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此時就好像是被人打了一悶棍似的。
愣愣的看着剛剛甦醒，但卻彷彿沒有靈魂一般的林思語。
如果這是後遺症。
那這後遺症……也太嚴重了！
這時，原本就在外面客廳，聽到呼叫鈴響起的李錦文和林小小，還有岳父岳父，頓時就衝進了病房。
緊隨其後，宋序言和另外幾名專家醫生，以及護士也衝了進來。
宋序言和幾名專家醫生正準備來巡房，聽到呼叫鈴後，當即就毫不猶豫趕了過來。
病牀上，林思語依舊一臉呆滯，沒有任何表情。
回過神來的林默，看到宋序言出現，趕緊說道：“宋院長，您快看看怎麼回事，我妹妹雖然醒來，但好像不太正常！”
“林先生您別急，我先檢查一下！”
宋序言來到病牀邊上，出聲安慰道，“小妹妹，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林思語彷彿沒有聽見一般。
一點反應都沒有。
宋序言微微皺眉，旁邊的幾個專家醫生，也是皺起了眉。
而看到宋序言和專家醫生們皺眉，林默和李錦文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宋序言沒有再繼續詢問林思語，而是開始對林思語進行各種檢查，並且提出了一系列問題。
可林思語至始至終也沒有開口。
真的就好像一個沒有輸入智能程序的仿生機器人一樣。
林默和李錦文，還有岳父岳母，站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宋序言的檢查結果。
大約十來分鐘後。
宋序言和一旁幾個專家醫生討論了幾句後，表情也比之前稍微輕鬆了一些：“林先生，林太太，你們先不用太過擔心。”
“林思語的大腦受損嚴重，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甦醒過來，其實已經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醫療奇蹟。”
“用你們能聽得懂的話來說，現在她的狀態，就像是硬件已經恢復，但內在軟件程序還沒有匹配好，所以纔會出現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
聽到宋序言的解釋，林默跟李錦文緊皺的眉頭，並沒有鬆下來。
什麼叫硬件已經恢復，內在軟件程序還沒有匹配好？
林默緊緊皺着眉頭問道，“我妹妹這種情況，大概多久能夠恢復？”
宋序言搖了搖頭：“林先生，這個確實不太好說，每個人的具體情況都不太一樣，快的話可能只需要一兩天，而慢的話則可能需要半年，甚至是更長的時間。”
見林默的臉色不太好看，宋序言額頭流下來一抹冷汗，趕緊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林先生您請放心，在此期間，我和專家組會繼續研究您妹妹林思雨的病情，嘗試各種方案，西醫要是不管用，那就試試中醫的鍼灸，我們一定會竭盡所能讓您妹妹儘快恢復過來。”
“嗯。”
林默點了點頭，“拜託宋院長了！”
大人們的注意力此時都在林思語的病情上面，沒人注意到，林小小的兩隻小手已經握住了林思語的手，輕輕搖了搖，說道：“姑姑.姑姑我想伱了姑.”
聽到聲音的衆人，下意識都看向林小小。
然而，病牀上的林思語，並沒有因爲和她說話的是林小小就做出任何反應。
依舊呆滯無比。
不過，下一刻，林思語忽然歪過腦袋，一雙呆滯的眸子望着了旁邊病牀的張力，也不知道她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宋序言見狀解釋道，“即便是大腦意識沒有完全恢復，但我們的身體有時候還是會做出一些本能的反應。”
“從這一點看，您妹妹和這個叫張力的病人，感情應該挺深的。”
林默看着張力的臉，眉頭緊緊皺着，沒有說話。
片刻後，林默忽然想起什麼，開口向宋序言詢問道：“宋院長，昏迷醒來的人，有沒有可能會說一些胡話？或者是說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嗯？
聽到這個問題，旁邊站着的李錦文，莫名想起了之前張力突然醒過來的事情。
據說那會張力說了什麼。
而且當時林默離張力最近，耳朵甚至都貼到了張力的嘴邊。
後來大家問林默張力說了什麼，林默卻隻字不提。
可也是從那天起，林默就變得特別忙碌，經常一整天都不在醫院。
李錦文自認爲自己並不聰明，但她跟林默生活了這麼多年，對他的性格跟習慣都非常瞭解。
如果不是有其它特別重要的事情，林默肯定會整天守在父母跟妹妹身邊。
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或者說張力之前又到底跟老公說了什麼？
宋序言想了想後回答道，“這種情況我倒是沒有見過，不過可能性是存在的。”
“如果患者本身就有妄想症，或者是其它精神類的疾病，那麼在最虛弱的時候，是有可能分不清現實跟幻想的。”
“人的大腦是這世界上最精密的儀器，有太多可能性了。”
林默聽完宋序言的話後，眉頭緊皺。
這麼說……
張力很有可能是因爲遭到重大打擊，分不清現實和幻想，所以就以爲是有人故意撞的他們？
