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風波二

雲沫答應去縣衙,兩名衙役鬆了口氣。

倘若硬抓人,憑他們那兩下子,恐怕很難將人帶到縣衙。

“走吧,兩位衙役大哥。”雲沫鎖了門。

雲沫被帶去縣衙問話,雲夜不放心,跟了去,無忌,無念又不放心雲夜,也跟了去,最後,隊伍就壯大了。

蘇採蓮站在雲宅不遠處,親眼看見雲沫被兩名衙役帶走,她高興得恨不得放鞭炮慶祝。

狐媚子,活該被抓,最好在縣衙大牢蹲一輩子,牢底坐穿。

兩名衙役見雲沫好說話,沒給她上枷鎖。

“沫子姐。”

“雲沫丫頭。”

一行六人剛走出陽雀村,賀九娘跟秋月聞訊,跑步追了上來。

雲沫聽出是賀九娘跟秋月的聲音,停下了腳步,對兩名衙役道:“兩位衙役大哥,可否稍等片刻。”

她話落,無忌,無念二人冷盯着兩名衙役,大有兩名衙役若不答應,就乾死他們的架勢。

“可……以。”感到無忌,無念二人的威脅,其中一名衙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雲沫的要求。

打也打不贏,罵也罵不贏,他們敢不答應嗎?當衙役當成他們這樣兒的,也真是史上最窩囊。

賀九娘,秋月見雲沫停下,趕緊加快步子追上去,秋實心裡也擔心雲沫,本來也想來的,奈何腿腳不方便。

“兩位官差老爺,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追上雲沫幾人,賀九娘顧不上喘氣,一臉着急的將兩名衙役望着,“雲沫丫頭是老實人,絕對不會犯事的。”

五年的相處,賀九娘瞭解雲沫是怎樣的人,知道她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

秋月也着急,沫子姐的名聲本來就不好,再被抓去縣衙問話,往後,村裡的人怕是更會說沫子姐的閒話。

“兩位官差大哥,我沫子姐做人本本分分的,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兩名衙役還急着回去交差,沒功夫聽賀九娘,秋月多說。

“我們只是奉命辦事,縣老爺讓我們抓誰,我們就抓誰,若雲姑娘真是冤枉的,縣老爺一定會還她公道。”

“賀嬸,秋月妹子,你們回去吧,不必擔心我。”雲沫笑了笑,安慰兩人,“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賀九娘,秋月依舊不放心,但是毫無辦法。

“雲沫丫頭,你有什麼冤屈,一定要告訴縣大老爺,沒做過的事情,一定不能招供。”賀九娘望着雲沫,千叮嚀萬囑咐,眼眶都溼了。

五年的相處,她早將雲沫當成了女兒。

秋月的聲音也有些哽咽,“沫子姐,我等你回來。”

“嗯。”雲沫感動的點頭,擔心賀九娘,秋月越看自己越傷心,趕緊叫了衙役繼續趕路。

到了縣衙,雲沫挑眼一望,公堂大門口圍了好些百姓。

“讓開,讓開。”

兩名衙役見大門被百姓圍得水泄不通,趕緊上前開出一條路,準備將雲沫帶入公堂。

“那害死人的毒婦來了,大家趕緊丟她。”

一人呵聲起,馬上就有一羣人拿了菜葉,雞蛋朝雲沫這邊丟來。

“砸死這黑心腸的毒婦,砸啊。”

“小心,雲兒。”雲夜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朝雲沫的身上砸來,眉頭緊擰,一股強大的內力迸發而出,馬上豎起一道屏障,將雲沫護在中間,然後眸眼一動,犀利的視線如冷鋒一般,掃向那羣丟東西的人。

無忌,無念見亂七八糟的東西砸來,順手拉了兩名衙役擋在前面。

兩名衙役活活成了肉盾,片刻時間,頭頂掛滿了爛菜葉子,臉上糊滿了蛋液,好生悲催。

“誰他娘再亂丟東西,以擾亂公堂論處。”其中一名衙役氣的咬牙爆粗口,他罵完,伸手抹掉臉上的蛋液,瞪眼,怒氣沖天的將那羣亂丟東西的人盯着,“一羣刁民。”他招誰惹誰了,竟然遭此罪。

