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楚含玉,就連常喜都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彷彿不認識慕容瑾似的。
要知道,無人的時候,他們兩人多麼的膩乎,慕郎,阿玉的叫個不停,恨不得成爲黏糊在一起。
有時,慕容瑾就算是上朝也想帶着楚含玉去,她失蹤的時候,慕容瑾心如死灰,生無可戀,行屍走肉的模樣,常喜還記憶猶新。
這會兒這般的疏離冷淡,讓常喜有些看不懂了。
汀蘭和汀月她們也看不懂,瞧着眼角眉梢含着冰霜的慕容瑾,沒由來的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她們眨巴眨巴眼睛,看看愣神的楚含玉,再看看滿臉淡漠的慕容瑾,心沉了沉。
一時間,玉華宮陷入壓抑的沉默中,絲毫沒有往日的熱鬧隨意。
被奶孃抱着的小皇子卻不知道大人們的彎彎道道,他呆萌的眨了眨眼睛,在奶孃懷中扭過頭,看着眼前的慕容瑾和楚含玉,烏溜溜的黑葡萄大眼睛閃亮起來,面對着慕容瑾,咧開小嘴,朝着慕容瑾伸出手“嘻嘻嘻......”
小皇子的聲音打破沉默,奶聲奶氣,很是招人喜歡,他見一直疼愛他的慕容瑾沒反應,繼續伸手,看着他急切的“哦哦哦”叫起來。
七個月的小皇子琚兒還不會說話,不過小手已經很靈活了,整個人在奶孃懷中扭動起來,就像扭扭糖。
他盯着慕容瑾,像是再叫父皇一般,又嘻嘻喜的笑起來。
楚含玉一直留意着慕容瑾的神色,耳邊聽着琚兒引起注意的笑聲,以及急切的想要他們理他,抱他的聲音。
見慕容瑾神色平靜的看着琚兒,楚含玉暗暗握拳,察覺有什麼不妥,卻不敢說出口,只是笑眯眯的說道“皇上說的是,臣妾知錯了,臣妾謹記皇上教誨。”
慕容瑾沒說話,淡淡的瞥了她動人的面容,眼神毫無感情的從她臉上飄過去,尊貴的腳步一擡,從楚含玉身邊走過去,雙手接過奶孃懷中的小小人兒。
看着不大,抱在手中還是有點沉手,他低頭看着在他懷裡咧嘴大笑的小人兒,慕容瑾不知爲何,心裡溫暖起來。
“琚兒都想皇上了,平時這個時候,皇上已經陪着琚兒玩鬧了好一會......”楚含玉自然而然的湊過去,身體靠在慕容瑾身上,看着他懷中的琚兒,溫柔的說道,偏頭看他的時候,眼神中帶着一抹幽怨。
似乎不高興他對待自己太冷淡。
慕容瑾寒潭般深幽的眼睛落在討好又埋怨的楚含玉臉上,對上她明亮清澈,水波流轉的眼眸,彷彿能把他吸進去。
慕容瑾的心又開始疼了一下,像是被螞蟻咬了一口。
他暗暗吸了口氣,移開目光,同時往旁邊挪了一步,避開楚含玉靠過來的半邊身子,她依偎的模樣,讓他不高興。
她沒想到慕容瑾會走開,楚含玉沒站穩,他一走,她沒了依靠,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在地上,好在汀蘭她們正好站在旁邊,伸手扶一把,否則她就狼狽了。
摔一跤都沒什麼,還能被慕容瑾疼一疼,可是她就快要摔跤,慕容瑾眼睜睜的看着,不僅不緊張她,反倒是冷眼旁觀,手臂都不動一下。
楚含玉就心寒了,慕容瑾的反應,讓她如墜冰窖,感覺不像是在開玩笑,慕容瑾的眼神,他的目光,讓楚含玉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楚含玉暗暗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疑惑,淺淺一笑“皇上,進去用早膳吧!”