自己這麼多天，一直都是在自己嚇唬自己？
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兇手？
可是……
車禍現場的攝像頭恰好壞了……
貨車司機無比適合背鍋的身份……
這些都是巧合？
林默腦子有點亂，各種想法在他的腦袋裡不斷碰撞。
宋序言接下來又交代了一些護理上的常識，以及林思語後續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後，才帶着一衆專家醫生，以及護士離開了病房。
他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忙，林默的母親徐琴如果能通過各項檢查，那麼今天就能出 ICU病房，送到這間特護病房裡。
宋序言現在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比林默更希望林默家人們趕緊康復，然後趕緊出院的人。
每次看到林默，他都能感受到被那些致命把柄支配的恐懼。
又過了一會，似乎是太過虛弱了，神色呆滯的林思語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不過，這次不是昏迷，只是單純的睡着了而已。
她現在的身體非常虛弱，還需要大量的時間進行靜養。
之後的幾天裡，林思語的情況越來越好，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只不過依舊呆滯的像是一個沒有植入芯片的機器人。
林默這些天也把精力一分爲二，一半用來照顧家人，另一半則是用來繼續獲取車禍情報。
雖然現在看起來，車禍很有可能真的就是一個意外，可是，在真相徹底被解開之前，林默真的賭不起。
岳父岳母還是會時常抱怨自己不該來魔都。
林默其實也會暗暗恨自己，恨自己之前爲什麼不堅定一點。
他勸過父親很多次，千萬不要去綠凱集團要賬，但最後還是沒能勸下來。
林默無數次想過，當時自己要是再堅定一些，再強勢一點，或者乾脆虛擬一箇中間人，冒充是綠凱集團的財務人員，把錢給到父親手上，意外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可惜沒有如果。
終於，在林思語醒來的第四天，也到了系統情報中提到的，徐琴甦醒的時間。
林默一晚上都沒有睡好覺，天還沒完全亮就起牀洗澡，把自己收拾得乾淨利落，然後坐在了母親的病牀前。
太陽緩緩升起，晨劃破天際。
日出像一瓶染料，渲染了剛睡醒的天空。
林默輕輕握着徐琴佈滿薄薄皺紋的手，靜靜等待着她的甦醒。
6點整。
7點整。8點整。
終於，時間來到9點 21分。
昏迷了將近半個月的徐琴，終於是在這一刻，緩緩睜開了眼睛.
“媽”
看到徐琴睜開眼的一瞬間，林默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情緒，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整整半個月的時間，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沒有人知道他有多麼辛苦。
沒有人能體會。
好在，一切都有驚無險，馬上就要都要熬過去了。
根據這幾天陸續獲得的情報，父親變成植物人的概率也已經變得非常小，只不過依舊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清醒過來。
但只要結果是好的，沒有人害怕等待。
徐琴醒來後，看到林默，情緒也很激動，瘦弱枯乾手緊緊攥着林默，幾次張了張嘴，但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媽，媽，彆着急，你現在身體很虛弱，千萬彆着急，我現在叫醫生過來！”
林默擦了擦眼淚，趕忙按下了手邊的呼叫鈴。
很快，宋序言跟徐護士長來到了病房，岳父岳母、李錦文林小小也都跟着跑了進來。
“媽”
“親家母，哎喲，你可算是醒了！”
“小小快看，奶奶醒了！”
“奶奶！！！”
病房裡的衆人情緒都很激動，哭成了一片。
“大家儘量控制下情緒，病人現在很虛弱，不宜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宋序言提醒了一句，然後擠到徐琴的病牀旁，開始對徐琴進行檢查，又問了一些問題。
他並沒有讓徐琴說話，只是讓她眨眼就可以。
一番檢查過後，宋序言笑着說道，“林先生，恭喜，您母親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這真的多虧了您的父親，他是真的勇敢，要不是他在車禍發生的瞬間，牢牢保護住了您母親的身體，您母親肯定會受到更嚴重的傷勢！”
趙慧嫺雙手合十，虔誠的念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這真是佛主保佑，佛主保佑啊！”
李錦文和林默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這個難關，終於是要熬過去了！
