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談話

黑色的影子在歌劇院中跑動,他藏在光的影子裡,就像藉着黑雲遮蔽劃破夜空的梟鳥,他的雙翼就是手中的利刃,切開人的肢體就像鳥翼切開雲霧,淡泊無情地穿梭而過後,寥寥的霧氣纔在他的身後騰起,沾不到一點在他的輕羽上。

屏幕裡播放着秘密混血種小隊“歐米茄”最後一場遭遇戰的錄像,行刑人冷酷得像是工廠裡切割豬肉的宰機,沉重的刀片哐哐地落下,將豬骨豬肉連帶着一起噶成數半,切口平滑不帶絲毫骨茬,這種高效的砍人手段任何一個業界人士見了都得讚歎上幾句,爲了執行人的手法以及他冷厲無比的心腸。

執行部部長辦公室,還是那大堆文件扎堆的海洋裡,辦公桌後施耐德坐在自己的特製椅子中,胳膊肘撐在桌面上,雙手手指叩攏唯獨食指和拇指伸直微微併合着,視線從兩根輕貼的食指頂端穿過看向桌對面坐得鬆散無比的林年。

辦公桌對面,林年躺坐在椅子上,雙腿隨意地打開着,左手環抱在胸前託着手掌撐住下巴微微掩住嘴的右手,側着頭百無聊賴地看着桌上立着的PAD里正在播放的霧尼歌劇院監控錄像。

視頻從頭到尾一共五分鐘,畫質很模糊,期間還穿插着慢放和回放。等到錄像放到頭了,聲音和畫面一起停止,部長辦公室裡長達半分鐘的寂靜後,林年才慢慢把視線擡向馮·施耐德部長那張乍一看就會令人做噩夢的臉上說:

“what?”

“what_what?”施耐德反問。

“what...好吧,我不想連說三個what。”林年擡了擡頭拖住臉的右手轉成了用虎口微微卡在下巴上露出了無奈的表情,“這個監控視頻有什麼疑點嗎?還是說現場有我還沒有解決完的敵人?”

“這是校董會送到執行部的東西。”施耐德說,“但除此之外他們沒說任何東西。”

“很校董會的作風,幹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讓人自己猜,這算什麼,變相的施壓嗎?如果是施壓他們應該送我洗澡的裸照視頻來,而不是我盡心盡力打工的視頻。”林年說。

“可能他們是擔心你的精神狀況吧?雖然你是不可多得的‘S’級,你也證明了你在戰鬥中的可控性,但你怎麼也只是一個十七歲的未成年人,在美國你甚至還不能飲酒,但卻已經在爲秘黨的目的奔波了,事實證明這樣下去你的精神狀況很可能會偏離正常。”施耐德淡淡地說。

“嗯,校董會擔心我的精神狀況,聽起來很合理也很暖心,這倒是提醒了我他們除開資本家和野心家外還有一層教育家的皮。”林年諷刺地笑了笑,如果在外界他的這一席話可能會給他糟來麻煩,但現在這裡是執行部,衆所周知執行部雖然是校董會的刀子,刀子用多了也是會生鏽崩刃的,一旦保養不精反過來積累的怨言和怒氣可是足夠驚人的。

這和打工人跟自己的老闆不對頭一個道理,執行部算得上是卡塞爾學院裡最喜歡跟校董會嗆聲的組織了。

“你的確還年輕,今年才滿十七歲...”

