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怪我，克萊不應該出任務，是我搞砸了。”傑森滿臉自責。
“得了吧傑森，每次你都這樣，不是你的問題，這是戰爭，戰爭中發生任何事情都是難免的，更何況如果不是你一個人端掉了火箭彈發射陣地，我們這次一個人都回不來。”
雷·佩裡直言不諱，他真見不得自家隊長這副自怨自艾的模樣。
傑森一拳捶在牆上，將石膏板震得瑟瑟落灰，“你不明白，你們都不知道，你們不奇怪爲什麼傑克突然會出現在這裡嗎？
因爲就在我們這次出發之前，克萊之前告訴我，爲了斯黛拉肚子裡的孩子，他打算離開B隊，所以我將他推薦給了傑克，約好了大家一起坐下來聊聊，我就不應該讓他參與這次行動的。”
“該死。”雷·佩裡恍然，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立FLAG這種事，不光在影視劇中會表現這種橋段，在軍隊中同樣也會有關於“最後一次任務必定會出事”這種迷信。
不過說到底這也不過只是一種迷信罷了，隊員們也不可能真的將責任怪罪到自家隊長身上，眼下無非是各人有各自發泄情緒的不同方式罷了。
傑克注意到，幾乎每個人手裡都捏着手機，卻都是關機狀態，因爲他們知道，只要一開機就會面對親人們的關心.以及克萊的女友斯黛拉。
“醫生，醫生來了！”一直站在門口望着外面的桑尼大聲說道，迫不及待的打開了房門。
傑森一個激靈從座位上站起，“中校，克萊·斯賓塞的情況怎麼樣了？”其餘隊員們也圍攏了過來。
“他剛離開手術室，海斯總軍士長，但情況不容樂觀。”手術服都沒來得及脫下的軍醫嘆了口氣。
“他的腿能保住嗎？”雷·佩裡焦急問道。
軍醫皺着眉頭斟酌着用詞，“斯賓塞軍士的左腿遭受了複合型骨折，所以我們需要修復骨骼、軟組織、神經損傷來儘可能多的保住他的運動功能。
不過這將是之後的事了，相對於他的左腿，說實話，我更擔心的是他的內傷情況，他的脾臟有損傷，你們應該知道這種情況有多危險。”
“究竟有多糟糕？”傑森連忙追問。
軍醫搖搖頭，讓所有的心都爲之一沉，“除非馬上將其切除，否則我們無法確定具體損傷，但我希望我的病人能夠帶着他們來時的所有器官一起離開。
所以暫時先觀察一下情況比較好，接下來的48小時至關重要。”
“你的意思是說他並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是嗎？”傑森捏着手機的右手手指不停鬆開又捏緊，心情極其複雜。
“他現在血壓過低，心跳過速，而且腿傷部位的創面感染嚴重，我聽說在戰場上他因爲眩暈將廣譜抗生素吐了出來對嗎？這就意味着我們還將面對感染問題，如果出現敗血症，可能不得不進行截肢.”
這回別說B隊衆人了，就連傑克的心也沉到了谷底，這特麼真要截肢了自己上哪兒再去找一個這麼優秀的外勤隊員。
“我們可以探視一下他嗎？只需要一小會兒。”傑克連忙問道，心中暗暗祈禱這位軍醫千萬別說不能，只要給他一次觸碰的機會就行，哪怕只是幾秒鐘，至少先讓他把克萊的命給保住。
謝天謝地，軍醫只是猶豫了一下便點頭同意了，但他豎起了一根手指，“最多十分鐘，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傑克暗暗鬆了一口氣，這位軍醫要是不同意，他就只能想些歪門邪道的招數了，比如變裝混進病房之類。
問題是這麼幹的風險太大，普通醫院的ICU都沒那麼好進，更別說這種軍方醫院了。換上隔離服戴上口罩、護目鏡等等一系列防護裝備，傑克和一幫大兵進入了ICU病房。
一幫人高馬大的漢子穿得像是外星人似的走到病牀邊，把原本還有些意識模糊的克萊直接逗樂了，連連咳嗽起來。
“嗨，夥計，歡迎從地獄回來，感覺怎麼樣？”和他關係最親近的桑尼來到牀頭和他打了個招呼。
“是我出現幻覺了還是昏迷太久導致伱們已經招募了新隊友？爲什麼站在我面前的是六個人。”克萊有些疑惑，他努力睜大眼睛試圖辨認眼前這幫帶着口罩、隔離帽和護目鏡的傢伙。
“我只是提前來見一下我未來的隊員。”傑克笑着走到他牀頭的另一邊，看似隨意的將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傑森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把我趕走嗎？”克萊自嘲似的開了個玩笑。
不知道是戴着口罩的關係還是因爲別的，傑森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發悶，“我很抱歉，克萊，雖然從你加入B隊以來這幾年，我可能對你有些過分嚴厲，但”
“閉嘴吧，傑森，我知道自己是個蠢貨，也知道你在背後替我向上面說過多少好話，甚至因爲擔心我將來的前途，主動聯繫了傑克，我欠你太多.咳.咳.”
克萊再次咳嗽了起來，“謝謝你，以及大家，所有人，謝謝你們將我帶離了戰場。”
衆人一時陷入了沉默，沒人注意到傑克的手始終放在克萊的肩膀上，而他口罩下面的臉色逐漸變得有些蒼白，連眼神也有些渙散。
這小子傷得太重了，除了脾臟之外，肝臟等其他器官也有輕微受損，體內出現不同程度的血腫，也就是軍醫之前所說的內傷。
同時他的體內感染嚴重，已經處於敗血症的初期，人體的防禦機能即使有藥物的幫助，依舊在節節敗退之中。
左腿的兩根長骨，脛骨和腓骨全部粉碎性骨折，換句話說，這傢伙的左腳目前全靠千瘡百孔的部分肌肉、肌腱和一部分皮膚連着。
可以說如果沒有傑克在，克萊的左腿絕對留不住了，醫生只能在保住他的生命和左小腿之間二選其一。
不過現在傑克也不敢有太大動作，不出意外這傢伙未來要瘸上很長一段時間了，這麼嚴重的骨折外傷需要去掉相當一部分骨頭碎片，然後用鋼板和鋼釘重新連接。
他只能先修復一部分神經和血管以保證軍醫使用最保守的方式治療，這樣的話將來就算恢復如初也不會露出什麼破綻。
好在讓這傢伙混個傷殘退伍也不錯，起碼能多領一筆撫卹金，至於怎麼讓FBI收下一個瘸子當外勤探員，傑克相信眼前這個傢伙就算帶着假肢也能輕鬆通過匡提科的體能測試。
區區瘸腿而已，等他正式入職之後，就又該輪到“神奇”的中醫鍼灸上場了。
十分鐘的探視時間很快結束，海豹們依依不捨的和自己的隊友暫時告別，傑克搖搖晃晃的跟着往外走，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這該死的治療術直接救人反而簡單很多，這種精細的操作實在是要人老命，他現在只想找張牀倒頭就睡。
“你沒事吧，夥計？”離開ICU，衆人脫掉防護裝備，傑森第一個發現了傑克的異樣。
“找個地方睡一會兒就好，我是搭空軍運輸機來的，之前一晚也沒怎麼好好休息。”傑克隨口扯了個謊。
“這裡不缺病牀，我這就給你找個安靜的房間，夥計，不管怎樣，我們永遠記着你這份情誼。”傑森眼眶微微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