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雲冷笑一聲:“西門紫照,你還想怎樣?你不弄清楚真相就跑到琅王府來對着本王的岳母查來查去,又是看眼睛,又是看右腳,如今你可看出了什麼?”
西門紫照心中一跳,終於回過神來,硬是擠出了一絲笑容:“這、這實在是多有得罪,還請琅王不要見怪。”
楚凌雲若無其事地笑笑:“見怪不見怪本王說了不算,問過本王的岳母吧。”
西門紫照頓時滿臉爲難,木靈芝倒不打算追究:“雲兒,算了吧,那幅畫像與我的確有幾分相似,難怪他們會找上門來。誤會弄清楚了就好,咱們也別太得理不饒人。”
楚凌雲打個呵欠:“好。”
扔出一個字,他居然再不打算說什麼,西門紫照尷尬得無以復加,只得對着木靈芝深施一禮:“夫人,在下多有得罪!實在是被逼無奈,請夫人恕罪!”
木靈芝微笑搖頭:“四皇子不必如此,快快請起。”
站直身體,西門紫照又連連賠罪,這才與兩位護法一起退了出去。楚天奇看看衆人,點頭說道:“沒什麼事就好,朕先走了。”
“恭送皇上!”
直到所有人都走遠,連影子都看不到了,木靈芝才渾身一軟癱在了椅子上:“嚇死我了……”
端木琉璃笑笑:“怕什麼?我不是說過了嗎?絕對萬無一失。”
“嗯。”楚凌雲點頭,“連我完全變形的腿琉璃都醫得好,這點小事還難得住她嗎?”
其實所謂“天鷹神女獨有的特徵”很簡單:木靈芝的右腳天生六趾,在古人看來的確是無法掩飾的特徵!不過對法醫特工而言,那就再簡單不過了!
於是端木琉璃立刻命人準備了相關器具,爲木靈芝做了個小小的手術,把那個側生出來的小趾去掉了。之後,秦錚又專門配製了一種祛除疤痕的藥物,三兩下便讓她刀口處的肌膚完全恢復正常,一絲一毫的痕跡都不曾留下!至於這樣做是否有違天理綱常之類,不管是端木凝安還是木靈芝都毫不在乎,只要能與家人快快樂樂地在一起,付出任何代價他們都在所不惜!
因此方纔紫陌怎麼看都看不出問題,自然就會認爲是他們認錯了人。本來嘛,眼睛並非紫色,右腳也不是六趾,與畫像中的女子也不是絕對相像,憑什麼硬說人家是天鷹神女?
眼見危機解除,端木凝安笑得更加開心:“琉璃,這次多虧了你,你果然是咱們全家人的福星!”
端木琉璃笑笑:“舉手之勞而已。右護法已經親自驗過,回去之後自然會稟明天鷹教主,自此之後便不會再有人說娘是天鷹神女了,你們大可放心。”
此事既了,二人便打算返回淵州。不過爲免引人起疑,端木琉璃建議他們再多住幾日,最好讓別人看到他們是爲做生意而來。兩人點頭:這個太簡單了。
“可惡!怎麼會是這樣?”拜別了楚天奇,西門紫照一路走一路不停地咒罵,“紫陌,你看清楚了嗎?確實沒有?”
“確實沒有,”紫陌搖頭,“無論多高明的易容術,都不可能藏住六趾,屬下確定,她的右腳與常人無異。”
西門紫照眉頭緊皺:“這麼說,她真的不是天鷹神女?真是白忙一場……”
身後兩人對視一眼,並未作聲,但也十分失望。片刻後,西門紫照突然問道:“教主只是說天鷹神女可能潛逃到了瀲陽城?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沒有,”紫陌搖頭,“不過請四皇子放心,屬下等會繼續暗中打探。”
如今看來,也只有如此了。西門紫照點頭,眼睛微微閃了閃:“那麼你們去吧,有什麼事本王會再聯繫你們。”
二人施禮離開,西門紫照也袍袖一揮快步而去:等趕快跟七皇子說一聲,免得他繼續爲此徒勞。
夜深之後,楚凌歡便在邢子涯的陪伴下來到了瑤池苑。雙方見面,顧不得寒暄,西門紫照便將白日之事一一說了出來。楚凌歡聞言不由皺眉:“不是?倒也不奇怪,原先我就說她跟畫像中的女子並不十分相像,何況眼睛也不是紫色。”
“我也是怕大意錯過。”西門紫照嘆了口氣,“如今已經確定,因此立刻告訴七皇子一聲。”
楚凌歡雖然也失望,卻隱藏得很好,甚至和和氣氣地安慰了一句:“不必着急,只要她真的在瀲陽城,一定會找到的。我也已經派出人手暗中查探,希望能幫上忙。”
“多謝七皇子,”西門紫照拱了拱手,突然壓低了聲音,“四皇子,聽說大皇子弒君謀逆,已經被打入天牢終生監禁,可有此事?”