那衙役發火,場面才得以控制。

兩人狼狽的將雲沫帶入公堂,“啓稟大人,犯婦帶到了。”

雲沫擡步走進公堂,目光一掃,見荀澈,何向前都在堂上。

“雲沫,你這個殺千刀,黑心肝的賤人,你害死了我相公,我要和你拼了。”雲沫剛踏入公堂,縣太爺袁無庸還沒問話,就有一個體態豐盈,桃花粉顏的年輕婦人朝她撲了過來。

那婦人張牙舞爪的,一邊撲向雲沫,一邊對着雲沫破口大罵。

雲夜見那婦人朝雲沫撲過來,很不悅的皺了皺眉,伸手將雲沫拉到身後,自己擋在了他面前。

就算雲沫不懼那婦人,他也不允許那婦人沾到雲沫的一片衣角。

無忌,無念見雲夜擋在了雲沫的面前,趕緊大步上前,一左一右將那婦人的胳膊擒住,不讓那婦人碰到雲夜的身子。

王是何等身份,豈能讓一個瘋女人碰觸,這若是在京都,王沒有失憶前,這瘋女人這般舉動,早就被拖下去,斬了雙手。

“殺千刀的,害了我男人,還要欺負我這個寡婦。”那婦人被無忌,無念擒住胳膊,嚎嚎幾聲就哭出來了。

淚水像雨點一樣,從她臉上落下,打溼了衣襟,令她看上去楚楚可憐。

“我的命咋這麼苦啊,死了男人,成了寡婦,還要遭人欺負,這世道,真沒天理了,我不活吶。”

“這小媳婦真可憐。”

“是啊,這麼年輕就成了寡婦。”

“那個叫雲沫的村婦也真夠黑心的,竟然將有毒的食材賣給聞香樓,這不是害人性命嗎?”

“照我說,這種心腸歹毒的女人,就該受千刀萬剮。”

那婦人隨隨便便哭嚎了兩聲,就讓雲沫成了衆矢之的,哼,難怪她剛到縣衙門口,就被人丟了爛菜葉,看來,這婦人也是個會演的。

雲沫自動屏蔽掉堂外的議論聲,勾着脣角,是笑非笑的將那婦人盯着。

她剛踏進公堂,這婦人就指名道姓的罵她,呵呵……竟然知道她的名字,她與聞香樓合作的事情,可沒幾個人知道。

“袁大人,這婦人撒潑耍混,藐視公堂,你也不管管。”荀澈清冷的話音響起,“你這縣太爺當得可真好。”

他說完,將目光移到雲沫的身上,勾起脣角,對她淡淡一笑。

他的笑容很淺,淺得幾乎看不見,但是,雲沫卻知道,他是在告訴她,讓她放心,有他在,一定會幫她的。

荀澈對她,簡直好得沒天理。

雲沫心裡正感動着,啪,袁無庸拍響了驚堂木。

“趙氏,這裡是公堂,休要撒潑。”

荀澈正真的身份,他是知道的,深怕荀澈不滿,他握着驚堂木,瞪眼,一臉嚴肅的將趙氏盯着,擺出一副大公無私的模樣。

這個趙氏婦人是秭歸縣秀才李秀才的正妻,今日,便是她狀告雲沫賣給聞香樓的食材毒殺了她丈夫李秀才。

趙氏聽到驚堂木響,驚得抽了抽肩膀,一副痛失丈夫,孱弱不堪的模樣。

雲沫清厲的視線劃過無忌,無念,淡淡吩咐:“將她放開。”

她倒想看看,這女人是受誰指使的。

趙氏感到胳膊一鬆,轉身走上前,哭哭咧咧跪在袁無庸的面前,“大人,我家相公死得冤吶,您一定要替小婦人做主啊。”

雲沫聽趙氏跪在堂前喊冤,她身爲被告,自然要替自己辯駁。

“你們在公堂外等着我。”雲夜,無念,無忌作爲事外人,不便進入公堂,她衝三人遞了個眼色,讓他們不必緊張,“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雲夜點點頭,目光柔和的將雲沫看着,“去吧,我就在外面看着你。”

