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之下的空間，在飲月的作用下，已經變得一片清明，林清菡的戰靈出來，面對飲月，無非只能吃到一些殘羹剩飯而已。
當這空間內的靈氣消失，張玄和林清菡，都看清了這空間內的東西。
林清菡瞪大雙眼，不可思議道：“老公，這世界上，真的有龍……”
就在張玄跟林清菡的正下方，充斥着無數白骨，赫然就是一條巨龍，巨龍的頭顱，身軀，以及腳爪。
這龍骨的規模，與那黑塔所形成的巨龍圖案完全相同，長達幾十公里！這種龐然大物，若活在現實，恐怕一隻腳爪，便能毀滅一座城鎮了！
長達幾十公里的身軀啊！說是遮天蔽日，也不爲過！
張玄同樣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到，巨龍，真的是巨龍！這在炎夏神話當中纔有的存在，此時竟然真的出現在眼前，雖然只剩屍骨，但已經足夠駭人了！
這可是龍啊，只存在於傳說當中的生物！
張玄倒吸一口涼氣，他慢慢落地。
林清菡跟在張玄身後，兩人仔仔細細的打量着地面這些屍骨。
“不對。”張玄看着眼前，“這不是龍骨，不是真正的龍，這些，都是人骨！”
“人骨！”林清菡驚呼一聲，她雖然有現在這樣的實力，但在骨子裡，還是一個小女人，突然聽張玄說這些是人骨，着實將她嚇了一跳，因爲，這如果是人骨的話，這可是有足足幾十多公里長的人骨鋪墊而成，這是多少人啊！
林清菡光想想，都感覺毛骨悚然。
張玄盯着地上的骨頭，沉聲道：“是人骨，而且，這些人骨上面，沒有受傷的痕跡，他們不是被人殺死丟到這裡的，而是自然死在了這裡，你看這些。”
張玄伸手指着一處地方，繼續道：“這些骨頭，剛好能夠拼湊出一個人，且比例相同，這說明，這是來自於一個人身上的，這只是一處，這裡每一堆骨頭，都是如此，這說明，這些人，就是幹坐在這裡，等待自己死亡，然後變成一具枯骨！”
林清菡伸手捂住嘴巴，等待死亡，變成枯骨，這幾十公里的枯骨，得是多少人才能形成啊！到底是怎樣，才能讓這麼多人，心甘情願的死去！還專門排列成一條龍的形狀！
“這應該是某種祭祀。”張玄擡頭，看着這一眼望不到頭的枯骨長龍，“這裡比王陵形成的時間更加久遠，甚至王陵，都是基於這個才建成的，古代先賢的所作所爲，並非我們能夠想象。”
林清菡臉上露出擔憂神色：“老公，你說這裡，跟咱媽的事，有什麼關聯啊。”
“我不知道。”張玄搖了搖頭，面色沉重，“當初我媽跳樓，我只以爲是她受到了那個醫生的威脅，但現在看來，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先走着看吧。”
張玄說着，邁步向前走去。
當走到一半時，張玄突然愣住腳步，此時的他，正站在這巨龍身軀最中心的位置上，在那裡，有一堆枯骨，骨骼顏色相比於其餘的枯骨都要淺上很多，顯然，這具枯骨的存在時間，比其餘這些，要短很多，並且，在這枯骨之下，還有一點沒有完全風化的衣物殘留，雖然只剩那麼幾片，正處於風化的邊緣，但還是，吸引了張玄的視線。
張玄的腳步突然變得很慢，他走上前，看着那風化的衣服，身體發出了顫抖，他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林清菡清楚的看到，張玄的眼睛，正在慢慢變紅。
“老公，你這是……”林清菡看着張玄突然間發生的變化，關切問道。
“這是一件棉襖。”張玄看着那隻剩一角，處於風化邊緣的衣服，“一件在我很小的時候，你送給我的棉襖。”
“啊？”林清菡張大小嘴，“我送給你的棉襖，老公，你這……”
“當年，我和我媽，差點凍死在街頭。”張玄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在我絕望的時候，你出現在我面前，遞給我一百塊錢，和這麼一件棉襖，可能對於你來說，我是在這一年纔出現在你的視線當中，但對於我來說，你早在我剛剛懂事的時候，就已經存在於我的世界裡了，存在了二十多年，留下烙印，無法磨滅。”
林清菡顯然沒有想到，在張玄心裡跟自己，還有這麼一段故事，那時候的林清菡還太小，她根本不記得自己那個年紀做過什麼，這對她而言，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而已，但對於張玄來說，那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遇見，沒有之一。
張玄眼角，滑下一滴淚水。
這是林清菡，第一次見到張玄落淚，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想象過，張玄落淚，會是怎樣一番模樣，因爲這個男人給自己的感覺，永遠是那麼處變不驚，永遠是那麼自信，永遠是那麼胸有成竹，好像所有的事到他這裡，就不再需要自己去擔心。
在林清菡心裡，張玄早就成爲了她避風的港灣。
見到張玄這落淚的模樣，林清菡感覺，自己的心，彷彿被刀割一樣心疼，到底是什麼，才能讓這麼一個男人，無聲的落淚。
張玄任由那淚滴滑落，他沒有去管，繼續道：“那襖子，我一直沒扔，留了下來，那一天，我媽去上班，披上了這件襖子，也從那天，我再也沒見過她。”
張玄說到這，聲音也開始顫抖起來，他緩緩蹲下身子，伸出手，想要撫摸面前這具與衆不同的枯骨，卻又不敢。
林清菡也驟然明白，這面前與其餘不同的枯骨，是屬於誰的。
短短的時間內，張玄的臉上，已經佈滿了淚痕，他聲音當中，帶着哽咽，“當年，我親手埋葬了我媽，可現在，一切，都不是我想象當中那樣，我曾經問過我媽，我爸到底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她告訴我，我爸是救世的英雄，等世界平定，他就會回來。”
張玄說到這時，他顫抖的手，碰到那具枯骨，在張玄手指觸碰的瞬間，枯骨散落，粉碎，在張玄眼前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