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勇扭頭看向顧老爺子,“爹,你說啥呢?老四又幹啥事情了?他沒招我沒惹我的,爲啥要讓我放過他?”雖然心知肚明,不過,顧承勇心裡這口氣也是憋着難受。面對父親,他也是有些怨氣的,所以就故意裝傻。
“唉,老二,你過來一趟吧,過來,爹慢慢跟你說。”老爺子看了看,這爺倆隔着杖子說話,終究是有些不太好,還是把顧承勇叫過來,慢慢細說算了。
顧承勇搖搖頭,“爹,我這邊剛剛從縣城裡回來,事情還挺多的呢,你那邊要是沒啥事情,我就不過去了。”他現在不想看見東院的那些人。一家人竟然還想着背地裡下手,這樣的事情,太讓他傷心難過了。
顧承勇說完,就邁步往後院走去了,根本沒有再回頭看父親。顧承信能走到今天,都是老爺子慣的,但凡老爺子肯管教一下兒子,又哪裡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顧承勇心中有怨懟,也不想聽父親的求情,乾脆離開算了。
顧老爺子眼見着兒子就這麼走了,心裡也是着急不已,“老二,老二,哎呀,你停下來,聽我說啊。”他急忙的喊道。
“爹,沒啥事兒我晚上跟大哥三弟一起過去吧,這邊太忙了。”顧承勇只撂下了這麼一句話。
老爺子垂頭喪氣的回頭進屋,然後坐在了炕上不吭聲。東屋炕上,顧承信倚在了枕頭上,兩隻手腫的跟饅頭差不多,還有右腳,也是腫起了老高。這時,正在那哼哼呀呀的哀嚎着。顧承信的旁邊,是徐氏,徐氏的左腳,跟顧承信差不多,也是腫的沒法看了。鞋子襪子的,根本就穿不了,只能光着腳丫子。
“爹啊,我二哥不是回來了麼?你咋不讓二哥家那個臭丫頭過來啊?那丫頭肯定有辦法的,人家郎中都說了,我們這是中了毒了啊。要是沒有解藥,這手和腳,弄不好就要廢掉啊。”顧承信一見父親進來,就哭喊道。
“爹啊,我二哥真是狠心啊,他怎麼就能這麼對待我?我可是他親弟弟呢,他就這麼害我啊。”顧承信還是不知道悔改,連哭帶嚎的抱怨着。
“閉嘴,你這個混賬東西,好事情你不學,淨幹這些個丟人現眼的破事兒。你閒着沒事兒跑你二哥那邊幹啥去?三更半夜的,你就沒安了好心。你以爲你那點兒心思別人不知道?哼,你一眨吧眼睛,人家就知道你要拉幾個驢糞蛋兒。你還成天以爲自己聰明呢,活該,就該讓你漲點兒教訓。”
“咱們老顧家,清清白白的門風,到了你這兒,全都給敗壞了。咱們家啥時候出來你這麼個偷雞摸狗的東西來?你把老顧家的臉面都給丟淨了。該,就該你受罪,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了。”老爺子也是氣急了,朝着兒子就這麼一通的數落,然後就氣的咳嗽了起來。
那邊,李氏一聽老爺子這麼訓自己的兒子,當下就不高興了,“你這是說的啥話?咱們兒子怎麼了?不就是上那邊去了一趟麼?這還有啥?都是老顧家的地方,怎麼還就去不得了?他顧承勇有能耐了就了不起?他們家就不許別人去了?這可倒好,還弄了那麼些歹毒的東西,害了咱老四。你不說給老四出氣也就罷了,你還這麼說老四,老四可是你的親兒子呢。”
“你給我閉嘴,老四有今天,都是你這個敗家娘們兒的緣故。什麼叫老二狠毒,人家在自家園子裡愛放什麼就放什麼,關你什麼事情?你兒子不是深更半夜的跑到人家,琢磨着不幹好事,就能扎到他了?你兒子那是幹啥去了?那是去當賊了。這要是跑到別人家,讓人家抓住了,你就等着進大牢去看他算了。”
“還在這胡咧咧呢,就是你這樣兒慣着,才害了你兒子呢。”老爺子真的是生氣了,看着李氏,沒個好氣的說道。
李氏被丈夫這樣一頓訓斥,臉上哪裡掛得住?當下便捂着臉,哭了起來。“哎呀,我不能活了啊,我這苦巴苦業的拼命,到最後一點兒好都沒落下啊。我還有啥臉面活着?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啊。”她只是在那哭,可是卻絲毫沒有挪動地方。
老爺子看着李氏,卻根本沒動一下。妻子的手段他早就清楚的,以前是讓着,現在,他是心冷了,也是無動於衷了。“你就鬧吧,你可勁兒的鬧。鬧得滿村子都知道了,你兒子半夜三更跑到哥哥家裡頭,想要偷哥哥家的東西,那樣你就高興了。你哭啊,你鬧啊,你倒是去死啊,你不是不活了麼?”
