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國的內亂剛平息,難免還有些餘孽沒處理好。
若是他這個時候上戰場,只怕那些餘孽還會再繼續燒下去,這兆國的人都知道,他爲了徐若瑾這母女二人,連皇位都願意放下,若是再以此來要挾,必然會引發更大的矛盾!
他一旦上了戰場,便相當於這後方無人,加上徐若瑾大着個肚子,離生的時候也不遠了,只怕到時會有人趁虛而入,到時豈不是得不償失。
孫伯瞧着虞尚雲不吭聲,還以爲他是與樑霄置氣,不由安撫道:“國主,其實要奴才多一句嘴,今日這事兒,奴才覺得這鎮國公的話,您還是慎重的考慮考慮……。”
虞尚雲站起身,朝孫伯笑道:“孤豈能不清楚?行了,你別跟着摻和了,若瑾想來也該醒了,孤去瞧瞧。”
孫伯跟着虞尚雲去了徐若瑾的宮裡,意外的沒有瞧見樑霄,一問才知道,樑霄去尋悠悠去了。
想來也是要教導悠悠習武,所以虞尚雲也正樂得個自在,不用去理會他。
他在殿裡坐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她醒,不由有些擔憂:“這都三日了,不是說頂多睡上三日就醒?三日半了,還是這樣,孫伯,你去將沐阮喚過來,再好好瞧瞧。這不吃不喝的,躺三日怎麼行!”
孫伯正轉身要走,紅杏端了藥進來,見狀忙喚道:“孫伯,沐公子剛走,說是再過上一個時辰就要醒了,所以奴婢趕緊去備了吃食和藥過來。您可別再去打擾沐公子了,沐公子照顧那屋的累得不成樣子了。”
虞尚雲細細打量了一番徐若瑾,狐疑道:“就要醒了?”
“是沐公子說的,不出一個時辰定是要醒的,沐公子也是實在熬不住了,否則也定然是要守在這兒的。”
那沐阮睡得不好,走路都打飄,這個時候將人再喚過來,那簡直就是要了沐阮的命。
沐阮於她家阿離有救命之恩,所以她對於沐阮也是照顧得格外周到些。
虞尚雲坐在牀邊盯着那牀上的人道:“那孤倒是要好好看看,他這個神醫到底靠不靠譜。”
紅杏溫然一笑,端了許多的吃食依次的擺上,一旁的孫伯瞧着這個架勢,也有些相信徐若瑾會醒過來。
紅杏上了最後一道菜,端了藥來到牀邊,徐若瑾咳了兩聲便醒了,她猛的坐了起來,又因着肚子不方便,又倒在了牀上,將一旁的虞尚雲嚇得不輕,趕忙便去扶人:“你慢着些!”
徐若瑾見了虞尚雲急道:“怎麼……怎麼你在這兒?明霜呢?明霜怎麼樣了?”
她說着就要爬起來,虞尚雲一把將人按了回去,無奈道:“你先顧着你自己!你大着個肚子,你說你……”
徐若瑾望向紅杏急得整個人都上火了:“明霜呢?”
紅杏端了藥過來,安撫道:“沒事沒事,她也好着呢,沐公子沒日沒夜的照顧着,聽說那腦內的傷已經散盡了,危險期也過去了,想來也就是這幾日就會醒,郡主,您可千萬不要傷着身個的身子。”
徐若瑾拽着紅杏的手腕狐疑道:“當真?”
紅杏點頭如搗蒜:“奴婢不敢有所隱瞞,少夫人好着呢,您不必擔心。”
虞尚雲搭話道:“可不是嗎?你最要緊的還是擔心你自個兒,你說你,這樣的身子,你怎麼撐得住,你還成日的替她擔憂!趕緊把藥喝了,你若是想見她,孤讓人將她連人帶牀擡過來都行。”
徐若瑾知道蔣明霜平安無事了,也就鬆了一口氣:“昕兒呢?昕兒在何處?”
虞尚雲哼哼道:“正與你那寶貝閨女玩的開心呢,你還惦着他,趕緊把藥喝了。”
徐若瑾接了碗,小心翼翼的喝着藥。
她躺了好幾天,整個人都提不起勁兒來,一碗藥下去整個人纔算是上來了一口氣,紅杏又伺候着她吃了些旁的湯水粥類的讓胃適應適應。
她正喝着山藥粥,便聽得宮裡的人來稟報:“郡主,朝霞公主來了。”
徐若瑾喝粥的手一頓,一旁的虞尚雲也不想讓徐若瑾不痛快,見她猶豫還以爲是不好拒絕,便朝宮人道:“你就說她身子不適,不便相見。”
徐若瑾忙朝那宮人道:“不妨事,請她進來吧。”
朝霞公主由着身旁的侍女攙扶着進了殿,徑直便朝着徐若瑾走了來,那目光裡添了幾分歲月變更的溫和感。
她走路的腳步是發虛的,若不是身旁的兩個人攙扶着,這朝霞公主的身子也是撐不住的。
徐若瑾不由便脫口問道:“你的身體怎麼了?”
朝霞公主捏着帕子咳了兩聲,朝徐若瑾溫聲道:“不打緊,倒是你,瞧着臉色不好,人也削瘦得厲害,聽聞你身旁的沐阮是個醫術高明的,可給你瞧過了?”
徐若瑾點了點頭,也溫和得很:“瞧過了,也沒什麼事,只是你這身體,我看着,似乎挺嚴重的。”
以朝霞公主的傲氣程度,若不是因爲病得厲害,想必也不想讓人攙扶。
朝霞公主垂眸苦笑,坐在牀邊握着她的手柔聲道:“你看的倒是準,也不瞞你說,我這一眼也快要看到頭了,過來,是有一事相求。”
徐若瑾垂眸,瞧着那握在一起的一雙手,心裡突然有些難過。
無論之前有再多的恩恩怨怨,到底還是母女倆,又有什麼樣的結是解不開的?
她瞧着朝霞公主那滲露在外的幾縷白頭髮,那蒼老的眼神,那憔悴而病態的一張臉,其實她在受苦的時候,她的母親又何償不是在受苦呢?
“你……到底是什麼原因?我讓沐阮給你瞧一瞧吧。”
在徐若瑾看來,沐阮的醫術最是了得,只要沐阮來給她瞧一瞧,想來定然也會好起來的。
到底這是徐若瑾的生身母親,所以總會格外上心一些。
朝霞公主搖了搖頭,無力道:“看了也沒有用,就不勞他了,若瑾,我時日無多,我也知道你我之間的許多前塵往事……”
徐若瑾忽的打斷了她的話:“前塵往事就不要再提了,由着它過去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朝霞公主的眼底含着光,連連點頭,囁嚅着脣角道:“好,好,由它過去,且由她過去……”
徐若瑾嘆了嘆氣,朝朝霞公主道:“你想讓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