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我來解釋……”端木琉璃笑笑,接過了話頭,“父皇,德妃,其實藏紅花並不像世人以爲的那樣只有墮胎這一種功效,它是一味十分神奇的藥材,可以活血化瘀、涼血解毒、解鬱安神。針對晴妃娘娘的心疾,兒臣給她開了藏紅花,更重要的是此藥對心臟有一定的保護作用,而絕不是爲了墮什麼胎。”
楚天年恍然:“原來如此,其實朕也跟別人一樣,還以爲藏紅花只是拿來墮胎的呢!琉璃,此番你可讓朕長了見識!”
端木琉璃微笑:“兒臣不敢。”
說着,她眼角的餘光自楚凌昭和德妃的臉上瞟過,果然發現兩人早已氣得臉色鐵青,卻偏偏發作不得:若論醫術高明,誰能與她抗衡?
此時,晴妃已經在丫鬟的攙扶下重新回到了御書房:“皇上,事情都查清楚了嗎?皇上若是不信,可再找旁人。”
楚天奇臉上的神情早已恢復正常,甚至溫和地笑着:“不必了,朕已經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放心,朕不會讓你白白受這些冤屈,一定會將事情調查清楚。”
“臣妾不敢。”安紫晴含笑搖頭,“只要能夠還臣妾清白,臣妾就心滿意足了。橫豎臣妾已經時日無多,可不想在臨死之前還被人污了清白,死也死得不乾淨。”
“不,不是的,一定還另有原因。”楚凌昭不甘心地咬牙說着,“父皇,五皇兄與晴妃私下幽會兒臣和母妃都是親眼所見,就算晴妃還是清白之身,就算她服用藏紅花不是爲了墮胎,但也不能因此認定他們之間就沒有私情!兒臣已經調查清楚了,當日晴妃說要回去爲母親慶賀生辰,其實是偷偷去了千佛寺。而與此同時,五皇兄也出現在千佛寺,難道這僅僅是巧合嗎?”
“這一點我來解釋……”楚凌飛學着端木琉璃方纔的話,淡然一笑,“不錯,那一天我是去了千佛寺,晴妃娘娘也去了千佛寺,這隻能說是巧合,因爲那天德妃娘娘碰到的,還有那晚你在宮中假山之後看到的,其實都不是晴妃。”
楚凌昭冷笑:“你當我眼花了還是見鬼了?是不是她我還看不出來嗎?”
楚凌飛依然微笑:“不是眼花,也不是見鬼,我很快就可以把事情解釋清楚。請父皇恩准兒臣傳一個人前來。”
楚天奇點頭,楚凌飛便邁步出了御書房,片刻後只聽啪的一聲爆炸聲響起,透過窗口可以看到空中炸開了一朵絢麗無比的金花,顯然他是在傳遞信號。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便聽到門外的楚凌飛含笑開口:“你來了,快進來吧,就等你了。”
緊跟着衆人只見眼前人影一閃,楚凌飛已經領着一個一身黑衣黑紗蒙面的女子走了進來,兩人在楚天奇面前站定,楚凌飛已經開口:“父皇,兒臣方纔已經說過,原先根本不太記得晴妃娘娘的樣子,不過今日一看便知道德妃娘娘和八弟爲何會誤會那麼深了。彤兒,摘下面紗吧。”
那女子低着頭,顯得很是侷促,半晌沒有任何舉動。楚凌飛嘆了口氣,眼神溫柔得不得了:“父皇恕罪,彤兒雖然身手絕佳,卻害怕看見生人。彤兒,如今可是生死關頭,聽話,摘去面紗。”
雖然還不明內情,但是聽到生死關頭四個字,彤兒明顯地愣了一下,立刻擡手摘去了面紗。而她露出真容的一瞬間,楚凌昭等人不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齊聲驚呼:“啊!怎麼會這樣?”
乍一看去,面紗下的這張臉居然與安紫晴很有幾分相似之處!當然,再仔細看去的時候,就會發現這種相似只是氣質上比較接近,若是論起容貌,其實差得很遠。譬如說晴妃是圓臉,而這個女子是尖臉,晴妃是單眼皮,這個女子卻是雙眼皮。硬要比較起來,大約也就只有五六分像。
換句話說,如果他們分別在兩個地方出現,極容易令人認錯,但是如果肩並肩站在一起,區別就非常明顯了,一眼就可以把他們區分開來。
不過看到這一幕,楚天奇早已滿臉恍然:“怪不得會被人認錯,的確很有相似之處!”
“是。”楚凌飛含笑點了點頭,“所以德妃和八弟會有這些誤會就不足爲奇了,不過兒臣與晴妃娘娘真的毫無關係,彤兒纔是兒臣心裡的人。還有,那對金鐲父皇賜給了母妃,母妃便給了兒臣,說要將它留給未來的兒媳。兒臣傾心於彤兒,便將玉鐲給了她。那日我們同去千佛寺遊玩,在樹林中……的時候不慎掉落了一個小金片。回來之後也曾到處找過,卻實在記不起丟在了何方,想不到原來在這裡。彤兒,把金鐲子拿出來。”
彤兒點頭,小心地將金鐲子從手腕上褪下,楚凌飛接過,與金片一起放到了楚天奇面前:“父皇請看。”
楚天奇拿起來仔細一比對,不由點了點頭:“分毫不差,的確是菊花的花瓣。”
“父皇英明。”楚凌飛躬了躬身,“那日假山之後的人也是彤兒,只不過這蘭花手絹究竟從何而來,兒臣便不知道了。”
不過經他一提醒,楚凌昭突然叫道:“對了!那晚你們離開之後,蜻蜓分明曾在那個地方找過東西,難道她找的不是手絹?”