老爺子心裡真的生氣,不光是氣顧承信不爭氣,也是氣顧承勇太不給他面子了。他一個當爹的,都那麼低聲下氣的求着了,可老二就那麼硬着心腸,愣是就走了,不搭理他這個親爹啊。老爺子心裡窩火,這股火沒地方發,不朝着李氏還能朝着哪個?
老爺子這麼說,李氏當時就被嗆了個跟頭,“我,我,我爲啥要死?我纔不死呢,我得好好地活着,我得活着,看那些個不懂人味兒得畜生到底是個什麼下場?他多能啊,他多狠啊,親弟弟啊,他也能下得去手。狼腸子,心黑,髒心爛肺的東西。”李氏還在那兒罵咧咧。
忽然,西院傳來了一個女孩的聲音,“對,你就繼續罵吧,使勁兒罵。罵的整個村子都聽見了,看看人家說是哪個心黑?哪個是狼腸子?自己是什麼東西自己不清楚啊?還有臉在那兒罵人呢。”外面,是文菲的聲音。
李氏一聽見這個,氣的就要從屋子裡出去,可還沒等下地呢,就被老爺子給喊了回去。“你給我老實呆着,你還嫌家裡不夠亂是不是?敗家的娘們兒,老實兒的在屋裡,不許出去。”
“我不出去,那還能就讓這些個死丫崽子這麼編排我?這都反了天了啊,一個個的這都不把長輩放眼裡啊,這還了得了?”李氏氣的臉上通紅,頭上的髮髻也因爲情緒激動動作太大,而有些凌亂。幾縷頭髮落了下來,弄得李氏就像個瘋婆子差不離了。
“你還有心思想這些?你還是看看你兒子的手腳吧,腫的成了那個模樣,再不醫治,待會兒能腫的爆開了。”老爺子指着顧承信說道。
提起兒子,李氏果然就被轉移了注意力,“這可怎麼好啊?你看看他這手腳,要是沒有辦法治,就這麼腫着,能不能爛掉了啊。”李氏一說這話,眼淚就跟着掉了下來。“可是那鎮上的郎中也看了,根本就沒辦法啊,這可咋整?”
“娘,那個死丫頭肯定跟着二哥他們回來了,快去找她要解藥啊,有了解藥,我就沒事兒了。娘啊,求求你了,快點兒去給我要解藥啊。”顧承信那邊高聲喊道。
“不對,應該去找哪個苗郎中,她是那個死丫頭的師父,這藥,肯定就是她幫着配的。娘,求你了,看在相公那麼慘的份兒上,趕緊把苗郎中找來啊。”那頭,徐氏也忍不住開口道。
“對,對,去找那個姓苗的女人來,她肯定是有辦法的。”李氏這時也想起來了,就趕緊的招呼文景,“文景,快去,去苗家,就說家裡有人傷着了,讓苗郎中過來給看看。”
文景今年十歲,早就懂事了,此時瞧見爹孃那個樣子,哪裡能不着急?於是答應了一聲,便蹬蹬的跑了出去。不多時,文景就回來了,但是後面,卻並沒有跟着苗素問。“爺,奶,苗家嬸子說了,我爹他們這毛病沒啥。只要拿了鞋底子從上到下的打,挨排使勁兒的打,把裡面的毒血打出來,就能好了。”
“啥?你說啥?那女人是這麼說的?她這是不肯給治啊,這是要幫着那頭,要整死老四啊。老頭子啊,你看看,這就是你那個好兒子。他禍害了老四還不夠,還不讓人給老四治病啊,他這是想要要老四的命呢。”李氏一聽這個,當時就炸鍋了,朝着老爺子喊道。
“你給我閉嘴,還嫌鬧得不夠亂是不是?”老爺子衝着李氏喊了一句,然後又看了看顧承信,“不管怎麼說,這事情就是老四錯了。如今這情勢你還看不清楚麼?老四這一回要是不去認錯,他就得一直這個樣子。唉,走吧,老四,跟爹一起過去,去給你二哥賠禮。”老爺子嘆了口氣道。
“啥?去給他賠禮?憑啥?他把我兒子給禍害成這樣兒了,還去給他賠禮?你這腦袋是讓驢給踢了吧?”李氏一聽這個,更是炸了毛,從炕上直接跳了起來,一蹦多老高。“你個老東西,你自己的兒子你都不護着了,兒子這都成啥樣兒了?你還讓他去給那邊賠禮?你心裡沒有兒子是不是?你心裡就只有那頭兒,沒有我們娘們兒了是不是?”
李氏氣的直跳腳,老爺子這時也上來火氣了,“好,那你說咋辦?現在這情勢你還看不出來?老四這一回犯在人家手上了,你要是不低頭服軟,人家就是不管。你還能看着老四真的把手腳都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