“我已經十七歲了,5月份的生日。”林年指正。

“那祝你生日快樂。”施耐德淡淡地說,從他的臉上林年看不出任何祝福的意味,再者說這位部長本身就有夠駭人的,就算在林年生日當天出來遞上一塊蛋糕給他,他也會懷疑蛋糕裡會不會藏着一把槍,彈匣裡面塞的第一顆子彈彈頭是紅水晶制的。

“生日早已經過了,或者說根本沒有心思過,就跟我姐隨便吃了點東西。”林年隨口說道。

“還有跟你同一個導師的前大三,今年大四的學生曼蒂·岡薩雷斯,我記得不錯的話她應該也出現在了你的生日宴會上。”施耐德說。

“監視得這麼仔細的嗎?她只不過是中途路過來蹭飯的,這非也得算進裡面去?”林年揉了揉眉心,雖然知道自己在學院裡一舉一動都會有人關注,但他沒想到居然會被觀察得那麼細緻。

“很顯然她不是來蹭飯的,因爲蹭飯的人不會隨身帶着一份準備了很久的生日禮物。”施耐德說,“你也應該收到了她的禮物。”

“幾張PS3遊戲的珍藏版光盤...嘿,施耐德部長,我們今天是專程在這裡討論這些有的沒的嗎?”林年揉太陽穴的力量加大了點力度。

他不是太喜歡跟施耐德共處一室聊天,可能也不可能喜歡這麼做,這位執行部的部長從來都是直來直去,冷厲霸道得要死,對林年也是直言不諱執行部的關注和監視,反倒是很有興趣想看林年知道這些後會做什麼樣的反應。

“那說正事,校董會很不滿你在上次任務中最後的失控,控訴你的個人行爲對整個秘黨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所以勒令執行部對你進行一次懲戒以效敬尤。”施耐德點了點頭說。

“我做什麼了?”林年也學着施耐德手指交叉食指和拇指貼住打開成九十度,眼睛望着天花板,“被人爲聚集在一起的危險鍊金物品成功繳獲了,非法聚會被抓到了現成,每個知情人士也受到了心理部的控制,壞人也被我抓到了,甚至那部分混血種世家也被秘黨狠狠剜了一刀油水...好像是皆大歡喜的局面呢?我還以爲校董會會給我漲工資啊。”

“這麼急着漲工資?之前任務的儲蓄用光了麼?”施耐德看着林年,雙眸裡的鐵灰色不帶任何感情。

“用光了。”林年坦然回答。

“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在老家買了一棟樓。”

“數目好像還沒大到這個程度。”施耐德擡眸,似乎很清楚中國的房價。

林年偏了偏頭似乎莫名地碰到了笑點,垂首搖了搖頭,“爛尾樓而已,不值錢,但也值點錢。”

“錢怎麼花是你的事情,執行部無權過問,也沒人可以批判你的消費習慣。”施耐德頷首。

“畢竟在我前面還有校長給我擋刀啊,聽說校長前段時間有公費去旅遊了,還在論壇裡貼了照片,威尼斯的春天一點也不比夏天差,水裡都帶着花瓣和女孩的倒影。”林年隨口說。

“那你還知道,校長去了一趟波濤菲諾嗎?”施耐德說,他把pad放倒在桌上,單手拖動着進度條。到了一個節點上,在那兒是林年推倒玻璃罐一刀插死水蛭的畫面,“爲的是針對你上一次任務提前召開的校董會議。”

“波濤菲諾?一直神神秘秘的校董會原來都在那兒?”林年掃了一眼屏幕裡那歌劇院地板上花枝招展的血紅色面色平平。

“這都不是重點。”施耐德說,“重點是這次校董會裡有一位相當有權勢的校董對你的行爲很不滿,在會議上甚至爲此跟校長起了衝突,這段視頻也是那位校董事後拿出的‘證據’,爲此校長跟他鬧了一些不愉快。”

“打起來了嗎?”林年輕笑,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了一把黑鋼匕首,在手裡轉着玩。

“很可惜,沒有。”施耐德說道,對桌的林年忍不住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自家的部長,但那張鬼見愁的臉上依舊讀不出任何情緒。

“能告訴我針對我的那位校董的名字嗎?”林年問。

“你知道了後又準備做什麼?”

