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驚變之夜

正如人和生物會衰老一樣,血液也會衰老。

血液貯存的時間越短,就越年輕,其質量就越好;反之血液則變老,質量就較差。美國克利夫蘭醫院也發現,心臟手術病人如果輸血輸入的是年老血液,他們的死亡率和患病率會升高,相反,輸入的是年輕血液,就較少死亡和患病。

但之於正統,他們找到了更好的解決辦法,那就是摒棄傳統的換血療法,直接性地一步到位進行造血骨髓移植,通過健康優秀的造血骨髓直接從體內煥發出年輕的血液,在一定時間內源源不斷地向脆化、僵硬、不再痙攣的血管裡輸送年輕的力量。

在更換造血骨髓之前,老人們血管內的血液是粘稠的,難以置信地高齡讓他們血管壁彈性減弱,管腔變狹窄,使細胞挨着細胞,密度增高,引起血粘度增高患上高粘滯血癥。

可一旦更換了造血骨髓,再進行一次透析,劃開他們的血管後流出的鮮血就會是醇紅色的,就像是一桶年輕黑皮諾,口感柔和,顏色較淺,帶着一股覆盆子、草莓、紅櫻桃的芳香。

當然,血液像是紅酒一樣香醇也只是誇張的比喻手法,當真正劃破他們的喉嚨,看着那些鮮血如泉般從動脈汩汩涌出,殷紅濃稠的液體在地面上緩慢交縱出樹狀的複雜圖紋,空氣中細嗅只能聞見那濃郁的血腥味,像是刺鼻的鐵鏽,夾雜着一股濃厚的硫酸氣息。

一個影子從紅牆上跳了下來,落入了牆邊如火般豔麗的楓葉樹林,他踩着枯紅的葉瓣,從熊熊如火的林中走出,但卻又停在了那從院落中心流來的,比火焰還要鮮紅的液體前止步不前。

他擡頭看向院落中央,目光落在了石桌旁站着的,那個始終以一席嚴謹灰色中山裝麪人的女人。

她站在那裡擡頭望着無星無月的漆黑天穹,璀璨的黃金瞳內情緒就像微涼的開水,並不冰冷,但如果飲下始終會令人生寒,從口腔到喉嚨,再到心臟,那種向着渾身蔓延的不適。

李秋羅。

林年認得這個女人,只要他願意認真記住的事情很少會忘記,正統狼居胥的總指揮使這個身份,足夠讓他花一點時間將她的名字、模樣、身姿擺在記憶殿堂中稍微靠前一點的位置。畢竟林年在機場見到她第一面的時候,就猜到了之後總還有見面的機會。

但他卻沒有猜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再見面。

林年的目光漸漸平移到了李秋羅身旁的石桌上,在石桌的周圍有五張椅子,椅子上分別坐了五個人影,四位很陌生,其中一位林年是認得的。

那五人再度匯聚在龍鳳苑中,卻並未像平日那樣竊竊私語,嘶聲交談。

今晚的他們睡得很沉,趴在石桌上就像貪睡的孩子,不爲夜色的寒冷,不爲那肆掠在院子內的恐怖的殺意而驚醒。

他們睡得太沉了,一定做着同一個甜美的夢,汩汩歡快流下的溪流匯聚成五道長河流動,他們乘在飄搖的白色紙船上搖搖晃晃地駛向河流盡頭那個深沉的,永遠的美麗夢鄉。

鮮血流到了林年的腳面前,潤溼了他的腳趾,風也吹過了院堂,驚醒了其中一人的夢鄉。

石桌上,一個影子毫無徵兆地栽倒在了地上,濺起大片血花,就近的李秋羅輕輕側身避開了血滴,耀眼的黃金瞳望向地面死去的司馬宗族長,就像是見到了一個摔碎的玻璃杯,有些可惜,也有些無奈,但絕不爲之痛惜和緬懷。

