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勢如雷奔，破其不備
月朗星疏，長夜漫漫。
羣臣從宮裡離開。
文臣們聚而不散，他們還要對當下的形勢變化進行商討，拿出應對的策略給皇帝。遂在深夜來到長安的一座院落。
董仲舒在這裡落腳。
進屋後，董仲舒從木架上拿出一副棋盤。
六博棋的棋盤。
從春秋戰國開始，六博棋逐漸成爲人們喜愛的娛樂活動，當時稱博戲。
到秦漢時期，博戲更加流行。
博弈一詞的‘博’就來自六博棋，而‘弈’則指圍棋。
衛青一身戎裝，坐在武將首位。
張次公也是同樣的意見。
“冠軍侯應該已經到了，但城關險阻難攻，他並未發起攻勢，而是蟄伏在某處尋找機會？”
“除非什麼？”
董仲舒等人眉峰微皺，愈發覺得情況不妙。
就見那鏡中景象變化，慢慢追溯照映出一支隊伍的蹤跡，赫然正是霍去病統領的三千精銳。
幾人看着他在棋盤上擲‘箸’，也就是竹製的骰子，一步步走棋。
“陛下，冠軍侯自也有他們的考慮安排，多想無益，我們畢竟不是兵家，或有疏漏。”
鏡子裡的情景，開始變得清晰，強行破開了對方的阻礙。
書房裡，隱然響起龍吟般的聲音，皇帝顯然動用了更強大的手段，來尋找霍去病的蹤跡。
從鏡中看去，能見到那關隘處的城門禁閉，氣氛肅殺。
先投箸，後行棋，鬥智又鬥巧，帶有天文性質的占卜和軍事含義在其中。
董仲舒清雋的臉上露出疑惑：
最終畫面凝定，呈現出一座雄關的情景，被衆人所見。
董仲舒從車架上下來，丞相公孫弘的車架，也剛好來到宮門處。
皇帝道：“衛卿覺得去病在哪？”
董仲舒和公孫弘，在宮門碰面，一起往宮內走。
長城雄關，城高牆厚。
羣臣猜測道。
番系和周平等文臣訝然道：“這麼說，夫子是覺得淮南有可能抵禦冠軍侯的兵鋒？”
對方在暗地裡圖謀，到此刻爆發，藏着極大的殺手鐗，這是毋庸置疑的。
這說明城池確實已落入對手掌握中，且對方動用手段，遮蔽了城內的虛實。
周平道：“話雖如此，但他們憑什麼覺得能應對我大漢去平叛的兵馬，能應對冠軍侯的兵鋒？”
三千精銳深夜離長安，臨近天明時已在數百里外。
羣臣進來後，皇帝伸手虛託，一面青銅鏡升起懸在半空。
董仲舒手裡的六博棋子無意識的旋動：“對方有什麼手段，我還想不通。
董仲舒將棋盤拿出來，不是爲了下棋，而是想通過棋盤的博弈，來理一理思緒。
天色漸亮時，隊伍速度愈快，狂飆電掣，直奔目的地。
除非……”
說的就是兵貴神速，在戰爭中佔據先機，就掌握了主動是一條顛簸不破的真理。
顯然，連皇帝的判斷也出現了誤差。
國運就是萬民的民心，是風調雨順，漫長歲月來，國泰民安養出來的一股氣數，想撼動國運，是不可能的事。
董仲舒的弟子司馬遷，白羽也在。
不過淮南王也是宗室一脈，或許能爲他們提供一絲可能性……”
“對方的謀劃，是想割地自治。”
番系，周平還有另外兩名文臣陪坐一旁。
上谷郡和漁陽郡交界處的關隘，是爲了抵禦外族，累積百年建造所成。
對方已經先動手，若佔據雄城，他們奔襲過去想一擊破之，迅速確立優勢，不可能辦到。
童軒和張次公一路都在考慮破敵的方法，但苦無良策。
雖然政見不合，但不論是周平，還是番系，董仲舒，都要承認霍去病實際上已成爲兵家的代表之一，軍事才能卓著。
現在才知淮南舉事，只是他們的第一步，想和匈奴結合，製造動盪的手段。
董仲舒等人能看出對方準備良久，必有諸多底牌，這一戰不好打。
其古銅色的面龐上，細長的眼睛裡光芒熠熠，和張次公一左一右注視着馬背上的霍去病。
公孫弘坦言道：“我和你一樣，亦是整晚盯着上谷郡和漁陽郡的邊關地圖。”
霍去病稍稍放緩了神妙行軍法的推動，隊伍的行進速度略緩。
皇帝讓羣臣來，是爲了共同觀戰，從而及時知道北關的狀況和淮南的謀劃，好着手應對。
若真陷入敵手，想破之，短時間內絕無可能。”童軒愁容滿面。
在大漢的國境上，皇帝可以分化國運爲用，隨時觀察戰局發生地點。
時間流逝，驕陽西移。
“我昨日其實想提醒陛下，讓衛大將軍和冠軍侯同去，他們聯手或可增加破敵希望。”董仲舒顯然不太看好當前的形勢，嘆了口氣。
烏雲遮蓋了月光。
董仲舒道：“我數次盤算雙方的勝負手，總覺得對方必有我們不知的手段，方敢在此時發動，侵佔上谷、漁陽兩郡交界的重鎮。”
“嗯，一直在研究上谷和漁陽周邊地勢。我自詡還算懂些兵事，卻看不出冠軍侯奔襲能有勝算，這一戰對方以逸待勞，邊城若被其所得，其堅固程度，我軍想靠奔襲破敵，絕難做到。”