宋序言又正色交代了幾句，患者剛剛甦醒，身體一些功能還需要適應，要讓她多休息，不要和她有太多的交流，病房裡最好也不要有太多人。
聽到宋序言的交代，衆人當即全都退出了病房，只留了林默一個人。
林默眼眶紅紅的，握着徐琴的手，輕聲安慰道，“媽，你閉眼睛，多休息……”
徐琴吃力的微微搖了搖頭，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說。
但她張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母子連心。
林默知道她想問什麼，輕聲道，“您放心，妹妹前幾天就醒了，現在恢復的很好。”
“我爸雖然還沒醒，但生命體徵非常平穩，要不了多久，應該就醒了。”
報喜不報憂。
林默當然不會把一些不好的情況告訴母親。
“對了，還有那個叫張力的小夥子也恢復的不錯，您就安心在這裡養傷，等您養好身體，咱們家就又能團聚了！”
聽完這些，徐琴眼角中流出兩行淚水，她吃力的點了點頭，這才放心的緩緩閉上了眼睛。
等確定母親睡着後，林默離開病房，來到了醫院最高等級的 ICU病房前。
林長水躺在裡面的病牀上，帶着呼吸器，身上插着各式各樣的管子。
各類醫療儀器也在平穩的運行着。
“爸，跟您說個好消息，媽也醒了，而且比妹妹的情況還要好一些。”
“就連院長都誇獎您，說您是個有擔當，有責任心的男人，您真的太勇敢了！”
“咱們家現在就差您了，您可要趕緊醒過來，要不然媽肯定得天天擔心你。”
“等你醒來，我們就回老家，在村裡蓋一棟大別墅，還要有很大的院子，一家人住在一起，過着讓別人羨慕的生活！”
“爸！”
“快點恢復好！就差您了！”
徐琴的恢復速度並不算快，林思語都能坐着輪椅出去呼吸新鮮空氣了，可她連說話都還是有些斷斷續續的。
年紀大了，沒有辦法，恢復力肯定不比年輕人。
宋序言也提醒他們，每次跟徐琴交流時間最好不超過 10分鐘，每天最好不超過 3次。
不過，每天能有半個小時陪母親聊天，林默已經非常知足。
要知道以前扛樓的時候，一兩個月可能都見不上一面，最多偶爾打個電話。
或許是因爲失去過才懂得珍惜，林默現在非常珍惜跟母親聊天的每一分每一秒。
當然，在聊天的過程中，林默也旁敲側擊的問過一些關於車禍的問題。
徐琴坐的是後排，而且有輕微暈車，她只是看到車裡突然亮起了一道白光，緊跟着就發生了車禍，其他的徐琴完全不清楚。
林默這些天也沒有放棄調查，每天陪完母親和妹妹，他還是會去做各種努力，嘗試獲取關於車禍真相的情報。
又是小半個月過去。
深夜。
林默和往日一樣，陪母親聊了一會天，看着她慢慢入睡，又去陪了陪妹妹。
林思語的情況依舊沒有任何好轉。
每天還是神情呆滯。
不管和她說什麼都沒有一點反應。
“呼”
“昨天的情報裡說了，經過這段時間的資料，爸再過幾天也要醒了。”
“該考慮回老家的事情了。”
“只是這一走，想獲得車禍情報就更加困難了。”
“或許，真的只是一場意外。”
“是我太緊張了，一直在和空氣鬥智鬥勇。”
“呵呵……”
望着落地窗外的明月，林默不由慘然一笑。
如果真的只是一場意外車禍，那自己這一個月來的所作所爲，真就太可笑了。
而如果拋開陰謀論不講。
那這所有的一切不好，都快要結束了呢。
林默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吐了出來。
壓在身上的巨大壓力，這幾天正在逐漸減小。
【叮。】
【正在生成每日情報.每日情報生成完成。】
忽然。
就在這時，零點到了。
系統情報再一次刷新。
【今日情報】
【 1、您昨天見過林思語，獲得相關情報————林思語需要一個契機才能恢復。】
【 2、您昨天見過林長水，獲得相關情報————林長水將於近日甦醒。】
【 3、您昨天進入了奉賢第一人民醫院，獲得相關情報————明天早上9點33分，綠凱集團董事長將來到奉賢第一人民醫院就醫。】
【 4、您昨天見過徐琴，獲得相關情報——————徐琴將於一年後，身體徹底恢復。】
【 5、您昨天查看了行車記錄儀，獲得相關情報————一輛黑色奧迪 A8，從浦東一路跟着張力所駕駛的商務車來到奉賢。】
【 6、您昨天見過李金山，獲得相關情報———李金山夫婦正在考慮買一件禮物給徐琴。】
【 7、您昨天路過奉閔公路，獲得相關情報————明日下午 4點到 9點，該路段會因一場嚴重交通事故發生堵車，堵車時間 12個小時。】
【 8、昨天張義華聯繫了您，獲得相關情報————藝華動漫工作室運轉一切正常，第一期資金即將消耗完。】
【 9、您昨天關注了綠凱集團，獲得相關情報————————半個月前，市裡的領導前往綠凱集團視察工作，卻遇到有工人討薪現象，對綠凱集團印象變差，因此綠凱集團失去一個非常重要的市政項目。綠凱集團董事長陳凱南暴怒，在磕了藥的情況下，他親手策劃了一場車禍，報復主要討薪工人林長水。】
【 10、您昨天查看了陳凱南的演講視頻，獲得相關情報——————— 11天后，陳凱南因爲沒有爭取到重要市政項目，將受到幕後老闆懲罰，被暫時剝奪綠凱集團董事長職位，屆時，他將再次把怒火轉向討薪工人林長水，極其家人親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