“如果以後有幸能參加校董會議,在他開口針對我的瞬間我就會往他腦袋上擲刀子。”林年抓住了匕首的刀尖部位,拇指和食指輕輕捻着薄薄的刀刃在上面留下了清晰的指紋。

“那位校董認爲你的心理不成熟,在行動上容易出現過激行爲導致出現重大損失,並且更提出了你在上次任務中明顯脫離原軌跡的幾個疑點。比如你消失在了諾瑪和後勤部的監控中整整半天時間,再度出現時,已經在城中心的位置,可你的座駕那輛奔馳卻出現在了曠野裡報廢得不成樣子。很顯然你經過了一次戰鬥,但誰也不知道你跟誰戰鬥過。”施耐德嘶啞着聲音說,“關於這點你有什麼解釋嗎?”

“沒什麼解釋,我撞車了。”林年擡頭說。

“很好,不需要串供了,因爲校長在長老會上也是這麼爲你解釋的。”施耐德點頭。

“哦?”林年有些意外。

“校長的原話是‘嘿,他才17歲,還沒有駕照,即使是混血種又怎麼樣?該撞車還是得撞車的,我也沒駕照,所以我也經常撞車,這也能解釋爲什麼我的車庫裡總是多出新車了,要麼是阿斯頓馬丁,要麼是瑪莎拉蒂。’”

林年笑出了聲音。

雖然施耐德複述的時候面無表情,語氣也十分乏陳可善寡淡無比,但他還是忍不主摸了摸嘴脣構想着當時昂熱漫不經心的戲謔語氣,跟他唱對臺戲的那位校董血壓大概能突破新高,割開大動脈血花就能直接射穿房頂?

“那位校董當即提出你今後需要系統地進行培養,提議以後將你這個‘S’級放置於校董會特別成立的機構中培養,你以後的一舉一動,每一次任務,每一次外出的行動,都必須嚴格受限於校董會的直接指示,而不是學院掌控下的執行部,他們想要你的絕對調控令。”施耐德又說。

說罷後他盯住林年的眼睛,想從裡面看見一些過激的情緒,譬如惱怒和憤怒,但可惜他什麼都沒得到。只看到林年一臉玩味地坐在椅子上拋玩着匕首,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別的東西。

“很有想法,但口開得太大了,有些令人懷疑他的真正目的。”

過後,林年停下了拋匕首這種讓人不安的小動作,開始低頭用指甲蹭着刀刃刮出點點粉末,“在中國有位思想家教育家說過一個道理,他說如果一間屋子太暗,需要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願意開窗了。”

“你很聰明,我喜歡你的聰明。”施耐德點頭,“因爲這樣接下來的話會好說很多。”

“那位校董到底想做什麼?”

“把你推出去,作爲學院未來幾十年的新門面,用超級混血種的統治力來聚合世界各地混血種勢力壯大秘黨在全世界範圍內金融、軍政、民間等等各方面的體積,爲秘黨未來的發展打上一劑強心針,從而能更加迅速地推動那位校董置頂的一些大計劃。”施耐德說,“譬如將一顆裝載着天基動武器的衛星送上天,需要軍方方面的絕對通行權,而軍權這方面又掌控在另一批家族的手中,想讓他們跟秘黨合作就需要讓他們看到秘黨可期的未來和強權的手腕。”

“‘S’級不止我一個,校長也是‘S’級,而且我覺得在個人魅力上校長強我太多了。”林年說。

“17歲的‘S’級和131歲的‘S’級,有些東西是很值得那些搖擺不定的勢力細細考究的。”施耐德說,“別低估自己。”

“校董會的目的我知道了,但我還不知道他們具體想做什麼,我也不想知道就是了,因爲看起來最後校長拒絕了他們。”林年說。

“我以前參加過一次校董會的會議,但只是旁聽。”施耐德忽然說。

“......”林年頓了一下,看向施耐德什麼也沒說,只是靜待後文。

施耐德抽動着肺部沉重地呼吸着,嘶啞的嗓音裹着平靜的話語吐了出來,“在會議上大家都故作姿態,妙語橫生,端着不可侵犯的威嚴,他們談混血種的命運,談龍族的戰爭,談每個人身上的宿命,引用聖經和歷史來佔領說話的高度,這樣的他們很難以接近,我、希爾伯特·讓·昂熱校長也從不跟這時的他們講話,只是將他們束之高閣遠遠地望着,對他們說出的每一句話報以肯定般的點頭和笑容。”