“這不可能！”幾名文臣異口同聲。
兵法有云：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攻其所不戒也。
良久，董仲舒放下棋子，周平問道：“夫子以爲，這次冠軍侯奔襲謀亂之人，勝算幾何？”
夕陽晚照。
“但我大漢國運鼎盛，他們即便佔了幾座城池，可在我大漢的土地上打仗，輜重供給，人心，國運等方方面面都是我漢軍佔盡優勢。
那正是大漢北關，上谷郡和漁陽郡交界的關隘城池。
公孫弘垂垂老矣，已不再每日臨朝，丞相的權柄逐步移交給了李蔡。
所以該怎麼打才能破敵，才能壓制對方，是領兵將領，必須要考慮好的問題。
這說明對方有很細緻周密的謀劃，既如此，若無把握，他們絕不會在此刻再次出手。”
董仲舒默然片刻，道：“看不清楚。”
驕陽升空，時間很快來到下午。
若無大事，他甚至不會每日來未央宮。
兩人邊走邊說，很快進入皇帝的書房。
城池內外，依然靜悄悄的。
還有墨家，兵家佈設的守城陣列，層層防護。
劉徹伸手虛拂，國運紫氣攀升。
冠軍侯統領的隊伍，並未按固定時間來到目的地。
六博與天文、象術、數學都有關係。
張次公和童軒想的腦仁疼，仍沒有對策，皆心頭沉重。
他下首是一身紅褐色繡衣官袍的茹泊虎。
“上谷和漁陽兩郡之地的邊城，是在燕趙時期建立的城池基礎上，經秦時再次加固，又到我大漢手裡，發動以十萬計的勞工苦役，累年修建，纔有了現在的規模。
詢問的同時，他取出一部古卷，執筆寫入霍去病三個字。
“昨晚沒睡？”公孫弘看了眼董仲舒。
否則匈奴等外族也不會多年苦攻無果。
霍去病另一側是衛軍右中郎將童軒。
“除非他們能斬斷我大漢的部分國運！”董仲舒憂慮道。
但這一戰絕不會那麼簡單，對方必是有把握，有準備，自覺能抵住我大漢的攻勢，纔敢動手。”
那鏡子內浮光掠影，萬里山河一閃而逝。
長安的未央宮外，羣臣應皇帝所命，再次聚集。
霍去病道：“他們準備了很久，自覺充分，我們首先要做的是以快打慢，攻其不備。”
但直到傍晚，那城內城外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對方顯然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正因城堅牆厚，所以淮南纔想以其爲根基，抵禦大漢的反攻，割地獨立。
————
皇帝之前判斷，霍去病今日下午，就應該會奔襲到達目的地，對敵方展開攻勢。
霍去病等大將，自然也能想到。
董仲舒徐徐道：“丞相以爲呢？”
他們終究難有大作爲，這一點對方不可能想不到，那他們敢於發動，自信來自何處？
董仲舒分析道：“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身披戰甲的張次公靠到近前，詢問道：“這一戰，郎中令準備怎麼打？”
但眼下顯然是例外。
“這一戰若陷入牽扯當中，無法快速確立優勢，我們就要提前做好準備。”公孫弘凝重道。
霍去病話罷推動神妙行軍法，速度遽增，逢山過河，往北關接近。
“會不會是對方派出兵馬進行阻撓，冠軍侯在逼近此城前，已在別處和對方展開了交鋒？”
房內安靜，略顯昏黃的燈盞搖曳。
所以董仲舒說霍去病的奔襲，勝負難料。
董仲舒的眼角，浮現出幾縷淺淺的皺紋：
“月前淮南忽然發動，有了叛亂跡象，當時諸位應該和我一樣，都覺得淮南的反叛不足爲慮。
是出了意外，還是霍去病另有打算？
“陛下換個方向看看！”一旁的衛青思索了一會，忽然建議道。
此時城內被一股霧濛濛的氣息籠罩，朦朧不清，只能看見大概的情景。
而他們正在與人交鋒，戰況激烈無比，牽動人心。
丞相公孫弘等人觀察片刻，卻是慢慢露出驚喜交加的神色：“原來如此！破其不備。”
轟！
那畫面裡，霍去病統率隊伍，旋風般殺入了一座城池。
Ps：關於淮南和暗中的勢力，有沒有機會控制大漢東北角的數郡之地，而皇帝這邊毫無所覺，後續會有合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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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