意到了畫面裡的漢軍，出手狠辣，專扎敵目。
連他們也心生懼意，纔會反應到自己的眼睛上，感同身受。
有議員忽然握緊拳頭，輕捶面前的木案。
卻是他們家族出身的一個將領，被漢軍格殺。
小亞細亞的戰場上，熊三和囂旗勝突然聯手，進行配合。
囂旗勝掄起熊三，身形半旋，驀地發力，往前投擲。
熊三身形騰空，落點是騎在馬背上，正處於突圍狀態的第七軍團長博爾斯。
博爾斯使的是一根大矛，上下翻飛，剛將一名阻路的漢軍挑落馬下。眼見熊三砸下來，厲喝聲中，揮矛便刺。
當！
熊三人在半空，揮動手裡的方錘砸擊矛杆，發出一聲金鐵交鳴的巨響。
那博爾斯也是了得，在熊三的怪力下及時穩住了盪開的矛鋒，第二次組織攻勢，往熊三刺去。
熊三左臂張開，快如閃電的把刺過來的矛鋒夾在腋下。
她隨即落地，手裡方錘消失，收回了無中生有的小空間，改爲雙手握住矛杆，拔河般發力拖拽。
博爾斯頓感一股巨力，從對面傳來。
他催動神力回拉，想不到熊三嗤的一聲笑道：“大傻子。”
倏然鬆手。
博爾斯剎那的失衡，身軀後仰。
等他穩定了後仰之勢，熊三已從正面撞上來，肩膀往上一挑，撞在博爾斯騎乘的馬頸處。
力量透過戰馬，傳導涌向博爾斯。
博爾斯冷喝聲中，抽身後翻，脫離馬背，同時一腳撐出，攻襲熊三，卻是忽然感覺後背殺氣來襲。
囂旗勝從亂軍中，緊隨其後的殺上來，刺出大戟。
博爾斯凌空旋身，背後長了眼睛般，一把抓住囂旗勝刺來的大戟。
兩者的氣機彼此牽制，熊三已再次殺來，雙錘重現，迎頭砸落。
此時周圍態勢混亂，全是廝殺的敵我部衆。
博爾斯放開囂旗勝的大戟，想要躲避。
然而熊三力量陡增。
她平素給人的印象頗爲憨厚，沒什麼心眼。但那是在霍去病身邊，用不着耍心眼，實則熊三粗中有細。
她和當世最傑出的兵家雄才一起長大，耳濡目染，亦是精通兵家詭道。
從交手開始，她就有所保留，這時手中銅錘才全力放開，比博爾斯預料的早了一線，砸中其肩胛。
砰！
一錘命中，博爾斯的肩部甲冑隱然龜裂。
熊三的另一錘隨之而來，從上往下，砸在博爾斯的天靈蓋上。
其頭盔破碎，腦袋炸開，紅的白的濺射了一地。
兩軍第一個高階將領，被熊三和囂旗勝聯手所殺。
另一側，渾邪王已和第五軍團的軍團長哥比略對上。
趙破奴則在和第三軍團長皮格爾菲斯廝殺。忽然，天空中傳來焦雷般的轟鳴，蓋過了戰場上千軍萬馬的廝殺。
蚩尤漆黑的雙手，從兩側扼住對手的身軀。霍去病則執握戰爭聖槍，由上而下，刺入同樣顯化出戰鬥法身的神祇後頸。
戰爭聖槍隨着神力的催動，鋒芒吞吐，不斷延長。
槍鋒穿透對方的脖頸，腹腔，最終從下腹處刺出！
蚩尤雙手發力，一把將對方的腦袋扭了下來。
大元老顯化的這尊戰爭神祇的身軀開始崩潰，化爲一縷縷金光，想逃逸散去，但是被蚩尤一口收吞。
那神祇只剩下腦袋被霍去病化出的力量，衍生成鎖鏈，吊在天上。
一位神祇的入世身，被割頭懸首，掛在了戰場上。
轟隆！
蒼穹破碎，出現一隻巨大的金瞳，盯着霍去病。
那眼瞳內流轉的金光，宛若鋪天蓋地的火焰，要焚燬這片天地，滅殺霍去病。
兵鋒擴散，霍去病足下，有一座龐大的軍陣鋪開。
四象兵符流轉，龍吟虎嘯，一顆武運大星充斥半壁蒼穹，凌空旋動。
喀嚓！
暗金眼瞳被大星鎮壓，所在處的蒼穹坍塌爲混沌，眼瞳一現即隱的消失了。
那隻金色眼睛，是大元老隔空推送力量，嘗試挽回戰局的舉措。
議會大殿。
大元老關閉了神力畫面。
他擺了下手，一衆議員欲言又止，陸續起身，離開大殿。
只有執政官蓋烏斯·馬略沒走。
“大元老推動神諭降世，放出去的神祇投影之身，是想試探霍去病的力量？”馬略道。
大元老其實早就通過仙妃，知道霍去病的力量很強。
畢竟連仙妃親自和霍去病較量，都沒討好。
