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揚早先就知道了蘇靖菊的喜歡自己，所以他知道自己要是說成親的事情，蘇靖菊會難受。
可是，很多時候親眼看到的事情，都要比想象中，更爲驚人、震撼。
他看到蘇靖菊把自己緊縮成一團，手環着雙膝，臉深埋在膝蓋處，發出了並不清晰的哽咽。那不是嚎啕大哭的聲音，而是一種把所有的悲傷都深藏的情緒。
她表現出來的情緒，僅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飛揚聽着她壓抑的哭泣，只覺得空氣都被凝固住了，他感覺呼吸困難。
她的每一次啜泣，都像是刀子一樣扎入了他的胸膛。一刀接着一刀，跟着刺了進來。
他站在她的面前，不知道自己要怎麼開口才好。
他以爲自己所做的一切，是爲了她好。她在天雲國有疼愛她的兄長，有對她千依百順的母親，有精明強幹的堂姐，至於那個不成器的爹爹在這些人強勢的關愛下，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她如果跟着他一起到了柯樂國，她會想家，會害怕……
飛揚擔心她真的和他在一起了，會迫不及待想要逃開。比起在大德村的無憂無慮，蘇靖菊要是和他一起到了柯樂國會需要承受很多東西。
可是，現在瞧見她哭泣的樣子，他在心中詢問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他只是希望她過得好好的。
飛揚的腳步和生了根一樣，難以挪動，他走向她，蹲在了她的面前。
可是她哭得忘我，什麼都不知道。
“小菊……”飛揚的聲音艱澀，就像是良久都沒有開口一樣，腔調都有些古怪了。
飛揚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也帶了哭腔。
就像是被點了穴一樣，蘇靖菊不哭了，也不動了，始終沒有擡頭。她像是害怕被飛揚發現自己哭得不成樣子，又像是以爲自己幻聽了，所以想要聽得更清楚一些，看看叫自己的人是不是飛揚。
飛揚伸手環住了蘇靖菊，道：“小菊，是我，擡頭看看我。”
蘇靖菊低着腦袋，悶聲道：“不要……”
她剛剛哭得那麼起勁，現在都不知道眼睛紅成了什麼樣子，她纔不要擡頭給他看到。
飛揚苦笑道：“小菊，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柯樂國？”
蘇靖菊猛然擡起頭來，把輕輕環住自己的飛揚推開：“我跟着你去柯樂國做什麼？你都要成親了，你是要把我介紹給那個女人，讓我叫她嫂子嗎？我告訴你，不可能！”
飛揚跟着蘇靖菊站起身，知道她誤會了，輕聲道：“如果你願意過去，我就不娶別人。”
蘇靖菊實在太難受了，開口就是咄咄逼人的質問：“不娶別人，還娶我嗎？”
“對。”飛揚也覺得自己的做法讓蘇靖菊受委屈了，便縱容着她的小脾氣。
蘇靖菊怔住了，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你走開！不許看我！”
她現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着實不怎麼好看。之前是因爲太生氣了，現在終於反應過來，當然是要拿着手帕把自己的臉細細擦一遍，不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好吧，即便他已經看到了，她還是可以掙扎一下，自欺欺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