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曹石頭
百無求從馬車上跳下來之後，前後左右的轉了一圈看到官路上沒人之後，衝着還在身邊的歸不歸說道：“老傢伙，反正也沒有外人看見，這一老一小便宜老子得了。老子是妖怪這些年一直跟着你們吃豬吃羊的，這次要儘儘妖怪的本份吃口人肉了。老的這個看着就沒胃口，你們一把火燒了吧。小的這個不錯，肥肥胖胖夠吃一頓了……”
百無求的樣子本來就屬於晚上冷不丁看到會被下一跳的那一種，而且它一邊說話一邊衝着嚇愣住了的小孩子擦口水。當下，這個只有七八歲的小孩子嚇得都忘了繼續哭下去。而那個馬上就要被一把火燒了的老頭子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隨後二話不說轉身就向着官路下面跑去。只看他奔跑時候的樣子，實在難以和剛纔那個捂着心口在地上抽搐的老頭子聯想到一起。
這個時候，小孩子才反應了過來，“哇……”的一聲再次哭了出來：“早知道被吃了……還不如昨天把我賣了啊……我不敢了……放了我吧，要不你們把我賣了……錢都歸你們，讓我吃口飽飯就行……”
“剛剛嚇唬一下就哭了，還尿了……”百無求捂着鼻子向後退了幾步，邊退邊說：“就知道小玩意兒你在這裡訛人，下次訛人之前先打聽一下。看見那個老頭子沒有？他是訛人的祖宗。再次幹買賣的時候前後左右都看看，看不到這個老傢伙你在開張。”
“不敢了……下次就算我們爺倆餓死……也不出來做什麼買賣了。”小孩子哽咽了一會之後，慢慢的恢復了正常。對着面前這個大個子繼續說道：“這兩年朝廷和匈奴打仗，我爹和幾個叔叔都被抓差從軍了。官府又一個勁的加稅沒活路了。我和爺爺種的那點莊稼都算上還不夠繳皇糧的，實在沒有活路，這纔想了這個辦法。也沒想訛你們的錢，就想訛點吃的……”
“沒吃的？那麼剛纔你們爺倆追的兩隻羊不能吃嗎？”歸不歸雖然腦筋不是十分靈光，但是眼睛卻不瞎。
小孩子擦了擦眼淚之後，繼續說道：“我爺爺應了村裡張孝廉的活，張孝廉人心善。看了村子裡的人都吃不上飯，就每家派了兩隻羊。我們替他放羊每天管一頓稀粥，不過張孝廉家裡的糧食也吃的差不多了。這幾天正商量着宰羊呢……”
說到宰羊的時候，小孩子的喉嚨上下涌動了一下。也不知道多少時間沒吃過肉了，聽到宰羊竟然饞成了這個樣子。完全不管羊都吃了之後還能再吃什麼。而那兩隻羊也是被這爺孫倆帶熟了的，跑出去轉了一圈之後又回到了小孩子的身邊。守着他“咩咩……”的叫着。
“別嚇唬他了，百無求說你呢。人都這樣了，嚇他還有意思嗎？”這個時候，本來已經下車的小任叄又重新的跳上了車廂裡，隨後抱着一個裝滿各種肉鋪糕點的包袱下了車。將這個包袱送到了小孩子的手上之後，小任叄說道：“都是你的，可勁吃。一會問那個老不死的要錢，他身上有金子，不給的話就抱着大腿不撒手。”
“老東西，你說你跑了還留下個剛斷奶的孩子算什麼？這辛虧我們都是好人，一旦這小玩意兒真的被狼叼走了，你怎麼辦？”百無求瞪着眼睛教訓這個看起來六七十歲的老頭子。頓了一下之後，他繼續說道：“下次出來訛人的時候你自己出來，讓你孫子遠遠的看着。要是哪輛車沒收住繮繩，從你身上壓過去，你孫子也好快點回家裡叫人挖了坑再把你埋了。”
“慢點吃，你以後的路還長着呢，別爲了一塊豬油餅再被噎死。”小任叄看着他狼吞虎樣的樣子直皺眉頭。這個時候，歸不歸笑眯眯的湊了過來。將手裡的牛皮水壺遞了過去，看着小孩子咕咚咕咚的喝水將嘴裡的吃食送下去。老傢伙沒有說話，只是笑嘻嘻的看着這個小孩子。
