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刺殺準備

尹超話音一落,衆人再次報以同意的讚歎聲。

一聲輕咳響起壓下衆人的議論,那是個溫文爾雅的嗓音,不急不緩地說道:“大家不用擔心敵人力量強大,現在的形勢就是這樣,‘龍江會’和‘大戟門’的戒備忽然嚴密起來,並不是清楚我們有所行動,而是爲了保證刑老兒的壽辰自然做的準本,大家不用介意。

而攻擊敵方總壇的人選,除了大家所見到的在座諸位之外,尚有‘雙鯉門’和‘烏峽派’兩支勁旅。”

一陣雜亂的聲浪立時爆起:“什麼?‘雙鯉門’和‘烏峽派’!?”

剛剛說過話的“鹽幫”幫主龐嵩成銳厲的聲音倏然又提高了八度,急問道:“蔣兄說的話可是實情?你說的可是‘雙鯉門’和‘烏峽派’?那‘雙頭錦鯉’李啓山不是於破海的異性兄弟麼?‘烏峽派’的大當家‘震山虎’秦釗不也是刑老頭的螟蛉義子麼?這二人的勢力一向是他們的死黨,怎麼會……”

聲調溫文爾雅的蔣慕寒朗聲笑道:“哈哈哈,這識時務者爲俊傑,李啓山和於破海關係匪淺,稱兄道弟,不過是因爲龍江會扼守大江干道的交通,他李啓山一個東海的海賊,想要發財,當然要跟於破海稱兄道弟嘍。至於那‘震山虎’秦釗,更是個野心勃勃的梟雄,原本拜刑傲天爲義父,便是爲了擴大勢力,如今‘大戟門’勢力不同以往,而我‘摩天嶺’正如日方中,他秦釗是個聰明人,怎麼會不早作打算?諸位放心,這二位當家投效血書便在蔣某手中,諸位兄弟不是外人,可盡觀之……”

大廳之內,立即人生鼎沸起來,想來是衆人爭相傳閱李啓山和秦釗的效忠書,取笑之聲不絕於耳。

而此時還在房頂上的葉清玄則是心中長嘆,這天下果然多背信忘義之輩,少了許多忠肝義膽的俠士,“雙鯉門”和“烏峽派”在關鍵時刻的背叛,無異於在於破海和刑傲天的背後捅了一刀。尤其雙方選擇的時機太過陰毒,正是刑傲天舉辦壽宴之時,如此作爲,不外是存了將“龍江會”和“大戟門”兩方人馬一舉殲滅的心思。

這最親近的人選擇背叛之後,往往的心思最爲狠毒,甚至連仇敵都比之不如。

同時葉清玄也不由得讚歎一聲,這“沒羽箭”蔣慕寒果然是個會利用人心的機智之士,簡單幾句話,既給衆人填了底氣,又藉助傳閱效忠書表現出在場豪雄與這兩家門派的不同之處:你們纔是兄弟,那兩家不過是被利用的小丑而已。同時也相當於說,背叛者的下場絕對不會好過……

如此一陣喧鬧之後,衆人當中羣情激奮,紛紛請戰不已。

“大好的時機啊,蔣兄,沒有話說,幹吧……”

“之前尹兄的尊見極是,我們不可拖延動手的時機……”

“我‘排幫’願做大威天德王的急先鋒,蔣兄下令吧!”

“我‘鬱水幫’也是如此,下令吧!”

“就這麼決定吧,老子要親手摘下於破海的腦袋……”

有了內應,有了外援,面對幾乎必勝的局面,衆人紛紛爭先,大家都知道,在這場廝殺之中,誰出力的越大,得到的好處便越多。

“龍江會”大江中下游的漕運;

“大戟門”遍佈揚州東部的生意圈……

哪一樣不是人人垂涎的肥肉?

蔣慕寒溫文爾雅的聲音再次不疾不徐地緩緩出聲,立即掩蓋了所有的人的聲音:“哈哈哈,好,諸位當家的心意蔣某感激不盡,這裡有預備好的各個任務,已經寫在了紙條當中,衆位當家不妨上前抽取,看看大家的運道如何。紙條內的行動任務只有自己知曉,請諸位當家切莫互相通氣,以免被第三人聽了去,知曉了我方的行動計劃……”

衆人轟然應聲,接着便是各自抽籤決定任務。

“沒羽箭”蔣慕寒在最後留了一手,將每個人的任務分散,各自只負責一件事務,相互之間不會有猜忌,也沒有了厚此薄彼的心思,任務好壞,全憑自己的運氣。而且這次行動,摩天嶺一方勝算太大,也就少了些行動的緊密性,沒有特別重要的任務,或者說,特別重要的任務其實已經秘密交接完畢,眼前這麼做的目的,不過是安撫那些不怎麼重要的門派。

在最後,“沒羽箭”蔣慕寒朗聲說道:“……他們散在各地的分支機構我們暫且放過,一待行動,便以全力攻撲刑老兒的壽宴,所謂‘蛇無頭不行’,待剷除了‘龍江會’和‘大戟門’的首腦人物,刨了他們的老根兒,那些外頭的分支機構,不垮也要垮,不散也要散了,一朝滅淨了他們的首腦人物,立即再回兵收拾殘局,剿滅那些分散的兩派餘孽。

另外,在我們全力進襲‘大戟門’的同時,我也考慮到分出一批人手來伏伺各地‘龍江會’堂口四周,只要發覺有人活動,立予消除,務必不使他們有絲毫或喘息與苟延的機會!”