衆人的目光立刻轉到了蜻蜓身上,蜻蜓瑟縮了一下,顫聲說道:“奴婢當時就說過了,是在找娘娘賜的耳環。因爲白日裡曾從那裡經過,所以去碰碰運氣,哪裡是爲了找什麼手絹?”
楚凌昭咬了咬牙,無言以對:誰讓他沒有任何證據呢?
楚凌飛眼中閃過一道暗芒,淡然一笑:“父皇,如今您還有什麼懷疑嗎?”
看着面前的一幕,德妃與楚凌昭簡直是氣急敗壞,卻偏偏無可奈何。一切都已真相大白,他們自認爲如山的鐵證其實根本不堪一擊,更重要的是安紫晴的確還是處子之身,而且還有彤兒這個活人爲證,他們又能怎樣?
可惡,忙活了半天,居然什麼都沒有得到!原本還以爲這一下把楚凌飛扳倒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卻沒想到原來一切都是一場“美麗”的誤會!
掃了他們一眼,楚天奇的臉上早已看不到一絲陰沉,和顏悅色地安慰了安紫晴幾句:“晴妃,此番你的確受了委屈,快回去歇着吧,朕會罰昭兒和德妃閉門思過。”
“皇上,不必了!”安紫晴搖了搖頭,淡淡地笑了笑,“畢竟臣妾與這位姑娘的確很有幾分相似之處,會被人認錯是正常的,八皇子與德妃娘娘也是爲了皇室清譽,其情可嘉,臣妾不會在乎的,如今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
楚天奇立刻讚許地點頭“還是你明白事理,朕很是欣慰。”
到了如今,其他的已不必考慮,還是儘快挽回面子比較好,楚凌昭立刻踏上一步,對着安紫晴躬身施了一禮:“請晴妃娘娘恕罪,我與母妃的確沒有惡意,一切都是爲了維護父皇和皇室的清譽,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娘娘千萬恕罪。還有,父皇,此事都是兒臣的意思,所有懲罰兒臣願一力承擔,求父皇千萬不要責怪母妃。”
不管此事做得如何,楚凌昭這幾句話說的還是挺漂亮的。何況楚天奇本也沒有打算責罰他們,再加上有安紫晴在一旁求情,他便立刻借坡下驢:“晴妃方纔言之有理,誰也不曾想到除了親姐妹,世間居然還會有人與她長得如此相像,倉促之下見到難免會認錯。何況你們總是爲了皇室着想,既然晴妃不再與你們計較,此事就算過去了。晴妃,你意下如何?”
安紫晴點了點頭:“是,臣妾遵旨,只是蜻蜓此番也的確受了不小的驚嚇,可否請八皇子替她解了劇毒?”
“那是自然。”楚凌昭連連點頭,立刻取出解藥遞了過去,和顏悅色地說着,“蜻蜓姑娘,抱歉得很,讓你受驚了。這是解藥,服下去你就會沒事。”
在這麼多主子面前,蜻蜓如何敢多說,雖然委屈得滿眼是淚,卻只能忍氣吞聲接過解藥,低低地說道:“多謝八皇子。”
安紫晴上前兩步:“蜻蜓,隨本宮回去吧。”
可是蜻蜓擡頭看了她一眼,反而往後退了退:“娘娘,奴婢……奴婢對不起你,奴婢不該爲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就答應……”
“算了,不必再多說。”安紫晴嘆了口氣,搖搖頭打斷了她,“本宮都是快死的人了,還計較這麼多做什麼?何況此事原也怪不得你。走吧,先跟本宮回去。”
蜻蜓點頭這才抽泣着起身,扶着安紫晴慢慢地離開了。
沉默片刻,楚天奇突然問道:“琉璃,晴妃這病真的無救了嗎?”
端木琉璃毫不猶豫地點頭:“父皇,之前兒臣已經說過了,她這病每發作一次,就比上一次更危險,這次她被人冤枉,受的刺激太大,發作得更加兇猛。雖然僥倖活了過來,但父皇應該也注意到了,她臉上死氣已現,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會……”
後面的死字她雖然不曾說出口,衆人卻都心知肚明,又聽到受的刺激太大的幾個字,楚天奇不由回頭掃了德妃和楚凌昭一眼,雖然不曾說什麼,兩人卻不由瑟縮了一下,越發不敢擡頭。
看到這一眼收到了預期中的效果,楚天奇無聲地冷笑一聲收回了目光,嘆口氣說道:“縱然是這樣的結果,也是她命該如此,並非哪個人的錯。何況德妃和昭兒此舉雖然不甚妥當,卻總是爲了朕,爲了東越國皇室。”
端木琉璃點頭:“兒臣明白,因此晴妃娘娘只能自求多福。不過無論如何,最值得慶幸的是事情已經真相大白,相信晴妃娘娘死也死的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