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的風仿若羽毛般拂過面頰。
古妍兒悠悠醒來。
車窗不知何時開了,車開得很慢,慢的大約也就二十幾脈的速度吧。
這樣的速度,與騎自行車差不多了。
古妍兒扶着扶手坐了起來,意識就在這片刻間悄然回籠。
她倏然轉首,目光便落在了正在開車的柯賀哲的身上,“有他的消息了嗎?”
這個他,她想柯賀哲是懂的。
是指洗正南。
“沒有。”柯賀哲慢慢轉動着方向盤,眸色淡然,從他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不對來。
古妍兒深吸了一口氣,“我打他的電話。”
“好。”柯賀哲點點頭,並沒有阻止古妍兒。
古妍兒拿過手機,第一件事就是看了一眼時間,她好象睡了有半個小時,“我怎麼睡着的?”她想不起來了。
只記得她那時揪心着洗正南的下落。
不過這個時候,也沒時間去糾結自己睡着的事情,她還是要去追查洗正南的下落。
隧道里洗正南與她說了那麼多的話,雖然有好多都是重複的,可她全都印在了腦子裡。
熟悉的號碼,她摁下了重撥。
手機那端便處在了無人接聽的狀態中。
再撥,還是一樣的結果。
連續了三四次,古妍兒煩躁了起來,“他爲什麼不接?”
“正忙着吧。”^
“再忙,他也該接我的電話。”
“聽說他回國了,與馥亦一起去旅行了。”柯賀哲淡淡的道。
“你胡說,他沒回國,他在y國,不久前還跟我通了電話,他明明在y國的。”
“呵呵,妍兒,你哪隻眼睛看到他了?一切,不過是你自己的猜測罷了,我派人查過了,隧道里沒有與他有關的任何痕跡,是你哥派了人來救了我們。”
“我哥?”果然,柯賀哲一搬出伍少辰,就成功的轉移了古妍兒的注意力。
“對。”
“你怎麼知道是我哥?”
“我有他的短信。”
古妍兒一下子搶過了柯賀哲的手機,打開屏幕,果然看到了一個來自伍少辰的短信。
那個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手機號碼,的確是伍少辰的。
她從前很熟悉,可是最近有很久沒與伍少辰聯繫過了,熟悉的同時,也覺得陌生。
“我哥還活着,真好,那就把這裡交給他吧,我要給他打電話。”古妍兒先是將那條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就直接回撥了回去。
可,這樣的回撥,就跟打給洗正南的結果一樣,無人接聽。
“他在大山裡,很難有信號的,妍兒。”
“不可能這麼巧之前有信號現在就沒有了,我一直打,我就不信他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沒有信號。”
“也是,那你就試試,說不定就撥通了。”柯賀哲微微笑,表情還是如之前那般的淡然,“對了,我們現在是回酒店,還是去青幫?”
古妍兒閉了閉眼,耳鼓裡全都是洗正南曾經說過的話,她開始迷糊了。
隧道里提前替她和柯賀哲清除一切的到底是洗正南還是伍少辰?
看柯賀哲篤定的語氣,好象真的是伍少辰。
可她打給伍少辰,電話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中。
心有些煩躁,古妍兒便迅速做了一個決定,“我想休息了。”原本做好的去青幫的準備,她這會子打退堂鼓,不想去了。
最好找到伍少辰,把y國青幫的爛攤子交給伍少辰,她就解放了。
她真的不懂要怎麼打理幫派,要沒有柯賀哲,她就是一張白紙,對手想怎麼挫敗她,就一定怎麼挫敗她。
哪怕是現在,有柯賀哲在,她也輸了一場。
要不是隧道里的那場提前的槍戰,她和柯賀哲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好,那就回酒店。”柯賀哲摁下了車窗,車子便轉向了酒店的方向。
薩爾夫已經離開y國了,他還是決定與古妍兒繼續住在那個酒店裡。
如今在y國,他和古妍兒在哪裡都沒有安全了。
似乎,有很多股勢力都在覬覦着青幫這塊肥肉,所以,全都盯上了古妍兒。
於是,就變成了他們在明,對手在暗,這於他們來說,根本就是防不勝防。
之前隧道里發生的一切,他不是沒有預感,而是以爲有警察開路,一定不會出問題的。
沒想到對手就連警察出現也不在乎,照樣出手不誤。
柯賀哲突然間發現,對y國,他真的一點也不瞭解。
倒是洗正南利用了何時的人,把這裡摸的很透徹,也查到了一些消息,然後,成功的阻止了這一次的謀殺。
他們以爲,只要謀殺了古妍兒,青幫還是一樣的羣龍無首,就一樣還可以繼續的蠶食。
只是現在,他的人查到的結果有很多種。