若是袁無庸敢對雲兒用刑,他保證一定拆了他的公堂,踢了他的烏紗帽。

無念,無忌也隨時準備着,只要王一聲命令,他們立馬衝進去,暴打袁無庸一頓,反正,袁無庸幫着姬家跟太后迫害王,他們早想修理他了。

“民女見過袁大人。”雲沫神態沉定的走到堂前,向袁無庸行了一禮。

袁無庸瞧了趙氏幾眼,然後將視線移到雲沫的身上,“堂下婦人,可是姓雲,單名一個沫字。”

“正是民女。”雲沫挑眉與袁無庸對視,回話時神態,不卑不亢。

袁無庸確定了雲沫的身份,轉眸看向趙氏,“趙氏,你說雲沫毒殺了你丈夫,事情經過是怎樣的,當着本官的面,細細道來。”

“是,大人。”趙氏含淚,口吻弱弱,“昨日下午,我家相公邀我去聞香樓嘗新推出的美食,我因爲提前答應姐妹去仙女廟上香,便沒去成,後來,我家相公就獨自去了聞香樓吃飯,哪知……”她說着說着,聲音就哽咽了,“哪知道半夜,他竟然撒手離我而去了。”

“大人吶,你要替小婦人我做主啊,就是這個毒婦賣給聞香樓的食材害死了我家相公。”她哭哭咧咧,一邊喊冤,一邊伸手指向雲沫。

袁無庸聽趙氏講述了事情經過。

“昨天下午,你家相公去聞香樓吃飯,可有人瞧見?”

“回大人,我家相公昨天去聞香樓吃飯,好多人都瞧見了,何掌櫃,你認識我家相公,難道沒看見他嗎?”說話,趙氏梨花帶雨的將視線轉到何向前身上。

袁無庸跟隨趙氏目光一轉,視線也落在了何向前身上,“何掌櫃,昨天,李秀才可有上聞香樓吃飯?”

何向前被點名,側着臉,將荀澈盯着,“公子?”

“何叔,實話實說。”荀澈淡淡吩咐。

何向前這才側過臉,朝袁無庸看去,“趙氏說的沒錯,昨天下午,李秀才確實上了聞香樓,也確實點了我們聞香樓新推出的菜式。”

趙氏瞧情勢對自己有利,心裡得意,“對了,我家相公剛回家時,還給我說,他在聞香樓碰到了城南的鄭大官人。”

“趙氏,即便你家相公昨天去了聞香樓,但是,你又如何得知,你家相公是吃了聞香樓的東西,才中毒死的,難道,他回家以後,就沒再吃其他東西了。”荀澈挑眉,淡淡的目光掃向趙氏。

何向前也忙着替雲沫辯解,“趙氏,雲姑娘賣給聞香樓的食材絕對沒有問題,聞香樓每日生意都很好,若是雲姑娘的食材有問題,早就出事了。”

“何掌櫃,你與這毒婦有生意往來,自然向着她說話了。”何向前替雲沫澄清,趙氏可不答應了,“大人,我家相公昨天在聞香樓喝了一點酒,回去後,只與我說了幾句話,就說頭有些暈,便回屋睡下了,直到半夜,我感覺他身子發涼,見他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這才發現出事了,我家相公回到家,一滴水都沒沾,不是被聞香樓新推出的菜毒死的,又是什麼。”

袁無庸理了理案情,對着一旁的衙役揮手。

“去傳鄭大官人來問話。”

“是,大人。”衙役應了一聲,準備前去叫人。

“且慢。”雲沫出聲阻止,“大人,可否先讓民女見一見受害者的屍身。”

若她猜得沒錯,那位鄭大官人到了公堂,一定是幫着趙氏說話,所以,她必須趕在對方找到人證之前,先看一看受害者的屍體,儘量從受害者的屍體上發現一些有利於自己辯駁的證據,就算人死了,屍體也會說話,有時候,通過驗屍找到的證據,往往比活人的口供更加有說服力。

雲沫提出要查看李秀才的屍身,趙氏臉色旋即白如紙,不答應。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害死了我相公,還想驗查我相公的屍身,做夢,我絕不答應。”她瞪眼將雲沫盯着,說話時的情緒比剛纔還激動三分,激動中帶着不易覺察的緊張情緒,好像很害怕雲沫驗屍。

