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和諧無比的那張紙

明家自然不會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穩婆就亂了陣腳,陳伯常也是位善辯之人,揪着胎記年日已久,穩婆年邁,所證不可盡信這幾條猛烈地攻擊,反正不可能就這麼認了帳。

夏棲飛的身世,只有這些虛證,總是不成,更何況蘇州府的知州大人以及江南路的官員們,本身就是朝向明家一方。

宋世仁勃然大怒,心想這江南的人果然都是些刁民,自己辛苦萬分才“設計”了這麼個穩婆,對方居然使賴不認帳,只是看堂上那位蘇州知州的神情與說話,宋世仁也清楚,事涉明家家產一事,己方的證據確實偏弱了些,說服力大爲不足。

不過宋世仁的底氣十足,發現蘇州府暗中的偏向,而且不怎麼肯採信自己的辯詞,不免用起了自家那張令人生厭的利嘴,對着明家大肆貶低,暗中也刺了蘇州府兩句,話中不盡揶揄諷刺之辭,反正他是京都名人,也不在乎江南望族的手段,仗着有小范大人撐腰,自然膽子大的狠。

明蘭石、陳伯常並堂上的蘇州知州也並不着急,笑眯眯地看這位天下出名的訟棍表演,聽着那些口水在堂上飛着,雖然心裡恨死了這廝,卻硬生生憋着。

“這位宋先生,要證明夏棲飛乃是明老太爺當年七子,你可還有其它證據?”蘇州知州在袖中握了握拳頭,皺着眉頭說道。

“大人。先前那穩婆明明記的清楚。爲何不能當證據?”宋世仁雙腳不丁不八,高手一般站在堂上。

“哎,宋兄這話就說地不妥了。”陳伯常在旁邊一揖禮道:“那老嫗行動都已不便,雙頰無力,已是將死之人,這老都老糊塗了地人,說的話如何做的準?更何況當年明家擺設她確實記的清楚,可是誰知道是不是有心人將當年的事情說與她聽……再讓她記住前來構陷?”

宋世仁雙眼微眯。說道:“好一個無恥地構陷。”

陳伯常微怒,心道你們連這般無恥的事都能做。難道本人連說都不能說?

宋世仁也懶怠再理他,直接對堂上問道:“大人,難道您也是這般說法?”

堂外的百姓們已經大約信了夏棲飛的身世,畢竟那位穩婆地表演功力實在精湛,此時圍觀羣衆們瞧出蘇州知州老爺和明家大約是要抵死不認,有些好熱鬧的便起着哄。

但大多數人還是沉默着。畢竟他們在心裡還是偏向着明家。尤其夏棲飛地身後似乎是來自京都的勢力,江南百姓們很忌諱反感這種狀況。

蘇州知州老臉微紅,知道這抵死不承認穩婆供詞確實不妥,但看着明蘭石的眼神,知道也只有這樣硬撐下去,清了清嗓子說道:“那名穩婆確實年老糊塗。這採信之權總在本官手中,若是一般民案,便如宋先生所論也無不當,只是先生先前也提到,刑部歸三等。這明家家產之事,毫無疑問乃一等之例。若無更詳實可靠的證據,本官委實不能斷案。”

宋世仁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眉頭微皺,裝成失望模樣,尖聲說道:“大人!這可不成!事已久遠,又到哪裡去找旁的證據?我已找來人證,大人說不行,那要何等樣地證據?”

蘇州知州心頭微樂,心想你這宋世仁再如何囂張出名,但在公堂之上,還不是被咱們這些官老爺揉捏的麪糰,不管你再提出何等人證,我總能找着法子不加採信,此時聽着宋世仁惶然問話,下意識說道:“人證物證俱在,方可判案。”

宋世仁不等他繼續說下去,雙脣一張,連珠炮似的話語就噴了出去,:“大人?何人判案?”