衆人轟然應諾。

聽到了這裡,葉清玄已經知曉不會再有多餘的收穫了,起身離去。與來時一樣,謹慎而緩慢的潛出了“羣英堂”。

再度運用他掩行的技巧,葉清玄神鬼不覺的潛回了他的住處。

如此多的高手聚集在此,大會之後自然便是羣宴。

整個北森分舵當中,只有“羣英堂”是熱鬧異常。而“羣英堂”之外則是警衛森嚴。

廳裡廳外燈火通明,二三十張桌面上坐滿了人,喧譁騰笑與猜拳行令之聲不絕,觥籌交錯,酒肉溢香,人人興高采烈,彷彿是進行着慶功筵一般。

葉清玄等僕人都不得上前叨擾,被嚴令在房中不得出門。

不過這難不住葉清玄,施展輕功,在沒有高手巡查的情形下,更加如意地潛出了北森分舵,選了一處隱秘大宅院的花園中,將寫好的消息藏在假山石中,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再行潛回了北森分舵。

直到深夜,一個身形更爲高大的人影潛了進來,取走了假山石中的消息。

這個人當然就是如花和尚,他與葉清玄早已約好了交換情報的地點,便是選中了一處有些敗落的豪門老宅,將消息互相傳遞,而兩人卻爲了安全,輕易不會見面。

消息中不外是讓如花和尚離開北森分舵,前往宜州,親自找到於破海,將這件事悄悄傳遞給他,這個江湖人心太雜,這件事關係重大,除了於破海之外,葉清玄不知道交給誰纔是真正的安全。

一大早起來,“摩天嶺”北森分舵一切如常的安靜,沒有任何異狀,彷彿昨天的異狀。

今天,葉清玄準備進行他的第二步計劃--刺殺。

目標,他先擇定兩個人,“排幫”幫主石天寶以及“鬱水幫”的二當家“鐵膽”童林成,這兩個都是極端偏激且強悍的人物,又是喊打喊殺的急先鋒。

早日除去,早了心事。

葉清玄事先已探明瞭,“鬱水幫”的人要多留一天,“鐵熊堂”、“潯江會”、“興武教場”的人馬,都已經在昨晚席散後各自回去了,想來是去與自己門派的人馬匯合一處,準備行動。

另外摩天嶺的人馬全部留在這裡不動,而崇玄虎和“龍飛”曲龍行等人則一直住在這裡,以他二人的特殊身份,應該是要與摩天嶺方面的人馬一同行動,最起碼短時間內是不會離開的。

天氣晴朗,陽光普照,是個好日子,但在某些人來說,則未必然,甚至正好相反,當然,他們不會知道。

表面上,葉清玄仍和平時一樣,勤奮又伶俐的去做他份內的事,半點看不出他體內蘊藏着的驚人潛力就要爆發了,他是如此癡迷於木工的製作,以及露出一副癡色的表情,土氣直冒,讓所有的下人和婢女們厭惡反感。

沒有人願意接近葉清玄,這也是一種變相的隱匿術,當年薛宮望那老頭叨咕過。

做完了日常的工作,時間仍很早,葉清玄向管事孫祿庭說了一聲,獨個兒到西花園溜溜腿兒,散散心,因爲他是“賽活猴”黃奎重視的人,也不過是個不會武功的木匠,孫祿庭倒也沒有過多考慮,便同意了他的請求。

西花園。

這裡的環境與景緻都是第一流的,清幽而高雅,來到這裡,便會予人一種安詳恬逸的感覺,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多徜徉一會。

聽說這裡以前是個達官貴人的宅院,結果被摩天嶺強行奪了過去,那位官員直接被剁了喂狗,剩餘的家人倒是沒被爲難,被放了離開,倉皇地逃離了邕州地面。

其實倒不是摩天嶺有多江湖,奉行什麼不牽連家人的一套,不過是懶得殺這些手無寸鐵的人物,留着他們向朝廷傳遞一個信息——老子就是這麼囂張跋扈,你能怎麼樣?

葉清玄在西花園裡穿行,按他的想法,是要穿園子潛到那邊的精舍附近,伺機刺殺他的獵物,由這裡過去,比較容易掩飾他的行跡,不易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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