雲沫將她的情緒變化收入眼底,眯了眯眸子,覺得趙氏心中肯定藏着貓膩。

“趙氏,你誣告我毒死了你相公,我有權爲自己申辯,再者,公堂審案,素來就有驗屍取證這一說法,你爲何要阻止我驗查你相公的屍身,莫非,你相公的死,與你有關。”

雲沫猜測的問,不過,這些話卻像一塊大石,重重砸在趙氏的心上,她心中本就不平靜,再聽了雲沫剛纔的話,心中更是波瀾起伏,情緒不定。

“你……你胡說,我與我家相公感情甚好,怎可能加害於他。”

雲沫勾脣,冷笑了一下,“趙氏,我不過隨口一說,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趙氏噎了一下,氣得面如豬肝。

雲沫不再給她再度開口的機會,定睛看向袁無庸,“袁大人,我賣給聞香樓的食材若是有毒,每日有這麼多客人進出聞香樓,豈不是早毒死了一大片,爲何其他人都沒事,就偏偏李秀才中毒生亡了?”

她面帶疑惑,目光緊鎖在袁無庸的身上,“袁大人,民女聽說您明察秋毫,是個好官,還望您細查此案,還民女清白。”

她先扣一頂高帽給袁無庸戴上,倘若袁無庸偏袒趙氏,胡亂處理此案,就等於當衆承認自己是昏官。

“是啊,爲什麼其他人都沒事,就單李秀才被毒死了。”

“前天,我大哥大嫂也去過聞香樓吃飯,兩人都好好的。”

“看來,那姓雲的村姑好像是冤枉的,剛纔咱們砸錯人了。”

雲沫辯解的話傳開,惹得堂外衆人議論,方纔,那些人還一個勁對她唾棄不已,罵她是毒婦,蛇蠍心腸,此刻,不過聽了幾句話,風向就轉了。

雲沫聽到議論聲,暗暗的勾了勾脣角,其實,大多百姓都很單純,誰說得真,裝得像,他們就幫着誰。

無忌,無念見風向轉得這麼快,心中對雲沫的佩服又攀升了一截,恨不得在她面前豎起大拇指。

東家這張嘴,果真厲害,話語如針,句句見血。

雲夜抱臂站在公堂外面,目光一直注視着雲沫,對她信心滿滿。

“小姐,咱們進去嗎?”

堂外人羣中,立着一位紗衣羅裙,面罩白色絲巾的小姐,此小姐不是別人,正是秭歸縣第一美女袁金鈴。

慧珍見情況有變,小聲在她身旁提醒。

袁金鈴聽到周圍的議論聲,氣得握緊了雙拳,面紗下,面容猙獰,銀牙緊咬。

哼,沒想到,雲沫這賤人還挺會辯駁的,以前,她真是小看這賤人了。

“父親,我與雲姐姐是朋友,十分了解雲姐姐的爲人,雲姐姐心地善良,怎麼會害人,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袁金鈴壓下怒火,旋即換上笑臉,蓮步婷婷的走進公堂。

“父親,您一定要替雲姐姐主持公道,還雲姐姐清白。”

袁金鈴說話,堂外的百姓突然禁了聲,一個個瞪大眼,都目不轉睛的將她盯着,尤其是一些男子,恨不得將眼睛直接貼到袁金鈴的身上,她軟如拂柳,溫如春水的話音盪漾開,衆人聽得一臉陶醉。

“哇,是袁小姐。”過了好久,纔有人醒過神,驚歎出聲。

“袁小姐真美,不愧是咱們秭歸縣的第一美女。”

“竟然能見到袁小姐,我真是太幸運了。”

袁金鈴在衆人的讚美,仰慕聲中,揚着頭,輕扭着腰,像只高傲的孔雀似的,一步一步走向雲沫。

雲沫聞聲,扭頭將袁金鈴盯着。

見衆人追星捧月似的,將袁金鈴誇得人間絕無,天上僅有,她就由衷的佩服袁大美人收買人心的手腕。

“雲姐姐,你沒事吧,我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袁金鈴走到雲沫的面前,姐妹情深的想要拉她的手。