“你幹了什麼?”平靜的詢問聲在院落中響起了。

李秋羅看向赤腳走進院內的林年,見到了他身上有些不合尺寸的大衣以及殘破的褲子,嘴角掠過一絲釋懷的笑容,情緒有了如釋負重的變化,像是放下了什麼東西,安了什麼心,終於捨得轉頭看向四合院聚落更深方向的漆黑天穹。

“要起風了。”她說。

眺望的天穹,隨着那徐徐的夜風雲開霧散,一輪明月照向了大地,那皎潔的月光明亮了龍鳳苑的光景,在楓葉林上灑下一捧月輝,同時也沒有吝嗇小氣地照亮了石桌前後,那淹死在了血泊中,死相格外慘烈的五位正統宗族長。

朱氏家主,司馬氏家主,劉氏家主,趙氏家主,李氏家主,今夜齊聚一堂

共赴黃泉。

林年只認得栽倒在地上的司馬家主,他們曾在龍鳳苑裡,也正是現在這個地方見過面,和李獲月的那一場會談。剩下的幾位家主很是面生,但相同的是他們都很老,老到了骨髓裡,隆起他們的華麗陳舊的衣裳也難以掩飾內裡的空虛,就像是竹竿子揭起口袋。

穿着紅袍,走着含蓄儒雅、質樸簡約風格的那位骨架稍寬的圓臉老人大概是李氏家主。

香色芝麻紗立領大襟,衣領有寶石鈕釦,更顯雍容華貴,張揚個性的那位老嫗大概是朱氏的家主。

直身單衣,綾羅綢緞,通體黑紅紋有蟒龍,從水德,尚黑色,的那位大概就是劉氏家主。

剩下的趙氏家主一席白袍,純潔、無垢,但代表着正氣和祥瑞的白衣已經被染成了血紅,終究沒有得到天道的庇佑。

地上的司馬氏家主,紅黑的服飾,兩塊玉別在兩側肩領垂下深黑的帶條,原本該是磅礴俯視一切的裝扮如今卻躺在地上血水中死不瞑目,蒼白的發須吸着飽滿的血水,將那枯槁的皮膚泡發,泡脹。

這五位家族長們都死了,死得透徹,脖頸被割開近半,心臟的位置釘着銀色的長釘,就像是茅山道士防止屍體復活,保險起見插入的定屍錨,對於混血種來說劇毒的鍊金銀釘洞穿心室,目的是讓最後幾次心臟的搏動帶着那些劇毒之銀走遍全身的血管。

林年安靜地看着這一切,目光最後還是落到了李秋羅的身上,這個女人,這個狼居胥的最高指揮,這個正統手中虛握着明面兵權的女人。

這一切都得是她做的,毫無疑問,毋庸置疑。

在林年身後的楓葉林中響起了栽倒的葉落響聲,那是被放下的趙蘞蔓沒有聽從林年下來的時的警告,讓她在楓葉樹後閉眼待好,從而好奇心驅使向院子裡多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幾乎讓趙蘞蔓驚恐駭然地坐倒在了地上,倚靠在樹幹上渾身顫抖。

只有正統的人知道這一幕代表着什麼,任何一個正統的人看到這個場景都會出現類似於趙蘞蔓的反應,甚至更加嚴重。

“你是李秋羅?”林年問。

是疑問句,他不確定面前的這個人是否是自己認識的李秋羅,龍生九相,說不定這個女人是龍王易容而形的,借正統皮囊殺死了高層想要看混血種這一方陷入內亂?

“我是李秋羅。”李秋羅回答了林年,“你是林年?”