總之,插手進來的幫派太多,多的每出一件事情,都讓人難以確定到底是哪個幫派做的。
象是盛門,又不象是盛門。
古妍兒又打了很多次的伍少辰和洗正南的電話,兩個一樣,都打不通。
甚至於,時而真的回給她一句機械的女聲‘你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古妍兒困惑了。
迷糊了。
按道理,她是應該相信柯賀哲的,可是第六感告訴她,一切都沒那麼簡單。
車停了,下了這輛林肯,她頭也不回的走進了酒店,她不喜歡林肯車。
反正,只要是柯賀哲開車,她就也習慣了蘭博基尼。
突然間頓悟了這個道理,她便覺得以後柯加哲再開蘭博,她也不要去多想什麼了。
連她都習慣了。
更何況是很久沒換過牌子的柯賀哲了。
那種習慣已經是根深蒂固在心底裡了。
柯賀哲停好了車就跟上了古妍兒,“妍兒,先去吃點東西吧。”他握住了她的手,大手乾燥而有力,不知道她此時的腦子裡在想着什麼,但是,是洗正南救了他和她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清楚的讓她知道的。
有時候,不知道纔是最好的選擇。
前提是,他幫她瞞着不許她知道。
“好。”古妍兒點點頭,思維一直處於一種漿糊狀態,她常常不知道自己要幹嗎,就只知道往前走。
進了酒店的餐廳,柯賀哲點菜,她就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點菜。
菜來了。
他讓她吃,她就拿起筷子吃起來。
思維還是一片空白,只是一直一直的在告訴自己,她想找兩個人。
一個是伍少辰,一個是洗正南。
機械般的吃完了一餐飯,全程只用了幾分鐘。
“妍兒,再吃點。”柯賀哲夾了些菜放在她的碗裡,叫了這樣多,她卻只吃了幾口,這讓他微微皺眉。
而這個,還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完全看不懂她此時的狀態。
她象是清醒的,又象是恍惚中。
“我吃飽了,賀哲,我想練槍。”
“練槍?”柯賀哲微微一愣,他以爲她吃飽了一定會選擇回到房間,然後繼續向他打聽伍少辰和洗正南的下落,卻沒想到她居然想到了練槍。
或者,那一個機械的動作,可以讓她沒時間去多想其它。
“好,我帶你去。”他知道酒店附近有一家練槍的基地,打一個小時槍一千塊。
但是子彈和槍全部要自己配備。
在y國,個人持槍是合法的。
這也是y國的治安很亂的原因之一。
古妍兒默然的隨在他的身後,彷彿沒感覺到他其實一點也沒有吃飽似的,她吃好了,就以爲他也吃好了,兩個人又出了酒店,那樣短的距離,饒是平時,柯賀哲一定選擇與古妍兒散步過去的。
但是今天,他不敢。
他沒那個膽量。
他今天終於嘗試到了y國的混亂。
甚至於有些後悔讓古妍兒過來了。
青幫於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更何況只是y國的青幫出了問題,其它國家的還都處於正常的軌道。
只要青幫還在,他和古妍兒就算對不起伍鴻達了。
況且,他兩個也不欠着伍鴻達什麼。
倒是伍鴻達這個做父親的,欠着古妍兒,欠着伍嫣然。
回想從前,柯賀哲真的很感嘆時間的神奇。
兜兜轉轉間,該走的不該走的都走了。
那麼剩下的人,就應該好好的活着。
爲着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所有的親人好好的活着。
進去了。
柯賀哲選了一個躁音最小,條件最好的vip房間。
從一進門,他便坐到了單人沙發上,叫了兩瓶酒,慢慢的品味着。
古妍兒早就拿了槍站在了靶位的正前方。
距離也是或遠或近,時常的調整着,而她的每一槍也都是極認真的完成的。
彷彿,她打的不是靶子,而是那些個想要殺死洗正南的人。
一槍又一槍,鎮定而又沉穩。
兩個人,就這樣一個看着一個打着,這一練,古妍兒居然連打了兩個小時,甚至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柯賀哲終於再也淡定不了了。
起身,朝着古妍兒走去,“妍兒,休息一下,別打了。”
可牽起她的手強行的要拉着她去坐一下休息一下的時候,他才發現拿下頭盔的她滿目都是淚水。
原來,她一直在流淚。
卻是流着淚的去打那每一槍。
全都是模糊的目標,全都是用着最認真的態度去打。
原來,她潛意識的從來都沒有信過他,沒信過他說起的所有。
她還是以爲洗正南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