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木鳥亦是名不虛傳,不出半日的功夫,就已經來到了昭化城附近,言紫兮循着記憶駕駛機關木鳥穿過了那片沙坡,可是剛進入胡楊林不久,南宮凜就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異狀。
今日的忘憂谷,似乎與平日有些不同,似是隱隱有一股危險的氣息在空氣中飄蕩。
此時言紫兮亦是察覺到了什麼,她正要喚出即墨劍,卻被南宮凜無聲地阻止。
他先示意言紫兮將機關木鳥停住,隨即牽了她從機關木鳥上走下來,而言紫兮則順手取下了機關木鳥裡所放置的‘蒼穹’晶石,這機關木鳥目標太大,自然不能隨身攜帶,可是隨便丟在這裡似乎也不太妥當,機關木鳥能飛翔的秘密是因爲有‘蒼穹’,只要帶走了‘蒼穹’,這就是一堆爛木頭而已,便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可是在前方帶路的南宮凜卻是有些出乎意料地並沒有循着言紫兮記憶裡所熟悉的那條入谷之路進入忘憂谷,而是徑直朝着胡楊林中某一處飛掠而去。
只見他足尖輕點,卻是落地無聲,腳步如鬼魅一般飄忽不定,連同被他拉着的言紫兮,亦是感覺自己彷彿飛了起來一般。
言紫兮微微挑眉,她從不知道南宮凜的輕功竟然已經練到了如此凌空步虛一般的境地,卻又隱約覺得眼熟,這步伐似乎是在哪裡見到過。
很快她就想明白了,這不是那些屬於黑暗中的暗衛們最擅長的步伐麼,看來,南宮凜還真是武學奇才,這麼快就將人家的看家本事都學了個八九不離十。
卻是不知道他帶着自己在胡楊林中轉悠是爲何,照理說,自己對忘憂谷應該是比他熟悉的多才是,畢竟在這裡生活了好幾個月,不知他爲何堅持要自己帶路。不過憑着兩人多年的默契,言紫兮知道,南宮凜既然這麼做,自然是有他的理由,她也懶得多問。
反正與他在一塊兒,便是大樹底下好乘涼,只要不是師傅那種級別的絕世高手出現,怕是都輪不到自己出手,如此這般她也樂得清閒。
不多時,南宮凜已經帶着言紫兮繞到了胡楊林的深處,言紫兮隱約記得,那裡似乎是有一大片胡楊墓地。
所謂胡楊墓地,其實便是一大片枯死的胡楊林,言紫兮一直覺得有些奇怪,這忘憂谷外的胡楊林本都長得鬱鬱蔥蔥的,偏就這一片,卻是陰森的很,所有的胡楊木全部都枯萎而死,胡楊木這種東西卻又古怪的很,枯死之後卻並不腐爛,而且看起來奇形怪狀--有的挺拔直立在沙丘上,光禿禿的樹枝像無數雙高高舉起的乾癟的手;有的樹幹從中間折斷,一半身軀已然深埋於黃沙之下,另一半衝出地面,斷口嶄嶄如新;有的樹身扭曲盤旋,襤褸的樹皮下露出的枝幹猶如白骨森森;有的粗粗的樹幹已經被風沙撕裂成絲絲縷縷,斷枝節節乾裂……
放眼看去,滿目都是胡楊扭曲的軀幹,就像是一個廢棄的古戰場一般。
從前她和凡玎璫每次巡谷的時候,都是儘量避開這裡的,凡玎璫也曾經說過,說美人師傅偃師叮囑過,不能隨便靠近這裡,卻不知道南宮凜爲何要繞到這裡來。
這時,南宮凜已經徑直拉着她進入了胡楊林墓地,此時天邊的夕陽正一點點下墜,刺眼的光芒漸漸收斂,漸暗的天色中,胡楊的枯乾漸成剪影。風從枯樹的孔洞中穿過,發出嗚嗚的聲響,宛如陣陣戰馬嘶鳴,那一霎,言紫兮總覺得自己彷彿真的置身於金戈鐵馬的古戰場之中。
似是感覺到她的緊張,南宮凜輕輕拍拍她的手背,似是在無聲地告訴她--別怕,一切有我。
言紫兮勉強衝他笑了笑,卻是感覺呼吸越來越急促,總覺得自從踏入這片胡楊林墓地之後,就有種難以言喻的窒息感如影隨形,那種感覺,就彷彿是有無數的上古亡靈在周圍徘徊,伺機要將他們拉入黑暗的深淵一般。
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啞着嗓子喚了一聲:“凜……”被他握着的手幾乎滲出了汗來。
南宮凜回身拍了拍她的臉頰,低聲說道:“別怕,不是有我麼?忘憂谷有些古怪,咱們不能直接進去,先查探一下再說。”
他這話說得言紫兮有些不明所以,她也感覺到忘憂谷的古怪,可是,這胡楊林的墓地不是更古怪?
南宮凜究竟是想查探什麼?
南宮凜卻是沒打算要給她解釋,只是依舊拉着她小心翼翼地緩步前行,似乎是在這胡楊木的墓地裡尋找着什麼,不多時,他卻突然頓住了腳步,面色瞬間變得凜然起來。
言紫兮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卻是瞪大了眼,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顆極爲古怪的胡楊木殘軀,說是古怪,是因爲那顆早已枯死的胡楊木看起來怕是已經死去了數百年,可是,奇怪的是,言紫兮卻分明感覺得到,那胡楊木似乎散發着濃郁的生靈之氣,那感覺,與繁茂的千年古樹無異。
可是放眼看去,這一大片都是荒漠之地和枯死的胡楊,別說生靈,一棵草都沒見到,哪裡來的生靈之氣?
“你也感覺到了?”此時,南宮凜卻突然開口,他目光所及,正是那顆奇怪的胡楊。
言紫兮點點頭,思忖了片刻,輕聲問道:“難道,我們眼前所看到的是幻覺?”
她突然想到,肉眼所見,也許並不是真實的,而第六感覺所感知到的,也許纔是最接近真相的。
南宮凜點點頭:“這裡就是封印你師傅,讓他不能邁出忘憂谷一步的上古秘陣所在。”
這話讓言紫兮霎時瞪大了眼,等等,他說什麼?這裡是封印師傅的地方?
雖然她曾經聽說過,師傅偃師似乎是被什麼詛咒,導致不能離開忘憂谷一步,只能劃地爲牢,卻沒有想到,那封印他的秘陣,竟是就在這忘憂谷之外,可是,爲何之前師傅卻一直不讓她們靠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