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人一直沒有回答,白杉急得掀開身上的被子,強支撐着身體站起來。
“嘭”的一聲,她剛起身就摔在了地板上。
惡婆婆聽着椅子被推翻的聲音,她回頭只見白杉趴在地上,一臉狼狽的望着她。
“媽媽,你別走……媽媽……”白杉哭着喊着,略微有些蒼白的臉蛋,佈滿了傷心的淚水。
惡婆婆對於白杉的教育,一向都是很嚴格的。什麼磕磕碰碰,摔傷流血之類的,她根本就不會擔心,更不可能會心疼。
可是因爲太長時間沒有見到她了,看到如今的她那麼清瘦,憔悴。她原本的冷漠與狠心,剎那間就被破防了。
她回到白杉的身邊,不等她去攙扶白杉,那丫頭就已經迫不及待的伸手,一把將她緊緊的抱着,撲向她的懷中。
“媽媽……嗚嗚……媽媽,你別離開我,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我不應該不聽你的話,不應該一意孤行的離開無頭山,非要下山來看外面的繁華世界。媽媽……嗚嗚……
我想你了,我想你……”
白杉哭得撕心裂肺,久久無法自拔。
對於惡婆婆的思念,白杉一直都隱藏在心裡。她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即使再難受她也只會在半夜無人的時候偷偷的哭泣。
沒有惡婆婆在身邊的日子,白杉受過的委屈,吃過的苦頭實在是太多了。
這也讓白杉明白了,爲何惡婆婆總是對她說‘不要總想着外面的世界有多好,多麼的嚮往,真的處身在那個地方的時候,纔會明白想象都是美好的,但現實非常的骨感和殘忍’。
她以爲她離開了無頭山,沒了惡婆婆的管束。她就可以像小鳥一樣自由自在的往外飛了。以後不管她去做什麼,那都沒有人會阻止她,約束她。
如今她是真的後悔了,後悔當初沒有聽惡婆婆的話,就在無頭山安心的度過此生。
“……”惡婆婆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拍着白杉的後背。
無形之中帶着溫柔的安慰。
是她以前把這丫頭保護得太好了吧?這纔會讓她剛出入社會,就吃盡了苦頭。
早知道會是這樣,她就不應該把她帶在自己的身邊撫養了。
或許她跟着那個男人……她的命運肯定比現在好得不止一星半點吧。
“媽媽……”好一會兒之後,白杉才稍微緩和了一下自己那激動的情緒。
“閉嘴。”惡婆婆冷聲呵斥着她。
嘶啞的嗓音,聽起來十分的哽咽。但口吻還是和以前一樣,對她沒有絲毫的好臉色。
白杉吸了吸鼻子,將臉上的淚水擦拭掉。
聽到這口吻,她頓時就覺得親切起來了。
只是她的嗓子,怎麼會突然變得那麼啞呀?
即使以前她的嗓音也不是很好聽,可那也沒有如此的乾癟。
“不嘛,我就要叫你媽媽,你是媽媽,就是媽媽……”白杉向惡婆婆撒着嬌,再一次撲進她的懷裡。
“……”惡婆婆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以前不讓白杉叫她‘媽媽’的,可這丫頭突然如此粘着她,膩着叫她‘媽媽’,她的心裡還是別有一番滋味兒的。
白杉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又坐直身體。
她注視着母親的裝扮,她戴着黑色的帽子,把額頭都覆蓋了大半。現在的天氣一點都不冷,甚至還有人穿起了短袖。
可惡婆婆卻穿着長袖,臉上還圍繞着灰色的圍巾,把她整張臉都覆蓋得嚴實。
興許惡婆婆是意識到了,這丫頭一直在打量着她看。
她這才鬆開攙扶着白杉身體的手,試圖站起身來。
然而,她的反應再快,那也沒有白杉的行動快。
白杉一把將惡婆婆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
“你幹什麼……”惡婆婆驚呼,手還有意掩飾自己的頭髮。
當惡婆婆用手捂着腦袋的時候,白杉又把她臉上的圍巾給抓了下來。
“你……”惡婆婆氣得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她冷盯着白杉,滿臉都是怒意。
可看到白杉眸子裡的淚水,剎那間奪眶而出時,她又不忍心再去說教她。
白杉隱忍般的哽咽,她看着惡婆婆此時此刻的樣貌,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卻怎麼也無法控制住臉上的淚水。
“哎,有什麼好哭的,哭哭泣泣像什麼樣子。”
惡婆婆有意無意的迴避着白杉的目光。
她以前雖然也有白髮,但也沒有像現在這般,整個頭上都是白髮蒼蒼的。
而這張臉更沒有這麼多的皺紋,短短大半年的時間。她好像蒼老了十幾歲,哪裡像是一個二十多歲女子的母親,說是她的奶奶,外婆,那也會有人相信的。
“媽媽……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白杉握着惡婆婆的手,難受得淚水包着眼球,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
“真是個傻子,人老了,頭髮還有容貌老了,那不是很正常的嗎?
誰都會有老的一天,我只是……”只是比一個常人要老化得更快罷了。
年輕的時候,惡婆婆是很注重着保養自己的身材,以及臉蛋的。
她會研製很多保養的藥物,全部都是純植物的,對身體沒有一絲的傷害。那個時候的她,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美人胚子。
可自從……她和盛忠業有了一段後,她的性情就大變了。
別說是保養自己的容顏了,連同打理一下都懶得再去折騰。
後來她又研製各種藥物,有些無法做實驗的,她就用自己的身體。日子久了,是藥都有三分毒。
半年前她爲了救時兒,毒實在是太烈了。她硬是沒能調整過來,身體一直拖,一直拖。就拖到了現在這樣,空有一副病態的軀體。
“媽媽,我知道錯了。我後悔了,不應該不聽你的話。
我們回無頭山吧。”白杉依偎在惡婆婆的懷裡,即使知道惡婆婆不喜歡她撒嬌這一套,可她還是想要貪婪媽媽的懷抱。“我以後都聽你的,我再也不會想着離開無頭山了。”
有句老話說得好,‘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以前都是她不懂事,現在吃盡了苦頭,開始想念在無頭山的生活了。
“你想回無頭山?後悔了?那你心裡的那個男人呢?不要了嗎?”惡婆婆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