雲沫避了避,淡淡道:“袁小姐說笑了,袁大人是好官,一沒對我用刑,二沒胡亂判案,我何來的委屈。”

袁金鈴說她受委屈了,豈不是在暗暗指責袁無庸,當衆給袁無庸難堪,拆他的臺子。

雲沫話落,袁無庸臉色果然變了變,沉着臉將袁金鈴盯着,“金鈴,你一個姑娘家跑公堂來做什麼,不懂規矩,胡鬧。”

袁金鈴意識自己着了雲沫的道,氣得暗暗咬了咬牙。

“父親,雲姐姐是女兒最好的朋友,她吃上了官司,女兒一時心急,這才貿然闖進了公堂,還請父親恕罪。”她見袁無庸沉着臉,有些不高興,說話時,儘量將嗓音放到最柔。

袁無庸吃軟不吃硬,裝柔弱,扮溫柔是衛氏慣會使用的手段,而且每次都能牢牢的把住袁無庸,滅了他的火氣,袁金鈴是衛氏所出,自然將這招學了透徹。

“袁大人,袁小姐重情重義,是個好姑娘,您就別責怪她了。”

“是啊,袁小姐也是擔心朋友,才貿然闖進公堂的,情有可原。”

袁金鈴被袁無庸斥責,馬上就有人幫她說話。

袁無庸瞧自個美若天仙的女兒,低眉順目的站在堂前,模樣嬌俏柔弱,美得像泡沫一樣,當即就狠不下心再斥責半句,更何況,還有百姓求情,他正好騎驢順坡下,不必再懲處袁金鈴亂闖公堂之舉。

“既然都闖進來了,就在一旁聽着吧。”

“去,給小姐看座。”

“謝父親。”袁金鈴朝袁無庸福了福身,走到椅子旁坐下。

“荀公子,你也在。”她坐下,朝荀澈微微一笑。

荀澈現在只擔心雲沫,沒功夫搭理袁金鈴,見她向自己打招呼,客氣疏離的點頭回應了一下,便重新將目光移到了雲沫的身上。

袁金鈴見他如此,氣得胸口脹痛,臉上卻依舊保持着慣有的微笑。

雲沫沒功夫看心機婊演戲,等袁金鈴坐下後,她重新將視線移到袁無庸的身上,懇請道:“袁大人,雲沫懇請當堂驗屍,不然,民女不服。”

“大人,民婦絕不同意驗屍。”趙氏再次反對,咬牙切齒的瞪着雲沫,“你這個壞心腸的女人,害死了我家相公不說,還想打攪我家相公的在天之靈,你的心腸咋這樣惡毒啊,哎呀,我的命咋這樣苦啊。”

她咬牙切齒瞪了雲沫兩眼,就一屁股坐在了堂上,像潑婦一樣哭嚎起來。

雲沫被她的嚎聲震得耳朵疼,微微皺了皺眉。

趙氏越不肯驗屍,這說明,李秀才的死和她越脫不了干係,不然,自己提出當堂驗屍,她不會如此激動,兩次三番的阻擾,她這表現,分明有些像做賊心虛的模樣。

“趙氏,大家都知道,你相公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是,雲姐姐真不是什麼惡毒的人,你家相公死的蹊蹺,你難道不想找出真相嗎?”袁金鈴旁聽了片刻,突然和顏悅色的對趙氏道,“仵作驗屍又不會毀壞你家相公的屍身,你大可放心,不會攪了你相公的在天之靈。”

袁金玲溫聲說完,趙氏突然不嚎了,從地上爬了起來,眼巴巴的將她望着,“袁小姐,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作甚。”袁金鈴點頭。

反正仵作已經被她收買了,就算雲沫那賤人當堂驗屍也是一樣的結果。

趙氏見袁金鈴點頭,突然開了竅,扭頭看向袁無庸,“袁大人,我聽袁小姐的,同意驗屍。”

“你們幾個,去停屍房走一趟,將李秀才的屍身擡來。”趙氏點頭,袁無庸隨即點了幾名衙役去縣衙的停屍房擡李秀才的屍身上公堂。

他吩咐完,又點了另外兩名衙役,“你們兩個,去城南跑一趟,將鄭大官人請到公堂來做口供。”

