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下人對自己的一聲聲指指點點。
不堪的言論聲聲入耳。
樓傾城眼裡的光也是逐漸地消散了下去。
紅顏禍水？
自己真的有他們說的那麼糟糕，那麼不堪嗎？
她承認，三哥哥這事兒的確是她的錯。
若不是她哭着喊着非要出去。
三哥哥也不會被她連累受罰。
而父母自小以來就偏心於她。
這是有目共睹的。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
但是這一次父母依舊沒有責罰她。
也是隻責罰了三哥哥樓下。
這麼一番對比下來，三哥哥難免心生怨懟。
心頭裡有一頓火，深有不甘。
她都很能理解。
縱然從小嬌生慣養。
但樓傾城並不是蠻不講理，我行我素的大小姐。
（玄飛月：你乾脆直接報我身份證號碼得了……）
樓傾城性子溫軟，還是很懂禮儀知廉恥。
還是非常明辨是非的。
但是樓傾城怎麼都沒想到。
僅僅因爲父母處事不公。
不僅惹得三哥哥心生不快。
和她之間鬧了嫌隙。
關係再也回不到當初。
就連下人也是拿有色眼鏡看她。
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在她的頭上。
心下一陣失落感傷。
樓傾城剛想上前替自己辯駁一番的時候。
就從下人嘴裡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哼！不過小姐馬上就要十八了。”
“很快小姐就會被送出樓府，送給上界的上古龍族抵債。”
也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立馬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就連準備上前理論的樓傾城此時此刻也是腳下一頓。
原本還輕盈無比的雙腳此時此刻卻像是灌了鉛一般。
沉重到樓傾城拼盡全力都難以擡起。
什麼？
這個下人到底在說些什麼？
她幾日後確實是要十八不錯。
但這和她送出樓府有什麼關係？
十八是她的成年禮。
明明大好的日子，爲何要將她送給上古龍族？
還抵債？抵什麼債？
“夏姨，就算您是府裡的老人也不能亂說啊。”
“這要是傳揚出去多損小姐的名節啊？”
“是啊，您說的確定是真的？沒有作假？”
見周圍的下人開始質疑起了她說的話。
那位叫夏姨的也是頗有些不悅。
“我所言千真萬確！”
“我在府裡待得最久，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
“這話是有一次抱着小姐去餵奶的時候，無意間聽見老爺和夫人這麼說的。”
“他們說什麼……這就是樓家女子的宿命，當時夫人的眼睛都哭腫了。”
“卻依舊抵不過老爺的決定。”
頓了頓，夏姨壓低了聲音，繼續神秘兮兮地開口。
“老爺說這是樓府一直以來流傳下來的規矩，是規矩也是情債。”
“只因樓家祖上早些年因爲欠下龍族的恩情。”
“再加上龍族生性淫蕩，喜好美女。”
“故而需要連着十代生生世世地給龍族送去貌美的女子，以償還龍族的恩情。”
“說來也是奇怪，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註定。”
“樓家的女子長得都不錯，都挺貌美的。”
“但是每一次送去龍族的女子都活不過三年，就被活生生折磨死了。”
“而且啊，這龍族索要的女子要求也是越來越多。”
“這第一點便是不能有瑕疵。”
“所以你看老爺和夫人對小姐那叫一個關懷備至，生怕小姐磕着碰着有了瑕疵被龍族退回。”
夏姨的話無疑是揭露了一個殘酷的真相。
讓聽者不免一陣惡寒。
竟然是這樣殘忍的真相？
他們一直以來都認爲重女輕男的樓家是所有姑娘嚮往的地方。
甚至他們還羨慕樓傾城命好，生了個好人家。
從小錦衣玉食，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現在看來，卻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
一切不過都是無情的利用罷了。
“夏姨啊，爲什麼老爺和夫人非得把小姐送去給龍族呢？不送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那可不成，且不說龍族對樓家有恩。”
“你以爲樓家爲何明明沒有什麼大能，沒有很顯赫的實力，去依舊能在上界擁有一番地位嗎？”
“這靠得是什麼？可不是樓家家大業大，而是靠着樓家背後的龍族。”
“嘖嘖，所以說樓家的繁華都是賣女子換來的？”
“可以這麼說……”
“哎呀，總之，這紅顏禍水馬上就要被送走了。”
“在這個紅顏禍水被送走之前，少去招惹她即可。”
“嗯嗯，說得在理。”
幾個長舌婦又說了一些有的沒的就下去幹活去了。
確定他們走遠之後。
樓傾城才從不遠處緩緩走了出來。
此時此刻的樓傾城眼含淚水，一副我見猶憐的可憐模樣。
心情是說不出來的複雜。
許是真相太過殘酷。
又或許是她已經習慣了衆人的寵愛。
她的心裡也非常感激衆人對她的疼愛。
她甚至在心裡無數次地慶幸自己能夠身在樓家。
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如果不曾抱有期望，那現在也就不會失望了。
當殘酷的事實真相被揭開。
露出的是醜惡的人心。
樓傾城怎麼都沒有想到。
一直以來利用自己的都是親生父母！
難怪……
樓家重女輕男。
並不是因爲女子有多好。
而是因爲只有女子能夠當成祭品送給龍族。
只有賣了女兒才能夠換得樓家的百年風華。
才能夠讓樓家在上屆有一席之地。
世人都讚頌樓家父母的寵女兒行爲。
都羨慕樓傾城公主般的待遇。
卻不曾想，樓家父母竟然是這麼一個賣女求榮的人！
樓傾城他們的眼裡與其說是女兒。
倒不如說是物品更爲貼切。
是一個與龍族交換榮華富貴的物品。
物品越精緻，能夠換到的酬勞也就是多。
能夠換回的榮華富貴也就越多。
這也就是爲什麼，樓桑和月離不容許樓傾城受傷。
多麼可笑！
樓傾城還真以爲父母是關心她的傷勢。
還覺得父母有些小題大做了。
一道小傷而已，真不至於那般擔憂吧？
如今看來，卻是諷刺至極。
她的親生父母哪裡是關心她那道小傷。
分明是擔心那道小傷會成爲她身上的瑕疵。
龍族最不喜瑕疵了。
一旦被發現她身上的瑕疵，怕是換不來好價錢吧？
這一刻，樓傾城多麼希望父母能來給她一個解釋。
告訴她一切都是假的。
就在樓傾城心中還有所期許的時候。
一個奴婢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稟告道。
“小姐，夫人和老爺找您去前廳議事。”
“何事？”
“這個奴婢也不清楚，但聽老爺和夫人的談論似乎是在說小姐您的終生大事呢！”
轟！
奴婢的話直接如五雷轟頂。
直接把樓傾城的最後一點信念和希望也給粉碎了。
樓傾城緩緩閉上了眼，心灰意冷地吐出了一口氣。
哎，該來的還是來了。
這便是樓家女子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