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死亡倒計時（2）
火光在血紅的雙眸中越來越大。
師玄瓔從中感受到了來自上古神的強大封禁氣息，天通門的人明顯是衝着捕獲潮汐而來！
千鈞一髮之際，潮汐軀體中血液奔騰，識海凝聚出一股神秘力量。
天地萬物靜止一瞬之後，那些火光在瞳孔之中倏然遠離，一切又在瞬息之間收縮回去。
時間，回到了她開始畸變的那一刻。
是時間回溯！
潮汐的天賦竟然也是時間回溯？！
莊期期腰部以下是蛇尾，不好騎馬，只能趴在東方振天背上在顛簸中艱難把樹心丟進儲物袋：“這東西有什麼用？”
在石陣外圍等候的宴摧和江垂星，在部落裡慶祝的羽顙族人，都聽到了來自遠古虛空的悠長鳴唱，似百？鳥爭鳴，似細雨沖刷樹葉，似清風穿過林間，似嫩芽破土紛紛生長……
莊期期祭出八字真言：“出門在外，有備無患。”
之前他們與羽顙族僵持許久，對方死活不同意放他們接近聖樹，最後宴摧道：“既然族長對我等不放心，那不如各退一步，就讓‘角馬’陪同泰望尊神進入聖地，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然而，在她說話間，失去樹心的聖樹正在化作熒光點點消散。
不僅如此，他還爭取到泰望“獨自在鳳嬟墳前說說心裡話”的機會，並交代他們先把鳳嬟的屍身挖出，然後毀壞聖樹，再放一把火燒掉。
莊期期這才反應過來，上前幫忙拔出樹心。
“唔……”劇痛席捲全身，眼球再一次被撐爆，血噴涌而出，順着臉頰滑落。
“啷個脆皮？！你用的撒子斧頭，莫不是神器吧！”
莊期期從儲物袋裡掏出一把鐵鍬，開始默不作聲地挖土。
東方振天回過神來，衝上前一口咬上樹心，使出吃奶的勁兒向外拔，含糊道：“快來幫忙。”
石陣之中。
宴摧回頭望向石陣，漆黑眼眸裡有符文輪轉，似與神明之聲應和。
……
她用嘴咬住莊期期的衣服甩上自己的背，腳下如疾風衝入石陣。
“活嘞？”東方振天驚訝擡頭。
“有道理。”東方振天贊同。
莊期期嘆道：“它只是一棵樹，在羽顙部落和羲女沒有什麼區別。是聖是魔，由人心而已。”
回到這個節點，還是在畸變的過程中無法移動，若是沒有其他因素去改變，仍然會按照原來發展，天通門的人還會通過聖樹傳送到這裡。
這是自然孕育新生的聲音，是希望之聲。
他們只能大致上推測出這個幻境的時間線，並不知道鳳嬟何時死去，但是能看出裹屍布下面，人形尚在。
聖樹軀幹一圈圈年輪，記錄着從遠古至今的生死循環、生生不息。
頭頂樹葉漸漸褪去血色，變成翠綠，迴光返照般發出微光。
一人一馬，很快便把墳頭挖開，露出裡面用麻布裹纏起來的屍身。 聖樹細密的根鬚穿過麻布，探入屍身，麻布上透出星星點點的血跡。
聽見木頭咔嚓咔嚓碎裂的聲音，兩人都吃了一驚。
痛是其次，更可怕的是精神摧殘。她會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體被一個軟趴趴的活物撐爆，內臟、血漿被吞噬融合，指骨被融化、分裂，變成分泌噁心粘液的軟體觸手，觸手頂端鼓脹癢痛，身體上散發出腐臭的死亡氣息……
她若是一個人，現在大概會選擇用神魂念力孤注一擲搏一搏，但現在還沒到那個地步，她不是還有隊友嗎？
或許可以試着相信他們。
東方振天驚到：“撒子聖樹，介是魔物吧！”
還好她是一匹角馬，沒有變回來！
“你嗦，宴先生死不死早就決定只讓我陪你，怕他們不同意，剛開始才故意堅持要進來？”東方振天這會兒纔有點想明白，她哼哧哼哧撅土，嘖道，“辣個宴先生，心思有點森喔！”