“我是。”林年也回答。

兩人確定了互相的身份,四目相對,凝視,然後死寂。

風吹過院子,吹淡了一些血腥氣,但吹不掉那瘋狂交錯纏繞的思緒。

“看來你完成了獲月交給你的任務。”李秋羅欣慰地看向林年背後失神的趙蘞蔓,“看來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呢。”

“順利麼?大概吧。”林年頷首,面無表情,“說實話,我有些意外,李獲月和我交代的任務裡沒有提到過這個。”他的目光瞥向那五具還稍許溫熱未涼的新鮮又腐朽的屍體,意思不言而喻。

死人見得多了,但這五個死人卻不同,他們的死亡足以讓整個混血種世界發生一場大地震,無數規則將改寫,無數利益將易手,伴隨而來的爭端、殺戮、生死將會爆發性地涌出火山口,向着無辜的、罪孽的人無差別地灑向審判的火雨。

“這是我的任務,不是你的,你的任務僅僅是救出蘞蔓,現在來看你完成的很成功,而我也做到了我應盡的職責。”李秋羅溫和地說道。

“嗯我記得李獲月跟我提過她和你的關係,你好像是她的小姨?”林年忽然問。

“獲月連這個都給你說了麼?看來想取得你的信任的確很難,但她還是做到了啊。”李秋羅的聲音裡有些感慨。

“親屬關係稱謂中,如果我沒記錯,大概率我也不會記錯,小姨一般用來稱呼母親的妹妹。”林年側頭看了一眼樹旁的趙蘞蔓。

“顯而易見的事情,所以我和李獲月一樣,很感謝你救出了蘞蔓。”李秋羅向着林年輕輕鞠躬,話語中充滿了純粹的感謝。

“交易歸交易罷了,不需要感謝,我也會從李獲月手裡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我們互不相欠。”林年說,“順帶我救出她的時候發現她的腦子早已經被正統弄亂了。”

“我們會找辦法解決的,這是我們該煩惱的事情,就不牢您操心了。”李秋羅露出了一個微笑。

“我已經解決了。”林年盯着她,“舉手之勞罷了。”

“真的麼?”李秋羅的眼眸中亮起的意外之喜的光,但很快就壓下了浮動的情緒,用闊別已久的目光看向樹林中的趙蘞蔓,可如今的趙蘞蔓卻還是呆呆地看着那五具屍體不知道在想什麼。

“實在是太感謝了!原本我們準備的辦法可能還會有風險,但現在能透露一下你是怎麼解決蘞蔓問題的嗎?”

“小手段而已,上不得檯面,就不露出來獻醜了。”林年看着她歡喜的面龐說。

“是麼既然如此,按照約定,你應該送蘞蔓去和獲月會合,這裡就交給我善後好了。”李秋羅臉上的歡喜漸漸緩和了下來,向着林年輕輕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善後,是準備收拾掉這些屍體麼?火化掉,還是收攏到其他地方。”林年像是隨意詢問一樣說。

“火化吧,人這種東西本就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宗族長們本就該回歸到泥土裡去了,在火化之後我會在郊外找一個不錯的山頭把他們埋下,以供後人參拜。”李秋羅低聲說。

“這樣麼。”林年說,“多問一句,下手的時候過程順利嗎?”

“很順利,甚至沒有反抗,宗族長們雖然位高權重,但他們本身是沒有戰鬥的能力的,即使血統尊貴,但他們還是太老了,唯一不會伴隨着他們衰老的只有他們與生俱來的權,無論時代如何改變,事物如何變遷,權力始終像是古老的石砌建築,能屹立數百年。”李秋羅輕聲道,“但權僅僅只是權,失去了力量的權很容易就會被摧毀,這個道理宗族長們是知道的,所以當我殺死他們的時候,他們也應該不會心有不甘。”

“權這種東西從古至今都會得到大量的附庸,先有權,再有力,權力本就是不分家的,越是高位的權越是有着無與倫比的力簇擁在他們身邊。”林年同樣輕聲說,“所以,我重新整理一遍我的問題,在我引開了那四位本該保護五大宗族長的京觀的時候,你下手的過程順利嗎?”