“自然是本官……”

“既是大人判案,敢問何爲物證?”宋世仁咄咄逼人,不給蘇州知州更多的反應時間。

蘇州知州微愣,欲言又止。

宋世仁雙手一揖,雙眼直視對方眼睛,逼問道:“究竟何爲物證?”

蘇州知州被他的氣勢唬了一跳,彷彿回到了許多年前,自己在考律科時候的場景,下意識應道:“痕跡,兇器,書證……”

“書證?好!”宋世仁雙眼眯地彎了起來,大讚一聲,說道:“大人英明。”

蘇州知州再愣,渾然不知自己英明在何處,遲疑開口問道:“宋先生……”

宋世仁依然不給他將一句話完整說完的機會,極爲急促問道:“大人,若有書證,可做憑證?”

“自然可……”

宋世仁再次截斷:“再有書證,大人斷不能不認了!”

蘇州知州大怒點頭道:“這是哪裡話,本官也是熟知慶律之人,豈有不知書證之力的道理,你這訟師說話太過無禮,若你拿得出書證,自然要比先前那個穩婆可信。”

這句話一出,蘇州知州忽然覺得自己似乎說錯了什麼,爲什麼自己忽然間變得這麼多話?他下意識往堂下望去,只見明蘭石與陳伯常驚愕之中帶着一絲失望,而那個叫做宋世仁的訟師,則滿臉得意地壞笑着。

……

……

宋世仁連番截斷蘇州知州的話,將他思忖好地應對完全堵住,然後最後才突然放了一個口子,幾番挑拔,讓這名知州大人順着他的意思,在舉證之前,便搶先在衆人面前確認了書證地重要性,免得呆會兒再次出現不認帳的無恥場景。

這其實只是辯論上面很淺顯的心理手段與語言功夫,就像用一根香腸在狗的面前不停晃。卻始終不肯讓它快意地吃上一口。等着最後,你塞一根香蕉過去,那狗也會大喜全部吃光,而忘了自己本來是想吃香腸而不是香蕉,。

陳伯常發現知州老爺上了宋世仁地當,心裡暗自嘆息。他先前沒機會插話打斷,因爲宋世仁這廝說話着實太快,而且那股囂張憊賴地口吻確實極易讓人動怒。

他與明蘭石互視一眼。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裡感到一絲疑惑。對方究竟手中拿着什麼書證……居然可以證明夏棲飛的身世?

蘇州知州知道自己被宋世仁玩了一趟,看着那人可惡的笑臉,恨不得命人將他去打上一頓,偏生此時又不能打,只得沉聲問道:“既有書證,爲何先前不呈上來?”

宋世仁恭敬一禮說道:“這便呈上來。”

知州大人冷笑道:若你那書證並無效力。莫怪本官就此結案。

宋世仁陰笑道:“大人放心,這書證雖老,但它乃是個死物,不會老糊塗……大人就放心吧。”

蘇州知州被噎的不善。

……

……

宋世仁湊到夏棲飛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夏棲飛微微皺眉,似乎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要拿出那東西。看來要證明自己的身世,確實是件極難的事情。

他從懷中取出那個小盒子,小心翼翼地交給了師爺,雙眼一直盯着師爺捧着盒子的手,似乎生怕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有誰將這個盒子搶走了。

看着夏棲飛慎重地神色,陳伯常的眉頭皺了起來。湊到明蘭石耳邊問道:“少爺,能不能猜到是什麼東西?”

明蘭石面色有些疑惑,心想蘇州不比京都,並沒有出生紙這個說法,那個書證究竟是什麼東西?

此時堂上地蘇州知州已經打開盒子,他和師爺一道略略一掃,臉色便立刻變了!

明蘭石與陳伯常一驚。

蘇州知州用有些複雜的眼神掃了明蘭石一眼。

宋世仁滿臉微笑,平靜無比卻又將聲音提高了八度,朗聲說道:“這份書證,便是當年明老太爺親筆寫下的遺書,遺書中言明將明家家產全數留予第七子明青城……這份遺書一直保存在夏先生的手中,這足以證明夏先生便是明家第七子!”

