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5】今夜無月

洪夢聲音響起,掌力便已經到了跟前。

碩大的手掌帶着耀眼的光暈,舉手投足之間更是嗡嗡作響。雖是武技,但依舊擁有影響神智的精神異力,強光和聲響讓人一陣陣的頭暈目眩。

這套配合【大夢心經】的掌法,在單獨施展的時候威力依舊不俗,但它的攻擊力只有在【大夢心經】的配合下,才能完全發揮作用,如今洪夢中了一掌,上了肺脈,無法口吐咒文,使得這套掌法威力剩下不足四成,對於現在的葉清玄來說,委實不夠看了。

只是剛一出手,便被葉清玄一指劍氣給點了個正着,帶着光暈的掌力如同鏡子一般破碎開來,洪夢感到掌心一陣灼痛,收手一看,掌心處已經浮現一片紫青之色,受損的經脈從掌心一直延伸到小臂之內,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氣,右手再難施展剛纔的掌法。

洪夢雖然受傷,身形狼狽後退,可同樣影響到了葉清玄對翁笑非的壓制,空出來一隻手應付洪夢,自然再難保持【陰陽磨】,翁笑非藉此時機猛地鼓出一股罡氣,將自己推離了葉清玄的控制。

翁笑非驟然擺脫葉清玄,迅快地拉開距離,而路達的鬼霧也及時填補,阻斷了葉清玄追擊之路。

從脫離到隱匿,前後不到一個呼吸,葉清玄眼睜睜看着翁笑非退入鬼霧之中,嘴角冷笑一聲,身子猛地向後一翻,自由落體般墜下地面,快速俯衝的速度竟然超過了路達的鬼霧。

在他正下方的洪夢嚇得連忙橫移躲避,擔心葉清玄對他無情追殺,但葉清玄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墜向佛殿廣場,這時洪夢眼中才注意到,一直畏縮不前,獨留廣場上的“病龍”祝秧。

啊呀,不好!

“快躲開——”洪夢大聲嘶吼,傳遞警訊。

“病龍”祝秧也意識到大事不好,其他人全都距離自己甚遠,根本救援不到,就算他想逃脫也沒有信心擺脫葉清玄的追擊。

無奈之下,祝秧只能拼盡全力,迎擊而上,希望能夠擋住葉清玄一擊,並與洪夢、路達和翁笑非匯合一處。

祝秧猛地咬斷舌尖,噴出一口鮮血,藉以激發全身潛力,雙掌合十於胸前,大喝道:“天意合一,無間刀身!”

鏘!

祝秧身上罡氣瞬間暴漲,金光將他全身覆蓋,化爲一把無堅不摧的銳利金刀,朝着撲擊而下的葉清玄急斬而去。

祝秧這一招,捨身爲刀,劃破長空,氣勢可斬日月。

葉清玄戳掌成劍,從天而降,如明月墜落人間,直擊祝秧刀鋒最銳利處……

雙方這一拼命出手,惹得翁笑非等人驚駭當場,白馬寺的對決早已驚動全城,不少武林名宿都化爲殘影撲上附近所在的最高峰,極目遠眺,而此時的這一招,竟讓這些高手全都生出目不能視的可怕景象。

啵——

一道擴散的波紋在洛都城半空中形成,恍如宇宙中恆星爆炸般的美感,倏然綻放。

葉清玄消失了。

在原本豎立百餘座羅漢雕像的廣場中央,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深不見底;半空中,則是一把斷成兩截的金刀,分成兩半,各自向不同的方向飛去,傾瀉的刀氣將地面的街道分別斬出近百丈的溝壑。

葉清玄的一劍,斬斷了“病龍”祝秧的刀身,也將他的身體分成了上下兩半。

成功擊殺“病龍”祝秧,但這卻並不符合他的心意。

按照葉清玄的計劃,這一戰本應該是殺死翁笑非或是路達的,這樣才能保證自己在今晚的決鬥不會出現強敵環飼的情況。

可惜了,祝秧舍卻生命的一擊,還是威力強大,葉清玄雖然成功擊殺,但還是受了不得不調息的傷勢,就算他想趕盡殺絕,也要顧及晚上的決戰。

**********

今夜的星空特別顯得美麗,密密麻麻充滿層次感的大小星辰,漫天罩地。

可惜無月。

太極宮前一片寧靜,其實整座皇城都陷入寂靜之中,就連皇城的守衛也不見了蹤影。

從外表看,絕看不出這裡即將上演決定中原王朝最終命運的一戰。

夜涼如水。

皇城的大門之前不知何時豎立起一座巨大的石碑,那石碑幾乎與城門其高,是由一整塊漢白玉雕成,方方正正的碑體上只寫了四個大字——“妄入者死”!

葉清玄獨自一人從空無一人的廣場上走過,來到金水橋前,看了看橋前的石碑,然後邁步而過,直面皇城那道洞開的、通紅的大門。

星光之下,葉清玄身前身後都是一片光明,過了那道黑漆漆的城門洞,就是皇城內部了。

這個時候,看似空無一人的世界,不知有多少雙眼睛默默地注視着自己,葉清玄即便沒有展開神識,也能夠清晰地感應道這些目光不下千條。

葉清玄倏然仰天長嘯,忍不住一首高歌慨然而起——

天下英雄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鴻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

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

塵世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

葉清玄走過那道漆黑的門洞,面前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巍峨的承天門就聳立在眼前,前後形成一個小小的甕城,過了承天門,就是內城。

葉清玄踏步門前廣場,緩緩穿過承天門,近五百丈的巨大廣場全部以漢白玉鋪就,在葉清玄極目的遠方,就是大夏朝廷至高無上的權力中心——太極殿。

廣場正中央,一座巨大的華表之上,一個人影孤傲地望着天邊星辰,正默默等待着葉清玄的到來。

已經到了午夜。

葉清玄落下腳步不動的時候,正好是決戰開始的時辰,不多一分,不差一秒。

幾乎分毫不差的時間內,五百丈外的四周高牆屋脊全都冒出無數人影,除了各自雙方支持的人馬以南北遙遙相對的對峙局面之外,左右兩側的高牆上,則是一些靜觀此戰勝負的武林名宿。

一襲金色錦袍的嚴公展擡頭看着天色,久久不語,最後待葉清玄停下腳步,方纔微微一嘆,“月圓之夜,紫禁之巔……可惜今夜無月,但紫禁之巔還可以滿足你……”

葉清玄笑道:“嚴先生是來迎客的嗎?”

嚴公展轉頭微微一笑,“若是別人,說出此話便是找死,但若是你,卻是恰如其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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