慕容瑾沒看她,抱着小皇子進去,小傢伙到了他父皇懷中心滿意足了,把玩着他脖子上的珠子,玩得不亦樂乎,絲毫沒察覺他母妃複雜凌亂的心情。
楚含玉看着眼前挺拔的身影,咬了咬脣,回頭看了常喜一眼,常喜也是無辜的聳聳肩,表示自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楚含玉心有千斤重,卻還是做出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熱情又周到,溫柔又體貼的給慕容瑾佈菜。
見他抱着小皇子兩人大眼瞪小眼玩得很高興,她也不打擾,只是給他添菜,說“慕郎,這個魚......”
一道冷冷的目光丟了過來,楚含玉笑着擡頭,大眼落在慕容瑾不悅的臉上,笑容僵了一下,收回手,悻悻的說“皇上贖罪,臣妾失言了!”
“沒有下次。”清朗的嗓音毫無感情的傳來。
握着筷子的手緊了緊,楚含玉倔強的笑了笑“是。”
隨後,楚含玉都不敢和慕容瑾說話,察言觀色的給他佈菜,夾菜,夾了兩筷子,就見慕容瑾不高興的把筷子一放,冷眸盯着楚含玉,眼神冷冷。
楚含玉跳動的小心臟都被冰了一下,她眉毛抖了抖,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皇上,是不是臣妾做錯了什麼?”
這一幕,看在常喜,汀蘭汀月眼中,都跟着呼吸凝結起來。
慕容瑾原本想起身離開,可瞧着她那楚楚可憐,無辜委屈的睜着大眼睛,彷彿要哭出來的樣子盯着他,慕容瑾卻還是心軟了。
緊繃着一張臉,冷淡疏離的說“朕不喜歡別人夾菜,貴妃記住了。”
“臣妾記住了!”楚含玉連忙把他碗中的食物扒拉扒拉出來,放在自己房中,手忙腳亂的樣子,看的讓人擔心。
下一刻,眼淚一顆一顆的滴在袖子上,滴了三四滴,楚含玉再也忍受不住,擡頭,淚眼婆娑的望着慕容瑾,嗓音帶着哭腔“慕郎,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逗我玩,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受不了!”
慕容瑾看着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慕容瑾,心狠狠的抽了一下,比螞蟻啃咬的更加疼痛的感覺讓他抱着琚兒緊了緊。
小皇子不高興的哼哼兩聲,癟癟嘴要哭,彷彿被慕容瑾抱得不舒服,不願意給他抱了,朝着楚含玉伸出手,無聲的看着楚含玉,要抱。
楚含玉哭得正傷心,也不伸手,只是倔強的盯着慕容瑾,見他滿眼的嫌棄,楚含玉心更傷了,她哭着伸出手,抓着他的手臂“慕郎,怎麼了嘛,你怎麼變得這麼冷酷?”
“貴妃,自重!”慕容瑾打掉她抓着手臂的小手,把扭來扭去的琚兒往奶孃懷中一塞,淡漠的看着楚含玉,厭惡的說“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朕又沒說什麼。”
“慕郎!”楚含玉見他拂袖離去,心慌了一下,連忙跑了過去,從背後抱着慕容瑾“不要走,求你!”
慕容瑾渾身僵了一下,背對着楚含玉,低頭看着環在腰上扣得死死的一雙小手,似乎生怕他離開就再也不回來了。
汀蘭汀月見狀,扯着奶孃,悄悄的厲害。
奶孃懷中的琚兒看着他父皇母妃抱在一起,樂得咧嘴大笑,發出呵呵的笑聲,一雙黑葡萄的眼珠子亮閃閃的,比黑曜石還閃亮。
常喜也跟着退出去,免得打擾他們說話。
他相信,貴妃娘娘出馬,沒有解決不了的皇上,如果有,那一定是貴妃娘娘的姿勢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