不等衆人從震驚之中醒過來,宋世仁話風一轉,搶先打了個補丁,望着蘇州知州冷笑道:“當然,有些愚頑強項之輩,還可以說是夏先生偶然揀到了這份遺書,所以前來冒充明家後人……只是前有穩婆,後有書證,若還有人真敢這般赤裸裸地構陷……哼,這天下人的眼睛不是瞎的,又不是沒有長腦子,我大慶朝上上下下地官員,江南的百姓們,有誰會相信?”

明老太爺的遺書!

公堂之上風勢驟變,衙外圍觀的百姓一陣喧噪,而堂上的明蘭石與陳伯常如遭雷擊,傻乎乎地呆站着,明蘭石滿臉震驚喃喃自語道“不可能,爺爺什麼時候寫過遺書?這一定是假的!”

宋世仁在一旁看着明家少爺皮笑肉不笑說道:“果不其然,有人連看都沒看,就開始說是假地了……難不成明少爺是神仙?”

明蘭石依然陷入震驚之中,聽着宋世仁的話,大怒拂袖道:“這份遺書定然是假的!”

宋世仁聽他如此說話,心頭略有得意,知道自己最擔心的局面沒有發生,自己的補丁打地及時,如果對方不糾結於遺書真假,而是如自己先前說言,就是咬定夏棲飛揀到了這份遺書,如今是來冒充早死的明家七公子來奪家產,這才最難應對——對方如果將無恥進行到底——自己還真沒有什麼辦法。

而如今,明家少爺大驚之餘,只顧着去說遺書真假,而沒有指摘夏棲飛拾遺書冒充……如此一來,只要自己能證明遺書是真地,那麼……夏棲飛是明家七公子的事實,就可以得到確認了。

宋世仁輕輕吁了一口氣,今日堂上看似胡鬧,其實他說的每一句話,所計劃的順序都大有講究。只有這樣。才能將這個困難地局面引向自己希望地方向。

慶國第一訟師,果然名不虛傳。

—————————————————————————蘇州知州滿臉鐵青,招手讓雙方的訟師靠近大案,說道:“書證已在,只是不知真假……”

宋世仁今天是註定不會讓這位知州大人痛快,截道:“大人,是真是假,查驗便知。何來不知?”

陳伯常畢竟是江南出名的訟師,此時早已從先前的震驚中擺脫出來。知道宋世仁今天用的是打草驚蛇之計,微笑應道:“大人,對方既然說這是明老太爺的遺書,那當然是要查驗的,此時明家少爺在場,何妨讓他前來一觀?”

他轉向宋世仁溫和說道:“宋先生不會有意見吧?”

“只要明少爺不會發狂將遺書吞進肚去。看看何妨?”宋世仁眯着眼睛陰笑道:“陳兄的鎮定功夫,果然厲害。”

“彼此彼此。”陳伯常微笑應道。

蘇州知州聽不明白這兩大訟棍在互相讚美什麼,只有宋世仁與陳伯常兩人清楚,既然是打家產官司,證明夏棲飛身份只是個引子,那份龐大地家產究竟歸於哪方纔是重要的戲碼。而就算夏棲飛拿出來地遺書是真的,依照慶律,明家幾乎仍然可以站在不敗之地。

所以陳伯常並不驚慌,宋世仁並不高興,都知道長路漫漫還在日後。

這時候明蘭石已經走了過來。滿臉不安地查看着桌上的那封遺書。

明園之中,還留着明老太爺當年的許多手書。明家子弟日日看着,早就已經熟爛於心。所以明蘭石一看遺書上那些瘦枯的字跡,便知道確實是爺爺親筆所書。而那張遺書的用紙,確實也是明老太爺當年最喜歡地青州紙……

明蘭石的面色有些惶然,對知州大人行了一禮,退了回去。

陳伯常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是真是假。”

明蘭石皺眉說道:“只怕……是真的……”但這位明少爺畢竟這些年來已經開始替家族打理生意,心志被磨勵的頗爲堅毅,只不過一剎那便感覺到了一絲古怪,又聯想到父親曾經透露過的些許當年秘辛,臉色古怪起來,壓低聲說道:“不對……這是假的!”

