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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3|計劃毀親

不只是劉嬤嬤沒想到,就連安王妃也沒料到韓度月竟然會說出那番話來,那個孩子的舉動,當真是出人意料得很啊。

劉嬤嬤偷偷覷了安王妃一眼,輕聲繼續道:“不過說來也是瞧了,那韓姑娘和王妃當初的想法倒是有些相似之處。”

“是呀,我當初便瞧不上那個李培清,奈何玉兒對他倒是死心塌地的,如何都不肯聽我的勸,如今遇上韓度月,倒像是玉兒的造化了。”安王妃輕笑一聲,與方纔見到韓度月時的柔和完全不同,周身的氣息顯得端凝又淺薄。

像安王妃這樣見慣了世面的人,自然不可能真是個性子溫婉大度的婦人,只是也正因此,她做起戲來,只怕連作爲親生女兒的玉屏郡主都看不出端倪來。

方纔韓度月的表現還算對安王妃的胃口,尤其是聽到之後她對玉屏郡主說的那番話後,安王妃倒是真正地打心底裡喜歡起韓度月這小丫頭來。

若是韓度月的舉動有任何讓安王妃不滿的地方,她自然有的是法子讓這小丫頭消失在自己和女兒面前。

劉嬤嬤又是斟酌了片刻,試探性地道:“可眼下便是郡主大婚的日子了,就算韓姑娘那樣說了,只怕也是遲了啊。”

“遲了嗎?但凡一日未曾拜堂成親,便談不上遲,”安王妃輕哼一聲,語氣有些發冷,“叫人多盯着些郡主,若是她那邊有什麼動靜,也彆着急攔着,只是定要好生護住她。”

劉嬤嬤頓時把頭壓得更低了,恭敬應道:“王妃安心,奴婢定然好生安排。”

“對了,在我的庫房裡找套頭面出來,送去別苑那邊。”安王妃又吩咐道,這頭面自然是要送去給韓度月的,既然這小丫頭還算合自己的心意,自己總該有所表現纔是。

劉嬤嬤又應了一聲是,正要退出去,卻又被安王妃給叫住了:“罷了,還是先別送過去吧,將我妝盒裡那個紅玉鐲子取出來裝好,我這幾日可能用得着。”

劉嬤嬤猛地擡頭看了安王妃一眼,眼中十分詫異,她看得出安王妃對那位韓姑娘還算滿意,卻沒想到竟然滿意到了這等程度。

安王妃雖然沒明說這鐲子是要用在誰身上的,但任誰都能猜得出來了。

不過劉嬤嬤什麼也沒問,只恭敬地又應了一句,便退了下去。

讓玉屏郡主陪着用了頓飯後,安王妃見她精神似乎十分不好,也沒留她說話,只讓劉嬤嬤陪她去花園走了走。

從前玉屏郡主生了讓吏部尚書長子李培清做郡馬這個念頭的時候,安王妃其實不是第一個反對的,因爲還有和她一樣看重女兒,且脾氣更爲火爆的安王爺排在前頭呢。

只是那時候玉屏郡主情竇初開,怎麼都不肯聽勸,一心只想着李培清的好,卻全然忘了他是如何的風流,又毫無建樹。

當時玉屏郡主和安王爺鬧得很兇,時常躲到宮中不回府,安王妃雖然也瞧不上李培清,但也不想這父女倆真因爲此事而鬧僵了關係,便稍微放軟了態度。

本想着這件事先這麼放着,說不定過段日子玉兒的心便淡了,到那時候這件事也就好處置了,可誰知這時候卻又鬧出一個不小的風波。

那個李培清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竟然給玉兒寫了封保證書,當時玉兒滿面笑容地把那東西拿給自己看的時候,安王妃險些以爲那李培清是瘋了,竟然寫出這種東西來。

不過不管對方是不是瘋了,但如果李培清真能做到這些,安王妃倒是也能稍微放心一些,她身爲女子,自然明白女子的苦處。

哪個女子不想自己的夫君能對自己忠貞不二、一生一世?

可李培清卻偏偏是個風流成xing的,日後玉兒若真是嫁給了他,縱然因着身份對方不敢對她不敬,可單是風流這一條,便足以讓玉兒吃盡苦頭了。

也是太過疼愛女兒了,安王妃反對的念頭本就因爲玉屏郡主的鬧騰而一日日變淡,如今又見到了這封保證書,便想着罷了,這事兒也就這樣吧。

玉兒總歸是貴爲郡主,想來李家也不敢薄待了她。

便是如此,玉屏郡主和李培清的親事這才定了下來,只是因爲安王妃打心底裡仍對李家十分不滿,便一直拖着未曾請期。

只是這件事這麼拖着也不是辦法,尤其是玉屏郡主年歲漸長,總是要嫁人的,若是一直拖着,縱然貴爲郡主,也是會被人暗地裡笑話的。

如此在今年才總算把成親的日子給定下來了,正是十月初八。

興許是日子都定下來了,李家那邊也沒了顧忌,不出幾日,竟傳出李培清去花樓買醉的消息,玉屏郡主對李培清的事一向十分關心,自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