“我叫曹石頭，十一了。你得叫我哥……”小孩子將嘴裡的食物嚥下去之後，對着已經在咬牙得小任叄繼續說道：“我爺爺說這幾年我一直沒吃飽飯，個子也沒怎麼長。我們家鄰居有個孩子十三了，看着還沒我高。家裡除了爺爺也沒什麼親戚了，女的不是餓死就是改嫁了，男的不是餓死就是被抓去當兵了。我們家的事都說完了，小弟弟，你把錢給我就行了。別的就不用操心了。”
這個叫做曹石頭的小傢伙說完之後，小任叄有些糾結的一閉眼。隨後回過頭來對着吳勉、歸不歸和百無求三個人說道：“這小孩子佔我的便宜，我可以揍他嗎？”
小孩子一邊繼續往嘴裡塞吃食，一邊扭臉看了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說道：“你先告訴我你多大，我再說我的，要不然誰知道你會不會再佔我的便宜。”
就在這個時候，剛纔跑出去的老頭子又跑了過來。遠遠的看到自己的孫子正有吃有喝的坐在地上，這纔將懸着的一顆心放下。當下陪着笑臉湊了過來，對着吳勉幾個人點頭哈腰的說道：“給老爺們添麻煩了，小老兒和我這孫孫實在是沒有活路了，纔想了這麼一個法子。老爺們大人有大量把我們祖孫倆放了，我們老老實實回家種地，再也做這營生了……”
百無求說話的時候，小老頭一個勁的擦着冷汗。好容易等到了二愣子教訓完他之後，歸不歸笑眯眯的湊了過來，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小小的金錁子扔給了小老頭。笑嘻嘻的說道：“老弟，聽說你的幾個兒子被抓了差。沒事，這塊金子你先拿着。回去之後拿着這錢再娶上一方媳婦，比起來老人家我這個年紀，你也算是年輕力壯的。等着明天再給你這小孫孫添一個叔叔，也是其樂融融啊。”
“你這心眼是訛人的時候練出來的嗎？”小任叄皺着小眉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孩子，他真實的年紀比歸不歸還要大。看着和自己面相差不多的小孩子，小傢伙算着說了個比他大一兩歲的數字：“我十歲，現在不能說是佔你的便宜了吧？好了，該你說了……”
趁着小孩子將嘴裡的吃食送下去之後，小任叄見縫插針的說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家裡除了爺爺之外還有誰嗎？一會你把家裡大人找來幾個，真的給你錢別再被人搶去了。”
看到了包袱皮裡面的各種吃食之後，小孩子的眼睛都直了。當下也顧不得許多，拿起來一塊肉鋪就往嘴巴里面塞。這一口還沒等嚥下去，又拿起來一塊豬油糖餅繼續往嘴裡塞。
“這年頭有口飽飯就知足了，那裡還有心思想這樣的好事。”小老頭千恩萬謝的將金錁子放在了懷裡，隨後對着小孩子曹石頭說道：“石頭，這都是咱們爺倆的救命恩人。來，給幾位老爺磕個頭……”
這個時候，斜眼看着這祖孫倆的百無求擡手撓了撓腦袋，隨後看着小老頭說道：“老東西，看着面熟的很。就是忘了在哪裡見過你。老子這兩年的記性不好，你要是認識老子可早說。”
“小老兒那裡有那個福氣？”小老頭陪笑臉對着百無求繼續說道：“老爺您一定是認錯人了。要是小老兒真有那個福氣認識您老人家的話，也不至於在這裡忍飢受凍的。”
“老弟，你別理會我這個傻兒子，他這幾天沒睡好淨說胡話。”歸不歸嘿嘿一笑，隨後繼續說道：“忘了問了老弟你貴姓了？還有生養過幾個孩子，怎麼說也有百八十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