陳伯常異道:“噢?怎麼判斷?”

明蘭石咬牙陰沉道:“我家那位老祖宗地手段……如果她當年要動手,哪裡還會留下什麼遺書!”

陳伯常一怔,知道對方說的是那位明老太君,一想確實也是這樣,如果明老太君當年要奪家產,殺人逐門,第一件要務肯定就是搞定遺書的事情,這封遺書按道理來講,根本不可能還遺留在這個世界上。

“那這封遺書……”他皺着眉頭。

明蘭石微黯說道:“和那個穩婆一樣,只怕都是監察院做的假貨。”

事情至此,明家才愕然發現,夏棲飛的身後,那個監察院爲了這件事情做了多久多深地功夫,花了多少精力,那封僞造的完美地一塌糊塗的遺書,沒有幾個月的時間,斷然做不到如此細緻,光是那紙張的做舊與材質的選擇,都是極複雜的事情。

要知道這種青州紙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經停產了,誰知道監察院還能找的出來。

而監察院用的手段夠厲害,所採取的這種訴訟方法更是無恥到了極點,一路做假到底……這天下還有公理嗎?

明蘭石有些悲哀地想着,眼中卻不自禁地浮現出了一個人,那位年輕清秀的欽差大人,似乎正站在某一處滿臉溫和笑容地看着自己,雙脣微張,似乎要吃一頓大餐。

這件事情的背後,自然是小范大人在主理。

……

……

遺書既出,當然要查驗真假,蘇州府已經派人去明園去當年明老太爺的手書比對筆跡,同時依照宋世仁看似公允的意見,去內庫轉運司調取當年的標書存檔簽名,同時請監察院四處駐蘇州分理司的官員,前來查看這封遺書地年代以及用紙。

世人皆知。監察院最擅長進行這種工作。

既然擅長做假。當然也擅長辯假,只是本來就是監察院做出來地假貨,又讓監察院來驗,等若是請狼來破羊兒失蹤案。

蘇州知州在心裡大罵,但又不敢當着衆人的面直說監察院的不是,只好允了此議,但他同時動了別的心思,另派人去請都察院巡路御史。又去江南總督府請那位厲害的刑名師爺來判斷遺書真假。

蘇州府的審案因爲遺書的出現,暫時告一段落。查驗遺書總是需要時間,所以圍觀的百姓們趕緊去茶鋪買茶水和燒餅,滿足了飢渴之慾後,又要趕緊來看戲。

只是等那些人回來地時候,才發現最好的位置已經被那些忍着肚餓地圍觀羣衆們佔了,也只好暗罵兩句。卻也是搶不回來。

明家人早已送來了食盒,明蘭石食之無味地進着飯,不知道陳伯常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麼,明蘭石的精神纔好了些。

而這邊,華園也絲毫不避諱什麼,給夏棲飛送來了食盒。這邊人極少,只有宋世仁與夏棲飛兩人在吃飯。宋世仁看了明家人那邊一眼,對夏棲飛輕聲說道:“遺書一出,夏爺的身世便能明瞭。”

夏棲飛眼中激動神色一現即隱,感激說道:“辛苦先生。”

“不過……”宋世仁正色說道:“認定了夏爺乃是明家後人的身世。並不代表您就能拿回屬於您的東西。”

夏棲飛明白他說地是什麼意思。

宋世仁嘆息道:“慶律嚴謹,依經文而發。慶律疏義戶婚之中,對於家產承襲的規定太死,對方乃是長房長子,有絕對的優勢,就算您手中有那封明老太爺的遺囑,也不可能讓官府將明家家產判給您,更何況這些江南路的官員們……看模樣,都很聽明家的話。”

夏棲飛微微點頭,滿臉堅毅神色說道:“今日若能爲夏某正名,已是意外之喜,至於家產一事,一切依先生所言,大人也曾經說過,此事是急不得地,只要遺書確認,這官司不打也罷。”

