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皮大仙通完電話，我就在外面看戲。
那滿臉包的小青年帶着四五個人匆匆穿過馬路，左右看了一眼，推開了店門。
接着好像聽見了幾聲爭吵，當然叫嚷聲最大的是皮大仙，這小子可是個頂嘴擡槓的好手，這些天在我手底下幹活也真是憋屈壞了，今晚可是逮住機會，這嘴就跟機關槍似的，嘚嘚嘚沒完沒了。
就聽裡面小青年嚎了一嗓子，算是暫時控制住了局面，可是兩秒不到，皮大仙又夾槍帶棒地諷刺起來。
只聽咔嚓一聲，從屋裡終於傳出了砸東西的聲音。
我此時又回到魏東身後不遠的角落裡，聽見魏東一聲冷笑。我心裡也鬆了口氣，來錢了。皮大仙表現不錯，明天加倆肉菜。
有了第一聲，就有第二聲、第三聲，甚至接連就是狂風暴雨般的密集。
砸得差不多了，我也該登場了。
“我擦，你誰啊？”我沒進門就指着滿臉包小青年問。
“哼，你忘了，老子可沒忘。”小青年告訴周圍幾個小混混使勁砸，他掂量着手裡的球棒朝我走來。
我微笑地看着小青年，態度相當友好，這不是別人，這是上帝啊。
小青年走到我身前三步時。
“皮大仙，拉燈！”我依然面帶微笑。
“啪！”燈滅。一樓瞬間變得漆黑，由明亮到黑暗，人眼總有幾秒鐘處於瞎的狀態，再加上突然的變故帶來的心裡恐慌，使得他們自動忽略了門外微弱的路燈，就這幾秒鐘時間，我已經把這五個砸店的小混混捆了起來。
燈開。剛要適應黑暗的幾人又不得不多眨幾下眼睛，緩解燈光的刺痛，既是我的燈不算最亮。
那幾個小混混直到看見自己被捆到了一起，這才嚎出聲。哭天抹地求饒聲嗡嗡地讓人煩，我仔細看了下，好像都是那天被狗咬的。
我故意撇了眼馬路對面，魏東藏身之處早就沒了動靜，我估計他是剛剛逃走。
我讓皮大仙給他們拍了張全景照片，連同我店裡被砸的東西，都在上面。
滿臉包的小青年嘴硬道：“小子，放了我們，啥說道沒有，要是不放。”
“不放，能咋地？”我樂呵呵地把收銀臺後面的椅子搬出來，翹着二郎腿問小青年。
“等我東哥來了，非送你蹲局子。”
“憑啥？就因爲我抓了幾個砸我店的小混混，我這是正當防衛，保護自己的人生和財產不被侵害的正當行爲，”我嘿嘿一樂，“皮大仙，給他們看看。”
皮大仙掏出電話，裡面竟是一些砸店的照片，雖然小混混戴了面具進來，可是如今被抓個現行，衣服面具甚至指紋都在，這些都交給警察，自然要追究責任。那時候就算有魏東出面也不見得行，何況魏東這小白臉敢出面嗎？
我越看滿臉包小青年越生氣：“你是不是傻？那魏東裝槍你就放？他要是敢明着跟我幹，還用得着你們？還他孃的有他在，你們就大膽地砸，他以爲他是誰？證據面前他敢護着你們，除非是腦袋讓驢踢了。現在你們被抓了，看看他，人都跑了！”
“哎！”幾個小混混也想明白了，如果沒被我抓住，魏東或許還能罩得住，現在這種情況，找誰也不靈。
看透了他們的想法，我面色稍緩，問皮大仙：“統計了嗎？一共損失多少？”
“貨六萬，店裡裝修破損需要五萬修理費用，我被打了一下，十萬。”皮大仙黑着臉說道。其實被砸的貨沒那麼多錢，都是些便宜的骨灰盒和其他小件祭祀用品，一些花圈和紙人更是我自己扎的成本低，棺材因爲沉重，沒人擡得動，只有一兩個被砸花了，找廠家來人修補即可。只是可惜那些實木貨架和貨櫃了。
“哎，損失了這麼多呢。”我一臉吃驚的表情，略顯的有些誇張。
這幾個小混混一聽臉都綠了，其中一個都哭了：“不是打，就推了一下，咋就十萬啊？”
“糾集三人以上公然毀壞公私財物，金額達到五千以上這兩條就夠你們蹲個六七年，”我沒搭理小混混，“如果我非要說你們是入戶搶劫，也不算冤枉你們，加上這種砸店打人的惡劣情形，任何一條都夠判你們個十年以上，並處罰金。說說看，是浪費了青春歲月，還是好好生活啊？”
幾個小混混哪懂得法律，這一聽傻了眼。那個只推了皮大仙一把的小混混更是哭地稀里嘩啦，問帶頭的滿臉包小青年咋辦。
此時幾個小混混都等這滿臉包小青年出主意，這小子也傻眼了。他們幾個開始小聲嘀咕，我告訴皮大仙給他們二十分鐘考慮時間，多一秒不伺候，直接報警。到時候錢少不了，罪，也少不了。
說完我就上二樓歇着去了。
二樓的地上擺着好些個貴重的骨灰盒和壽衣，這皮大仙幹活還是挺麻利的，不錯。我嘿嘿一樂，躺在牀上聽下面說話。
就聽樓下推人的小混混一隻求皮大仙能不能少掏點兒錢。皮大仙是屁也不放一個。
看看時間快到了，這時皮大仙扯着破嗓子喊我下來。
“皮大仙，報警吧！”我一臉堅定的表情。
“大哥，不大爺，你弄錯了，我們賠錢。”小混混差點嚇尿，趕緊表明立場。
其實我早就聽見他們認賠了，只是你打也打了，砸也砸了，我嚇嚇人順順氣總是行的吧。
“哦，還是幾位小兄弟明事理啊，不像那個叫魏東的，你們幫他出氣，到頭他竟然跑了，這雷讓你們扛，你們就甘心？換了是我，我非找他說道說道，最起碼這錢，不能自己掏！”
我煽風點火地說完，就看這幾個小混混相互交流了眼神，我知道，這口氣他們是不打算就這麼嚥了。
“大哥，你看這錢我們一下子拿不出來，能不能給家裡打個電話。”滿臉包小青年說道。
“可以，到天亮還有三個小時，錢到人走。”
第二天一早，小混混都走了。我讓皮大仙在門外掛上了歇業的牌子。我倆吃完油條豆腐腦，就忙着收拾店鋪。
再有幾天就七月半了，中元節一到，又會是一番生意興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