莊期期怔然：“好像……不用燒了？”
眼看九個人影飛速靠近，師玄瓔強行催動神魂之力突破幻境，給江垂星他們傳音“想辦法毀掉聖樹母樹，要快”。
江垂星道：“他們過來了！”
羽顙部落幾人猶豫片刻，果然同意了。
莊期期滿心茫然：“就是從煉器宗批量買的低級柴斧啊……”
九人轉瞬至眼前。
隨着嗡鳴聲漸漸消散，羽顙部落之中開始騷動起來，火光朝石陣飛快移動。
作爲習慣在生死邊緣反覆試探刀修，師玄瓔上一世着實經歷過不少傷痛，然而即便是被整個修真界罵變態的鍛骨法，也不及現在十分之一。
原來整個塵芥的意識並不是大祭司，而是潮汐！
師玄瓔再一次回溯時間。
莊期期掏出一把匕首，飛快割斷根鬚，把屍身收入儲物袋。
“你雜個兒啥都有！”東方振天驚了，很好奇她的儲物袋裡都裝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居然連鐵鍬都有！
“快收起來，你有火吧？放火放火！”
潮汐本人會在回溯之後忘記上一次發生的事情，但師玄瓔不會！她又一次被迫全程體驗了畸變之痛。
在東方振天的震驚聲中，雪白的樹幹一層層剝落，像風化的牆皮一樣，露出一段如玉似冰的樹心。
或許聖樹從前在羽顙部落是聖物，然而面臨滅絕威脅，求生的本能令他們不擇手段，聖物被隨隨便便按上掠奪來的天賦，用來和羲女交合，早已經跌下神壇。
斷裂的根鬚涌出紅色汁液，浸溼土壤，樹葉無風自動，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所以，只要毀掉母樹，那些子樹就會失去傳送的能力。
“還是宗主有先見之明！”
不管天通門到底有何目的，師玄瓔現在需要全神貫注的對抗畸變和吞噬，絕不能讓他們跑來攪局。
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聽到了神明的聲音，祂說：死亡，不意味着結束，它也代表了新的開始。
畸變重新開始，痛到靈魂發顫，師玄瓔一面感受眼球爆裂，血漿噴濺，一面麻木地想，若是再來幾次，怕是要廢了。
師玄瓔作爲刀宗宗主很多年，個人戰力毋庸置疑，但她也從來不把自己當做孤狼。
這叫什麼事兒？！
更糟糕的是，她的神識被潮汐的意識包裹吞噬，腦子裡一片混沌，有幾個瞬間甚至覺得自己就是潮汐。
聖樹被羽顙部落種的到處都是，不好摧毀，但它的空間之力是掠奪鳳嬟所得，它孕育出的“子樹”不可能每一株樹都天生自帶空間之力，那也太逆天了。
莊期期很緊張，始終繃着一股勁，根本沒有心思答話，一心悶頭幹活。她不知從哪裡又翻出一把斧頭，猛然朝樹幹砍去，斧頭與樹幹相觸，迸發出白光，居然輕易穿透樹幹。
師玄瓔用她所剩不多的神志判斷，這些“子樹”的能力全都來源於羽顙部落聖地裡的那棵“母樹”，而他們把鳳嬟的屍體埋在母樹之下，多半也是因爲需要用神血供養！
“啷個懂事的聖樹，乖崽崽！”東方振天喜滋滋地誇讚，說話間抖動一下耳朵，神色微變，立刻招呼莊期期，“來人了，我們得快快粗去接應他們兩果！”
聖樹下，東方振天用馬蹄努力搓着墳包，第無數次讚歎師玄瓔的遠見。
“我啷個曉得！看着就是好東西，不拿白不拿噻！”東方振天在石陣裡跑的飛快，幾乎連路都不看。
莊期期忍不住道：“你還記得這個石陣是個陣法吧？”
石陣中有迷障，羽顙族長帶着她們走進來的時候都花費不少時間，她這種跑法兒讓莊期期更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