擡屍上公堂驗查,比去城南請人證快,這下,雲沫沒有再反對什麼。

“是,大人。”兩撥人同時離開。

小片刻,李秀才的屍身就被幾名衙役擡上了公堂。

“相公啊,你死得好冤吶。”趙氏見到自家相公的屍身,嗷的一聲大哭,然後撲了上去。

李秀才的屍身被擡上公堂,仵作旋即到場。

“見過大人。”

“免了。”仵作正想向袁無庸行禮,袁無庸揮了揮手,示意他免禮,“陳仵作,你趕緊將堂上這具屍身驗查一下,看是否是食物中毒而亡。”

袁無庸吩咐完,袁金鈴起身走到仵作的身邊,淡淡道:“陳仵作,你一定要驗仔細了,雲姐姐心地善良,不可能做害人性命之事。”說話,她避過所有人的視線,暗暗遞了個眼色給陳仵作。

陳仵作收到她使的眼色,點了點頭,“請小姐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袁金鈴瞧陳仵作點頭,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心裡暗暗得意,哼,今天,整不死雲沫這賤人,她就不姓袁。

“李家小娘子,請起開一些。”陳仵作與袁金鈴說過話,走到李秀才屍身旁邊。

趙氏停住大嚎,往旁邊挪了挪,“陳仵作,你驗屍經驗豐富,一定要幫小婦人找到真兇。”

“這是自然。”陳仵作應了趙氏一句,便開始查看屍體。

雲沫站在一旁,兩道目光也緊鎖在李秀才的屍身上。

從表面看,這位李秀才面色,脣色發黑,確實是一副中毒的表現,但是她送去聞香樓的香椿芽,木槿花絕對是無毒的,而這位李秀才卻中了毒,如此串想,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陳仵作取了銀針,先是探了李秀才的口腔,見手中銀針略有些發黑,像是中毒,他又取了一根乾淨的銀針,準備插進李秀才的咽喉,再探查確定。

“慢着。”

他拿着銀針,正想插進李秀才的咽喉,一聲冷喝將他的手凍住,銀針沒能插進去。

雲沫循聲而望,正對上雲夜的一雙黑眸。

“怎麼了?”她不解雲夜爲何突然制止陳仵作驗屍。

雲夜擡步走進公堂,走到李秀才的屍身旁邊看了幾眼,然後將視線移到雲沫的臉上,淡淡道:“這人,根本沒有死。”

“沒死?”雲沫詫異,這點,她還當真沒看出來。

雲夜一語激起千層浪,趙氏聽說自家相公沒死,刷!的一下,臉色白得像紙,嚇得身子發抖,轉動着一雙眼珠子,神色慌張的將袁金鈴望着,像是在尋求袁金鈴的意見。

袁金鈴不比趙氏鎮定半分。

沒死,絕對不可能,那砒霜是慧珍去買的,她親自驗查過,沒有問題,這才讓慧珍交給趙氏的。

袁金鈴不相信,兩步併成一步,情緒激動的走到李秀才的屍身旁邊,定睛將李秀才的屍身瞧着。

“不可能,怎麼會沒死。”

雲沫側着眸子,正瞧見袁金鈴表情激動,一雙美目瞪得如銅鈴大小。

“袁小姐,李秀才沒死,你好像很吃驚啊。”

袁金鈴晃過神來,才發覺自己剛纔太過激動了,看向雲沫,辯解道:“雲姐姐,我是替你激動的,若是李秀才真的沒死,那就證明,你賣給聞香樓的那些香椿芽,木槿花是無毒的。”

“袁小姐果然心地善良。”雲沫睨了她兩眼,扭過頭。

果然是心機婊,辯解得真夠快。

袁無庸聽說李秀才沒死,也是驚奇不已,連忙起身,走到公堂上。

雲夜當衆說李秀才並沒有死,直打了陳仵作的臉。

“你是什麼人,你懂驗屍嗎?這位李秀才分明沒了呼吸跟脈搏,你咋說他沒死。”陳仵作當下不高興,黑着一張老臉,怒瞪着雲夜,“老夫驗屍多年,經驗豐富,豈會看錯。”

“沒有脈搏跟呼吸,就證明人死了嗎?”