大元老分化神力，放出去的神祇之身，確實是想親自試探霍去病的戰鬥力，好做到心中有數。
另一目的，則是拖住霍去病。
除了正面戰場，大元老還有別的安排，爲了避免霍去病生出感應，遭到破壞，所以派出神力分身，去幹擾他，與其交手。
不過親自試過霍去病的身手，大元老驚訝莫名。
他已經確定了霍去病的力量，雖然是半神初境，卻有着對飆二境，甚至半神三境的實際戰鬥力。
二十歲，能和三境交鋒的半神，東西方的歷史合在一塊，也只有這一個。
馬略又道：“除了正面戰場，大元老可還有佈置？”
大元老瞟了眼馬略。
馬略道：“以大元老您的睿智，絕不會把所有的勝負，都押在正面戰場上。
我猜測你應該另有安排，即便正面戰場失敗，也能穩住戰局。”
大元老微微頷首，道：“戰爭不過是剛開始。我確有安排，即便漢軍贏了正面戰場，也未必就能佔上風。”
————
斜陽將落。
漢軍開始追逃，戰爭已到了收尾階段。
那顆神祇的頭顱，被霍去病的力量封禁，仍懸在空中。
“大司馬，這些俘虜怎麼處置？”趙破奴，渾邪王從一側過來。
趙破奴的左肋有一道血痕，脖頸左側也有一條很淺的刀口，只差稍許便會切開動脈，生死一線。
那是第三軍團長皮格爾菲斯給他留下的傷，對方也被他趁機擊中太陽穴，昏厥墜馬，慘遭生擒。
趙破奴身畔的渾邪王，數次入陣殺敵，連發絲亦被鮮血染紅，甲冑上的血乾涸結痂。
第五軍團長哥比略被其手刃，對方的三大軍團長，全軍覆沒。
霍去病道：“渾邪王，這一戰，給你記頭功。”
此前渾邪王假裝敗退，過程中對周邊漢軍發出求援信號，帶兵親自衝陣等等，沒有任何破綻。
能誘敵來追，絕對是個技術活。
“在王爺面前不敢稱王。”
渾邪王笑道：“還是王爺妙計破敵，才能一戰解決這麼多對手，三個羅馬軍團，被我們直接打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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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慢慢打，這三個主力兵團，打幾個月，半年，一年都未必能將其重創，要不是王爺廟算，又利用帕提亞的潰兵做餌，對方絕不會上當，讓咱們獲此大勝，立下奇功。”
此戰之後，帕提亞往西，塞琉將重入漢軍之手，局勢大好，對漢非常有利。
羅馬人數月的努力，不僅白費，且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戰場不遠處，還有另一支軍伍策騎接近，是和身毒部衆一起過來的西域各部兵馬。
他們之前在外圍負責阻截另一支羅馬軍隊，不求勝，而是避免敵方對這邊的戰局造成衝擊。
眼下戰爭結束，對方見事不可爲，已經退走。
“大司馬，俘虜怎麼辦？”渾邪王又問了一遍。
“斬首。”霍去病道。
不遠處，被壓跪在地的第三軍團長皮格爾菲斯面若死灰。
剛纔的敵我交鋒，勝負轉變的太快了。
下午還是他們羅馬人的勝利，傍晚就變成全軍覆沒。
他被砍頭前，最後瞄了眼霍去病身後的三千冠軍衛。
剛纔的激烈廝殺，這支隊伍竟沒有減員，只有幾人受傷。
其戰鬥力，給皮格爾菲斯留下了深刻之極的印象。
夕陽落下最後的餘暉，天色暗了下來。
“公子，什麼時候回去啊，我餓了。”熊三跟在一邊問道。
霍去病笑了笑。
他來到戰場邊緣，往南眺望。
在他和戰爭之神的投影之身交鋒時，還有大元老的另一宗安排在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