李秋羅沒有回答,她不說話,院子裡就顯得那麼安靜,風也不再吹了,能聽見那些縱橫交錯的血液在地上緩慢爬行的簌簌聲,陰暗,扭曲,醜惡。

很久,或許也沒有那麼久,只是那種空氣的氛圍,讓那結冰般的對峙每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

“就和我剛纔說的一樣,很順利啊。”李秋羅擡頭看向林年,眼中,表情裡,再也沒有了喜悅,沒有了感激,也沒有了溫和,只有平淡,死一樣的平淡。

“我其實一直都在想一個問題,在和那四個京觀交手之後,我回顧整個流程,從潛入,到戰鬥,到撤離,整個過程都給了我一種強烈的違和感,直到現在我纔想清楚了違和感出在什麼地方。”林年說,“京觀強度是不是太過了一點?”

“在處理掉那四個死人後,我回頭再想,作爲防止趙蘞蔓被搶走的底牌一定會很棘手,但絕對不會棘手成這個樣子。因爲趙蘞蔓是很重要,她直接代表着‘月’的掌控權,但那四個京觀的組合已經凌駕於‘月’之上,用超過一件事物價值的東西來保護這件事物是不合常理的。”

林年目光幽然落在了那五具屍體上,“正統擁有‘京觀’這樣的部隊,但外界卻從未聽說過他們的存在,這代表着在正面戰場上你們從未想過派出這支部隊大放異彩。即使是次代種恐怕也會在‘京觀’的手上隕落,這樣的戰力藏掖着不用恐怕只有一個理由——他們恐怕沒法離開這個院子。”

“又或者說。”林年垂眸,“他們沒法離開那五位家主的身邊,因爲他們的使命就是護衛家主。”

“對也不全對,京觀這支部隊並不僅是你遇見的那四位,你遇見的那四個京觀是相當罕見的通過前代‘月’的屍體改造而成的,‘月’的屍體本就難以完整保存,再想要製作成京觀更是難上加難,數百年的嘔心瀝血,正統不過成功製造了五具以‘月’爲模板的特殊京觀。”李秋羅緩緩說。

“而那五具京觀生來的目的就是爲了保護五位宗族長。”林年淡淡地繼續說,“所以他們從不向外出擊,只會一直藏在身份尊貴的宗族長身邊。”

“宗族長們齊聚一堂時,往往會有人覺得那是顛覆正統最好的機會,但實則不然,五位宗族長聚集在一起,就意味着五個京觀也會聚隆,在製造京觀時的特殊考量下,五個京觀出現在同一個空間時,便是他們最強的時候,五位宗族長也是最爲安全的時候。”李秋羅說。

林年說,“你們可以一個一個暗殺宗族長,因爲這樣的確更容易得手,但恐怕在殺死第一個的時候,你們所醞釀的革命就會暴露,想要完成革命就必須鋌而走險,在最危險,那五位宗族長齊聚的時候,他們自認爲最安全的時候進行刺殺。”

“是啊,但想要殺死宗族長們就必須過五個京觀這一關,可京觀從不離開宗族長身邊,想要拆分京觀就只有一個辦法。”李秋羅停住,看向林年,“我們需要製造一個巨大的威脅,能將京觀調離宗族長的身邊,想要完成刺殺的話,大概需要調走三個以上的京觀,並且死死拖延住他們一段時間可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能勝任這個任務的角色在這個世界上恐怕就只有龍王了又或者。”

一個能殺死,並且的確殺死過龍王的超級混血種。

答案不言而喻。

看來當時夕陽中李獲月告訴林年,這個任務只有他能給勝任不是在誇大其詞,她算了很多東西,也隱瞞了很多東西,可唯獨對於林年價值的重視,她從頭到尾都是以明牌,她反覆告訴林年這個任務非他莫屬,卻未曾講清楚非他莫屬的原因。

“看來正統認爲四個京觀就能解決我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一些?”林年淡淡地問。

“不,四個京觀已經是極限了,宗族長們身邊必須留下一個京觀作爲底牌,就算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也能依靠這個京觀拖延到那四個京觀回來。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什麼東西是那四個京觀聯手無法快速解決的,這是正統的自信。”李秋羅說,“但這份自信也是有着自知之明的,京觀的極限總是客觀存在的,那就是他們即使再強悍,投入了再多心血,也註定會倒在龍王的面前”

