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先前尖叫得那麼厲害,酈滄海來了之後,耿管家以及周大嫂還有他們家的人紛紛都出來了,不僅如此,靠近酈家的一些人家,也陸陸續續的出來了。
酈蕪蘅也不說話,就咬着嘴脣,可憐巴巴的坐在地上一個勁的掉眼淚,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刻分明寫滿了滿滿的委屈,可她卻什麼也不說,只是哭,只是掉眼淚。
韓氏沒注意到後面那麼多的人,她站起來指着酈蕪蘅,“小賤蹄子,你剛剛打得那麼厲害,這下裝什麼?你裝什麼?”
酈滄海拉着韓氏,“娘,你不是來叫嫂子幫忙的嗎?這是怎麼了,怎麼搞成這樣了?”
“你還問我,你還問我?你問她,這個小賤人,果真是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女兒,關氏那個蠢婆娘教出來的好女兒,打我,啊,你打啊,你來啊,滄海,給我狠狠的打,小賤人,我要替你爹好好的教訓你……”
酈蕪蘅眼中飛快閃過一抹狠戾,不過,這抹狠戾被她隱藏起來,她咬着嘴脣,小身板哆嗦得很厲害,“奶奶,我娘對你難道不好嗎?我說了,我娘在山上,她沒在家……我給小叔搬東西,難道不行麼?你,你爲什麼……爲什麼要罵我娘呢?我娘這些年……可有對不起我們酈家?”
“你娘好?”韓氏冷笑着,“滄海,你聽到沒有,給我打死這個小賤人,打我,居然敢打我!”韓氏咬牙切齒,那雙眼睛充滿了恨意的望着酈蕪蘅。
她現在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恨意,全身無法用言語來表現的疼痛使得她整張臉都變得無比猙獰,她恨不得撲上來一口將酈蕪蘅吞了。
酈滄海看了看韓氏,又看了看酈蕪蘅。
小小的酈蕪蘅躲在門口,當韓氏的目光每次看到她,她的身體,都要情不自禁的顫抖一下。
這一幕落在不遠處的周大嫂他們的眼裡,紛紛都變了,一個個指着韓氏和酈滄海。
“娘,你,你沒搞錯吧?”酈滄海有些不敢相信,酈蕪蘅纔多大,身高還沒到他肩膀,那小小的身板,不說別人,就是他一結書生,一隻手也能見她提起來,這樣的酈蕪蘅,能將韓氏揍一頓?
“怎麼?你以爲我騙你?”韓氏無比激動,她幾步走到酈蕪蘅丟木棍的地方,將木棍建起來,“你看沒有,就是這東西,就是這個,這個小賤人,打得我好疼啊!滄海,給我狠狠的打,好好的替她爹教訓教訓,真是不得了了,這麼小,居然就打我!等下你去將里正叫來,讓他們好好看看,這個狠毒的賤人,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訓她,我就跟着她姓……”
“我,我沒有……”酈蕪蘅害怕的抱着頭,身體蜷縮成一團,像一隻受傷的小貓咪,不少人都動了惻隱之心。
“去啊,你還愣着幹什麼?好,你不去,你不去,我去,我今天非要打死這個小賤人不可……”韓氏怒吼,猙獰的表情,還有那幾乎是要殺人的氣勢,周圍的人都被嚇壞了。
而作爲主角的酈蕪蘅,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容,這個笑容,除了韓氏,別人都看不到。
韓氏更是氣得渾身顫抖,她似乎在諷刺她,來啊,有本事你就來啊!
韓氏腦子裡的理智這一刻徹底崩潰了,她怒了,狠狠的朝酈蕪蘅衝過來。
酈蕪蘅嚇得尖叫一聲,“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錯了,奶奶我錯了,不要打我好不好,娘,爹,我害怕……”
酈蕪蘅的聲音那麼無助,那麼可憐,家裡的人都不在家,可韓氏氣勢洶洶,似乎非要打死她一樣。
“咳咳!”耿管家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讓酈滄海聽到了,周大嫂他們也看到了,特別是周大嫂,平日裡她和關氏的關係最好,現在看到韓氏要打酈蕪蘅,也急忙衝了上來。
“我看這件事,最好還是將里正請來吧……”耿管家雖然是個管家,可是他和澹臺的身份在梅花村很特殊,有人聽到他的話,轉身就去叫里正去了,而他自己,則走到酈蕪蘅家的院子前面,“酈滄海是吧?我覺得你還是先拉着你娘比較好,他們家一看大人不在家,這丫頭,看起來最多十歲的樣子,要是真的打出個好歹來……到時候,可不就是這麼容易解決了!”
而韓氏已經舉起木棍,朝酈蕪蘅一路追着打過去,酈蕪蘅雖然很小,但勝在身體靈活。
其實她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害怕,畢竟此刻的韓氏,不太像是一個正常人,躲躲閃閃,好幾次都差點被韓氏打到了,她心裡越發着急,這麼多人看着,怎麼就沒有一個出面的?
人心寒涼,此刻表現的淋漓盡致,酈蕪蘅眯着眼睛,將那些看熱鬧的人一一看在眼裡,她不會忘記,她怎麼能忘記呢?
好在,終於有人出面了,不是耿管家,耿管家雖然開口了,可是,他卻站得遠遠的,生怕沾上他們這邊。
“真是太過分了!”周大嫂衝到韓氏和酈蕪蘅身邊,“我說你這人……爲老不尊,蘅兒纔多大?她打你,你去問問,你去問問,這裡誰相信?她娘沒在家,她爹也沒在家,你欺負一個小丫頭算什麼?你說她打你了,那你把身上的傷痕露出來,我倒要看看,一個十歲的小姑娘,能將一個幾十歲的人打成什麼樣!”
韓氏被周大嫂推開了,這一口氣沒發泄出來,她的面色鐵青,很難看,“周家媳婦兒,你什麼意思?這是我們酈家的事情,你想幹什麼?”
周大嫂其實也不太想管酈家的事,俗話說得好,這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何況她一個外人,可就在這時,酈蕪蘅卻死死的抱着她的胳膊:“嬸嬸,我害怕,我疼,嬸嬸……我好疼,我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