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1日。
裴謙查收了葉之舟發來的報告，觴洋遊戲那邊依舊處於穩定虧損的狀態，絲毫不見起色。
在報告中，葉之舟倒是詳細地介紹了遊戲的活躍玩家數及付費率的提升，顯然是將這些作爲業績上的成功，來向裴總彙報。
當然，這一切業績都是在裴總的指導下完成的。
裴謙根本沒有關注這些，而是徑直看向總充值這一欄。
嗯，依舊是毫無起色！
裴謙對此早就心裡有數，照例回了一句：“不錯，繼續保持。”
葉之舟繼續雞血滿滿地工作去了。
裴謙對觴洋遊戲現在的狀態還算滿意，反正口碑好與壞都不重要，只要裴謙天天盯着，這遊戲的充值數額上不來，那就一切好說。
葉之舟還以爲，一切都在裴總的掌握之中。
當然事實確實如此，只不過裴總掌握的事情，和葉之舟以爲裴總掌握的事情，完全是兩碼事。
“篤篤篤。”
門外傳來敲門聲。
裴謙擡頭一看，是黃思博來了。
“嗯？稀客啊。”
很長時間沒見了，裴謙對黃思博的那種小怨念也已經消退了大半。
其實仔細想想，飛黃工作室也沒做什麼很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嘛！
雖說賺了近兩百萬，但按照裴謙的分成方法，真正分到騰達這邊的就只有四十來萬而已，更何況朱小策導演還給了裴謙一筆數目不菲的片酬，還給裴謙買家電提供了一個很好的託詞。
所以裴謙早就沒那麼生氣了。
黃思博提着一袋子水果：“順路過來看看，順便跟裴總您道個別。”
“哦？道別？”裴謙有點懵，“你要去哪？”
黃思博笑了笑：“之前不是確定了，飛黃工作室要拍紀錄片嘛。我和朱小策導演，還有一些場務，要跑魔都一趟，整個拍攝工作都是在那邊進行，可能要拍到下個月了。”
“所以，臨走之前過來看看，跟您說一聲。”
去魔都？
裴謙點點頭：“嗯，魔都是個好地方。”
他心裡清楚，去魔都這開銷可不小啊！
就算除去後期剪輯的人員，飛黃工作室也還有五六個人，這批人跑到魔都，往返火車票、住宿費等等，可都不便宜。
裴謙沒給飛黃工作室提供後續資金，他們這次的拍攝經費全都來自於《裴總的日常》的盈利，滿打滿算，也就一百來萬而已，還有一部分錢要用於更新攝影器材。
拍《裴總的日常》這種短視頻可以用單反，可以用豎屏，湊合一點沒關係；但拍紀錄片，肯定得用正兒八經的器材來拍攝，否則就會顯得非常不專業。
想到這裡，裴謙沒那麼排斥了，反而有了一點興趣。
雖然已經做好了黃思博和朱小策的新項目多半會賺錢的心理準備，但裴謙還是得過問一下。
畢竟小賺也是賺，大賺也是賺，這其中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小賺的話，還能用其他的項目來彌補一下；大賺的話，那裴總人沒了。
“嗯，路上記得萬事小心。”裴謙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們拍什麼紀錄片，還專門跑到魔都去？”
黃思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裴總，我跟您說實話，您別見怪。這次我們拍的題材，很有可能血本無歸。”
嗯？
血本無歸？
裴總瞬間坐直了。
你要是跟我聊這個，那我可就不困了啊！
“來，喝茶。”裴謙立刻斟了一杯茶水給黃思博遞了過去，待遇瞬間就不一樣了。
黃思博並沒有意識到裴總態度的轉變，輕啜着茶水，把飛黃工作室近期的工作安排簡單地講述一遍。
“裴總，我和朱小策導演被您的一番話深深打動，決定走出短視頻這個舒適區，去做一些真正有意義的事情。”
“後來我們也想了很多的方向，但始終都感覺差那麼點意思。”
“有些題材是我們擅長做的，有些題材是我們覺得能賺錢的，但，都不是那種特別迫切、不做不行的。”
“後來，我們終於找到了一個我們覺得不得不做的題材，就是針對電競選手的紀錄片！”
裴謙更感興趣了：“電競選手的紀錄片？”
黃思博還真沒騙他，這個題材，還真是大概率會血本無歸！
這是什麼年頭？2010年！
現在的電競選手，還都睡馬路牙子、喝自來水吃泡麪呢。
哪像十年後，一個個紅酒嫩模法拉利，幾千萬的年薪。
資本的熱錢還沒進入，遊戲在社會上還被視爲洪水猛獸，打遊戲的，不管你是打職業，還是單純娛樂放鬆，在大部分人看來根本就沒區別，都是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不務正業”。