安王妃以爲玉屏郡主在聽到此事後,或許會動怒,或許會氣悶,卻沒料到她竟然直接離開了京城,拜訪故交去了。

雖說安王妃並不放心玉屏郡主出遠門,但心知她心中難受,便也沒攔着,只多加派了些人手保護着,便是通過這次的事情,安王妃才得知了韓度月的存在。

之後玉屏郡主被李培清親自接了回來,她對之前的事隻字不提,安王妃便也沒提,只暗中將韓度月的家世背景調查了個遍。

在得知對方不過是個小小的農家女後,安王妃也沒多將這人放在心上,卻沒料到玉兒竟然還專程將此人請來了京城。

既然自己的女兒如此看重這個農家女,安王妃自然不可能繼續將這人當做普通的農家女來看待,這纔有了之前的安排。

只是沒料到這小丫頭的舉止倒是很合安王妃的心意,還在玉兒面前說出了那番話,這倒叫安王妃不得不高看她一眼了。

到了晚上,安王爺回府後,安王妃便說笑話似的把這件事說給了安王爺聽,安王爺聽後瞪着眼睛笑了:“那丫頭真有這麼大的膽子?”

“千真萬確,妾身哪裡會拿這件事開玩笑。”安王妃便幫安王爺更衣,便笑着點頭,在安王爺面前,她褪去了之前的凌厲,笑得如水一般。

想到女兒的親事,安王爺漸漸嚴肅起來,輕嘆了口氣:“玉兒那丫頭自幼聰慧過人,連聖上都對她十分喜愛,就是在這件事上犯了糊塗,那李家各個都是奸猾狡詐之人,李培清更是個混賬東西,卻偏偏玉兒她什麼都不肯聽……”

每每提起這件事,安王爺都覺得非常心累。

“可妾身卻覺得這件事未必沒有轉機,今日聽了韓度月那番話後,玉兒便一直是無精打采的,顯然是將她的話聽進去了。”安王妃被安王爺拉着在桌邊坐下,目光柔和地看着對方。

安王爺目光一閃,卻又搖了搖頭:“就算玉兒把話聽進去了又如何,眼下玉兒馬上就要嫁人了,還能怎麼着?”

“王爺此言差矣,玉兒與李家的親事又不是聖上賜婚,誰說訂了親、請了期便一定作數?”安王妃給安王爺倒了杯茶,送到他的手邊,“眼下玉兒不是還沒成親嗎?若是她真能想清楚這件事,縱然退了親,往後也不愁說不到一門好親事,況且聖上也是一直十分疼愛玉兒的。”

郡主和尋常百姓可是不同,一般女子若是有過退親的經歷,想再說一門好親事便是難上加難,但郡主就完全不同了。

郡主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別說只是退過親了,就算是曾經成過親,後來和離了,也一樣有大把的人等着迎娶郡主進門。

更何況就算事情不盡如人意,沒有那麼門當戶對的人家上門提親,但不是還有聖上在後頭坐鎮嘛?聖上對玉屏郡主一直頗爲疼愛,只要他大手一揮,玉屏郡主的親事還不是信手拈來?到時候郡主要嫁誰,自然也是隨便她挑選的了。

聞言,安王爺不禁沉默下來,一番權衡後,他直接一拍桌子,將桌上的茶杯震得差點溢出茶水來:“既如此,那邊不要這門破親事了,我的女兒,怎麼能嫁給那樣毫無作爲的人?”

“那王爺打算如何安排?”安王妃倒是絲毫沒有被嚇到,聲音如方纔一般溫婉柔和。

安王爺危險地眯了眯眼睛,冷哼一聲道:“直接去打斷那混小子的腿,看他還敢不敢娶我的女兒!”

這麼簡單粗暴的方式,或許真的有用,但以李家那奸詐的做派,只怕這件事也會影響到玉屏郡主的名聲。

雖說就算玉屏郡主的名聲毀了,也一樣能說一門人人豔羨的親事,但安王妃愛女心切,自然不希望這種事發生。

不過要說服安王爺,安王妃肯定也不能直接這樣說,他撫了撫安王爺的胸口,柔聲道:“王爺先消消氣,若是王爺真這麼做了,就算這門親事順利退了,只怕玉兒也會在心裡怪咱們呢。”

“那你說該怎麼辦?”安王爺自然也不想讓女兒難過,更不希望女兒因爲李培清那樣的人而對自己產生誤會。

安王爺輕抿薄脣,過了片刻才道:“妾身確實有一個想法,只是不知行不行。”

“你說來聽聽。”安王爺看向安王妃。

“妾身是這麼想的……”安王妃附在安王爺耳邊,將自己的想法輕聲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