雲夜冷睨了他一眼,沒怎多說,蹲下身子,旋即,伸手將李秀才的屍身扶了起來,然後運功,將真氣灌輸到李秀才的體內,幫他度氣,逼毒。

無忌,無念在一旁看着,打心眼裡覺得,眼前這位李秀才賺大發了,竟然能得王親自給他逼毒,這種待遇,放眼整個大燕國,都沒幾人享受過。

雲沫見雲夜不惜耗費自己的功力替自己洗冤,心裡說不出的感動。

雲夜待她情深意切,由冷男化身暖男,原本該執劍弄筆的手,卻爲了她,硬是握起了鋤頭,當起了農夫,他這樣待她,她卻對他有所保留,好像有些不應該啊……

想到這裡,雲沫的目光落在雲夜的身上,覺得自己好生對不起雲夜。

雲夜給李秀才運功逼毒,趙氏在一旁盯着,瞧見李秀才嘴脣上的黑色逐漸退去,脣色慢慢恢復正常,她越看越心急,越看越緊張。

“你是什麼人,憑什麼碰我相公的屍身。”趙氏害怕自家相公真活過來,不顧一切,張牙舞爪的撲上前,“你們這些殺千刀的,我家相公都已經死了,你們還不放手,還要折騰他的屍身。”

趙氏不要命的撲上前,鬧出的動靜有些大。

雲夜身子微不可見的動了動,熊骨面具下,濃黑的劍眉擰起,顯然被打攪,“滾。”他一聲冷喝。

雲沫知道,習武之人,運功之時,最忌諱打攪,倘若破功,輕則內傷,重則走火入魔。

趙氏這般瘋撲過來,她皺了皺眉,伸手將她攔住。

“臭婆娘,閉嘴。”

趙氏嚇了一跳,傻傻的將雲沫盯着。

雲沫臉色很不好看,剛纔那句話,音量雖小,但是威懾力不減半分,“趙氏,你若再發瘋,信不信,我直接將你丟出去。”

趙氏盯着雲沫的雙眼,見她眼神像要吃人一樣,趕緊閉上嘴巴,不敢吭半個字。

李秀才臉色逐漸變得好看,真有復活的跡象,袁金鈴在一旁盯着,心裡又氣又急,扭頭,在衆人視線不及的角度,狠狠瞪了慧珍一眼。

沒用的賤婢,兩次三番壞她的事。

慧珍感覺到袁金鈴狠辣的目光,冤屈得都快哭了。

那日,她買了十錢砒霜,全都給了趙氏,這麼大的分量,足夠毒死一頭水牛,李秀才爲什麼還活着,真的不關她的事,絕對是趙氏那賤人沒將事情辦好。

想到這裡,慧珍狠狠的將趙氏盯着。

這賤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害了她。

“袁小姐,你怎麼了,臉色很不好看。”袁金鈴正在氣惱中,突然,荀澈溫淡的話傳進了她的耳中。

她循聲扭頭,一個不防,正對上荀澈略帶審視的目光。

方纔,袁金鈴的眼神變化,或許其他人沒看見,但是,他卻瞧得真真切切的。

香椿芽,木槿花,他也吃過,連他這個病體孱弱的人吃了都沒事,怎麼可能會毒死人,難道李秀才的死與袁金鈴有關……

這女人知道沫兒與自己關係好,知道沫兒不可能爲了自保,將所有責任都推給聞香樓,所以才找了這麼個婦人,誣告沫兒,想讓沫兒啞巴吃黃連,逼着沫兒認罪……

荀澈暗自猜測,目光審視的將袁金鈴盯着,袁金鈴嚇得心漏跳了一拍,趕緊收斂了憤怒的情緒,換上笑臉,“荀公子,金鈴是擔心雲姐姐,所以……”

“是嗎?”荀澈見她換了笑臉,收回視線,明顯不相信她的話。

“哇。”

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李秀才吐了一口濃黑的血,有了脈搏跟輕微的呼吸。

“大家快看,這李秀才真的沒死。”堂外衆人瞧見李秀才胸腹輕微起伏,更是驚得差點掉了下巴。

雲夜見李秀才吐出黑血,收了真氣,站起身,淡淡道:“我已將他體內的毒逼出了部分。”

雲沫見他收回真氣,趕忙問道:“怎麼樣?”