現在給電競選手拍紀錄片，可以拍，能找到合適的素材，但拍出來，怎麼變現？
《裴總的日常》能夠賺錢，那是因爲艾利島這個網站恰好要找一些優質的視頻內容，所以才簽了個特殊的分成協議。
短視頻可以持續更新、持續爲網站引流，而且全網獨播，三季積攢下來的IP、口碑，這些都是可以跟視頻網站議價的地方。
但紀錄片就不同了。
第一，不見得有多少人關注。
第二，無法持續更新，持續爲網站引流，自然也不可能跟網站籤獨播或者分成協議，頂多走最基本的激勵計劃，一萬播放二三十塊獎勵的那種。
第三，沒法植入廣告，也沒法恰飯。
紀錄片是很嚴謹的，因爲真實，所以纔有意義。總不能這邊採訪着選手，採訪到一半突然插播一條廣告：“想贏，坐嗷瘋”吧？
可以說，大部分紀錄片都是不賺錢的，少數除外。
比如《舌尖》。
裴謙剛聽說黃思博他們要做紀錄片的時候，還真擔心他們要做《舌尖》來着，但現在確定了，並不是。
想想也合理，朱小策確實很有天分，但他也不是穿越者啊。
做出一款爆款，那是有實力；
連着做出很多款爆款，那是開掛了。
裴謙聽到這裡，放心多了。
這紀錄片具體怎麼拍暫且不談，只要投入大回報少，那就是好項目。
裴謙的臉色瞬間和煦了不少：“血本無歸？那不叫事。飛黃工作室有我給你們兜底，放開手腳隨便折騰！”
“錢算什麼，咱們不能活得那麼庸俗！”
黃思博喝着茶水，臉上也洋溢着笑容：“果然，我就知道裴總肯定會支持我們！”
“裴總你放心，這次我們也很清楚這個項目的風險，所以我們打算做綠皮車去魔都，住宿和吃飯條件，也儘可能的能省則省……”
黃思博話還沒說完，裴謙的臉瞬間垮了。
“什麼意思？”
黃思博一愣，他很少見裴總髮火，結結巴巴地說道：“沒，沒什麼意思啊，就是控制一下成本……”
裴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控制成本？黃思博，搞清楚你的身份！”
黃思博嚇了一跳，手裡茶杯都晃了一下。
很少見裴總髮這麼大火啊，我這是哪句話說錯了？
裴謙嚴肅道：“飛黃工作室是騰達的全資子公司，你，還有飛黃工作室的全體員工，那都是騰達的員工！你讓他們坐綠皮車，還在住宿和吃飯上節省，萬一吃出毛病怎麼辦？”
“就算他們身體好，沒吃出毛病，那這一路奔波勞頓，吃不好睡不好的，影響工作效率，視頻拍不好，工作沒有順利完成，好好的紀錄片拍砸了，這個責任算誰的？”
黃思博感覺自己的手有點發顫：“算……算我的。”
“哦不不不不……”黃思博發現自己被裴總給繞進去了，“裴總，您放心，我只是節省成本而已，又不是黑心包工頭，員工的身體健康肯定是能夠保證的……”
裴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騰達的臉都被你給丟盡了！我是怎麼言傳身教的？”
黃思博啞口無言。
裴謙嚴肅道：“聽我的，來回坐飛機，時間就是金錢，明白嗎？到那邊，食宿一律按照正常差旅的水平來辦，不懂具體什麼標準，去問辛助理。”
“到了魔都，也不用着急忙慌，拍不完就延期，慢悠悠地拍嘛，只要6月18號之前能拍出來，那就行了。”
“延期了無非就是多花點住宿費，那才能花多少錢？錢不夠，朝我要，多大點事。”
“記住，飛黃工作室背後是騰達，有什麼困難，儘管開口！”
黃思博趕忙點頭：“是，裴總，都聽您的。”
裴謙這才面色稍緩，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地說道：“你也是騰達的老員工了，不要在這種瑣事上還讓我操心。”
“還打算坐綠皮車去魔都？我們騰達沒有你這麼丟人的員工！”
黃思博的臉色稍稍有些發紅，內心非常慚愧：“是，裴總說的是，以後飛黃工作室肯定緊跟騰達的腳步，一切都按您的標準來。”
裴謙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嗯，這纔對。記住，有什麼困難，一定第一時間向我反映！”
再三叮囑，裴謙這才滿意。
黃思博這傢伙，好好一個能虧不少錢的項目，還在這給我控制成本！
三令五申，竟然還是有人如此摳門，而且還是騰達的老員工！
這讓裴總感到非常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