楚凌歡眸中掠過一抹陰狠,本着對盟友坦誠的態度點了點頭:“不錯,確有此事。他設局本是爲了逼死三皇兄,卻沒想到把自己逼上了絕路,真是愚蠢之極!也不想想,三皇兄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嗎?結果怎麼樣?本想打雁,卻沒想到被雁啄了眼。”
“哦?”西門紫照眨了眨眼,“這麼說狼王不但沒有上當,反而把大皇子給扳倒了?”
“不就是說?”楚凌歡咬了咬牙,“其實大皇兄的一舉一動早在三皇兄的預料之中,他卻故意不揭破,不動聲色地把大皇兄送入了天牢!”
西門紫照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笑:“那不是很好?至少七皇子又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好是好,只可惜少了一個競爭對手的不只是我。”楚凌歡冷笑,眼中閃着陰鷙的光芒,“三皇兄此舉只怕如了很多人的意,畢竟如此一來,等着踏上皇位的腳又少了一隻!”
西門紫照目光閃爍:“貴國四皇子成爲廢人,聲名狼藉,難以繼續參與競爭,好像也是因爲狼王……”
“不錯,是三皇兄廢了他。”楚凌歡點頭,“所以四皇子,三皇兄纔是我們真正的對手,其餘人根本不足爲懼!”
西門紫照笑了笑:“這一點誰都知道,問題是我們如何對付他?又是否對付得了?”
楚凌歡沉默良久,輕輕咬牙:“實在不行,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試一試了。”
西門紫照一喜:“什麼辦法?”
楚凌歡冷笑,昏暗的燭光下,只見他的眼中閃着陰狠的光芒。
幾日之後,端木凝安便與木靈芝帶着幾車貨物離開了,十足是做生意的樣子。自此之後,他們完全可以在淵州過神仙眷侶一般的日子,再也不必擔心有人打擾。有端木琉璃這麼手段高明的女兒,怪不得他們做夢都會笑醒。
然而端木琉璃和楚凌雲的日子卻註定不會太過平靜。
這日晚,二人各自回房歇息。端木琉璃早已命人備了熱水,此刻正躺在浴池之中安靜地閉目養神,享受這難得的時光。
就在此時,一股異常的氣息陡然傳入鼻端,她猛的睜開眼睛,飛刀同時出手,瞬間擊滅了燭火,室內頓時一團黑暗,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下一刻,她已自水中一躍而起,一把抓過外衣披在了身上!多年的特工生涯練就了她罕有人及的高度警覺,即便沐浴的時候身邊也帶着槍,如今換成了刀,威力依舊不容小覷!
這一連串的動作不過是在眨眼之間,可是不等她站穩腳跟,尖銳的破空聲迎面而來,冰冷鋥亮的劍尖距離她的心口已不及一尺:這纔是真正高明的殺手,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都不做!
端木琉璃無聲冷笑,腳底下迅速踏出幾個詭異的步子,已躲過了來人的雷霆一擊,同時右手一揮,飛刀直奔他的面門!
“雕蟲小技!”
來人終於開口,卻只說了四個字,聲音嘶啞難聽。手掌一揮,他將飛刀擊落,手中長劍再度刺向了端木琉璃的心口,比方纔更快更狠!
端木琉璃臉色微變,情知自己只怕不是他的對手!最糟糕的是她沐浴之時一向不要任何人伺候,早已打發了狼燕等人各自去休息。就算她出聲呼救,等他們趕來的功夫她也足以喪生在此人劍下!
不過,幸好她是端木琉璃。
眼見劍尖已經刺到面前,黑暗中她脣角一挑,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緊跟着,她腳底突然踏出了半步,居然並未完全躲開黑衣人的劍,只聽嗤的一聲輕響,劍尖已經刺入了她的右肩!
冰冷而尖銳的劇痛瞬間傳來,端木琉璃卻面不改色。這一下刺中,黑衣人的眼中泛起一道深沉而狠厲的光芒,可是不等他繼續拔劍刺殺,突然發現端木琉璃的身體似乎去勢未竭,仍然繼續向着他衝了過來,又是嗤的一聲輕響,長劍已經洞穿了她的身體,劍尖猛的從她背後露了出來!
這一突然變故令黑衣人本能地愣了一下,就是這個瞬間,端木琉璃突然擡手,一把握住了黑衣人的手!陡然感覺到不妙。黑衣人一聲怒喝:“你……”
一個字出口,他已經腳尖點地猛的後退,長劍刷的從端木琉璃的身上拔了出來。傷口處立刻血流如注,端木琉璃卻似乎絲毫不覺得疼痛,甚至淺淺地笑了笑:“滋味如何?”
手背上傳來一陣刺癢,黑衣人本能地低頭一看,被端木琉璃碰過的地方已經又紅又腫,不由一聲驚呼:“鬼見愁?”
“行家呀!”端木琉璃依然淡淡地笑着,“那麼你應該知道如果不立刻運功把毒逼出來,毒素就會深入臟腑,神仙難救。”
黑衣人越發惱怒,長劍一揮:“殺了你也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