“中毒太深,能不能保住性命,還不好說。”雲夜看向雲沫,將李秀才的情況告訴她。

“我是問你怎麼樣。”雲沫翻了個白眼。

李秀才死不死的,關她何事,就算他死了,她也能找到其他證據替自己洗清冤情,只是相對麻煩一些,雲夜對她來說,纔是最重要的。

雲夜心裡一暖,嘴角浮出淺淺笑意,“我很好,放心。”

袁金鈴,趙氏聽雲夜說李秀才不一定能醒過來,懸着的心,稍微放了放。

“相公,相公,你醒醒,你醒醒啊。”趙氏恢復鎮定,擠了兩行淚,裝模作樣的趴在李秀才身上大哭,“殺千刀的,你別丟下我啊。”

她一邊哭,一邊抓着李秀才的身子猛晃。

“別晃了,像你這樣亂晃,活人都給你晃死了。”雲沫瞧她抓着李秀才的身子猛晃,有些看不下去。

瞧趙氏的表現,她越來越覺得,是趙氏自己謀殺了親夫,然後誣陷於她。

正如雲沫所料,趙氏確實是想晃死李秀才,李秀才半死不活的,她始終不放心。

雲沫罵完趙氏,轉眸將袁無庸盯着,“袁大人,我有一個辦法,估計能救李秀才一命。”

“是何辦法?”袁無庸詫異的盯着雲沫。

心道:難道這村姑還懂醫術。

雲沫是打算將李秀才帶進仙源福境,死馬當活馬醫,讓他吸收一點仙源福境裡的靈氣,看能不能排除體內剩餘的毒素。

當然,這個辦法,她不能告訴袁無庸。

“袁大人,具體是何辦法,我不方便透露,眼下,李秀才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你不妨讓我試上一試。”

雲沫要救李秀才,趙氏聽着急了,她屁股一擡,站起身,瞪眼將雲沫盯着,“大人,民婦不同意,這女人心思歹毒,誰知道她是想救我相公,還是想害我相公,我相公好不容易活過來,絕對不能交給她。”

“趙氏,現在案情並未水落石出,你口口聲聲罵我心思歹毒,是不是有些過早了。”雲沫覺得趙氏這個女人刮躁得令人生厭,“還有,李秀才只剩了最後一口氣,我若想害他,還用得着費這些心思,就他這半死不活的模樣,放任着不管,一兩個時辰,自己都能死透徹,你這般怕我救他,是不是你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鬼喊捉鬼。”

“我……我沒有,你別胡說。”趙氏吞吐道,臉色都變了。

“李家小娘子,反正你家相公都成這副模樣了,你就讓這位雲娘子試試吧,死馬當活馬醫,你沒什麼損失。”

“是啊,若是能醫活,那就是李秀才命大。”

堂外衆人,你一句,我一句,都在勸趙氏。

趙氏不想答應,但,眼下形勢所逼,她不答應卻不行,只得點頭,同時,心裡暗暗的咒詛李秀才快點斷氣,別給她添麻煩。

袁金鈴同樣想阻止雲沫救人,但是眼下情形,容不得她開口。

她若開口阻止,不但不能讓雲沫放棄救人,還會毀了她多年來,經營的好名聲,斟酌了片刻,她選擇閉嘴,靜觀其變。

“袁大人,你不會不同意吧。”荀澈淡瞥了袁無庸一眼,對他施壓。

只要李秀才活過來,真相便能大白,沫兒就能洗清冤屈了。

這麼多人都支持雲沫救人,連荀澈都開口了,袁無庸哪裡敢說不字,想了想,只得點頭。

雲沫見袁無庸點頭答應,看着他,淡淡道:“袁大人,可否借縣衙內堂一用。”

她要將李秀才帶到仙源福境,絕對不能讓外人看見。

“可以。”袁無庸點頭同意。

------題外話------

大家表急,袁婊不會有好下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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