又或者是那個連龍王都能殺死的人。

“最後一個京觀你解決掉了嗎?”林年揚首問。

李秋羅側身,露出了自己後面的景色,在四合院的另一頭,楓葉林內的紅牆上一具四分五裂的黑袍屍體被釘在了牆壁上,在它的身後是一副巨大的,繁密的鍊金矩陣,完整封印了他體內的所有鍊金系統,在被破壞掉關鍵樞紐後,再強的京觀也只能沉默。

“五隻京觀可以瞬息殺死我,但同樣,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我也可以殺死僅一隻京觀,畢竟他們是死人,而我是活人。”李秋羅擡手輕輕抵住自己的太陽穴,凝視林年,“活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會佈局。”

“所以你也很強?”林年凝望她問。

“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混血種,對比起你和獲月來說,我太孱弱了,你們是天生的強者,超級混血種,像是你們這樣的人才能殺死那些抱團結營的怪物,而我只能用偷襲的方法取巧。”李秋羅淡漠地說,“幸運的是我做到了。”

“那麼恭喜。”林年說,“可現在,你的運氣似乎走到頭了。”

他的語氣冰冷,熔紅的黃金瞳也悄然燃起。

“我不明白,這又是什麼意思?你現在分明可以帶着趙蘞蔓離開這裡,去找到李獲月完成你的任務,你和獲月之間的交易就完成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衝突,你殺死京觀,我殺死宗族長,這分明兩不相干。”李秋羅選擇了避開那雙熔紅的黃金瞳,用平淡的語氣詢問。

“你以爲我是蠢的麼?”林年沉聲說,“京觀是保護五個宗族長的最後底牌,而殺死京觀的人是我,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李秋羅側着頭垂首,低聲道,“我猜,這意味着所有人都會認爲,今夜殺死宗族長的人是你?”

死寂,冰點的對峙,濃烈的火山硝煙味甚至衝散了那刺鼻的血腥。

月黑風高,四合院聚落周圍大範圍停電,EMP毀掉了所有的電子設備,沒有證據,沒有畫面,唯獨留下的事實是有人悄無聲息如鬼魂般闖入了四合院聚落,殺死了五隻能圍剿純血龍類的京觀,五位宗族長也死於非命。

好像,接下來就只差一個兇手的名字了。

“一個指認,一個簡單的指認,一個人站出來,念出我的名字,把我擺在嫌疑人的位置。”林年淡淡地說,“那麼似乎一切都合乎邏輯了,是我潛入了四合院,是我殺死了京觀,也是我將五位宗族長滅口。至於動機我是秘黨的人,這一點足夠了。”

至於理由?

林年的存在以及發生的事實恐怕就足夠成爲理由了。

“但給你任務殺死京觀的人是李獲月,你也知道是我殺的五位宗族長,你完全可以和我們自爆,告知天下一切啊。”李秋羅說。

“誰會信?”林年面無表情,“秘黨的人可能會相信,但正統的人恐怕只會不疑有他,隨後在猜忌和憤怒中,忽然有人站了起來,高呼復仇的名號,掀起秘黨和正統的對立,將戰火點燃,那麼五位宗族長的死亡真相就不再重要了,因爲焦點已經被轉移了一切都順理成章。”

“那時候會站在正統最高處帶領所有人前進的人是誰呢?”李秋羅說。

“當然就是你了,狼居胥的最高總指揮使大人。”林年冷漠地說道。

“不。”李秋羅忽然搖頭,“我不適合這個位置,作爲精神領袖,獲月或許纔是最適合的那一個,她的聲望比我高很多,也是當代的‘月’,也會是最後一任的‘月’。”

林年陷入了沉默,輕輕吸了口氣,熔紅的黃金瞳漸漸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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