宋世仁微笑搖頭道:“打是一定要繼續打下去,就算明知道最後打不贏,也要繼續打下去,要打的明家焦頭爛額,應對無力,拖的明家出醜,這個能力,在下是有的。”

這位訟師說的輕鬆瀟灑,其實暗底下對範閒也是一肚子牢騷。

他被那位小范大人千里迢迢召來江南,誰知道要打地……卻是個必輸的官司!而且範閒還命令他要將這官司地進程拖的越長越好……宋世仁這一世在公堂之上只輸給過範閒一次,如今又要因爲範閒的原因輸第二次,讓他想起來便是滿腹哀怨,可是沒辦法啊……誰讓自己投了小范大人,誰讓小范大人的出手大方。

到了下午時分,由監察院官員,蘇州府官員,都察院官員,江南總督府刑名師爺們組成的聯合查驗小組,對着那張發黃的紙研究了許久。

首先是比對筆跡以及簽名,明老太爺枯瘦的字體極難模仿,而且個人的書寫習慣,比如所有的走之底尾鋒都會往下拖……這些都在這張遺書上得到了很充分的展現。

而且用紙也確實是早已停產的青州用紙,刑部師爺從發黃程度與受潮程度上判斷,遺書書寫時間與夏棲飛所稱的年頭極爲相近。

遺書的口吻用字,與明老太爺在世時也完全和諧。

最關鍵的是那方印鑑,在同明園拿來的明老太爺印鑑比對後,竟是絲毫不差!

……

……

但就是這絲毫不差,反而讓江南總督府經驗豐富的老官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一封遺書存放了十幾年,印鑑顏色確實老舊微淡,但是細微處的滑絲居然還和現在的印鑑絲毫不差……這也太詭異了。

不過這位老官也明白這件事情很複雜,而且這一點也根本算不上疑點,所以並沒有太過在意。至於蘇州府與都察院的官員們一心想證實這封遺書是假的,最後甚至動用了內庫特產的放大型玻璃片……卻依然找不到一絲漏洞。

