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嬌夫臨門（36）
喬念吸了吸小鼻子，趕忙收拾好自己便將早飯端了出來。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沒有下雪，但仍舊能夠感受到外面的寒冷。
想着蘇柒若去了蘇宅找蘇三姐兒探討學問去了，喬念便自己收拾好碗筷，翻出之前繡了一根翠竹的荷包來。
他曾問過蘇柒若喜歡什麼花色，蘇柒若說簡單些的就好。
他便自作主張爲她繡一個竹子的荷包，然後再給她做兩條帕子，角落裡繡幾朵梅花好了。
如今正好才冬日，梅花最是應景。
而蘇柒若那邊到了蘇正華這裡時，屋裡已經燒上了炭盆。
看着屋裡的擺設，蘇柒若也不得不感慨一聲，這鄭氏是真的摳門。
蘇正華怎麼着也是個讀書人，這屋子裡竟也不捨得給她做個書架，難怪蘇正華平日裡不願意回家。
便是蘇正華甚少回家，但蘇柒若相信，大房的人定是已經將她和喬唸的事情告訴過蘇正華了。
身上的襖子帶着補丁，腳上的棉鞋也打溼了大半，頭髮卻是梳洗的很乾淨利索。
只不過一個村子裡住着，既是碰上了人家又主動找了她，她也不能當做沒看見。
蘇柒若疑惑地看着蘇銀玉的動作，並沒打算接他的東西。
手裡還提着個籃子，籃子上面蓋着塊棉布，想來是給誰送東西去了。
蘇正華一看見那考卷眼睛都亮了幾分，二人就着考卷上的題挨個交流想法，蘇柒若試着學習這個年代人的表達方式，而蘇正華則是從蘇柒若的身上學到了不少自己之前不曾接觸過的東西。
蘇柒若輕輕蹙了蹙眉，這人是誰，爲何會認識她？
她並不記得自己見過他。
後悔地拍了拍額頭，蘇正華暗罵自己不懂禮數，想着明日定要想法子找些能入口的茶葉來才行。
蘇柒若惦記着家裡的喬念，無心與人攀談。
知道蘇柒若要過來，蘇正華特意早早就將炭盆燒得火熱，屋裡比不得蘇柒若那麼捨得燒炕的暖和，但也不算太冷。
她大概也清楚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總算沒有白跑這一趟。
“我……我就是想要謝謝你。”
他沒什麼好東西可給她的，但這肉是今兒爹爹讓他去林大娘那裡拿來的，還熱乎着，他都捨不得吃，卻想都給了她。
這麼想着，蘇正華便準備年前抽一日請蘇柒若和喬念去鎮子上吃一頓，全當是她這個做姐姐的一番心意。
想來就這炭盆，應該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蘇正華每年的束脩都是中公出的，還有她爹爹偶爾補貼的一點，但平日裡的吃穿都是靠她自己抄書掙來的。
“若是無事，我便告辭了。”
蘇正華神色一凜，忙出聲問道：“小年當是一家人在一起過的，五妹妹晚上不帶着妹夫來吃飯嗎？”
直到蘇柒若離開蘇宅，蘇正華才發現自己準備了一早上，竟忘了給五妹妹燒壺茶水喝。
蘇柒若帶了一套往年的科考試卷過來，那還是她母親在世時留給她的。
蘇柒若不能直接說鄭氏的不是，但她話裡的意思想來蘇正華能懂。
這人是駱鰥夫的兒子。
她沒有蘇三娘那麼拼命，但平日裡零花足夠了，她也不會亂買什麼。
那少年凍得兩個臉蛋兒紅撲撲的，但是眼睛卻是亮的很。
看着快到了做午膳的時候，蘇柒若也不打算多留。
蘇正華作爲鄭氏的孫女兒也不能說他什麼，可鄭氏的爲人如何，她比蘇柒若更清楚。
“祖父他……罷了，那五妹妹好走，咱們明日再見。”
“公子可是有事？”
那少年見蘇柒若的表情便猜到了她大概是沒認出自己來，便主動說道：“我是蘇銀玉，上次在山腳下你還救過我的。”
從蘇正華這裡出來，蘇柒若的心情也很好。
哪怕是掃過雪了，但這路上走一趟鞋子仍舊溼透了，凍腳。
況且讀書人都喜歡在稍微冷些的環境看書，太過安逸不好。
看着道路兩邊的積雪，蘇柒若忽然有些懷念起前世的柏油路來。
蘇正華對蘇柒若佩服的五體投地，五妹妹的見解比之她遇到的所有人都要更能啓發她。
說着，蘇銀玉忙掀開籃子上面的布，將那裝了半碗的紅燒肉遞給蘇柒若。
“夫子說不能死讀書，要融會貫通，我總是不能體悟，如今聽五妹妹一番話，真是讓我茅塞頓開。”
她起初不知三姨母這樣一個鄉下泥腿子出身的人當年爲何會有狀元之才，今日聽蘇柒若一席話，讓她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天生就是塊讀書的料兒。
她沒有見識過更多的人，但在她結識的所有讀書人中，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蘇柒若。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前面響起，蘇柒若疑惑地擡頭看去，卻見一個少年模樣的陌生人正一臉歡喜地望着她，還朝她小跑幾步，差點兒滑倒。
蘇柒若怔了一瞬，這纔想起來。
“今日小年，下午我便不過來了，明日再來找三姐姐溫書。”
蘇正華起身鄭重地朝蘇柒若揖了一禮，蘇柒若起身還禮。
蘇柒若搖搖頭，淡淡一笑道：“當初已經說好了分家，我們便不過來了，況且念念有些畏懼祖父，我不能丟下他一個人。”
蘇正華遺憾地嘆了口氣，卻也識相的沒有再勸。
讓蘇正華難受的是，她想留蘇柒若和喬念在家裡吃頓飯都沒資格，若是因爲她強留，最後被祖父攪和了又惹了人家兩口子不快，那她纔是好心辦了壞事。
聽說喬念之前沒少捱打，五妹妹對祖父心裡有不滿也是應該的。
“五姐兒？真的是你？”
蘇銀玉聽到蘇柒若開口，耳朵忍不住一紅。
側身繞過蘇銀玉，蘇柒若腳下的步子又大了些。
蘇銀玉的手還端着那半碗紅燒肉，僵硬地站在那裡，臉上的紅暈被蒼白取代，眸子裡也多了幾絲氤氳。
緩緩將碗收了回來，蘇銀玉回頭看去，那人已經越走越遠。
擡手抹了把眼淚，少年的情竇初開起於一場驚豔的初見，卻被迫終於一場大雪後的告辭聲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