“可只等到他們聊到了另一面——利益的分割時,他們才終於說起比人還像人的人話來,大家一個個都立刻變成了市儈裡買菜賣菜的商人和客家,對着一捆芹菜事無鉅細地剖析它本身的價值和市場波動導致的溢價…像是這些話才帶着真正的威嚴,讓人沉得下心去一個字一個琢磨它蘊含的意義,而不是像洪鐘一樣的警言,敲過了就不見了,但卻天天都敲,見面就敲,高高掛起成了面子,擋住了裡面斤斤逐利的貪婪裡子,那些全部都充斥着浪漫主義,重新賦予了我親切感和真實感。”

看着林年,施耐德壓着生鏽機械摩擦般的嗓子淡淡地說:“很巧的是,無論是執行部,還是校長都很討厭追名逐利的人,儘管他們藉口說是爲了大計劃,爲了屠龍的遠夢,我們還是拒絕了他們的要求,你只要一天在執行部,你就一直是安全的。”

“執行部和校長可以駁回校董會的要求?”林年微微思索了一會兒擡頭問,“校長這邊的話語權是不是太大了?還是說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校長其實霸權到校董會都會禮讓他三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不介意以後多多向校長學習取經。”

“校董會新上任了一位女校董,跟校長關係不錯,再加上,校董會是多方組成的,而不是某一家的一言堂,也有不少保守派支持昂熱校長的理念,所以針對你的一系列指控和目的纔沒有達成。”施耐德說。

“那我應該感謝校長?”林年問。

“如果你真這麼想的話,校長大概會感到很欣慰,但很可惜你不是這樣的人。”施耐德看着林年的雙眼說,“在你看來在我們把你從校董會的爪子下保下來不過是一方和另一方爭奪的戲碼罷了,執行部和校董會其實都是一個性質的東西,不過是換個地方打工罷了。”

林年臉上沒有做表情,也沒有表態任何話,只是回望着施耐德面無表情。

“你可以當做我將這些告訴你是在收買你的人心,隨你怎麼想,因爲這是校長的指示,他認爲你有權力知道這些事情,並且提防一些以後隨時隨地可能伸向你的爪子。”施耐德說,“水蛭的報廢已經歸納入任務中的不可避免損耗了,不會給你帶來任何麻煩,任務報酬會照常發放,並且根據鍊金物品繳納的件數乘以0.1與你的任務報酬乘算作爲追加的獎金。”

“我願意經常來您辦公室聊天的原因又很大一部分都是因爲最後總會講到重點。”林年點頭認真地說,“用你剛纔的話來說,現在我們聊的東西才真是充滿了浪漫主義色彩。”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帶走了一件鍊金武器,是一把鍊金古刀,執行部不會追回它,這是校長的意思,他很欣賞你這個暑假內任務的完成率,算是給你的個人獎學金...但你也別想着把把它也一併計入追加獎金的計算裡了。”

“怎麼忽然就現實主義了起來。”林年癟了癟嘴,但也對此表示無所謂。

“你在任務中遇到的莫名勢力諾瑪也已經開始着手調查了,對方能叫出你的名字,這也意味着儘管校董會的將你推出的計劃被擱置,你也的確已經開始進入一些有心人的視野裡了。無論你做沒做好準備,這個世界已經開始關注起了你,惡意的也好,善意的也好,接下來的日子裡你要留心自己的舉動,不要像上次一樣留下太多把柄給別人拿捏了,就算要做一些你認爲對的事情,也要做得乾淨利索些,別留下痕跡。”施耐德淡淡地說。