衆官員在商議一番之後,達成了共識,而蘇州知州不得已在公堂之上無奈宣告:遺書是真的,那麼夏棲飛自然也真的就是明家那名早應該死了的七公子——明青城。

第66章 誰能殺死範提司?第66章 稻草的根在哪兒?第9章 大劈棺與小手段第90章 兩個人的戰爭之開幕第21章 計劃書第10章 湖畔的海棠花第6章 來者是客第19章 海風有信第149章 被子保佑天下的黎民第159章 南慶十二年的彩虹(一)第66章 農夫、山莊、有點田第6章 膠州有人開壽宴第131章 戶部之事(下)第153章 孩子氣第34章 人生何處不重逢第32章 如蘭第27章 湖那邊第13章 妖精吵架的典故第20章 朝堂激辯第42章 劍廬裡的坑第59章 使團本是打架團第99章 有自主意識的磨刀石第49章 一字記之曰心第33章 何以報?第38章 家法第119章 家產官司第111章 月兒彎彎照東山第37章 兄弟第45章 以無恥入有德第71章 事情不是想像的那樣第126章 誰的水師?第32章 馬車春色第134章 搬起一團大雪球第7章 紅寶書第12章 新風館第13章 獨行第154章 一樣的星空第135章 殺人從來不亮劍第28章 夜夜夜夜第46章 慶餘堂的葉掌櫃第40章 流放第118章 刑房與遺書第49章 陳園有客第105章 洗島第13章 雨中訪友(一)第21章 榮歸(二)第68章 天之公道第38章 離開澹州第103章 又無題第49章 種毒第73章 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二)第9章 兩年第8章 考官其實是有趣的工種第29章 拋詩砸人第6章 點卯太常寺末章後來第105章 夢中雪山,盆中血水第140章 誰不驚?第102章 雨中送陳萍萍第79章 俯瞰越獄事第51章 官道邊第1章 初入範府第9章 大劈棺與小手段第61章 遊園驚夢(上)第14章 監察院內外第21章 計劃書第32章 閒年第88章 皇宮裡的血與黃土第23章 那座涼沁沁的皇宮第8章 出宮做爺去第66章 初見言冰雲第26章 又遇郭保坤第65章 關範卿何事?第70章 慶國人民關於葉家的集體記憶第32章 馬車春色第18章 北齊來使第56章 梅園病人第20章 兄妹閒敘第36章 油傘骨中一柄劍第21章 騷客第31章 毫無美感的下毒第133章 有子逾牆第17章 在城門上目光注視中回京第61章 太學裡的黑傘及鼻樑上的光明第53章 匕首,又見匕首!第92章 數十年的往事之憤怒第103章 辛酸淚第35章 誰能敵?第12章 誰是誰的人?第65章 夏至第62章 御前栽贓第127章 布衣單劍朝天子(一)第12章 湖畔吹來孜然風第58章 天牢欺弱女第129章 殿上挖角第177章 青山遮不住第152章 暮第68章 理想主義者第71章 生命不能承受之……香第81章 事敗
第66章 誰能殺死範提司?第66章 稻草的根在哪兒?第9章 大劈棺與小手段第90章 兩個人的戰爭之開幕第21章 計劃書第10章 湖畔的海棠花第6章 來者是客第19章 海風有信第149章 被子保佑天下的黎民第159章 南慶十二年的彩虹(一)第66章 農夫、山莊、有點田第6章 膠州有人開壽宴第131章 戶部之事(下)第153章 孩子氣第34章 人生何處不重逢第32章 如蘭第27章 湖那邊第13章 妖精吵架的典故第20章 朝堂激辯第42章 劍廬裡的坑第59章 使團本是打架團第99章 有自主意識的磨刀石第49章 一字記之曰心第33章 何以報?第38章 家法第119章 家產官司第111章 月兒彎彎照東山第37章 兄弟第45章 以無恥入有德第71章 事情不是想像的那樣第126章 誰的水師?第32章 馬車春色第134章 搬起一團大雪球第7章 紅寶書第12章 新風館第13章 獨行第154章 一樣的星空第135章 殺人從來不亮劍第28章 夜夜夜夜第46章 慶餘堂的葉掌櫃第40章 流放第118章 刑房與遺書第49章 陳園有客第105章 洗島第13章 雨中訪友(一)第21章 榮歸(二)第68章 天之公道第38章 離開澹州第103章 又無題第49章 種毒第73章 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二)第9章 兩年第8章 考官其實是有趣的工種第29章 拋詩砸人第6章 點卯太常寺末章後來第105章 夢中雪山,盆中血水第140章 誰不驚?第102章 雨中送陳萍萍第79章 俯瞰越獄事第51章 官道邊第1章 初入範府第9章 大劈棺與小手段第61章 遊園驚夢(上)第14章 監察院內外第21章 計劃書第32章 閒年第88章 皇宮裡的血與黃土第23章 那座涼沁沁的皇宮第8章 出宮做爺去第66章 初見言冰雲第26章 又遇郭保坤第65章 關範卿何事?第70章 慶國人民關於葉家的集體記憶第32章 馬車春色第18章 北齊來使第56章 梅園病人第20章 兄妹閒敘第36章 油傘骨中一柄劍第21章 騷客第31章 毫無美感的下毒第133章 有子逾牆第17章 在城門上目光注視中回京第61章 太學裡的黑傘及鼻樑上的光明第53章 匕首,又見匕首!第92章 數十年的往事之憤怒第103章 辛酸淚第35章 誰能敵?第12章 誰是誰的人?第65章 夏至第62章 御前栽贓第127章 布衣單劍朝天子(一)第12章 湖畔吹來孜然風第58章 天牢欺弱女第129章 殿上挖角第177章 青山遮不住第152章 暮第68章 理想主義者第71章 生命不能承受之……香第81章 事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