“知道了。”林年點了點頭。

“暫時要說的就只有這些了。”施耐德也點頭,過後他又說,“明天是3E考試,穩固好你的成績,諾瑪並不會因爲你第一次測試,第二次就對你網開一面,她是人工智能,只會按照寫好的程序運行,別把她當做跟你熟悉的熟人了,在閱卷的時候她不會給你加印象分,你是‘S’級,你也只能是‘S’級,明天的考試不要疏忽大意了。”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能感覺我的確在上一所大學,而不說克格勃的秘密特工培訓營。”林年看着破天荒地跟自己認真討論考試成績的施耐德,忍不住開了個玩笑。

“去吧,時間已經不早了,寢室樓要關門了。”說完該說的,施耐德面無表情地收起了桌上的pad下達了逐客令。

“曼施坦因導師已經把我調到風紀委員會當助理了,夜晚我是有巡夜資格的,所以再玩回寢室也不會被記過。”林年偏了偏頭說,但施耐德似乎並不想理會這些事情。

“哦對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部長你讓我接的那個新生,你應該會親自指導吧?”林年正準備起身的時候順口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部長你這幾年來第一次重新帶學生?”

“有什麼問題嗎?”施耐德問。

“沒什麼問題,只是覺得有意思罷了。”林年看了一眼執行部部長,“能讓您重新帶學生的理由挺少的,只是不知道是這些理由裡面的哪一個才讓您如此主動地下定決心...但無論如何,您應該挺喜歡我帶來的那個新生的,不然也不會讓我親自去接回來了。”

“你可以這麼認爲,這是你的自由。”施耐德看了林年一眼,“如果明天他3E考試沒有通過依然會被趕出學院。”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家都清楚這一點,尤其是部長你最清楚。”林年右手輕輕在椅子上敲了一下,留下了一句很明顯的試探語句,轉身就走向了大門,可在他背後施耐德卻在這個誘導話題前沉穩地像是礁石凜然不動分毫,倒也是蠻可惜的。

在最後終於要離開辦公室之前,林年又忽然像是想到什麼了似的說:“對了,部長,最近半年冰窖的鍊金物品有過失竊嗎?”

“失竊?”辦公桌前原本都低下頭的施耐德擡首起來皺起了眉頭,“爲什麼你會問這個問題?”

“隨便問問,畢竟才繳獲了一批鍊金物品,我擔心上次任務幕後的人不甘心想做些什麼。”林年解釋。

“冰窖自從建立就沒有失竊過,不用擔心這個問題。”施耐德說。

“哦。”林年點了點頭,正準備走,但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又說了一句,“那這半年內有人調動過冰窖的鍊金物品嗎?”

“你到底想問什麼?”施耐德停下了手裡準備開始的工作,直接問道。

“我在入學的時候質疑過龍族的存在,心理部的富山雅史教員申請過冰窖的三件物品來作爲讓我信服的證據,部長你知道這回事麼?”林年隨口問。

“知道,這件事在執行部報過備,學院內準備進行的一切所有具有風險的事情都會在我們這裡報備,調動冰窖的鍊金物品作爲證據的申請文件是我親自批准的。”施耐德點頭平淡地說,“不過你記錯了一件事,是兩件物品,而不是三件。”

“兩件?”林年很明顯怔了一下。

“‘龍卵’和‘石鬼面’。”施耐德盯了林年一眼微微皺了皺眉,“你在考驗我的記憶力麼?如果不是那就有話直說。”

“......”

林年沉默了一會兒,搖頭說,“沒什麼了,只是隨便問問,考驗部長你的記憶力。”

如果是其他人這麼說話,施耐德大概已經怒斥對方滾出自己的辦公室了,但問話的是林年他也只是用那雙冷鐵色的灰色眼眸盯了一眼,隨後低下頭繼續處理公務不再搭理對方。

林年最後看了一眼施耐德,什麼都沒說,走出了辦公室順手把門帶上了。

在門關閉後,施耐德又擡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似乎沉默着思索了什麼,但片刻後又搖了搖頭垂首繼續處理起了公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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